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安徽省政府副秘書長)
我想說兩個觀點,一個是中國城市化進程中存在的五大模糊。
第一個模糊是內涵模糊。現(xiàn)在“地”城市化了,蓋上樓、修上路,但是“人”還沒有城市化。城市化應該是人的城市化,是把農民引入城市的一個過程。
第二個模糊是格局模糊。我們的城市化是先發(fā)展大城市,還是先發(fā)展中等城市,還是先發(fā)展城市群,還是先發(fā)展小城鎮(zhèn)?格局不清,理論界也在爭論,實踐中也是各干各的。
第三個模糊是路徑模糊。城市化應該是以市場規(guī)律來運作的,但是我們現(xiàn)在很大程度是靠行政推動。
第四個模糊是速度模糊。本來是應該按照經濟規(guī)律循序漸進的,但是我們現(xiàn)在是大步躍進。
第五個模糊是功能模糊。我們的城市規(guī)劃出了不少問題,特別是功能上有問題。大家都知道北京周圍的那些小區(qū)被稱為“睡城”,30萬、40萬人的小區(qū)不能工作,只能睡覺,早上起來開車出門上班,晚上開車回去,就是睡個覺。
二是應強化城市資源配置中的農民工意識。
中國農民對中國經濟社會發(fā)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可以用三句話來概括。第一句話,“戰(zhàn)爭年代農村包圍城市”;第二句話,“建設年代農業(yè)支援工業(yè)”;第三句話,“改革年代農民服務市民”。
誰是農民工?現(xiàn)在沒有一個確切的定義。我想用六個“最”來概括:一個人類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群體,在最短的時間內,涌入最沒有準備的城市,承托起規(guī)模最大的制造業(yè),創(chuàng)造出數(shù)量最多的廉價商品,用最低廉的成本,改寫了世界經濟版圖。
今天,農民已經以農民工為核心分化出七大群體,四個在農村,三個在城市。四個在農村的分別是留守老人、留守婦女、留守兒童,還有一個是“后打工群體”,年齡大了干不動回去的。三個在城市的群體是農民工群體、小飄族和老飄族。
中國社會現(xiàn)在劃分為三大群體,農民、市民和游民,社會的動蕩主要發(fā)生在游民群體,所以我們今天要特別關注這個群體,而這個群體的主要成員就是農民工。
城市的兩公必須姓公,一個是城市的公共權利,一個是城市的公共資源。具體表現(xiàn)首先就是住房問題,“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我們今天是有了廣廈千萬間,但是與那些寒士不沾邊。大家都知道7月21號北京大雨,救助的力度很大,但是有誰關注到在地下室居住的農民工?其次是上學問題。今天討論“城市成長與政府創(chuàng)新”,城市的成長,我覺得首當其沖的就是農民工的成長,農民工成長的重要方面就是農民工的子女,首先要讓他們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一樣成長起來,也要讓他們享受市民待遇,他們不成長這個城市很難成長起來。
再者是五險一金。農民工參加五險一金的只有20%多,留下這么一個大窟窿,是解決農民工問題的后顧之憂。
最后用農民工自己作的一首詩和一首詞和各位一起體會他們的現(xiàn)實心境。一個是背磚頭的農民工寫的,“步履匆匆汗?jié)M肩,風吹背簍正冬天,高樓白領曾知否,十塊磚頭一角錢”。
還有一首詞叫《鷓鴣天·打工老者》,“小女輟學賣豆芽,老夫打工走天涯,日背磚頭汗如雨,夜宿工棚霜似花。停飲酒,不喝茶、分文積攢寄嬌娃,偶閑也作登樓望,萬戶千燈不是家”。(本文內容根據(jù)“城市成長與政府創(chuàng)新”論壇錄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