文/季我努

受國民黨政要器重的“機要秘書”謝和賡

文/季我努

從1933年至1942年的十多年間，謝和賡曾擔任過吉鴻昌的秘書、國民革命軍副參謀總長白崇禧的秘書、蔣介石大本營國防會議秘書、國民黨中央軍委秘書、第五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李宗仁秘書……自始至終，他們都不知道這位“機要秘書”竟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

連升八級的吉鴻昌秘書

謝和賡1912年12月出生在桂林一個書香門第家庭，受二哥謝鐵民的影響很深。1927年，謝鐵民不幸被捕就義，新中國學社被迫解散。1932年秋，一封西北軍愛國分子的油印信打破了謝和賡平靜的求學生活，謝和賡奔赴察哈爾抗日前線，參加了西北軍。翌年3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同年5月，抗日同盟軍成立。當了3天三等兵后，謝和賡被吉鴻昌委任為上尉秘書兼司令部教導隊教員，成了一個連升八級的“火箭炮”式的軍官。由于抗日同盟軍實力太薄弱，在日、蔣的夾擊下，9月宣告失敗。

隨著日軍侵華步伐的加緊，共產(chǎn)黨的戰(zhàn)略方針由過去的“反蔣抗日”逐漸發(fā)展為“逼蔣抗日”，并決定利用國民黨內(nèi)部各派系之間的矛盾，借力發(fā)力，達到“逼蔣”之目的。中共派宣俠父、謝和賡參與到對桂系上層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中。

隨意出入李宗仁、白崇禧住處

1934年元月，馮玉祥照吉鴻昌的意思給謝和賡開了封介紹信，又答應請李濟深向李宗仁、白崇禧推薦謝、宣二人。由于桂系在崛起過程中得到過李濟深的支持和幫助，李、白留下了宣俠父和謝和賡。

沒有帶兵打仗的經(jīng)歷，如何能展現(xiàn)自己，在桂系內(nèi)部站穩(wěn)腳跟?謝和賡決定從文入手，用自己最拿手的東西去打動人。他很快撰寫了《半殖民地的中國經(jīng)濟概觀》一書，以自己和同學馬仲孚(白崇禧內(nèi)弟)合著的名義出版，又請白崇禧的高參劉斐作序。之后，謝和賡又接連寫了《論美國傾銷政策對中國經(jīng)濟的影響》、《談廣西的對外貿(mào)易》等幾篇文章，分別呈給李宗仁、白崇禧加以指正，受到二人的欣賞和器重。

白崇禧人稱“小諸葛”，很愛讀書，謝和賡就依靠自己的讀書經(jīng)驗，再根據(jù)白崇禧的喜好，每周精心選擇三五本書放在白崇禧的床頭柜上供他閱讀，深得白崇禧的歡心。

一次，白崇禧岳父在桂林意外骨折了，他走不開，問謝和賡能不能幫他跑一趟。此時只有用日本零件組裝起來的教練機可用，可靠性不高。謝和賡不管這些，馬上在當?shù)卣伊艘晃幻t(yī)飛往桂林。白崇禧的岳父得到了緊急救治。白崇禧非常感謝，硬要塞給謝和賡200元聊表心意，謝和賡堅決不要。這件事讓白崇禧對謝和賡的好感驟然上升。

1934年冬，謝和賡被派任廣西工商局研究員及建設廳工商科一等科員。他起草了一些計劃和章程，迎合了當時桂系自治、自衛(wèi)、自給的三自政策，受到了李宗仁和白崇禧的嘉許。當差4個月之后，謝和賡即被授予一枚第五路軍總部的“特別出入證章”，憑這個證章，無須崗哨通報，可隨意出入李宗仁和白崇禧的住處。

長信直呈白崇禧

1937年8月2日，蔣介石邀白崇禧赴南京共商抗日大計。李宗仁一方面對形勢判斷錯誤，認為日本人不可能行動太快；另一方面十分倚仗白崇禧的足智多謀，警惕蔣介石搞陰謀詭計。白崇禧也舉棋不定，一時難以抉擇。

謝和賡十分著急。他擔心過多的猜測最終會導致合作的擱淺，于是連夜寫了一封長信直呈白崇禧，表示抗日救亡必將成為國家生活中的主題，在這種時候蔣介石不會也不可能一意孤行。建議白崇禧以民族利益為重，迅速赴京。只有這樣，才能實現(xiàn)全面抗戰(zhàn)，而桂系才能借機打出廣西，把自己的力量深入到蔣介石的統(tǒng)治區(qū)，從而提高桂系在全國民眾中的聲望。李宗仁、白崇禧才會成為廣大人民擁護的英雄。謝和賡這封信打動了白崇禧。

8月4日，白崇禧飛赴南京，行前要求謝和賡一同前往。

自8月5日起，謝和賡開始在白崇禧辦公室中處理日常的文件和函電，成為白崇禧的機要秘書。9月，在白崇禧的推薦下，蔣介石又委任謝和賡為大本營國防會議的唯一秘書，在秘書長張群的指導下，作國防會議的記錄和會議需辦的事務工作。

進入10月，日本人步步向首都南京靠近。謝和賡總結(jié)抗戰(zhàn)以來正反兩個方面的經(jīng)驗，寫成了一份一萬多字的建議書——《全民性全國軍事總動員綱要》。此時已成為蔣介石頭號智囊的國民政府副參謀總長白崇禧，對此文大加贊賞，采納了其中的一些意見，將其歸納為“積小勝為大勝，以時間換空間”，一時成為抗日名言。

后來李宗仁知道了，也說:“和賡很行!”也許是對他過去當眾批評過謝和賡的補償，謝和賡被破格提升為上校。

白副總長麾下“八級文官”

1938年2月，韋永成和程思遠極為鄭重地向李宗仁和白崇禧提出了一個要求:“白副總長身邊的參議劉仲容和機要秘書謝和賡應該加入國民黨了，這是委座的意思……”

謝和賡立刻將此事報告給了周恩來。周恩來要求謝和賡照李宗仁、白崇禧的意思辦理。不過謝和賡發(fā)現(xiàn)國民黨入黨手續(xù)不嚴密，有空子可鉆。他辦理完入黨的手續(xù)之后，按理要寄送表格到中央黨部存檔的，但這些事一概由謝和賡負責，所以他將自己的扣下，只寄出了劉仲容的。當時時局緊張，所有人都想當然地以為謝和賡是國民黨員了。謝和賡就這樣瞞天過海，最終也沒加入國民黨。

國民黨在武漢失陷之前，下發(fā)了軍事部門高級人員填報文官登記合格證的通知。在李宗仁、白崇禧的“關懷”下，謝和賡成為這次登記中唯一獲得八級的軍官，同時也是最年輕的軍官。周恩來獲悉此事后稱贊道:“和賡，你這一招走得很對，讓他們(指李宗仁、白崇禧)深信你有升官發(fā)財?shù)脑竿?太妙了……”

周恩來改稿

1938年3月，國民黨軍隊組織師長以上將領在武昌集訓，白祟禧要到會發(fā)表演講。他把講話稿交給了謝和賡和另外兩名秘書，限他們各自完稿，一周內(nèi)呈閱。明顯帶有考察部下之意。

謝和賡不敢怠慢，奮戰(zhàn)了二天三夜，拿出了一份初稿。之后請李克農(nóng)轉(zhuǎn)交給周恩來斧正。次日，謝和賡過江去取稿，到家打開一看，周先生已用紅筆刪去了千多字。

謝和賡喜愧交加，愧的是自己作文、做人經(jīng)驗確實有限；喜的則是經(jīng)周恩來一改后文章的確明晰不少。李克農(nóng)也說:“講稿改得很好，這才完全體現(xiàn)了白崇禧軍訓部長的地位、立場和口氣，避免使用指責國民黨中央軍脫離群眾的語氣，也避免使用指責政治部工作缺點的字眼……原稿所提出的政治訓練原則、方法，與我黨的太相似了，應當改一改?！?/p>

訓話當天，白崇禧并沒有照稿子念，但訓話的內(nèi)容與謝和賡所起草的完全一樣。誰能想到，一個國民黨高級將領對國民黨軍官的訓話稿，竟然是由一個共產(chǎn)黨員起草，又由另一個共產(chǎn)黨員修改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