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和性的意識透過男孩的注視來到,無聲無息鉆進青春里。
好友小白對我說,有一天,她做了一個夢,夢見14歲時她喜歡的男孩子把手放在她的腰上。他們倆看著遠方,靜靜坐在海邊,等著天色變暗,之后就要各自回家。夢醒時,小白感覺到一絲溫暖,還有一絲疑惑。溫暖是因為男孩的手一直觸碰著自己,有種相伴的滿足感。疑惑的是,為何在這個時候,會夢見這個男孩子?
其實,夢是人的好朋友,它代表了生命中潛藏的動機和欲望,特別是對于關系的渴望,夢往往是生命中秘密情感的展現(xiàn)。
在咖啡香中,小白說著她的初戀故事:那年,她14歲,他15歲。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男孩總會等在校門口、餐廳、校園,他的目光一直隨著小白的身影穿梭。這種注視讓小白覺得害羞,她都不知道手和腳要擺放在哪里好。但久了,這種注視就像是一種關懷,讓小白覺得自己在男孩心里是重要的。
目光與目光的相遇,是小白第一次感受到兩性之間的交流。在被男孩注視時,小白內(nèi)心泛起的感受、臉頰轉紅的生理變化,都是一種情竇初開的美好片刻。
漸漸地,小白也會尋找著這對目光,于是他們四目交接,交換了一份注意與愛意,直到有一天,男孩走上前來,說了一句:“我覺得你好可愛!”剎時,小白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滿臉紅暈,說不出話來,男孩沒有得到小白回應,不死心地說:“你覺得我怎么樣呀?”驚慌中的小白只勉強擠出了一句:“我覺得你挺恐怖的呀!”“呀!”男孩帶著滿臉的困惑離開。
小白感到不安,那并不是她想說的,她真正想說的是:“很喜歡男孩看她的樣子,很享受他每天都在身邊的感覺?!敝皇牵诿鎸δ泻r,小白沒有能力用語言表達出來,她的愛困在羞澀的感覺里,無法自由。
兩性之間的表達是需要學習的,沒有一個人生下來就會。性意識的啟蒙時期都是懵懵懂懂的,對自己的愛不了解,對自己喜歡什么也不清楚,感覺到的東西說不出來,也說不清楚。而就在懵懂之間,性意識的開啟帶來一種對自己身體的珍惜和愛護,因為在這個第一次的被注視中,女人了解這是因為自己是女人,于是開始喜歡自己女人的性別,開始喜歡當個女人,寧為女人的心情就這樣充滿心田。
那天晚上,小白在浴室里,洗澡唱歌,把身體每一個地方都仔細洗好,灑上媽媽的香水,她開始珍視自己的身體。她的心不了解自己怎么了,只是對上學有了一份期待,她不賴床,也不遲到,因為學校有一雙眼睛在等她。
愛情和性的意識透過男孩的注視來到,無聲無息鉆進青春里。
其實,“性”這個字,原本就是心理與生理的結合。心里的感覺會挑動身體的感覺,身體的感覺也會帶來心里的感覺,就像小白因為男孩的注視會帶來身體微微的喜悅感,進而有了心理的期待感。就這樣,性的意識開始在心理與生理交互流動中,影響著一個人的感情與情欲世界。
“你為什么覺得我很恐怖?”第二天,男孩又走近了,問了一句話。“我……我……我覺得你……你真的這樣說話很奇怪……”小白真實的說法應該是“不知道”,“很奇怪”三個字,是情愛和驚嚇的混合結果。
不久之后,男孩要離開,到另一個城市去,他來告別時說:“見不到你了,可以寫信嗎?”“我不知道……”男孩以為小白是不愿意,也就沒再說下去了。小白是愿意的,只是分離的情緒讓回答變成了不愿意的氣氛。
情竇初開的愛情和性,就是這樣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也不知道該要什么,往往因為不熟悉的害怕,讓自己拒絕了未知而可能發(fā)展的情感。對女人而言,十多歲的愛是懵懂的,目光的注視就是愛情的啟蒙,也是自覺為女性的片刻,矛盾的心情和說不出口的話充滿在十多歲女孩的內(nèi)心深處。那是一個女人很值得紀念的一刻。
每一段感情,并不都是需要進入性愛的階段才是完美,有時候停在注視的階段也是完美的,只要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有滿足的意義,即使沒有性愛,情感也是完整的。狹義的性意識總是常常被定義在性愛上面,事實上,廣義的性意識卻是包含了相視、相交、相戀和相許的四個階段。性愛是互相給予的相許階段,在性愛前還有互相注視、牽手搭肩的身體接觸,一個纏綿悱惻的吻,對個人的意義可能和性愛一樣重要,因為這也是性意識中心理和生理的結合。
十多年過去,在夢里,那個男孩終于可以和小白相依相偎,這代表了小白內(nèi)心未實現(xiàn)的情感和愛意,以及內(nèi)在性意識的流動,這夢讓當年說不出自己心情的遺憾,似乎也有了暖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