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歐陽琴書

攝影/ 翁燕然

攝像/李海鋒

錄音整理/吳曉翠

徐莊（左）、陳景亮（中）、傅紅星（右）三位館長在暢談中

編者按：

2008年4月25日, 以傅紅星為首的中國電影資料館代表團在巴黎參加第64屆國際電影資料館聯(lián)合會年會期間,成功申辦到了2012年第68屆國際電影資料館聯(lián)合會年會承辦權。這將是國資聯(lián)70多年歷史上第一次在中國召開年會，這也是100多年中國電影歷史上第一次召開這么大型的專業(yè)性很強的國際學術會議，這是中國電影資料館的榮耀，更是幾代資料館人的心愿。本期風云對話我們邀請了三位中國電影資料館不同時期的館長來跟我們講述他們與國資聯(lián)的故事。

本期對話嘉賓：

時間：2012年2月29日

地點：北京金獅麟飯店

徐莊：原中國電影資料館館長、原中國電影藝術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秘書長。曾率團參加6屆國資聯(lián)（FIAF）年會。

陳景亮：原中國電影資料館館長、中國電影藝術研究中心主任。曾率團參加16次國資聯(lián)年會。

傅紅星：國家一級導演、2006年擔任中國電影資料館館長、中國電影藝術研究中心主任至今，曾率團參加過5屆國資聯(lián)年會。

“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了解世界”——中國電影資料館早就邁出了這一步

陳景亮：國際電影資料館聯(lián)合會（國資聯(lián)）是1938年6月17日在法國巴黎正式創(chuàng)立。當時只有4個會員，這四個國資聯(lián)創(chuàng)始會員所在的國家都是當時世界主要的電影生產(chǎn)大國。它們看到很多影片被毀壞，意識到保存和搶救電影的重要性和緊迫性，于是它們萌發(fā)了創(chuàng)立一個國際組織的想法。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國資聯(lián)被迫中止活動，1946年恢復活動。我們中國是1955年中影公司派了一個代表去參加了一次會議。1978年，中國電影資料館正式恢復以后，1979年就成為國資聯(lián)的觀察員，1980年正式成為國資聯(lián)會員。這也是由于我們中國電影資料館做的非常好，以保存民族電影為已任，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進這個組織。

徐莊：參加國資聯(lián)是中國電影走出去的重要一步。我是1983年第一次赴瑞典出席第39屆年會的。那個時候出席國資聯(lián)年會，對我們來講確實是大開眼界的事。在此之前，我們知道有一個“國資聯(lián)”，英文簡稱FIAF。但它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主張，有什么作用，都不太清楚。我去之前，前龔漣館長（1980-1983任職于中國電影資料館長）已經(jīng)去過一次，她的身份是觀察員，做了許多工作。她把中國早期的電影帶到了歐洲。她提著影片訪問了法國、意大利。歐洲人看了片子驚奇地說，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中國電影！中國30年代拍的那些描寫小人物日常生活的片子，竟然和正在全世界走紅的意大利“新現(xiàn)實主義”電影一樣！而中國的新現(xiàn)實主義要比意大利的早20年！龔漣把這些情況向我做了介紹。我們在這種氛圍中出席年會，就很得到外國同行們的好感和尊重。那幾年，我們就在好幾個國家舉辦了中國電影回顧展。其實那個時候，世界上也還有別的電影資料的組織，但都比較小。國資聯(lián)是得到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支持的，而且加入的成員國也是最多的。80年代我去參加年會的時候，已有27個會員與會。不一定每個會員都代表國家，如美國，就是紐約國家館和洛杉磯加州大學館兩家共同參加。

傅紅星：現(xiàn)在是80個國家，150多個成員（資料館）。陳館長是哪年開始參加年會的？

陳景亮：我第一次去參加國資聯(lián)年會是1989年。那時候還是冷戰(zhàn)思維，當時我的辦法是采取廣泛的交朋友。我的目的，第一個就是學習其他國家如何搜集影片、如何保存影片、如何修復。第二個就是要讓世界了解中國，我們把中國的影片介紹出去，讓世界了解中國，同時，還要在國內(nèi)多辦外國電影回顧展，讓中國了解世界。1980年我們就舉辦了伊文思影展。1984年我任外事處長和1985年任副館長時，經(jīng)手了英國影展、意大利影展、法國影展。1984年我和程季華、奚珊珊、凌子風、黃健中到法國參加中國影展，順便選片。那次法國展出140部中國片，我館提供了100部，共余40部由法國向我駐外使館借用。當我調(diào)100部法國片，以示對交。但法國電影資料館的主席哥斯達·加華斯是政治片《Z》的導演，他只給了我40部，我跟他交涉說我多要一些影片回來，他沒有說這么多，表示很為難，最后給我了77部。后來這批法國電影到了國內(nèi)經(jīng)我們選片后選了39部公映。另外，我了解一下國資聯(lián)當時的四十多個國家中，有些國家資料館相當不錯，俄羅斯電影資料館是全世界規(guī)模最大的，工作人員將近900多人，還有幼兒園、學校。從保存影片的資料上看，最豐富的是法國電影資料館；還有俄羅斯電影資料館，俄館收藏了很多滿映時期影片，是抗日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從我們東北用火車拉回去的。

1997年10月，國資聯(lián)執(zhí)委領導員會在我館舉行

徐莊：我了解國資聯(lián)的宗旨，是為了通過永久保存影片媒體和相關資料，來保存好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最真實的形象歷史——具體可見的可聞的人民精神、物質(zhì)生活的見證；同時也是為了永久保存人民創(chuàng)造的不可再生的電影藝術的文化遺產(chǎn)本身。但是，由于電影的載體包括早年的硝酸片基（易燃片）、后來的醋酸片基，都相對脆弱；乃至今天的數(shù)字電影的錄制保存手段，都存在不確定性。需要組織起來共同來開展這個保護事業(yè)，在世界范圍內(nèi)交流信息，溝通技術。世界各國的發(fā)展水平差異很大，電影資料還要宏觀地為電影藝術創(chuàng)作生產(chǎn)、理論研究和國家的文化建設服務。因此，國資聯(lián)明確指出，保存資料，是為了利用資料。它有一個硬性規(guī)定：只保存、不利用的資料館，不能參加國資聯(lián)組織。北歐一個國家的朋友對我說，他們每年拍12部電影，因為人口少，又不能輸出，成本收不回來，但是他們還是堅持每年都要完成這個任務。因為電影是形象的歷史，我們要為人民保存看得見的歷史。每一個國家的電影和電影史、全世界的電影和電影文化，都是人類文明極其寶貴的財富，我們必須認真地、小心地把它保護好，否則就是犯罪。

陳景亮：80年代的時候很多都是黑白易燃片，搜集保存很有難度，還有危險，容易引起火災甚至爆炸。

徐莊：我去國資聯(lián)之前不久，日本電影資料館就曾發(fā)生過一次大的火災，把他們一多半的影片資料都燒毀了。后來請求會員國幫助恢復了部分館藏。我去日本時，曾去參觀過他們的新館。國資聯(lián)組織就承擔了這個任務，幫助會員解除工作中的困難，包括像日本這樣遭災的成員，幫助他們恢復或者建立資料館。所說的電影資料，包括影片資料、技術資料、文字圖片資料。那時候，有些資料是相互贈送的，有些是交換的，也有些收一點工本費的。每年開年會都要談電影保存問題。談資料的搜集、修復、保存、復制，以及為此所需要的設備、技術條件。片子量很大，很多都是老片子，有時重要的黑白片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霉爛了，要千方百計把它修復過來。你完成得好，是件大喜事，可以拿到大會上來說說，大家看了新片都很高興。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工作。

陳景亮：當時對外交流就一個觀點，除了修復技術保存資料外，還要讓世界了解中國，所以我們要把中國的影片介紹出去。我在當館長期間總共舉辦過38次影展，涉及20多個國家，國內(nèi)影展出去辦了49次，后來這個傳統(tǒng)就被一直延續(xù)下去。在我之前徐莊館長也舉辦過影展。我們那個時候國家的經(jīng)濟還沒現(xiàn)在這么強大，我每次出國特別不好意思，別人老是請我吃飯，后來我就自己帶酒出去，還帶點小菜，把其他國資聯(lián)成員請到我臥室里吃飯，大家喝的很高興，后來就發(fā)展到就什么秘密都跟你談了。我還跟隨行的劉東（時任外事處英文翻譯）說，你不要管我，就去廣交朋友。

1958年，王輝副館長（右2）與國資聯(lián)其他代表在一起

傅紅星：我是2007年在東京第一次參加國資聯(lián)年會。很多正式成員對我不熟悉，但對陳館長很熟悉，陳館長這十幾年交了很多的朋友，所以大家很熱情的來跟一個新館長打招呼，說我是你們中國電影資料館的老朋友，是你們陳館長的老朋友。

陳景亮：1991年開始了韓國接觸，那時候中韓還沒有建交，韓國電影資料館館長扈賢贊與我的會見與交流為日后關系也打下基礎。劉東與他們的翻譯也交上了很好的朋友。目前，韓國電影資料館保存的第一部韓國電影是在中國電影資料館找到的，由我館提供給他們的。在國資聯(lián)成員中懂法語的比較多，甚至包括前任日本電影資料館的館長大島，都能講法語，所以我與他們用法語溝通很方便，我就單獨跟他們談辦影展的事，一般很快就能達成協(xié)議，馬上就能落實，我去開國資聯(lián)會的時候談成了不少影展，一年至少是兩次以上，辦的最多的是法國有八次，日本五次。后來到了90年代末期，廣電部提出“走出去”的工作，當時我們電影資料館早就邁出了第一步，但是還沒有形成這個口號，我們的口號是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了解世界。

“中國有責任、有義務辦一屆年會”——申辦是資料館幾代人的一個傳承

傅紅星：其實在徐館長參加國資聯(lián)年會的那個時候，就有國資聯(lián)官員提到過希望到中國來舉辦國資聯(lián)年會。這種希望和聲音一直到陳館長的那個階段都沒有斷過。

徐莊：是有這么回事。1986年在堪培拉參加年會的時候，國資聯(lián)秘書長圭多·欽科蒂就兩次提到，希望有機會在中國召開一次國資聯(lián)年會。我作了即席發(fā)言，感謝欽科蒂先生提到在中國舉行年會的可能性問題。中國對在將來某個時候組織一次年會很感興趣，我們認為這是作為會員國應盡的義務，也是一種光榮。一旦條件成熟，我們將主動提出舉辦年會的申請。

傅紅星：人家只是提出希望，但不是說必須你來辦，希望和必須不是一個概念。

徐莊：在此過程中發(fā)生了一件事情。聽說法國有一部很重要的老片子，在歐洲很有影響，片名記不得了，是關于拿破侖的，片子很大，好像是寬銀幕，要放3－4個小時。法國資料館提出，希望它能作為資料片在北京放映，他們愿意無條件提供拷貝。我回來后向電影局提出這件事，說到要找一個大的場子。但是后來沒有下文。陳景亮：那是因為對方提出來要在天安門廣場放映。

1958年，國資聯(lián)第14屆年會會場，左排前第1人為鄺志良，第2人為王輝

徐莊：我每一次開完國資聯(lián)年會回來都要向電影局匯報。我也把申報年會的想法向上級作了匯報。那時候，不像現(xiàn)在這樣主張“走出去、請進來”。像我們這種單位，想通過外交途徑，到社會上舉行一個大的放映外國片的活動，或召開一個什么世界性的年會，是很出格的事。而且，我自己也覺得，我們的研究中心、資料館還處在初創(chuàng)階段，不急于辦這種大事。

傅紅星：因為辦年會不是強迫的，必須由成員主動提出申請。因為一年只開一次年會，80年代的時候已經(jīng)有幾十個國家、幾十個資料館，要是一個資料館申辦一次那也得好幾十年（才轉(zhuǎn)過來）。所以國資聯(lián)不會強派。申辦年會體現(xiàn)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首先你這個館必須是一個正式會員，第二你有能力保護你本國、本民族的電影；第三你要有能力申辦年會。因為申辦年會，按照國資聯(lián)的慣例，幾乎所有的經(jīng)費都要你申辦館自己出，也就是說開會的錢、午飯的錢，包括參觀、游覽，看你們國家的一些文物古跡的錢，準備禮品的錢……所有這一切。沒有資金的支持，一般館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你有這個能力，同樣還是需要申請、需要經(jīng)過批準，需要經(jīng)過考察，最后所有會員投票同意你才行。陳館長剛才說的是有一年是一票之差，跟意大利是一票之差，因為年會上它會有幾個有意向的館同時提出要申辦，到底最后是誰，花落誰家要經(jīng)投票。國資聯(lián)年會的這個申辦程序跟奧運會的申辦、跟世博會的申辦程序是一樣的。

陳景亮：1991年希臘年會上，國資聯(lián)主席、秘書長和司庫他們均表示支持我館在不久的將來，在北京舉辦國資聯(lián)年會。所以我在1991年在希臘第47屆國資聯(lián)年會上曾試探性的提出1994年在中國辦年會，當時我是用法語做了申辦即席演講，之所以提出1994年辦年會，是考慮到94年我館業(yè)務大樓肯定完工。同時，也介紹我國的一些修復技術，以及全世界只有在我國還在使用的染印洗印技術（當時北京電影洗印廠還在使用這一技術，直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才棄之不用）。當時大家都很支持，兩次投票都打成平手，后來一票之差輸給了競爭對手意大利。后來我的朋友羅馬尼亞資料館館長，他解釋說中國太遠了，路費太貴，花時太長。他們資料館錢不夠，連吃飯錢都沒辦法承擔。除了羅馬尼亞，北朝鮮、東歐國家包括我們也很窮，當時我們出國的費用一天不到20美元，我跟劉東兩個去希臘參加年會的時候，賓館都不包早餐，一杯咖啡都要7美元，我和劉東回來都瘦了10斤。

1988年4月，徐莊館長與法國著名演員拉芳合影

1984年3月，徐莊館長（右）率團參加在美國舉行的國資聯(lián)年會，順訪美國電影資料館，中為研究員王瑞

傅紅星：路費與住宿費都是我館自己出的，這是國際會議的一貫慣例。

陳景亮：而且同聲傳譯費也是筆不小的開支。國資聯(lián)的官方語言是法語、西班牙語和英語，最早的這些成員國都是說這三種語言的。如果到了像中國、日本或者韓國這樣的亞洲館，還得增加一個本國語，除了這三種語言之間的轉(zhuǎn)化還有英對中、法對中、西對中，同聲傳譯的費用就又增加了。另外開會的會場費、工作餐都得舉辦國承擔。

傅紅星：因為國資聯(lián)的會議安排得很緊張，它是真正的開會，這個會議持續(xù)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上午下午排的很滿。2007年我們?nèi)ト毡鹃_會的時候，每天從上午八點半一直給你開到兩點，中間就給你四十分鐘吃飯的時間，兩點四十再回來開會。我第一次去參會主要還是交朋友，適應、了解國資聯(lián)的相關情況，感受一下國資聯(lián)組織的性質(zhì)、運行情況及整個氛圍。當時一個很強烈的感受，就是當我了解到國資聯(lián)已經(jīng)有差不多快70年的歷史，中國電影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但是卻從來沒有辦過一次國資聯(lián)年會。而亞洲國家中的日本、韓國，越南都已經(jīng)辦過國資聯(lián)年會，中國作為這樣一個發(fā)展中的大國，我們電影又是這樣發(fā)展繁榮，而且在中國電影一百多年的歷史上，我們又積累了那么深厚的電影文化，本身中華文明又那么深厚。我覺得我們作為這樣一個國際組織的一個成員，應該在這個國際組織里邊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也就是說你中國館有責任、有義務來辦一屆年會。

陳景亮：沒錯，整體上亞洲的電影資料館在國資聯(lián)的地位一直不是很高，比較好的是中國和日本。

徐莊：最初的幾個創(chuàng)始國，都是歐洲的電影大國，所以國資聯(lián)的執(zhí)委也大部分由歐洲人擔任。我去參會的那個時候，亞洲的面孔很少。

傅紅星：這個狀況現(xiàn)在有所扭轉(zhuǎn)。我有了這個想法以后，回國以后就向當時總局分管電影的趙實部長做了匯報，也向電影局領導做了匯報，申辦國資聯(lián)年會的想法得到了總局和電影局領導的大力支持，也征求了外交部及國臺辦等相關機構的意見，都獲得了支持。因此，我們就準備正式向國資聯(lián)執(zhí)委會提出申辦年會的申請。與此同時，我們邀請國資聯(lián)的主席和秘書長訪華，因為他們也想實地考察一下中國電影資料館有沒有這個申辦能力，包括政府的支持力度，以決定是不是全力支持中國的申辦。來了以后我陪他們在我們館進行參觀，包括北京、西安兩庫也都去看了。結(jié)果，他們對中國電影資料館所具備的軟件硬件設施表示很滿意，你有場地、有充沛的工作人員，而且有熱情，非常專業(yè)。我們兩庫的職工，按當時國資聯(lián)主席埃娃·奧班茲女士的話來講，“就像在保護畢加索的名畫一樣在保護你們民族自己的電影遺產(chǎn)?！倍椅覀冇幸恍┬扪a影片的方法，她都覺得中國是獨創(chuàng)的，比如說我們有的片子的粘連是用線縫的，這比較環(huán)保。趙實部長、童剛局長又專門接見了埃娃·奧班茲女士，向她表示中國政府會大力支持電影資料館申辦年會。通過這次考察，他們一致覺得以中國電影資料館的熱情、技術、專業(yè)，設施完全可以辦一屆國資聯(lián)年會。徐莊：他們這次來考察資料館，硬件、軟件都表示滿意，我想當?shù)弥€有一個強有力的電影研究中心與之合作，對成功申辦第68屆年會，肯定是有積極的作用的。

傅紅星：對。因為奠定了他們的信心和決心。原來只是一個美好的愿望，希望你們辦，但能不能辦是實地考察以后決定的。就像奧運會和世博會一樣，奧組委的官員也會來中國、來北京實地考察，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你有沒有這個場館，你的政府是不是支持，因為要投入很多錢。我們2007年有了這個想法后，就希望在2008年巴黎的年會上能夠提出。巴黎的年會是在4月份，我們邀請埃娃·奧班茲女士是在3月5日到北京訪問。這就奠定了她的信心，一個她看了我們兩個庫房，對中國政府投入這么大量的資金，對兩庫進行改造，表示贊賞，對中國政府能夠投入2.8億人民幣這么大的資金做電影檔案影片的數(shù)字化修復工程，包括對我們的藝術影院，她覺得那么漂亮的影院，“不僅是贊賞，甚至有一點兒羨慕”。從我們電影資料館這個側(cè)面也看到了中國電影的發(fā)展實力，所以她覺得沒有問題，當然她也提出了很多很好建議，包括我們資料館的建設，庫房的建設，溫濕度的建設。對我們辦年會也有很好的建議，就是怎么突出我們的優(yōu)勢，怎么突出中國政府對電影的支持，尤其是對我們電影資料館申辦年會的支持，她說這個你一定要說。我們在得到了她具體的支持和指導以后，也就準備的更充分了。埃娃回國以后很快就給趙部長發(fā)來了熱情洋溢的感謝信，也給我發(fā)了感謝信，她覺得見到趙部長很榮幸，她也知道趙部長是位有幾十年電影經(jīng)歷的老電影工作者，也做過制作、導演，而且對趙部長能夠以這樣一個熱情和支持領導這個行業(yè)，覺得對國資聯(lián)各個成員國都是一個非常大的鼓勵。因為趙部長也介紹了整個中國電影的發(fā)展、中國電影的歷史、中國電影的制作和保存之間的緊密關系，對文化遺產(chǎn)的一個重視。所以她覺得確實是非常好，對趙部長支持中國電影資料館申辦國資聯(lián)年會，表示感謝，而且對資料館的熱情款待也溢于言表，她說“這是我有生以來受到過最熱情的款待?！蔽蚁嘈乓彩牵驗橹袊耸菬崆楹每偷?，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她給我的信里邊也寫到，她說“我已經(jīng)返回到寒冷的德國，但是我在寒冷的德國還是再次能夠感受到你在北京對我的熱情款待”，她說“你的好客和很多有趣的介紹，使我在中國電影資料館也學到了很多東西，你們的員工能夠這么細心、熱情的投入到他們的工作當中，非常的了不起。”她說國資聯(lián)非常驕傲能有中國電影資料館這樣活躍和積極的回應，她也感謝我們想提出申辦2012年國資聯(lián)年會的想法，她說我堅信，國資聯(lián)的成員會非常樂意接到您的邀請。這個基礎奠定好，我?guī)е鴱堊g文、曹建（二位均為資料館職工）4月份就啟程去了巴黎。巴黎年會正好是國資聯(lián)成立70周年，這可能是國資聯(lián)歷史上參加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年會，據(jù)我的觀察，法國電影資料館的電影院400多個座，幾乎都坐滿了。

“文化是用來溝通、消除隔閡的，它可以超越一切界限”—— 中國電影資料館以行動獲得尊重

傅紅星：在2008年會上專門有一個環(huán)節(jié)是申辦以后幾年的年會。申辦國要做申辦的演講，要求用它的三種官方語言英語、法語或者是西班牙語任選一種做申辦演講，我是用英文做的申辦演講，還放了一段我們制作的申辦影片，在這段申辦影片中介紹了中國電影資料館，我們的館藏，我們準備申辦的條件和信心，以及中國電影的發(fā)展，短短幾分鐘，內(nèi)容很豐富，放完以后贏得一片掌聲，演講完以后也贏得一片掌聲。但是當時有一個非常不太妙的一個情況，正好是2008年4月份我們奧運會的火炬?zhèn)鬟f，傳遞在巴黎受阻，遇到一些反華的聲音和對華不太友好的行為。這樣一個國際影響很大的反華排華的聲音，對國資聯(lián)今年這樣的專業(yè)組織會議也有一些影響。

徐莊：國資聯(lián)是一個非政府組織，一個專業(yè)團體，會員一律平等。在這個機構里是不談政治的，他們一直秉承著這個傳統(tǒng)。我去開會時雖然還有美蘇兩個陣營，在尼克松訪華之后，我們和美國人接觸就已經(jīng)很隨意了。但遇到以色列這樣未建交的國家卻還有點緊張，不過也只是彼此不打招呼，不交談，沒有業(yè)務往來而已。因為電影是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chǎn)，不能因為政治傾向而對它造成損害。出席國資聯(lián)的人都是文化人，傾向性不能說完全沒有，但都被淡化掉了，多數(shù)人士都是比較進步的。

1991年4月，陳景亮館長（右）在希臘出席國資聯(lián)第47屆年會時，與朝鮮電影資料館代表交談

1996年4月，第52屆國資聯(lián)大會期間，陳景亮館長與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代表商議1996年在北京召開亞洲影片研討會事宜

1998年4月，陳景亮館長在第54屆國資聯(lián)年會期間與葡萄牙電影資料館副館長科斯塔會談

陳景亮：但是我也遭遇過一次。1995年美國的年會我沒有參加，那是因為1994年在挪威第49屆國資聯(lián)年會上，中國臺灣的電影資料館第一次參加國資聯(lián)年會，我就臺館的與會名稱（英文）與國資聯(lián)進行正式嚴肅的交涉。當時臺灣當局提出必須以中華民國的身份參加，我強烈抗議，認為只能以地區(qū)的名義參加。我當時跟很多國資聯(lián)成員談這個問題，他們都很支持我，包括加拿大電影資料館館長（羅伯特·杜德林當時的國資聯(lián)主席，不過當年也就離任了）。那個時候我把每個國家的成員，領導都走了一遍，跟每個人都強調(diào)了一下。1995年，我看見臺灣又以中華民國的身份報名，我館請示外交部，外交部要求必須改正，臺灣不理睬。后來我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國資聯(lián)，我說我們從來不把政治帶到學術組織中來，我們歡迎臺灣電影資料館加入國資聯(lián)，但不能用一個國家來稱呼，因為它只是我們國家的一個地區(qū)，就像我們很多體育組織允許臺灣加入世界各個體育組織一樣，前提是臺灣方面都是以中華臺北，而不是以中華民國身份參加的。國資聯(lián)主席給我寫了回復信說，這是你們中國內(nèi)部的事情我不管。最后，只有一個禮拜國資聯(lián)的年會就要開始了，我想如果他同意了我們的要求我們馬上就可以去開會，我也會申辦1996年的年會，可是他沒有同意，所以我們最后就決定不參加這屆年會，以表示我們的抗議。之后，我還給國資聯(lián)每個執(zhí)委寫了一封長信談這個事情。中心意思是，我們從不把政治帶進學術機構中，但政治找上門了，應該按國際慣例處理，不能置之不理。

傅紅星：你1995年沒有去參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陳景亮：是的，還有2003年因非典沒有去，在我的任期內(nèi)就兩次沒有去。

傅紅星：這兩次咱們館里都沒去，劉東也沒有去？

陳景亮：不能去，你去了就等于承認臺灣的不合法地位，所以堅決不能去。最后，國資聯(lián)領導層統(tǒng)一了思想，強制臺灣以地區(qū)即中華臺北的名義入會。后來國資聯(lián)1997年在我們資料館開了一個領導執(zhí)委會，總共開了五天會，他們非常認真地參觀了我們的東郊片庫、業(yè)務大樓，我館業(yè)務人員用英、法、西三種文字同臺翻譯了國資聯(lián)主席米歇爾·奧貝爾的講話。那次會議，我館的硬件設施和軟件實力，使他們感到十分驚訝！算是國資聯(lián)對我們的一個1995年未去開會提申辦年會的補償。

1992年，陳景亮館長（左1）在烏拉圭第48屆國資聯(lián)年會開幕式上

徐莊：記得有一年在美國開國資聯(lián)年會，美國對朝鮮資料館的代表拒發(fā)簽證，受到大會的強烈抗議。批評美國政府太過分了。我們是保護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會議，不應該有政治偏見。

陳景亮：它這是在貫徹國資聯(lián)的精神。那2008年后來怎么樣了？

傅紅星：在我之前有南非電影資料館2011年申辦的申請，有挪威電影資料館2010年申辦的申請，還有2009年申辦成功的阿根廷電影資料館做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介紹，大家很期待去阿根廷。而2012年跟我們競爭的有西班牙巴塞羅那電影資料館，很有競爭實力。這個時候有一些聲音提出為什么要選北京，還提出西藏問題等這樣的政治問題了。國資聯(lián)主席非常清楚在這里是不談政治的，但他們當時擔心我會沉不住氣，在面對指責或者是面對這樣一個不同的聲音的時候我站起來跟人吵架，這樣可能就會把整個局給攪了，我們的同事也比較緊張，但我說大家還是沉住氣，先聽聽人家有什么意見。最后我們的表現(xiàn)還是非常好，因為我們沉著冷靜，國資聯(lián)主席也松了一口氣，覺得我們還是很好的應對了。出來之前實際上趙部長也代表總局黨組做了一些部署，所以我?guī)е韴F的成員也做好了一些應對的措施，因為知道有可能發(fā)生一些不利于我們的情況。我的主張是我們作為亞洲的重要成員，作為國資聯(lián)中一個比較龐大的資料館的重要成員，我們愿意在這個國際組織里面發(fā)揮更多更大的作用，你難道要剝奪我發(fā)揮作用的權力嗎？這是不應該的。國資聯(lián)年會一般都是提前兩年申辦，有人提出為什么中國要提前四年申辦。這時國資聯(lián)主席表示，規(guī)章中并沒有說不能提前四年申辦，你只是可以提前兩年，但是上不封頂，還可以提前五年。而且中國電影資料館因為沒有過舉辦經(jīng)驗，這樣他們可以有更多的準備時間。發(fā)表完意見后，就開始投票，大部分成員國都是贊成的，表示很愿意到北京來。

徐莊：是不是也像中國申奧一樣，在下面做了很多工作？

傅紅星：對，這當然要爭取一些友好的人，比如說國資聯(lián)里邊還是有一些人對我們比較友好，所以我們都分門別類，實際上已經(jīng)在底下做了很多的工作特別是做一些重點人物，主要人物，關鍵人物，活躍人物的工作。其中還包括臺北的電影資料館，我們的香港電影資料館。上海電影資料館是作為觀察員身份出現(xiàn)，他們沒有投票權，正式投票的時候他們出去了，而香港和臺灣都是有正式投票權的，我們溝通的非常好。許多成員國也覺得中國人很友好，既然中國愿意來申辦，沒有理由不同意。

陳景亮：他們也愿意到中國來玩，特別想了解改革開放后的中國。

傅紅星：對，我館的宣傳片里邊說，我們有長城、有烤鴨，很多人一輩子沒來過中國，所以都特別期待能夠到中國來。所以盡管遇到這樣的一些意外的問題或者說有人企圖孤立中國、丑化中國，但還是申辦成功了。申辦成功了，我們還沒有回來，電話已經(jīng)打回去了。這實際上是我們幾代資料館人的心愿。

票選結(jié)果當時就公布了，因為票很快就統(tǒng)計出來了。2010年是挪威、2011年是南非、2012年是北京，大家熱烈鼓掌，好。2012年68屆年會就在北京召開了。在巴黎吃散伙飯的時候?qū)嶋H上是閉幕晚宴，有音樂有美酒，我拿著酒杯到處敬酒，第一感謝支持我們申辦的這些朋友，第二個重點我又去敬了那些反對我們申辦的成員，我們進行了非常友好的交談，他們也沒想到中國人還是很寬宏大量的，并沒有計較因為你投了反對票，我就不理你。后來他們也覺得有一點兒不好意思，說我們還是愿意跟中國合作，我就說，文化是跨界的，文化是超越很多障礙的，我非常理解你們的反對是因為不了解中國，所以更希望你們能夠來中國看一看以更加了解，文化就是用來溝通、消除隔閡的，而不是制造障礙的，人家覺得有道理，應該是這樣。我們花了很多功夫來做這樣的工作，關鍵是說要交朋友，化敵為友，而不是跟人家結(jié)怨，或者你對人家耿耿于懷。國資聯(lián)執(zhí)委會的成員們看見了我們?nèi)ゾ捶磳ε傻木?，都對中國電影資料館能有這樣的氣量表示贊賞。

2008年，傅紅星館長(右三)出席第64屆國資聯(lián)年會期間與部分亞洲館代表在一起

“申辦的過程，讓世界更多的了解和認識了中國”——政府支持是申辦成功的堅強后盾

徐 莊：他們實際上很想到中國來看看。國資聯(lián)年會每年到一個新的國家，新的城市，所有成員都認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除了了解各個國家電影的情況，有所學習和借鑒之外，還可借此擴大眼界，涉足這個國家的人文、自然風貌。有些人會后就干脆互邀旅游。當然，我們不可能這么做。我們沒有錢，有外事紀律，來回的飛機票、旅館，都是事先定好了的。不過，主辦方為我們安排的會內(nèi)會外活動也很不錯，往往是令人大開眼界，很有意思的。

陳景亮：所以說，2012年在中國北京召開國資聯(lián)年會，顯示了我們國家的強大，也顯示了國家對資料館的重視，這個會開得是很不容易的。這其中肯定有很多經(jīng)驗值得總結(jié)。

傅紅星：我覺得第一政府的支持非常重要，現(xiàn)在分管電影的張丕民部長也是位電影人，做過西安電影制片廠的廠長，已為年會開過好幾次協(xié)調(diào)會了，并親任組委會主席。這是我們申辦的堅強后盾。電影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從全世界的范圍來看，都是一項全社會的公益事業(yè)，所以說政府支持的力度直接影響著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程度，而且08年是金融危機，全球經(jīng)濟普遍不太景氣，很多國家可能撥個幾十萬美元給資料館就不得了了，而我們每年差不多能得到政府撥款2000萬美金左右，想到這我就很自豪、也很驕傲。當然我得宣傳，但有的時候也不能太張揚，因為我們要向那些歷史更悠久、管理更先進、文化遺產(chǎn)保護得更好，或者電影更發(fā)達的國家學習，所以還是要低調(diào)。比如法國，我們參觀后發(fā)現(xiàn)人家確實對電影的保護水平很高，而且法國2008年辦的這屆年會是我參加過的辦得最好的年會。

徐莊：法國是舉辦國資聯(lián)年會最多的國家。法國在電影領域有影響，首先是因為他們開創(chuàng)了世界電影事業(yè)，生產(chǎn)出了許多在電影史上有影響的經(jīng)典影片、好影片，同時以優(yōu)異的條件保存了世界上的許多優(yōu)秀影片，為世界服務。我們的電影要在世界上有影響，也要建立在中國電影藝術的杰出成就，以及電影資料的良好保護和服務上。

2008年3月，國資聯(lián)主席伊娃·奧班茲女士到我館視察指導工作，與傅紅星館長交談

2011年,傅紅星館長在比勒陀利亞第67屆國資聯(lián)年會上作報告

傅紅星：對，70余年來法國舉辦過多次，第一次國資聯(lián)年會就是在法國舉辦。一百多個成員國若都要輪一圈輪到辦一次已不易，況且還有一些實力強大的電影資料館經(jīng)常會多辦幾屆。所以電影保護水平普通不如歐美的亞洲國家，要能申辦一屆年會是非常不容易的，中國下一次舉辦是什么時候不知道。

陳景亮：而且還會不斷地有新的成員要加入進來。

第64屆國資聯(lián)年會通過了由我館承辦2012年國資聯(lián)年會的決議

傅紅星：對，五大洲、歐洲等一些國家，那么多的城市還沒有辦過，人家也想去非洲看一看，想去拉丁美洲看一看。第二申辦年會是一個很細致的工作，不是說你把申辦詞念漂亮了，把片子弄漂亮了，大家就來，沒這么簡單。所有的成員國來的人都是專家，而且他們都有自己一套比較成熟的想法你不可能輕易影響他。所以國際交流是一個長期細致的工作，而且要靠專業(yè)來對話。在申辦之前，其實我們資料館做了很多的鋪墊。比如我們過去的老館長是能夠用法語去交流的，不是說2008年我演講一次別人就投票了，這和過去很多年的交流、鋪墊，大家對你的了解是有關的。還有一個細節(jié)就是我們從2007年開始做了一個中英文的館刊，我們發(fā)到世界上150個成員館，每個成員館寄兩份，這樣也讓全世界的同行了解中國館的工作。張譯文就是在法國電影資料館圖書館的書架上看到了我們館的館刊，她很驚訝、很興奮，她說館長，快來看我們館刊！在法國電影資料館向公眾開放的一個圖書館里邊看到了我們的館刊，了解了我們中國電影資料館干了這么多的事。而且在亞洲，我們是走在最前面的。日本電影資料館、韓國電影資料館還沒有館刊，香港電影資料館有館刊，但他們一年出不了一期，我們是三個月一期，固定的，現(xiàn)在還在堅持，這是一個細水長流的工作。第三是面對。國資聯(lián)是個國際組織，你想這些成員來自這么多的國家，政治信仰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知識結(jié)構不同、人的性格不同。所以要求我們的工作人員不但是要有較強的政治性，另外還得有很好的綜合素質(zhì)。也就是說心理素質(zhì)要好，原則性和靈活性掌握的要好，你即要堅持原則又要有靈活性。外事工作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則，就是要貫徹我們中國傳統(tǒng)的觀念，一些哲學理念、為人處事、言行要一致，而且要重情守義，在國際組織交往里邊一定是這樣，說到的事情一定要辦到。所以我們也是，即鞏固老朋友的感情，又發(fā)展和新朋友的友情，同時還做反對派的工作，以爭取更多的新朋友。多加強溝通和合作，尊重這種差異，求同存異。堅持原則也非常重要。這是經(jīng)驗，經(jīng)驗很寶貴。

能不能申辦成功當然是非常重要，但是申辦的過程本身也很重要它是讓這個國際組織更多的了解和認識了中國電影資料館，認識了中國政府是怎么重視電影事業(yè)的，怎么重視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認識了我們的員工是怎么熱愛這個工作的。我覺得這個非常重要，實際上這個過程贏得了這個國際組織對中國人的一個尊敬。這個民族是有文化的，這個民族還是愛文化的，所以你就看，不僅是看他們拍出了什么作品，你更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這些電影檔案工作人員怎么保護這些電影作品，他們把電影作為文化遺產(chǎn)作為寶貝，我覺得這個非常重要。

當時我上臺演講時，我讓曹建拿攝像機把它拍攝下來，當時用的是家用的攝像機。小曹錄像的時候遭到了一些反對派的反對，因為他們怕記錄，說為什么我們投反對票的時候你們要錄像，就不讓錄像。后來小曹就關了。而張譯文負責拍照片，她當時很激動，一激動就拍虛了。所以申辦是成功了，但沒有留下成功的影像。這是個小小的遺憾。

徐莊、陳景亮、傅紅星：讓我們共同期盼并祝賀第68屆國資聯(lián)年會在北京舉辦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