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旼 [韓]

(北京大學 歷史學系，北京 100871)

韓日島爭與美國的態(tài)度

李相旼 [韓]

(北京大學 歷史學系，北京 100871)

直到19世紀70年代，日本官方在各種文件中仍承認獨島為韓國的領土。20世紀初，日本軍國主義在發(fā)動大規(guī)模侵略戰(zhàn)爭期間強行將獨島劃歸日本所有（日本稱“竹島”）。二戰(zhàn)結束后，樸正熙執(zhí)政期間，由日方提出的獨島歸屬問題成為韓日雙方爭論的焦點。整個冷戰(zhàn)期間，由于韓日兩國都是美國的重要盟國，每當韓日兩國出現(xiàn)島爭問題時，美國表面上總是持中立態(tài)度，實際上存在著聽信日本一面之詞而混淆是非的問題。韓日島爭的問題不只是領土歸屬問題，也是一個是歷史認識問題。同時，韓日島爭不僅是韓日兩國間的問題，也應該加上美國因素，在東北亞國際關系的框架下考察這一歷史遺留問題才是恰當?shù)?。美國作為調解者，理應選擇歷史上獨島主權歸屬韓國的立場，客觀公正地解決韓日兩國之間的島爭。

韓日島爭；獨島；竹島；美國因素；歷史認識

引 言

2013年2月，韓國總統(tǒng)樸槿惠就職。她打破了中韓建交后歷屆總統(tǒng)先訪問美國、日本，再訪問中國的慣例，5月前往美國進行工作訪問后，并未訪問日本，而是在6月來中國進行國事訪問。至于何時訪日，到目前為止樸槿惠總統(tǒng)尚未決定。此外，原定5月舉行的中韓日三國首腦會談也被無期限地推延下去。韓日關系之所以出現(xiàn)目前首腦無法訪談的困局,完全是日本政府一手造成的。也就是說,日本政府不顧事實，否認侵略（包括從軍“慰安婦”問題）的錯誤立場，是導致韓日政治關系急劇降溫的根本原因。其中，獨島（日稱“竹島”）的歸屬爭端以及日本政府的頑固立場，始終是刺激韓國民族感情并直接影響包括總統(tǒng)在內的韓國政治家選項決斷的尖銳問題。2013年7月，日本防衛(wèi)省發(fā)表的《防衛(wèi)白皮書》中，又重申獨島即他們所謂的“竹島”是日本的“領土”。接著，8月2日，日本政府領土主權對策室進行了3000人參與的特別輿論調查，61%的被調查者認為“竹島是日本的領土”。①輿論調查結果，認為韓國非法占據(jù)獨島的占63%，認為獨島屬于島根縣的占62%，認為在國際法上獨島是日本固有領土的占61%。這個輿論調查是有問題的。被調查者是在先閱讀日方督導室提供的領土資料后，再參與輿論調查。領土主權對策室的有關人員也承認了這一程序?！俄n聯(lián)網(wǎng)》（2013年8月1日），http://www.yonhapnews.co.kr/bulletin/2013/08/01/0200000000AKR20130801192451073.HTML?from=search。在7月21日舉行的日本參議院選舉中，自民黨和公明黨獲勝后，安倍政權采取輿論調查、凸顯民意的方法繼續(xù)在島爭問題上挑釁，韓日兩國關系陷入僵局。獨島紛爭直接影響韓日兩國關系，在沒有完全解決其歸屬的情況下，韓日關系難以走向明朗的未來。那么，韓日兩國之間的島爭何時開始？有些學者認為，在1952年1月韓國總統(tǒng)李承晚宣布“和平線”（被稱為“李承晚線”）以后開始；有些學者主張在1951年9月締結舊金山《對日和約》以前已經(jīng)開始。筆者認為，1905年1月日本擅自將獨島攫為己有，才是產生韓日島爭的源頭，爭論也應該從那時開始。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以后，美國單獨占領日本并駐軍韓國，韓日兩國均在美國的控制影響之下，在韓日島爭過程中，美國具有絕對的影響力。因此，筆者認為韓日島爭不只是韓日兩國的問題，而是應該加上美國因素，在韓美日三國關系、東北亞國際格局的框架下考察韓日島爭問題，才是恰當?shù)摹?/p>

本文首先從韓日島爭的由來入手，在此基礎上考察美國對島爭問題的態(tài)度和美國在韓日兩國間的作用，最后提出韓日島爭問題的解決方案，并展望將來的韓日關系。

一、韓日島爭的由來

（一）獨島自古以來就是韓國的領土

獨島，由兩個火山巖小島和巖礁群組成，面積為18.6平方公里。獨島是韓國領土的史實依據(jù)，見諸1145年編篡成書的《三國史記》有關智證王的記載。其文曰：“十三年夏六月，于山國歸服，歲以土宜為貢。于山國在溟州正東海島，或名郁陵島，地方一百里?！雹凇度龂酚洝肪淼谒模缎铝_本紀》第四，智證麻立干十三年夏六月條。智證王十三年，即公元512年，新羅伊湌、阿瑟羅州軍主異斯夫率軍計服于山國，并將其納入版圖。于山國是今天的郁陵島，獨島則是于山國的附屬島嶼，當時稱其為“于山島”。此后，在《高麗史》（1451年）、《世宗實錄地理志》（1454年）、《新增東國輿地勝覽》（1530年）、《東國文獻備考》（1770年）等多種文獻中，都可以查到獨島的舊名稱——于山島。1808年的《萬機要覽》軍政篇載曰，“輿地志云，郁陵、于山皆于山國也。于山則倭所謂松島也?！雹邸度f機要覽》軍政篇，轉引自獨島學會編：《獨島領有權研究論集》，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2年，第15頁；《增補文獻備考》，1908年，轉引自《獨島領有權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在《萬機要覽》上明確表示郁陵島和于山島屬于于山國。而日本人把于山島稱為松島。當時，日本人把郁陵島叫做竹島，把獨島叫做松島[1]15。

至朝鮮王朝初期，倭寇對郁陵島頻繁掠奪，1417年，太宗對郁陵島、于山島實行“空島政策”。韓國著名獨島研究學者慎鏞廈認為，太宗、世宗在位時期實行“空島政策”并不意味著放棄郁陵島和獨島，而是為防止因倭寇侵略而造成百姓人員損失，嚴禁為躲避服兵役而逃亡至郁陵島和獨島的行為。也就是說，“空島”實為“控島”，“空島政策”亦是當時領土管理的一部分[2]22。

1882年，高宗決定對郁陵島和獨島推行重新開拓政策④《高宗實錄》高宗19年（1882年）8月20日（癸酉）條，轉引自《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朝鮮半島居民開始移居郁陵島，從事開墾活動。移民多為全羅道的漁民，他們把距離郁陵島49海里的巖石島，即前述文獻載明的于山島稱為“獨島”。因為在全羅道的方言中，“石頭”的發(fā)音與“獨”的發(fā)音相同。1897年10月，大韓帝國成立之后，把“獨島”意譯成“石島”，用漢字書寫的島名為“石島”，韓文讀作“Dokto”或“Tokto”（獨島）⑤大韓帝國1900年敕令第41號《郁陵島改稱郁島，島監(jiān)改稱郡守的文件》，高宗光武4年（1900年）10月25日條。（《舊韓國官報》（第1716號）光武4年10月27日字）的解說，轉引自《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1898年5月26日，高宗下達第12號敕令，在郁陵島設置島監(jiān)⑥《高宗實錄》高宗35年（1898年）5月26日（陽歷），轉引自《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朝鮮王朝實行郁陵島、獨島重新開拓政策，增加了移至郁陵島的百姓。據(jù)《獨立新聞》報道，1897年3月郁陵島居留人數(shù)共計1134名，其中男人662名、女人472名。開墾農耕地達4774斗9升落⑦關于郁陵島改稱郁島，島監(jiān)改稱郡守的建議書》，高宗光武4年（1900年）10月22日條的解說，《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甲午中日戰(zhàn)爭以后，日本人潛入郁陵島非法居留，盜伐木材，嚴重損壞了郁陵島的森林環(huán)境⑧禹用鼎，《郁島記》，1900年的解說，轉引自《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在這種情況下，高宗光武4年（1900）10月25日，大韓帝國政府通過決議，將郁陵島改稱郁島、島監(jiān)改稱郡守⑨大韓帝國1900年敕令第41號《郁陵島改稱郁島，島監(jiān)改稱郡守之件》，高宗光武4年（1900年）10月25日條。（《舊韓國官報》（第1716號）光武4年10月27日字），轉引自《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二卷），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1999年。，加強防守郁陵島及其附屬島嶼獨島。

通過對以上史實的梳理，可以證明獨島是韓國自古以來的領土，朝鮮政府長期對獨島實行有效的控制。

（二）江戶時代和明治初期日本的立場

獨島，距日本最近的隱岐諸島為86海里，漁產豐富。由于江戶時代（1603-1868）德川幕府實行鎖國政策，出國遠航必須經(jīng)過幕府批準。1618年，大谷甚吉和村川市兵衛(wèi)等取得幕府發(fā)給前往郁陵島的渡海通行證[2]。此后，大谷等乘船偷偷登上郁陵島及其附屬島嶼獨島，進行漁撈和采伐。1656年間，德川幕府再次發(fā)給大谷等渡海前往獨島的渡海通行證⑩轉引自獨島學會編：《獨島領有權研究論集》，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2年，第28頁。。

1693年，在郁陵島周邊海域漁撈的40多名朝鮮漁民與聚集而來的大群日本漁民發(fā)生沖突。日本漁民依仗人數(shù)優(yōu)勢，將朝鮮漁民安龍福、樸於屯等劫持到隱岐島。安龍福向隱岐島主抗議說“朝鮮人在朝鮮的海域捕魚，為何抓住我們？”隱岐島主只好將他們押送給伯耆州太守處理。在伯耆州太守面前，安龍福堂堂正正地強調郁陵島是朝鮮的領土，要求制止日本漁民出入郁陵島。伯耆州太守也覺得不好處理，又把安龍福等送至江戶。幕府經(jīng)過調查，承認郁陵島為朝鮮島嶼，令伯耆州太守寫給安龍?！坝袅陯u非日本界”的字據(jù)，并負責將安龍福等平安移送至對馬島。其后，因對馬島藩主試圖把郁陵島劃歸對馬藩，朝鮮政府又與對馬島藩主進行多次交涉。1696年1月，德川幕府終于正式承認郁陵島、獨島是朝鮮的領土。

1868年明治政府成立，其對郁陵島、獨島的看法基本沿襲德川幕府。1869年11月1日的《外務省向太政官辦事官員的呈文》、《太政官關于向朝鮮國遣員調查事項的指令及相關決定》等文件重新確認了郁陵島、獨島是朝鮮的所屬領土?《外務省ヨリ太政官辦官ヘノ伺書》以及《朝鮮國ヘノ派遣員ニ對スル調査事項指令ニ關スル伺竝ニ之ニ對スル太政官ノ決定》，《日本外交文書》（第二卷）第3冊，文件號碼574，1869年11月1日字，第265—268頁，轉引自獨島學會編：《獨島領有權研究論集》，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2年，第40—41頁。。1876年10月，日本島根縣參事境二郎向日本內務省提交是否以郁陵島、獨島屬于島根縣為主要內容的請示報告。內務省經(jīng)過約5個月的調查，得出了郁陵島、獨島是朝鮮領土，與日本無關的結論?堀和生：《1905年日本的竹島領土編入》，《朝鮮史研究會論文集》，第24輯，1987年參考，轉引自獨島學會編：《獨島領有權研究論集》，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2年，第43頁。。1877年3月20日，日本太政官認定郁陵島和獨島與日本無關。同時，內務省向島根縣發(fā)送1877年4月9日的公文，也轉達了太政官的上述認定?轉引自獨島學會編：《獨島領有權研究論集》，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2年，第45—47頁。。

由以上史事的簡略考察可知，德川幕府認為郁陵島、獨島不是日本的領土。明治政府在執(zhí)政初期，也沿襲了德川幕府對獨島歸屬的看法。換言之，在江戶時代和明治初期，日韓之間不存在對獨島歸屬的爭議。

（三）日俄戰(zhàn)爭與日本占領獨島

1904年2月8日，日本聯(lián)合艦隊偷襲旅順，日俄戰(zhàn)爭爆發(fā)。戰(zhàn)爭初期，日本軍部已充分看到郁陵島和獨島的戰(zhàn)略價值。在戰(zhàn)爭后期，為殲滅俄國波羅的海艦隊，日方曾考慮利用郁陵島和獨島。1905年1月28日，日本桂太郎內閣舉行會議，擅自將獨島劃入日本版圖，命名為“竹島”，歸島根縣隱岐島司所管。1905年2月22日，島根縣第40號告示聲稱，“竹島”（獨島）已納入日本領土范圍。1905年11月，簽訂第二次《韓日協(xié)約》（乙巳條約），將韓國變成日本的保護國。1907年7月又簽訂韓日新協(xié)約。至1910年8月22日，《韓日合并條約》簽訂，日本吞并韓國。最先被日本吞并的獨島，也不可避免地開始了長達36年的殖民統(tǒng)治?《日本如是掠奪獨島》，為端正歷史定立東北亞和平企劃團，2006年，第12—27頁。。

二、二戰(zhàn)后韓日島爭回顧

（一）義勇守備隊挺進獨島與加強守衛(wèi)

1950年6月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韓國命懸一線。日本乘機侵犯獨島，1952年7月下旬，日方派人在獨島設置了寫有“島根縣穩(wěn)地郡五個村竹島”字樣的揭示板。日本趁火打劫的行為，使居住在郁陵島的韓國漁民感到不安，也激起愛國人士的義憤。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守護獨島，保障郁陵島韓國漁民的穩(wěn)定生活，參加過朝鮮戰(zhàn)爭的洪淳七決心組建獨島義勇守備隊。他親自到釜山、大邱、浦項等地，出售郁陵島特產魷魚，用賺來的錢購置了重機關槍、輕機槍各1挺及子彈各3000發(fā)，M1步槍20支、45式手槍2支及子彈200發(fā)[3]210。1953年4月20日，獨島義勇守備隊正式成立，第一部隊隨即登上了獨島的西島[3]211。

1953年5月28日，獨島義勇守備隊第一次發(fā)現(xiàn)日本警備艇在獨島海域出沒。1954年8月23日，日本海上保安廳所屬的警備艇靠近距離獨島500米的海域，獨島義勇守備隊準備應戰(zhàn)。當日本警備艇繼續(xù)接近獨島時，守備隊用機關槍實施警告性射擊，日本警備艇逃走。從此以后，義勇守備隊不斷加強防備[3]212-221。

獨島義勇守備隊沒有政府的經(jīng)費資助，完全靠自己籌措。因此，經(jīng)費壓力很大，經(jīng)常遇到困難。1956年12月30日，獨島義勇守備隊的任務移交給韓國海事警察。迄今，一直由韓國海事警察負責守護獨島的安全。

1953年6月22日，日本外務省向駐日韓國代表部提交抗議照會。日本政府在照會中，繼續(xù)堅持戰(zhàn)前所謂“竹島是日本的領土”的無理主張，要求韓國政府制止本國漁民在竹島周圍漁撈。6月26日，駐日韓國代表部向日本外務省提出照會，強調“獨島是韓國的領土。這是確信無疑的事實。在獨島周圍從事漁撈作業(yè)的30名左右的韓國人的行為是正當?shù)?。因此，日本政府無權對韓國人在獨島漁撈行為提出抗議?！?韓國外務部政務局：《獨島問題概論》，1955年，第54頁。

（二）《韓日基本關系條約》談判與獨島問題的處理

1952年2月，韓日兩國開始啟動邦交正常化的談判。1965年6月，樸正熙政權與佐藤榮作內閣締結了《韓日基本關系條約》，完成了邦交正常化。在長達14年的《韓日基本關系條約》談判期間，從樸正熙掌握政權以后，由日方提出的獨島歸屬問題成為雙方爭論的焦點。

韓國政府認為獨島問題不是韓日復交談判的議題，要求日本政府不要提出這一問題。為此，韓國中央情報部部長金鐘泌作為特使身份多次向日本表示韓國的立場。1962年10月10日，金鐘泌與日本外相大平正芳進行復交談判。大平表示，日方向國際司法裁判所起訴獨島問題時，韓國必須應訴。金鐘泌認為，獨島問題與韓日會談無關，既然日方已經(jīng)提出，可以留待邦交正?；院?，慢慢解決。對日方要求，予以婉言謝絕。

10月22日，金鐘泌部長與池田勇人首相在日本首相官邸舉行了會談。會談結束后，金部長在韓國代表部接受了韓國特派記者的采訪。金鐘泌表示，獨島問題與韓日會談無關，邦交正?；院?，需要時間來解決。至于日本媒體關于韓國答應考慮獨島問題的國際司法裁判所起訴、應訴的報道，都是毫無根據(jù)的?金部長與池田首相會談（1962年10月22日），《韓日會談外交文件》，JW-10360，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金鐘泌再次表明了韓國政府的一貫立場。

在日本政府一再提及獨島問題的情況下，11月8日，韓國國家重建最高會議議長樸正熙訓令金鐘泌，指示他在11月12日與日本外相大平正芳舉行復交談判時，如果日方重新提出獨島問題，應向日方指明：這一問題不是韓日會談的懸案；同時，告知日方，提出這一問題會讓韓國人民想起日本的侵略，擔心會談會因此而陷入僵局?關于對日折中的訓令（1962年11月8日），《韓日會談外交文件》，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

按照樸正熙的訓令，11月12日金鐘泌與大平正芳舉行復交談判。翌日，在回國前，金鐘泌在東京羽田機場貴賓室接受了韓國和日本記者的采訪。金鐘泌在回答“韓日兩國對獨島問題達成的協(xié)議”時說：“沒有達成協(xié)議。日本向國際司法裁判所起訴，這一問題是與韓日會談沒有直接關系的。這一問題向國際司法裁判所起訴，公然刺激韓國國民的感情。邦交正?；院螅鉀Q問題需要時間?！?金鐘泌中央情報部長的活動報告（1962年11月），《韓日會談外交文件》，JW-11183，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

1963年7月，韓國外務部政務局東北亞洲課在表述韓國立場的試行方案中，重申了韓國政府關于獨島問題立場：獨島為韓國的固有領土；獨島問題并非是可由韓日兩國協(xié)商的問題；考慮到日方的立場，韓國同意由第三國來協(xié)調解決的方案，但絕不接受日方非正式提出的“中介方案”、“共同使用方案”?韓國外務部政務局東北亞洲課：《關于韓日會談的韓國立場的試行方案》（1963年7月），《韓日會談外交文件》，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1963年8月，在韓國中央情報部第二局提出的“關于韓日會談妥善解決的綜合判斷——以和平線與漁業(yè)問題為中心”的報告中，也提出同樣的主張，即認為獨島是韓國的領土，獨島歸屬問題與韓日復交談判無關，應通過其他途徑解決?韓國中央情報部第二局：《關于韓日會談妥善解決的綜合判斷——以和平線與漁業(yè)問題為中心》，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韓國政府通過上述表態(tài)，一再申明了對獨島問題持一貫的立場，不將獨島問題列入韓日復交談判的議題之中。

1964年11月，佐藤榮作內閣成立以后，日本在解決邦交正常化談判僵局的態(tài)度上有積極動向，但在獨島問題上毫不讓步。12月21日，在第七次韓日建交談判的第二次會議上，日本首席代表牛場信彥明確地提出只有一攬子解決包括獨島問題在內的所有懸案，才能使邦交走向正?；牡缆?第七次韓日會談第2次全體會議錄（1964年12月21日），《韓日會談外交文件》，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1965年2月5日，在基本關系委員會第9次會議上，日方在針對韓方提出的修訂方案中，主張關于有爭議的領海范圍、漁業(yè)權、財產請求權、旅日韓僑法律地位、韓國政府主權范圍、獨島歸屬等問題在達成協(xié)議后，交換批準書。對此，韓方表示不能在爭議問題中包括獨島問題?基本關系委員會報告（1965年2月），《韓日會談外交文件》，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

2月17日，日本外相椎名悅三郞訪韓，韓日兩國在簽訂基本關系條約需要解決問題上達成了協(xié)議，日方接受了韓方關于大韓民國的法統(tǒng)問題以及舊條約無效等主張。2月20日，韓日兩國草簽了《韓日基本關系條約》?韓國外交部：《日本概況》，2012年，第177—178頁。。然而在條約草簽后，日本繼續(xù)在獨島問題上糾纏不休。6月17日，韓國接受了日本關于處理獨島問題的正式議案，即通過外交途徑解決獨島的主權紛爭；通過外交途徑不能解決的紛爭，通過仲裁委員會來解決?關于處理獨島問題的日本的方案（1965年6月17日），《韓日會談外交文件》，JAW-06392，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在正式簽訂《韓日基本關系條約》之前，兩國外長之間交換了解決獨島主權紛爭的諒解事項公函。其中載明：“韓日兩國的紛爭首先通過外交上的協(xié)商來解決，在不能通過外交辦法來解決的情況下，按照兩國政府同意的協(xié)調程序或者仲裁程序，謀求解決方案?！币陨系恼徑馐马棧∠巳毡舅蟮某绦蛏先〉靡庖娨恢碌臅r間限制、法律限制以及韓國對仲裁決定的服從義務等。因此，在沒有與韓國達成協(xié)議的情況下，仲裁手續(xù)以及調整手續(xù)均無法進行。也就是說，不經(jīng)韓國的同意，獨島問題實際上永遠無法解決?韓日外長之間交換公函的諒解事項文案的確定（1965年6月22日），《韓日會談外交文件》，JAW-06532，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

1965年6月22日，韓日兩國簽訂了《韓日基本關系條約》。在有關“兩國之間的紛爭”的規(guī)定中，強調韓日兩國政府除了有另外規(guī)定的情況，兩國之間的紛爭首先通過外交途徑解決，依照外交途徑解決不了的問題，兩國政府按照協(xié)商的程序進行調整，以謀求解決。但在上述規(guī)定中，不包括獨島問題。同日，韓國外長李東源與日本首相佐藤榮作面談時，強調“兩國之間的紛爭”的表述意味著將來所發(fā)生的紛爭而已。對此，佐藤榮作沒有反駁，也未持有異議?對在正式條約上簽字結束的報告（1965年6月22日），JAW-06550，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

（三）日本的挑釁與獨島團體的建立及活動

韓日邦交正常化之后，獨島主權歸屬的爭議依然存在。日本國內的某些團體及個人總是對韓國實際控制獨島的現(xiàn)實耿耿于懷，小動作不斷。近年來，日本在政府白皮書、中學歷史教科中反復強調“‘竹島’是日本領土”，挑釁行為日益升級。在韓國，以民間為中心積極展開了抗議日本的活動。其中，1999年5月成立的“網(wǎng)絡外交使節(jié)團”（Voluntary Agency Network of Korea，簡稱VANK）在展開抗議日本的活動中最為引人注目。

2008年7月，針對日本公布“獨島是日本領土”的初中教科書新指導綱要，VANK團長樸基泰表示：“日本對獨島垂涎已久，很早就開始投入預算進行全面的宣傳。此次公開的指導綱要，表明日本相信國際社會會承認獨島是日本領土。”他說，“為譴責日本政府的這種行為，韓國政府不應只是在日本采取行動后提出抗議，而是應該盡早制定根本對策?！?009年1月，VANK與東北亞歷史財團的獨島研究所簽署了關于“東海、獨島研究及宣傳活動”的合作協(xié)議，將活動舞臺推向世界?韓聯(lián)網(wǎng)，2008年，http://chinese.yonhapnews.co.kr/newpgm。。

VANK開始了多種路徑的活動。其宣傳對象，不僅包括搭乘世界各大航空公司航班的旅客，還針對外國留學生。VANK對他們無償發(fā)放宣傳韓國主張的東海名稱、獨島是韓國領土的各種小冊子，而且還會搭配身穿獨島T恤的韓流明星畫報。還有，2012年10月，VANK的10萬名會員展開了通過SNS社會性網(wǎng)絡服務，來宣傳獨島是韓國領土的活動。此外，外國政要、大學教授、媒體負責人等，均作為其重點宣傳對象。2012年12月，VANK向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發(fā)郵件，介紹日本歪曲歷史問題的真相。接著，又向奧巴馬、國務卿希拉里以及美國、英國、德國、法國、澳大利亞、比利時、荷蘭、南非等9個國家的領導人、各級大學校長、韓語系教授、歷史學家、圖書館館長、新聞媒體負責人等，共計1010名宣傳對象寄送了包括英文版揭露日本侵略歷史的《May We Speak》、大型韓半島地圖、世界地圖在內的宣傳品。在《May We Speak》中，收錄了日本暴徒刺殺明成皇后、強占獨島、吞并韓國、強征“慰安婦“、德國和日本反省歷史的不同立場等內容。VANK希望各國領導人通過這些資料能認識到獨島和慰安婦問題并非僅是領土糾紛和人權問題，也是日本對歷史的認識問題。

（四）應對“竹島日”的抗議活動與學術研究

2005年1月14日，日本島根縣縣議員制定了“獨島日”提案，并于2月23日提交至縣議會一份每年2月22日舉行“竹島日”的條例。3月16日，縣議會通過了“竹島日”的條例案。得知消息，韓國外交通商部發(fā)言人對日本發(fā)表抗議聲明，要求廢除“獨島日”。日本不接受韓國政府的要求。從2006年開始，島根縣每年都要舉行“獨島日”。2013年2月22日，日本內閣負責海洋政策和領土問題的政務官島尻安伊子參加了在島根縣舉行的“竹島日”。

針對日本的動向，韓國政府在提出例行的外交抗議之外，基于對日長期論爭需要徹底搞清楚獨島主權歸屬問題，以動員國民的參與和支持，爭取國際社會的理解和認同等考慮，也重視學術研究團體的研究活動。1996年3月1日，獨島學會成立。該學會的成立目在于通過針對獨島主權歸屬的客觀研究，維護獨島是韓國領土的原則立場，研討有關獨島問題的政策。獨島學會從成立之日起，就積極展開學術研究活動，取得不少研究成果。迄今為止，出版了獨島研究叢書9輯、研究資料5卷。其中，獨島研究叢書第3輯至第8輯的題目為《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主要搜集和整理了從古代至現(xiàn)代韓國、日本、美國的原始資料并且加上解說，以便于讀者理解，為獨島研究者提供了必要的研究資料。學會還不定期地舉行有關獨島問題的學術研討會，從1996年至2012年，共舉行了20次。

2008年8月14日，為長期、綜合性研究和分析獨島問題，制定戰(zhàn)略和政策，成立了東北亞歷史財團下屬的獨島研究所。研究所主要任務有：提出有關獨島問題的政策建議；進行有關領土、領海的調查研究；開展有關東海稱謂、獨島主權歸屬的宣傳；對獨島問題的研究專家提供支援，等等。近年來，獨島研究所出版了獨島資料集第1、2輯，獨島論文翻譯選集2輯，以及半年刊的《領土海洋研究》。

三、美國的態(tài)度

（一）二戰(zhàn)后初期美國認為獨島不在日本行使主權的范圍內

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zhàn)敗投降，朝鮮半島光復。1946年1月29日，盟軍最高統(tǒng)帥司令部發(fā)布指令(SCAPIN)第677號。這項指令的第三條規(guī)定，“日本行使統(tǒng)治權的地區(qū)屬于本州、九州、北海道、四國等四個主要島嶼及其一千多個附屬島嶼，郁陵島、獨島和濟州島不在日本的統(tǒng)治范圍內?！?盟軍最高統(tǒng)帥司令部訓令（SCAPIN）第677號，亞細亞問題研究所編：《韓日關系資料集》（第一集），首爾：亞細亞問題研究所，1962年，第22—23頁，轉引自金明基編著：《獨島研究》，首爾：法律出版社，1997年，第226—228頁這個文件是盟國明確規(guī)定獨島不在日本的統(tǒng)治與行政范圍之內的依據(jù)。

（二）舊金山對日媾和期間美國對獨島主權歸屬問題的態(tài)度

1947年，美蘇兩大陣營走向對立，冷戰(zhàn)開始。出于對抗社會主義陣營的需要，美國決心把日本建成“亞洲的兵工廠”和“反共的防波堤”，扶植日本帝國的舊班底，重視日本的戰(zhàn)略價值，對日媾和提上美國國務院的日程。

在擬定《舊金山對日和約》的草案過程中，美國國務院駐日政治顧問西博爾德（William J.Sebald）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大正時期（1912—1926），西博爾德在東京生活，繼承了岳父的事業(yè)，經(jīng)營了法律事務所。因此，西博爾德喜歡日本，贊揚日本文化，結識了不少日本社會名流?鄭秉峻，《威廉·西博爾德（William J.Sebald）與“獨島紛爭”的始末》，收入了《歷史批評》第71號，2005年，第141—144頁、第148—153頁。。有此經(jīng)歷，就不難理解西博爾德在獨島主權歸屬問題上傾向日本。1949年11月14日，西博爾德致電國務院負責遠東地區(qū)的助理國務卿巴特沃茲（William W.Butterworth），建議“對利揚庫爾巖（竹島）的歸屬應重新加以考慮。我認為日本堅持對此島的主權主張是妥當?shù)?，在安全保障的角度來看，可以在竹島上設置氣象站和雷達基地。”?FRUS(1949),Vol.7,The Far East and Australasia(in two parts),pp.899-900.與此同時，日本政府針對美國政要，展開活躍的院外活動。由此，獨島歸屬問題的發(fā)展對韓國日趨不利。

1951年8月9日，美國國務院助理國務卿迪安·臘斯克（Dean Rusk）致函駐美韓國大使梁裕燦，聲稱：“一般把獨島稱為竹島或者利楊庫爾巖（Liancourt Rocks）的無人巖。據(jù)美國所了解，獨島不是韓國的一部分。1905年以來，竹島為日本島根縣隱岐島司所控制，而且韓國在此前沒有主張過對這個島的權利?！?《獨島領有權資料的探究》（第三卷）第17章、聯(lián)合國對日本媾和和約以及獨島領有權歸屬于韓國的復活，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0年。并在韓國代表缺席的情況下，于9月8日簽訂《舊金山對日和約》，在第二條第一項規(guī)定“日本承認朝鮮的獨立，并放棄對朝鮮包括濟州島、巨文島與郁陵島之所有權利、權利根據(jù)與要求”?《舊金山對日和約》，（1951年9月8日），轉引自《國際條約集》（1950—1952），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59年，第335頁。，刪除了1946年SCAPIN第677號指令中列舉的獨島。上述規(guī)定成為此后日本一直主張獨島是日本領土的根據(jù)。此后，美國在獨島主權歸屬爭議中傾向日本的態(tài)度基本不變。

（三）“李承晚線”的宣布與美國的反應

1952年1月18日，韓國總統(tǒng)李承晚公布了《關于鄰接海洋主權的總統(tǒng)宣言》，單方面地在與鄰國，主要是與日本有爭議的海域、包括獨島在內的海域劃出了宣示韓國主權的分界線，韓國稱其為“和平線”，國際社會則稱其為“李承晚線”?《關于大韓民國鄰接海洋主權的總統(tǒng)宣言（和平線）》，收入了《獨島領有權的探究》（第三卷）第18章韓日間獨島領有權爭論資料，首爾：獨島保全協(xié)會，1999年，第269—271頁。。當時正值朝鮮戰(zhàn)爭期間，美國注意力集中于戰(zhàn)局變化，對“李承晚線”并未表態(tài)。

1954年9月9日，韓國外務部長官卞泰榮致函聯(lián)合國軍司令官赫爾（John E.Hull），介紹韓國政府對“李承晚線”的基本立場，提及了1945年發(fā)表的兩個美國總統(tǒng)聲明以及1955年2月2日的美國關于大陸架和領海的政策。對此，駐韓美國大使向卞泰榮轉達了美國政府的立場。美國政府表態(tài)不予支持，認為韓國外交部長官誤解了1945年9月28日美國總發(fā)表的聲明，不應該利用美國總統(tǒng)聲明來設置韓國的“李承晚線”。美國明確表示，任何國際法的規(guī)則均不允許鄰近國家不經(jīng)協(xié)商，即自行對與其他國家鄰接海域宣布行使主權的行為?美國政府對“李承晚線”的立場（1955年8月8日），《韓日會談外交文件》，來自于東北亞歷史網(wǎng)站（http://contents.nahf.or.kr）。。

（四）韓日關系正?；陂g美國對獨島主權歸屬問題的態(tài)度

1965年5月，在《韓日基本關系條約》即將正式簽署前夕，樸正熙總統(tǒng)訪問美國，與美國國務卿迪安·臘斯克會談。臘斯克為平息韓日有關獨島問題的爭議，向樸正熙總統(tǒng)提出韓日兩國在獨島設置燈塔，共同領有獨島的方案。對此，樸正熙總統(tǒng)表示堅決反對，強調：“日本接受我們的立場，獨島問題會自然解決，否則兩國會談是沒有意義的?！?FRUS(1964-1968),Vol.XXIX,Part1.Korea,Document 363.Editorial Note(May 18,1965),p.792.6月15日，駐韓美國大使布朗（Winthrop G.Brown）建議韓國政府舉行韓日兩國外長會談，協(xié)商解決獨島問題，但被婉拒?FRUS(1964-1968),Vol.XXIX,Part1.Korea,Document 364(June 15,1965),pp.793-794.。

（五）李明博登島與美國對獨島主權歸屬問題的態(tài)度

2008年2月，李明博總統(tǒng)就任之后，對日政策著重于面向未來發(fā)展并維持韓日友好關系。但與韓國所希望的不同，日本對獨島挑釁行為與日俱增。2011年12月18日，韓國總統(tǒng)李明博對日本京都進行了為期兩天的工作訪問，李明博總統(tǒng)與日本首相野田佳彥會談時，要求日本政府對慰安婦問題反省并采取積極舉措。對此，野田首相提出獨島歸屬問題。兩國首腦立場對立，會談不歡而散。2012年8月10日，李明博視察獨島，以實際行動回敬日本在獨島問題上的挑釁。這次訪問為歷屆韓國總統(tǒng)的首次訪問，日本政府立即提出抗議，但遭到韓國的斷然拒絕。

在李明博總統(tǒng)訪問獨島前，美國通過國務院例行記者會答記者問的方式，表示了美國政府的立場。2012年8月9日，美國國務院副發(fā)言人帕特里克·溫特利爾（Patrick Ventrell）在例行記者會上，針對李明博總統(tǒng)視察獨島，發(fā)表美國政府的看法，即“美國政府希望韓日兩國政府維持友好關系。”?美國國務院例行記者會（Daily Press Briefng），August 9 2012，www.state.gov。

在李明博總統(tǒng)訪問獨島后，2012年8月13日，美國國務院副發(fā)言人維多利亞·紐蘭（Victoria Nuland）說：“美國政府不站在韓日兩國的任何一方。我們希望這一問題通過對話解決?！?美國國務院例行記者會（Daily Press Briefng），August 13 2012，www.state.gov。通過美國國務院的兩次聲明，可知美國對獨島的問題表面上持中立態(tài)度，實際上暗中支持日本的立場。

結 語

（一）韓日島爭起因于近代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

如前所述，獨島自古以來就是韓國的固有領土。當6世紀初期獨島納入新羅版圖時，日本（當時稱倭國）尚未完成國家的統(tǒng)一，至少在本州島東北部還是蝦夷人（愛依努人）的天下，倭國沒有能力染指郁陵島和獨島。在此后千余年間，日本人不知道獨島的存在，而在高麗、朝鮮時代的史籍中，明確記載了古代韓國領有獨島的大量文字，成為重要的歷史依據(jù)。直到19世紀70年代，日本官方在各種文件中仍承認獨島為韓國的領土。至20世紀初期，當日本軍國主義發(fā)動日俄戰(zhàn)爭，開始更大規(guī)模的侵略戰(zhàn)爭時，1905年1月桂太郎內閣強行將獨島劃歸日本所有?？梢姡毡厩终吉殟u不過是日本軍國主義侵略的產物。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韓日島爭起因于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因此，韓日島爭的問題不只是領土歸屬問題，也是一個歷史認識問題。

（二）日本政府堅持“‘竹島’是日本領土”的立場是否認侵略歷史

戰(zhàn)后日本政治發(fā)展過程中的一個嚴重問題，是日本政府難以同戰(zhàn)前的軍國主義侵略歷史劃清界線，甚至美化侵略和殖民罪行。1982年以來日本文部省審定歪曲歷史的教科書、歷屆內閣大臣或國會議員集體參拜供奉著甲級戰(zhàn)犯名簿的靖國神社、右翼勢力否認“從軍慰安婦”的罪行并拒絕道歉賠償?shù)刃袕?，包括頑固堅持“竹島”（獨島）主權歸屬的錯誤立場等，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即否認侵略的歷史。

2012年安倍晉三第二次當選內閣總理大臣后，對獨島歸屬問題持強硬態(tài)度。安倍美化侵略歷史，重新強化軍事力量，試圖走向軍事大國，再現(xiàn)20世紀“大日本帝國”的“光榮”，將戰(zhàn)后日本右翼政客挑戰(zhàn)正確的歷史觀、為侵略和殖民統(tǒng)治翻案的逆行演進到空前嚴重的程度，這不能不引起東北亞周邊國家的高度警惕。無信不立。安倍顛覆了1982年“宮澤談話”、1993年“河野談話”、1995年“春山談話”等日本政要關于歷史認識的談話精神，激起周邊國家的質疑和義憤。目前韓日關系的低迷狀態(tài)，是日本右翼勢力造成的。日本要記?。骸皼]有反省，就沒有未來?！?/p>

（三）在韓日島爭的問題上美國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二戰(zhàn)結束初期的美國遠東戰(zhàn)略中，日本成為美國在東北亞最重要的依托，“亞洲的兵工廠”和“反共的防波提”，因此美國堅持單獨占領日本，并按照其自身需要，推行民主化改革。日本自吉田茂內閣開始，確定了“對美一邊倒”外交總方針，全面追隨美國。因此在1950年2月，美國在舊金山締結《對日和約》，隨后于1951年9月簽訂《美日安全保障條約》，形成密切的盟約關系。然而在這個過程中，美國自食其言，為了保護在東北亞地區(qū)的國家利益，安撫日本，拋棄了1946年1月盟軍最高統(tǒng)帥司令部發(fā)布指令(SCAPIN)第677號規(guī)定獨島并非日本領土的立場，轉而支持日本所謂“‘竹島’是日本的領土”的立場，給韓日島爭制造了麻煩。

與此同時，通過朝鮮戰(zhàn)爭，美國也充分認識了韓國的戰(zhàn)略價值，美韓關系急劇升級。因此，美國并不希望看到韓日之間因島爭而矛盾重重，對韓國總統(tǒng)李承晚宣示海洋主權線持保留態(tài)度。整個冷戰(zhàn)期間，由于韓日兩國都是美國的重要盟國，每當韓日兩國出現(xiàn)島爭問題時，表面上，美國總是持中立態(tài)度，希望韓日兩國逐步解決獨島爭端。實際上，存在聽信日本一面之詞，混淆是非的問題。因此，在獨島主權歸屬的問題上，美國要改變原來的中立態(tài)度，作為尊重客觀事實的調解者，選擇歷史上獨島主權歸屬韓國的立場，努力解決韓日兩國之間的島爭。

[1]獨島學會編.獨島領有權研究論集[G].首爾:獨島研究保全協(xié)會，2002.

[2]川上健.竹島的歷史地理學的研究[M].東京:古今書院,1966:71-72.

[3]洪淳七.獨島義勇軍守備隊:光榮的荊棘叢：國家有功人員生活手記懸賞召集當選作品集[M].首爾:Shin-Won文化社,1984.

Island Dispute between Japan and South Korea as well as the U.S. Attitude

LI Xiang-min(South Korea)
(Department of History,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Japan had admitted that Dokdo belonged to Korea in various ofcial documents until the 1870s.However,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Japanese militarism forcibly placed Dokdo into Japanese territory as“Takeshima”in a large-scale war of aggression.After World War II,under the government of Park Chung-hee,the ownership of Dokdo became a focus of debate between Korea and Japan.Throughout the Cold War,the United States kept a neutral stand seemingly whenever the island dispute appeared between South Korea and Japan,as the two of them were important U.S.allies by then;while in fact,it believed what Japan said one-sidedly that confused right and wrong.The island dispute between South Korea and Japan was not simply a territorial attribution but the understanding of history.Meanwhile,the island dispute was not simply the problem between South Korea and Japan,the U.S.should be taken into account;and it is proper only when the historical issue is taken into account under the framework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Northeast Asia.The U.S.,as a mediator,should keep a standpoint that Dokdo belongs to Korea in history,and resolve the island dispute between South Korea and Japan objectively and fairly.

Island dispute between South Korea and Japan;Dokdo;Takeshima;U.S.factor;Understanding of history

D819

：A

：1008-2395(2013)05-0034-08

2013-06-15

李相旼(1979-)，男，北京大學歷史學系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東北亞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