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晨
(中國傳媒大學,北京100024)
以令狐德棻、李百藥、魏征等人為代表的唐初史家的文學思想主要體現(xiàn)在其所修八史文學傳或文苑傳中的序、論及贊語部分,前代學者對此已有深入研究;然而縱觀前代學者的研究成果可見,其對唐初學者文學思想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從這些零散的論和贊語中歸納、總結其文學思想主要包括哪些內容及其“合南北文學之長”的主張,很少有學者從整體上關注其文學思想中所體現(xiàn)出的開放性和包容性。這種開放性和包容性不僅是在前人思想基礎上的超越和突破,同時也為唐代文學的未來規(guī)劃了“合南北文學之長”的宏偉藍圖,為整個有唐一代文學的繁榮與發(fā)展做出了積極準備?,F(xiàn)將個人觀點羅列如下,以求教于方家。
在論及文學的功能問題時,歷來存在著兩種傾向——一種觀點以先秦及兩漢傳統(tǒng)儒家文學思想為代表。這種觀點認為文學的主要功能在于對百姓的政治教化。從先秦孔子“興觀群怨”的詩教主張到《詩大序》“經(jīng)天地,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易風俗”之觀念,無不是基于文學對百姓的政治教化作用而來。另一種觀點則充分注意到文學自身的審美特點,將文學與政治分開討論。從曹丕《典論·論文》以文章為“不朽之盛事”到陸機《文賦》之“詩緣情而綺靡”,以及鐘嶸《詩品》中提出的“文已盡而意有余,興也”均是從文章自身所具有的審美特點和藝術特點出發(fā)而論。唐初史家們在論及文學功能這一命題時,首先強調的亦是文學的政治教化作用,如《隋書·文學傳序》云:
然則文之為用,其大矣哉!上所以敷德教于下,下所以達情志于上,大則經(jīng)緯天地,作訓垂范,次則風謠歌頌,匡主和民[1]25。
又如《周書·王褒庾信傳論》云:
兩儀定位,日月?lián)P暉,天文彰矣;八卦以陳,書契有作,人文詳矣。若乃墳索所紀,莫得而云,典慕以降,遺風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藝,鑒二代以正其本;闕里性與天道,修六經(jīng)以維其末。故能范圍天地,綱紀人倫。窮神知化,稱首于千古;經(jīng)邦緯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1]15。
又如《晉書·文苑傳序》云:
移風俗于王化,崇孝敬于人倫,經(jīng)緯乾坤,彌綸中外,故知文之時義大哉遠矣[2]2369!
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見,唐初史臣在論及文學功能的問題時,首先強調的仍然是文學的政教作用。這與傳統(tǒng)儒家文論中所強調的“經(jīng)天地,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易風俗”是完全一致的。筆者認為,唐初史家對文學政治教化功能的再次強調雖系因襲前人舊說,并無新意;然考察六朝以降的各家的文學理論主張及創(chuàng)作實踐可見,六朝的文學思想在“緣情”一路上走得過偏,將文學的娛樂功能發(fā)揮到了極致——這種現(xiàn)象反映在文學理論上以梁元帝之“文章且須放蕩”為代表,而反映在創(chuàng)作實踐上則是梁、陳時期宮體詩的風靡一時。因此,唐初史臣面對前朝出現(xiàn)的這一情況來強調文學政教功能的重要性,可以視為對這一現(xiàn)象的糾偏和對前朝文學理論、文學現(xiàn)象的反思。恰如王運熙、顧易生二位先生在《中國文學批評史新編》中指出的那樣,這種對文學政教功能的強調和突出“反映了新建立的大一統(tǒng)封建王朝為自己的統(tǒng)治服務的迫切要求”[3]25。值得注意的是,相較于前代文學思想家、批評家們的主張,唐初史臣在對待如何糾正六朝文學過于注重“緣情”以致走向“縱情”、“濫情”之偏頗時顯示出了頗為包容和開放的一面——他們既未像隋代的李諤那樣斥責“魏之三祖,更尚文詞,忽人君之大道,好雕蟲之藝。下之從上,有同影響,競騁文華,遂成風俗。江左、齊、梁,其弊彌甚,貴賤賢愚,唯務吟詠?!园琳Q為清虛,以緣情為勛績,指儒素為古拙,用詞賦為君子”,將“緣情”二字完全視為歪風,又未如王通那樣,認為詩歌的功用在于教化和借以了解興衰得失,將聲律等藝術技巧方面的東西視為末流[4]33,而是在強調文學政教功能的同時并未忽視其特有的抒情性、審美性的一面,他們充分肯定文學具有暢達情志、風謠歌頌的特點。如令狐德棻在《周書·王褒庾信傳論》中所言:
原夫文章之作,本乎情性。覃思則變化無方,形言則條流遂廣[2]17。
又如《南史·文學傳論》曰:
文章者,蓋情性之風標,神明之律呂也。蘊思含豪,游心內運,放言落紙,氣韻天成[5]1762。
蕭子顯在《南齊書·文學傳論》中即稱文學為“性情之風標,神明之律呂”,而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見,唐初史學家們顯然繼承了南朝文論家以性情為文學之本的觀點,承認文章是“本乎性情”之作。不僅如此,唐初史家對文學緣情體物之功能的認識亦表現(xiàn)在其對“發(fā)憤著書”之說的認可上,如魏征在《隋書·文學傳序》中所言:
或離讒放逐之臣,途窮后門之士,道轗軻而未遇,志郁抑而不申,憤激委約之中,飛文魏闕之下,奮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風聲于千載,往往而有。是以凡百君子,莫不用心焉[2]25。
由此可見,唐初史臣對這種有違“溫柔敦厚”之旨的“志郁抑而不申”是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的。這樣的文學思想亦可視作對傳統(tǒng)儒家“發(fā)乎情,止乎禮義”之說的突破。綜合以上論述可見,唐初史臣在論及文學的功能問題時,既強調文學的政治教化作用又突出其應有的藝術特征,既肯定文學是“本乎性情”的產物,又并未如六朝文論家那樣,將文學的娛樂功能強調到極致,表現(xiàn)出一種比較包容、折中的態(tài)度。
在如何對待前代作家作品的問題上,唐初史家們同樣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開放性與包容性。張少康先生在《中國文學理論批評史》中指出,以魏征為代表的唐初史家在論述文學發(fā)展的歷史過程時“對被王勃視為淫靡文風之源的屈原和宋玉以及極大地發(fā)展了‘淫風’的枚乘和司馬相如等,都給了很高的評價”[6]268。不僅如此,在如何評價兩晉及六朝文學的問題上,唐初史家們亦表現(xiàn)出比較公允的態(tài)度——即在充分肯定前朝文學成就的基礎上批判淫靡之文風。如《晉書·文學傳序》云:
及金行纂極,文雅斯盛,張載擅銘山之美,陸機挺焚研之奇,潘夏連輝,頡頏名輩,并綜采繁縟,杼軸清英,窮廣內之青編,緝平臺之麗曲,嘉聲茂跡,陳諸別傳。至于吉甫、太沖,江右之才杰;曹毗、庾闡,中興之時秀。信乃金相玉潤,林薈川沖,埒美前修,垂裕來葉[2]2369。
又如《梁書·文學傳論》中對梁武帝蕭衍雅好文學的充分肯定:
高祖聰明文思,光宅區(qū)宇,旁求儒雅,詔采異人,文章之盛,煥乎俱集。每所御幸,輒命群臣賦詩,其文善者,賜以金帛,詣闕庭而獻賦頌者,或引見焉。其在位者,則沈約、江淹、任昉,并以文采妙絕當時。至若彭城到沆、吳興丘遲、東海王僧孺、吳郡張率等,或入直文德,通宴壽光,皆后來之選也[7]685。
甚至對于陳后主,唐初史臣們亦能肯定其“雅尚文辭”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推動作用:
后主雅尚文詞,傍求學藝,煥乎俱集。每臣下表疏及獻上賦頌者,躬自省覽,其有辭工,則神筆賞激,加其爵位,是以搢紳之徒,咸知自勵矣[8]45。
由此可見,唐初史家既不像李諤那樣,將辭藻華美的文章視為大害①李諤在《上隋高祖革文華書》中認為文章追求華美的辭藻是“損本逐末,流遍華壤”;在他看來,那些描繪月露風云的作品純屬無益,而且有害。,又并未如王通那樣,將聲律和華詞視為“末流”②王通所著《中說·天地篇》記載了李百藥與王通論詩“上陳應、劉,下述沈、謝,分四聲八病,剛柔清濁,各有端序,音若塤篪”,而王通對此的反應卻是“不答”;其弟子薛收云:“吾嘗聞夫子之論詩矣,上明三綱,下達五常。于是征存亡,辨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貢流俗,君子賦之以見其志,圣人采之以觀其變。今子營馳騁乎末流,是夫子之所痛也,不答則有由矣?!笨梢娡跬ㄒ暵暵?、華詞等詩歌技巧為“末流”。;他們對西晉文學之“綜采繁縟”、梁武帝時的“文章之盛,煥乎俱集”以及陳后主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鼓勵和推崇都予以充分的肯定和稱贊。而在對齊梁以降的淫靡之風進行批判時,史臣們的態(tài)度同樣體現(xiàn)出了難得的理性和包容。如《北史·文苑傳序》云:
江左梁末,彌尚輕險,始自儲宮,刑乎流俗,雜惉懘以成音,故雖悲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時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猶存,履柔順以成文,蒙大難而能正。原夫兩朝叔世,俱肆淫聲,而齊氏變風,屬諸弦管,梁時變雅,在夫篇什。莫非易俗所致,并為亡國之音;而應變不殊,感物或異,何哉?蓋隨君上之情欲也[9]2782。
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見,與唐以前的批評家在提及江左文風一律不分情況地斥之為“浮宕”、“淫詞巧技”不同,李百藥在批判江左文風之時有嚴格的時間限定(“江左梁末”),同時還指出之所以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并非是由于“易俗所致”,而是當政者個人放縱自己情欲的結果。又如魏征在《隋書·文學傳序》中所言:
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淪缺,漸乖典則,爭馳新巧。簡文、湘東,啟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揚鑣。其意淺而繁,其文匿而彩,詞尚輕險,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聽,蓋亦亡國之音乎[2]25!
張少康先生指出,魏征將對齊梁文學的批評嚴格限制在大同年間以后,“是很有見地的,也是符合齊梁文學發(fā)展實際的”;他同時指出魏征在《隋書·經(jīng)籍志》集部總論中對梁簡文帝作宮體詩的批評亦重在批評其內容低下,并不反對其寫作技巧上的“清辭”和“雕琢”。恰如羅宗強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學思想史》中指出的那樣:“他們是反對淫麗文風的。但是在論述文學如何發(fā)展時,他們并沒有因反對淫麗文風而反對文采,更沒有反對文學的特點,甚至連宮體詩的作者他們也沒有采取完全否定的態(tài)度。”[10]24由此可見,在如何對待前代作家、作品這一問題上,唐初史家們一方面能夠充分肯定前代作家、作品的成就,另一方面也著重批判了齊梁以降的淫靡文風。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與前代文學思想家和批評家們對六朝文風的簡單否定相比,這種批判不僅有著嚴格的時間限定,而且重點在于對其內容低下而非形式技巧的批判。這些都充分體現(xiàn)了唐初史臣在對待前代作家作品上較為理性、包容、開放的態(tài)度。
在論及作家創(chuàng)作才能這一問題時,唐初史臣們既肯定作家之成就與其天賦有關,同時亦積極肯定后天的學習和努力對作家知識儲備的提升、創(chuàng)作水平的提高有著重要的作用。如《北齊書·文苑傳序》云:
謂石為獸,射之洞開,精之至也。積歲解牛,砉然游刃,習之久也。自非渾沌無可鑿之姿,窮奇懷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習而不成功者焉[2]24。
由以上材料可見,此處史臣所舉兩例一為李廣射虎,一為庖丁解牛。李廣射虎,“謂石為獸”,正是憑借著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練習才達到“精之至也”的境界。莊子之“庖丁解?!币庠趶娬{人在精心藝術創(chuàng)作時應該達到“虛靜”、“心齋”的狀態(tài),并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心無旁騖,與大道合一。而在其論述如庖丁解牛等一系列技藝創(chuàng)造故事時,目的是要借此說明“虛靜”的重要意義,因此也都貫穿了要排斥一切具體認識與實踐的含意[2]59。唐初史臣并未因為這一點而排斥、否定知識學問技巧的重要性。從庖丁解牛的寓言中,他們體會到了“砉然游刃”的境界是通過“習之久也”的努力才得以達到;故作家的創(chuàng)作才能雖有天賦的原因,但“至精久習”者一樣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彌補天賦之不足,取得成功。又如《南史·文學傳論》曰:
暢自心靈,而宣之簡素,輪扁之言,未或能盡。然縱假之天性,終資好習,是以古之賢哲,咸所用心[5]1762。
綜上所論,唐初史家們既肯定文學是“暢自心靈”之作,又舉庖丁解牛、輪扁斫輪之例以說明作家文學創(chuàng)作才能的高低固然與“假之天性”有關,但后天的“好習”與勤奮亦非常重要。這種先天條件與后天努力并重,認為后天“至精久習”可補先天之不足而取得成功的思想充分體現(xiàn)了唐初史家對作家學識積累的重視,亦可見唐初史家在這一問題上的觀點是比較公允的。
對于未來文學走向的規(guī)劃問題,唐初史家們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即合南北文學之長——主張將北方文學之清剛與南方之清綺結合,走“文質彬彬”之路。如魏征在《隋書·文學傳序》中所言:
江左宮商發(fā)越,貴于清綺,河朔詞義貞剛,重乎氣質。氣質則理勝其詞,清綺則文過其意,理深者便于時用,文華者宜于詠歌,此其南北詞人得失之大較也。若能掇彼清音,簡茲累句,各去所短,合其兩長,則文質斌斌,盡善盡美矣[2]25。
而令狐德棻之《周書·王褒庾信傳論》中也有相似的見解:
雖詩賦與奏議異軫,銘誄與書論殊涂,而撮其指要,舉其大抵,莫若以氣為主,以文傳意??计涞钭?,定其區(qū)域,摭六經(jīng)百氏之英華,探屈、宋、卿、云之秘奧。其調也尚遠,其旨也在深,其理也貴當,其辭也欲巧。然后瑩金璧,播芝蘭,文質因其宜,繁約適其變,權衡輕重,斟酌古今,和而能壯,麗而能典,煥乎若五色之成章,紛乎猶八音之繁會[2]17。
羅宗強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學思想史》中指出,這種“以氣為主,調遠、旨深、理當、詞巧”的要求雖然“主要部分并未超出魏晉六朝人之所論”,但“遠調”作為對文學的要求提出來卻是非常重要的?!昂髞淼囊蟓[《河岳英靈集》,在敘里論唐詩的發(fā)展,就提到‘景云中,頗通遠調’?!h調’正是盛唐詩歌到來的重要特征之一。”[5]25同時指出這種要求其實是一種文質并重的主張,“既反對綺艷的文風,重在情志內容,而又接受六朝已經(jīng)積累起來的藝術經(jīng)驗,是一種較為平妥的主張。”[5]25王運熙、顧易生二位先生主編的《中國文學批評通史》中亦稱“《隋書·文學傳序》的新鮮之處,在于它是從總結南北文學不同特點的角度立論的,體現(xiàn)了政治上的大一統(tǒng)實現(xiàn)之后人們觀察、思考問題的新視角。”[5]55綜上所述可見,唐初史臣們這種對未來文學走向應該“合南北之長”的論述既承認南方文學在藝術技巧、藝術經(jīng)驗方面的積累和探索,又肯定北方文學在內容上的充實、質樸,這種“合南北之長”的設想充分體現(xiàn)出其文學思想中“唯務折中”的一面。
清代史學家章學誠在《文史通義·文德篇》中在提倡史家治史時應當注意堅持“必敬以恕”的原則:
凡為古文辭者,必敬以恕。臨文必敬,非修德之謂也;論古必恕,非寬容之謂也。敬非修德之謂者,氣攝而不縱,縱必不能中節(jié)也;恕非寬容之謂者,能為古人設身而處地也。
章氏此處所謂的“恕”,即是要對古人當時所處的經(jīng)歷、處境要有所認識。正所謂“不知古人之世,不可妄論古人之文辭也。知其世矣,不知古人之身處,亦不可遽論其文也”。這種“設身而處地”的批評方法既是孟子“知人論世”說的一個新發(fā)展,也是儒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處世精神在中國古代文論中的一個具體表現(xiàn)??v觀本文中各部分所述,這些唐初史學家們不論是在對待文學的功能、如何評價前代作家作品的問題,還是在論及作家個人天賦與后天努力之間的關系上,甚至在對未來文學藍圖的規(guī)劃問題上,他們都能本著“必敬以恕”的態(tài)度,都能夠結合當時當世的具體情境實事求是地分析問題,而非簡單地進行肯定或否定,充分體現(xiàn)了其文學思想中所具有的開放性和包容性。
如何糾正六朝以來的文學在“緣情”之路上走得過于極端,以確立嶄新的文學思想和文學創(chuàng)作風氣,使之為新建立的大一統(tǒng)政權更好地服務,是擺在隋唐兩代統(tǒng)治者面前的共同課題。相比與隋代統(tǒng)治集團中一味強調“黜華尚質”,甚至將“緣情”二字一律視為歪風邪氣的論點①羅宗強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學思想史》中指出,這種文學主張是一種“簡單地歸復”,即“以文學獨立成科前的理論主張來‘引導’文學發(fā)展,這當然是違背文學規(guī)律的”。,唐初史家們顯示出的是更為平和、理性、包容的視角。他們能夠以更加開放與包容的視角看待并總結關于文學的功能、前代作家作品的評價等問題,更能以一種發(fā)展的眼光將“合南北文學之長”作為未來文學發(fā)展的合理途徑。②羅宗強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學思想史》中認為:“(唐朝的統(tǒng)治者和理論家們)從一開始就提倡合南北文學之兩長,以達到文質彬彬,盡善盡美。他們用了近一百年的時間,尋找到一條解決齊梁文風的正確道路。恰如張少康先生在《中國文學理論批評史》中指出的那樣,他們在思想上“并不恪守儒家舊傳統(tǒng),重視吸收魏晉以來的文學思想之重要特點……是比較活潑、自由的”[6]267。唐初史家們這種兼容并包,開放、平和的文學思想既能做到揚棄前人之糟粕,又并未如李諤與王通等人一樣,對文學采取徹底否定的態(tài)度,這種“兼容并包”的思想也為后來盛唐文學發(fā)展和繁榮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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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房玄齡.晉書:卷九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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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運熙.顧易生.中國文學批評通史三:隋唐五代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5] 李延壽.南史:卷六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 張少康.中國文學理論批評史: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7] 姚思廉.梁書:卷四十九[M].北京:中華書局,1975.
[8] 姚思廉.陳書:卷四十三[M].北京:中華書局,1975.
[9] 李延壽.北史:卷八十三[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0] 羅宗強.隋唐五代文學思想史[M].北京:中華書局,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