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左琴
(福建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福建 福州 350007)
被“言說”的“角色期待”與“角色真實
——張愛玲散文文化意味的復(fù)雜性
溫左琴
(福建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散文的主體性在郁達夫、林語堂的眼里是“個性”或“性靈”,而在張愛玲的散文世界里則是與倫常日用密切關(guān)聯(lián)的“俗”身。在散文中,她對日常生活審美性的把握,對冷暖人生的特別體悟,透出一股結(jié)結(jié)實實的生活氣息。張愛玲的散文是關(guān)于生活真實和靈魂真實的記載,展示了多重文化角色沖突、擠兌中的張愛玲的復(fù)雜性。被“言說”的角色,反倒被生活的真實角色所消解——這是張愛玲散文創(chuàng)作給我們留下的復(fù)雜感喟。張愛玲在她的散文中宣泄其反叛情緒,而這種反叛鋒芒莫不在現(xiàn)代和傳統(tǒng)的對立中被耗散。接連不斷的“思想出軌”和最終卻還是回歸到傳統(tǒng)的悖性,構(gòu)成了張愛玲悲劇的獨特性。這也是張愛玲散文在與其小說對讀中的真正價值所在。
張愛玲;散文文化意味;復(fù)雜性;價值
張愛玲小說與散文之間的“互文性”是張愛玲研究中一個值得關(guān)注的側(cè)面。有學(xué)者言道:“張愛玲的小說,盡言他人之事,甚至回避采用第一人稱的敘述體,只管編織滬港百余年來男女悲歡的密密情網(wǎng),卻處處有她的倩影在內(nèi)閃動。”[1]而張愛玲的散文卻從來不曾回避“我”的介入與存在。也許是自“五四”以來成熟的現(xiàn)代散文有意把“真實”標示為散文的靈魂,或是在現(xiàn)代意識范疇中被發(fā)現(xiàn)的“我”與文學(xué)真實性的天然關(guān)聯(lián),張揚的“我”一直是現(xiàn)代散文創(chuàng)作中的抒情主體和敘事主體?!拔摇钡闹黧w性在郁達夫、林語堂的眼里是“個性”或“性靈”,而在張愛玲的散文世界里則是與倫常日用密切關(guān)聯(lián)的“俗”身。在散文中,她對日常生活審美性的把握,對冷暖人生的特別體悟,透出一股結(jié)結(jié)實實的生活氣息。
和現(xiàn)代散文的諸多大家相比,張愛玲的散文產(chǎn)量不算多,總量約六十余篇。它們包括:散文集《流言》、《對照記》,小說散文合集《張看》,《續(xù)集》中的相關(guān)部分,還有一些散見于20世紀40年代報刊雜志的篇什和作者為自己作品寫的序跋等等?!秾φ沼洝肥且徊客砟甑淖髌?,圖文并茂,專門收錄了作者歷年的珍貴照片。這是一部回憶氣息極濃的作品,可以作為另類“散文”類型與其他作品相互對照。
張愛玲向來是作為一個冷艷、孤傲的女子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她的風(fēng)趣刻薄的別致,使得新時期大陸散文名家賈平凹驚呼她是一個會說是非的女狐子。當(dāng)研究者一味屬意于她的小說創(chuàng)作時,張愛玲常常被定位于一個擅長釀制氤氳、會講故事的作家。然而深入體味張愛玲的散文,你會看到她身上由不同生活角色所形成的復(fù)雜的文化色彩。徘徊于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之間的張愛玲,既是一個敢于從彌漫著遺老氣息的家庭出走的“叛逆者”,同時又是一個與時代各種巨變相隔的“庸人”,作為中西文化共同鍛鑄的“知識女性”,在參透男性中心文化下女性的處境的同時,又欣然以“俗人”自居?!皻v史”的“舊”與“時代”的“新”,似乎一同成為張愛玲這一復(fù)雜主體在審美視野里的“風(fēng)景”。被“言說”的角色,反倒被生活的真實角色所消解——這是張愛玲散文創(chuàng)作給我們留下的復(fù)雜感喟。
“逃離”既是張愛玲青少年時期的生活寫真,也是她一生無法改變的精神走向。當(dāng)她從“關(guān)押”了半年之久的父親家里逃出來與母親共處一個屋檐下的時候,并不是“逃離”的結(jié)束,而是新的“逃離”的開始——表現(xiàn)為心理上的潛逃以及對傳統(tǒng)母愛的顛覆。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這一母女關(guān)系的緊張成就了張愛玲?!斑@是一個極有光彩的中國女性??墒沁@種光彩,是以犧牲子女對母愛的渴望為代價的。其代價的結(jié)果是張愛玲本能地背離了她的道路、文化和人生追求?!薄皬垚哿岬莫毺匦愿窈臀淖殖删?,可以說,正是她母親的反面?!盵2]對于這樣一個極富現(xiàn)代氣息的母親,張愛玲不但不予贊美,而且對歌頌?zāi)笎圻@一恒久主題的正確性提出質(zhì)疑。憑著自己的早慧和對世態(tài)人情的觀察,張愛玲顛覆以往把母親作為女性價值最高體現(xiàn)的觀念。區(qū)別于冰心大聲謳歌母愛的偉大無私,張愛玲卻以懷疑的態(tài)度打量母親對自己的感情?!翱吹贸鑫夷赣H是為我犧牲了許多,而且一直在懷疑著我是否值得這些犧牲……這時候,母親的家不復(fù)是柔和的了?!保ā端秸Z》)張愛玲對母愛的文化內(nèi)涵給予了顛覆性的解析,并延伸了對男權(quán)中心文化的批判。張愛玲認為“自我犧牲的母愛是美德,可是這種美德是我們的獸祖先遺傳下來的,我們的家畜也同樣具有的——我們似乎不能引以自傲,本能的仁愛只是獸性的善?!保ā对烊恕罚┧?,母愛不是一個女性最高價值的體現(xiàn),它只是一種“獸性的善”,沒必要謳歌頌唱。同時,張愛玲進一步指出:“母親”不過是男權(quán)社會派發(fā)給女性的角色,“普通一般提倡母愛的都是做兒子而不做母親的男人,而女人,如果也標榜母愛的話,那是她自己明白她本身是不足重的,男人只尊敬她這一點,所以不得不加以夸張,渾身是母親了?!保ā对烊恕罚鹤佣?,母親是他們避風(fēng)的港灣,最終的歸屬地,然而這種身份角色的限制意味著母親是一個事物,而非完整的人。母愛主題的過分渲染,導(dǎo)致女性自身本位意識被淹沒。塑造母愛神話不過是男性文化哄騙女性恪守其以男性為中心的意識形態(tài)的一個手段。張愛玲在她的作品中,無論是小說還是散文,都沒有正面宣揚過母愛這一主題。張愛玲不僅在散文中袒露自己對母親的懷疑,就是在小說里也找不到正面?zhèn)ゴ蟮哪赣H形象。從根本上來看,謳歌母愛就是對男性文化的妥協(xié)與認同。相較冰心的母愛頌被男性文化易于接受的現(xiàn)狀,張愛玲叛逆的觀點則受到譴責(zé)。但無疑,刻薄的張愛玲雖然比冰心少了份詩意,但多了份深刻。
“叛逆者”張愛玲關(guān)于童年家庭的回憶不乏灰暗、苦澀與恐怖,但她回望自身“貴族”歷史時,感傷的眷戀又賦予“家園”以溫馨與甜蜜。作者在《私語》中不忘天津的家有一種“春日遲遲的空氣”,家的明朗爽氣并不曾淡出記憶之域?!按喝者t遲”是一個雅詞,來源于《詩經(jīng)·豳風(fēng)·七月》“春日遲遲,采蘩祁祁?!痹凇端秸Z》中,張愛玲記敘道:“房屋里有我們家的太多的回憶,像重重疊疊復(fù)印的照片,整個的空氣有點模糊。有太陽的地方使人瞌睡,陰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涼。房屋的青黑的心子是清醒的,有它自己的一個怪異的世界。而在陰暗交界的邊緣,看得見陽光,聽得見電車的鈴與大減價的布店里一遍又一遍吹打著‘蘇三不要哭’,在那陽光里只有昏睡?!币淮F族之家的衰敗與沒落景象沉浸著作者本人無限的傷感情緒。晚年散文集《對照記》中,張愛玲在鋪排自己“人生流程”的同時,也在不斷向自己的先輩尋求最終的歸屬感。“我沒趕上看見他們,所以跟他們的關(guān)系只是屬于彼此,一種沉默的無條件的支持,看似無用、無效,卻是我最需要的。他們只是靜靜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時候再死一次。我愛他們?!迸c叛逆的出逃者文化角色相悖的是,這些對末世貴族溫馨傷感的訴說,時時在《對照記》中蕩漾。既抗拒又留戀,這就是張愛玲對那個古老大家庭的矛盾情感。身處其大家庭中時感受到壓抑落寞,所以抗拒;遠距離觀照時看到光輝榮耀,所以留戀。同時作為一個封建家庭的出逃者和哀傷的末世貴族,張愛玲被這兩種情感牽扯著,既抗拒又留戀,陷入反叛的兩重性之中。
對男性中心文化強加給女性的母親、妻子角色的定位與規(guī)范,張愛玲給予了犀利的揭露與強烈的批判。張愛玲不僅揭示了男性中心文化下女性的身份模式,而且對其男性文化的虛偽性進行有力的披露。張愛玲認為母愛不過是獸性的善,沒有大寫特寫的必要。而男性中心文化對女性淑女的要求,即使是張愛玲母親這樣一個西化女性,仍不免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張愛玲對上流社會極力推崇的淑女風(fēng)范嗤之以鼻:她母親教她如何巧笑,她卻不笑則已,一笑即開嘴大笑,又或單是喜滋滋的笑容,傻里傻氣。她母親教她淑女的走姿,但是她走路總是沖沖跌跌,在房里她會三天兩頭撞著桌椅角,腿上不是磕破皮膚就是淤青,她就用紅藥水搽了一大片。然而“我的兩年計劃是一個失敗的試驗。除了使我的思想失去均衡外,我母親的沉痛警告沒有給我任何的影響。”(《天才夢》)母親的“淑女訓(xùn)練計劃”到底落空。然而當(dāng)這些記憶在散文中被審美地加以鋪陳時,張愛玲對反抗的某種懊悔之意亦在筆端呈現(xiàn)。
她在《洋人看京戲及其他》中對男性中心文化觀念進行了尖銳的諷刺。張愛玲指出:“《玉堂春》代表了中國流行著的無數(shù)關(guān)于有德性的妓女的故事。良善的妓女是多數(shù)人的理想夫人?!F(xiàn)代的中國人放棄了許多積習(xí)相沿的理想,這卻是一個意外。不久以前有一張影片《香閨風(fēng)云》,為了節(jié)省廣告篇幅,報上除了片名之外,只有一行觸目的介紹:‘貞烈向?qū)??!弊髡甙堰@兩種截然對立的女性身份放在一起,旨在為了突出兩類女性之所以被稱頌,皆是滿足了男性中心文化的需求。一方面,妓女滿足男性的生理需要,另一方面,貞烈女則滿足男性把女性作為私有物品的精神需要。同樣在《紅鬃烈馬》中,描寫了男性的極度自私。薛平貴為了一己功名,拋妻十八年。及至想起來時,“他以為團圓的快樂足以抵償了以前的一切?!比欢拮右簧凶蠲篮玫臅r光都被貧窮和等待給作踐完了。張愛玲寫出了男性中心文化的自私和荒唐。她從女性的立場指責(zé)了以男性自身為中心的道德標準對女性的不公與殘忍。
其實,閱讀張愛玲并不是輕松的賞游:她的散文或小說都是如此——冷艷的敘述背后,也常常傷著了作者自己。與其“冷艷”一面相對的淡淡哀愁和悠悠無奈,不僅強化了作品的審美情趣,也形成了張愛玲筆下特有的“復(fù)調(diào)”狀態(tài)。張愛玲不僅僅只有或只是批判男性中心文化對女性的壓制與馴化,同時對女性心理痼疾一直保持著足夠的自我內(nèi)審。她指出,中國女性淪為“第二性”的內(nèi)在原因乃是女性幾千年來慢慢積累起來的奴性。外部環(huán)境固然重要,但女性自身的不覺悟同樣不可忽視?!芭水?dāng)初之所以被征服,成為父系宗法社會的奴隸,是因為體力比不上男子。但是男子的體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競天擇的過程中不曾為禽獸所屈服呢?可見得單怪別人是不行的?!保ā墩勁恕罚?/p>
在男性中心文化的支配下,女性的最高價值更多地體現(xiàn)為以男性自身需求為標準的母性和妻性。那么婦女解放后,她們的本位價值又在哪里呢?各個作家的思考各有不同。丁玲筆下的莎菲是在“五四”運動中覺醒的新式女性,她的典型性在于其本位價值呈現(xiàn)男性化的傾向。莎菲以葦?shù)軐λ膼蹜偎烈庹勰ニ?,而又以男性觀賞女性美貌的眼光對凌吉士的外表癡癡著迷。莎菲對兩名男性居高臨下的折磨帶著一種復(fù)仇的快感,徹底擺脫了男性文化派發(fā)給女性的角色模式。張愛玲并不認同這種極端反叛及其女性價值取向。她認為“在任何文化階段中,女人還是女人。男子偏于某一方面的發(fā)展,而女人是最普遍的、基本的,代表四季循環(huán)、土地、生老病死、飲食繁殖。女人把人類飛躍太空的靈智拴在踏實的根樁上?!保ā墩勁恕罚┠腥伺c女人的不同就像超人和神,“超人是男性的,神卻帶有女性的成分……超人是進取的,是一種生存目標。神是廣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保ā墩勁恕罚┠敲丛趶垚哿峥磥硎裁词抢硐氲呐裕克粺o玄虛地談到:“如果有這么一天我獲得了信仰,大約信的就是奧涅爾《大神勃朗》一劇中的地母娘娘。”對生命有“痛切的歡欣”,對死亡有“痛切的憂傷”,這是女人“母性”的根本。張愛玲認為女人精神里的“地母”根芽才是女性的本位價值所在。而地母精神的內(nèi)核并非是為男性文化量身定做的母性,她體現(xiàn)為對人類博大的愛戀,是由女人的天性里生發(fā)出來的東西,故而能永恒持久。
我們注意到,張愛玲并非是一個以思辨見長的作家。她能感受到時代惘惘的威脅,卻并不去深究其中的奧秘。因此,盡管她強烈地反叛男性中心文化給定的傳統(tǒng)女性角色,但是這零星的領(lǐng)悟并不能給中國女性帶來什么切實的希望。張愛玲在認識上的模糊不清也導(dǎo)致了她言行上的雙重性。傳統(tǒng)文化對張愛玲的長期浸染以及其無愛的成長經(jīng)歷,使得她追求現(xiàn)世人生時在其行動上又不自覺地回歸到傳統(tǒng)女性的角色范疇。1944年3月張愛玲與蘇青的對談會上,張愛玲對婦女、家庭、婚姻問題的理解與解答,進一步顯示出一個傳統(tǒng)女性的姿態(tài)。她認為女人受丈夫保護,用他的錢,穿他的衣服,那是一種快樂,是女人舍不得放棄的傳統(tǒng)權(quán)利。她甚至認為,女人在男人面前要永遠謙虛,女人要崇拜才快樂,男人要被崇拜才快樂。張愛玲完全以小女人姿態(tài)欣然接受男性中心文化,與之前的反叛言語截然相反。當(dāng)胡蘭成闖入她的生活時,張愛玲竟是“見了他,她就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今生今世》)
“有美的身體,以身體悅?cè)?;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悅?cè)恕!保ā墩勁恕罚垚哿崴M娘@然是“傳統(tǒng)女性”與“職業(yè)女性”兩種文化角色的統(tǒng)一,而值得我們深思的是這一期待則暗含著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張愛玲所處的上海是一個中西交融、新舊并存的特殊場域。女性經(jīng)濟上的獨立,并非意味著現(xiàn)代意義上的思想覺悟。走出家門,進入社會的小部分行業(yè),做著一份可有可無的工作,及至嫁人了,這工作就只是供消遣的玩意兒了。這是當(dāng)時大多數(shù)所謂現(xiàn)代女性的真實社會狀況。女性在男性中心文化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進行著自娛自樂的工作,從本質(zhì)上并沒有走出男性中心文化的支配?,F(xiàn)實生活中女性的真實處境讓張愛玲對婦女解放感到彷徨乃至絕望。這一切表現(xiàn)在她的作品里,便是言說中的女性無一不是以一個“蒼涼的手勢”為結(jié)局的。張愛玲最終以自己的行動向現(xiàn)實作了妥協(xié)。
作為一個成長在傳統(tǒng)封建家庭和現(xiàn)代都市的張愛玲,現(xiàn)代和傳統(tǒng)是其多重文化角色的基本內(nèi)涵。張愛玲在她的散文中宣泄其反叛情緒,而這種反叛鋒芒莫不在現(xiàn)代和傳統(tǒng)的對立中被耗散。接連不斷的“思想出軌”和最終卻還是回歸到傳統(tǒng)的悖性,構(gòu)成了張愛玲悲劇的獨特性。這也是張愛玲散文在于其小說對讀中的真正的價值所在。
[1]張愛,來鳳儀.張愛玲散文全編[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92.
[2]陳思和.讀張愛玲的《對照記》[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
[3]趙園.論小說十家·開向滬港洋場社會的窗口[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87.
〔責(zé)任編輯 郭劍卿〕
"Character Anticipation"and"Character Truth"
WEN Zuo-qin
(School of Literature,F(xiàn)ujin Normal University,F(xiàn)uzhou Fujian,350007)
The subjectivity of prose,in Yu Dafu's or Lin Yutang's eyes,was individuality or perspicacity,which in Zhang Ailing's prose world,it was secularity.In her prose works,everyday life portraits could be seen everywhere.This article is an indepth analysis of"Character Anticipation"and"Character Truth"in Zhang Ai-ling's prose.
ZHANG Ai-ling;prose culturemeaning;complexity;value
I207.6
A
2011-09-28
溫左琴(1972-),女,山西興縣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和大學(xué)語文教學(xué)。
1674-0882(2012)01-008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