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

“地球最高峰”360度的海景 “世界第二”潛水深洞的奇境

“世界第二著名潛水深洞”藍洞，位于塞班東北角，它的外觀像一條張開大嘴的鯨魚，內部卻是一個巨型天然溶洞，與太平洋相連。潛入其中，恍若置身于龍宮……

一直以來，人們都以為世界最高峰是珠穆朗瑪峰，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西太平洋的塞班島上，還有一座“地球最高峰”——塔格波查峰。塞班島位于地球上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旁，這條海溝深達10914.8米，如果從海平面算起，塞班不過是一座低矮的海島，但如果從海底開始計算，它卻是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的高山。因此，塞班人經常自豪地把塔格波查峰稱為“世界最高峰”。

塞班島最美麗的時令是每年的五、六月份，那時候，鳳凰樹、菩提樹、芙蓉、蘭花、非洲郁金香、番木瓜、椰子次第開放，尤其是火紅的鳳凰樹全部盛開之后，全島燦若紅霞，美得無比壯觀。

數百年來，塞班先后經歷過西班牙、德國、日本的殖民統治，因此島上的美食融合了上述諸國和菲律賓、南洋一帶的口味，最具代表性的菜肴有椰子蟹、腌木瓜、烤乳豬、生魚片、椰汁蝦等，可以讓登島的人大快朵頤。

更為重要的是，塞班一直是戶外運動的天堂，除了雨季，人們可以在這里開展熱帶雨林探險、熱氣球、滑翔傘、海釣、潛水等活動。尤其是潛水，已經成為了塞班一張響亮的名片，每年都要吸引成千上萬的愛好者前來……

1 登上“地球最高峰”塔格波查峰

殘陽如血，俯瞰塞班360度的海景，壯麗無比、美艷絕倫：島周圍有無數珊瑚礁，在陽光的折射下，海水呈現出粉藍、碧藍、淺藍、深藍、墨藍等奇幻顏色……

愛上塞班，和一次失敗的戶外露營有關。

由于常年生活在高海拔地區(qū)，我一直向往神秘的大海，因此總想尋找機會，到海底去體驗毛澤東詩詞中“可下五洋捉鱉”的豪情。一個偶然機會，我終于背著行囊來到了塞班，享受與雪山、草地、冰川、森林等截然不同的熱帶戶外探險所帶來的樂趣。

第一次到達塞班，只用了半天時間，就走馬觀花看完萬歲崖、軍艦島、鳥島、鱷魚頭海灘等主要景點。下午4點，按照計劃，我準備到塞班島海拔479米的“地球最高峰”塔格波查峰露營，去感受那聞名遐邇的環(huán)360度海景和壯美的日出日落。

塞班驕陽似火，氣溫極高，我放棄了徒步上山的打算。在酒店門口，停著土著人拉吉的出租車，一招手，他就開到我身邊。可惜我的英語很糟糕，只會幾個有限的單詞，只會不斷重復“see sun，see red sun”。拉吉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我用手指著遠處的塔格波查峰，拿出相機，重復著太陽落下和升起的手勢，終于讓拉吉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他很高興地載我上路了。

十幾公里的山路，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達山頂。山頂的停車場有一個經營四驅沙灘車的中國婦女，我請她翻譯告訴拉吉，我要看日出和日落，晚上就在山頂扎營過夜，我?guī)Я藥づ窈退?，還有豐富的戶外探險經驗，不會有事的。明天一早，我自己徒步下山。

拉吉一聽，連聲說“No，No，No！”他通過翻譯告訴我說：很久以前，這里打過仗，山頂上死過很多人，不安全，不能過夜，他一定要等我，要安全地把我送回酒店。我指著不遠處的耶穌塑像說，死的人已經和上帝同在了，上帝會保佑我的。拉吉說如果我執(zhí)意要留下，為了我的安全，他就只得報警，請警察帶我下山。好說歹說，拉吉怎么都不同意我留下，我只好妥協，同意看完日落就下山。

殘陽如血，給巨大的耶穌塑像鍍上一層金黃，讓它更顯神秘莊重。站在“地球最高峰”，俯瞰塞班360度的海景，壯麗無比、美艷絕倫：島周圍有無數珊瑚礁，在陽光的折射下，海水呈現出粉藍、碧藍、淺藍、深藍、墨藍等奇幻色彩；在天際線那墨藍的色彩下，就是馬里亞納海溝。此時此刻，我真想舞動一支如椽大筆，點蘸四周如此艷麗的色彩，作一幅人間最美的圖畫。

兩個小時后，夕陽終于落下，我“被迫”和拉吉返回酒店。雖然我沒能在山頂露營欣賞塞班壯麗的日出，但拉吉為了客人的安全而表現出的那份執(zhí)著和認真，卻深深感動了我，讓我對塞班的好感油然而生。

2 天寧島上考PADI潛水證

掌握水下的中性浮力，是潛水最重要的基本條件之一，潛水員像魚通過改變魚鰾中空氣的多少，加上四肢的使用來控制身體的靜止、上浮、下潛、前進、后退。

塞班是潛水勝地，擁有藍洞等世界知名的潛水點。但在很多地點，如果沒有PADI潛水證（國際專業(yè)潛水教練協會頒發(fā)的潛水執(zhí)照），是不能潛水的。為了實現潛水夢，特別是潛入藍洞，我特意來到天寧島學習潛水。

天寧島臨近塞班，是塞班島的姊妹島。它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二戰(zhàn)末期，美國投向日本廣島和長崎的兩顆原子彈“小男孩”和“胖子”，就是從這里裝載起飛的，現在島上還留有當年存放原子彈的坑洞。

往來于塞班和天寧之間，可乘坐固定翼小飛機，10分鐘即可到達；也可乘坐噴射氣墊客船，只需45分鐘。天寧島原來并不是旅游熱點，1998年由華人投資建造的天寧皇朝酒店和賭場落成后，情況就大不同了——該賭場持有美國聯邦博彩委員會頒發(fā)的執(zhí)照，號稱“太平洋上的拉斯維加斯”。

天寧島上游人很少，除了酒店的賭場外，幾乎沒有其他娛樂場所，因此海水污染小，清澈透亮，是學習潛水的好地方。

天寧島上唯一的華人潛水教練玄哲光，和妻子小趙經營著一家潛水公司，從1996年上島以來，他們在天寧島上已經整整生活了17個年頭。偶然的相遇，讓他成了我的潛水啟蒙老師和PADI潛水證考級教練。

學習潛水的第一天，玄教練安排我在岸上學習潛水前的準備工作：先把氧氣瓶固定在浮力調整背心上，檢查呼吸器與管道的連接口，看是否有破損、松動；穿戴潛水衣、設置配重、穿腳蹼……一上午就這樣反反復復，背上脫下，脫下又背上，把這一切都掌握得滾瓜爛熟。玄教練檢查后比較滿意，又讓我多次練習水下的聯絡手勢，檢查無誤后，再帶我進行第一次試潛，主要考察我的呼吸、耳壓和海下的反應能力。

他帶著我背上氧氣瓶，沿著一根通向海底的繩子，下降到約6米深的海底。每走一段，他都會示意我做耳朵減壓的動作，確認正常后繼續(xù)向下。10多分鐘后，我們就到達了繩子的盡頭—— 一片供游客進行體驗潛水的海底，寬敞而平整，水質很好，能見度極高。玄哲光在水中教我如何摘下呼吸器換氣；面鏡脫落后該如何處理；當氧氣用光或氣瓶和呼吸器發(fā)生故障而無法供氧時，如何與同伴聯絡，與同伴共用氧氣瓶逃生；如何掙脫海草的束縛；如何脫下配重緊急逃生；如何以每分鐘20米的速度上升出水，避免因快速出水使人患上潛水病等……學習潛水，態(tài)度要十分嚴肅、認真，來不得半點馬虎。他一再強調生命的寶貴和身體的重要，要求我認真對待每一次下潛，決不能視作兒戲。

跟玄哲光學習潛水，既新奇、刺激又很享受。他在水中的各種姿態(tài)既專業(yè)又瀟灑，那份從容淡定和閑適優(yōu)雅令我崇拜。掌握水下的中性浮力，是潛水最重要的基本條件之一，潛水員像魚通過改變魚鰾中空氣的多少，加上四肢的使用來控制身體的靜止、上浮、下潛、前進、后退。玄教練在演示如何掌握中性浮力時，打了個盤腿，靜靜地不上不下懸浮在水中，呼吸輕松自然，好似一尊觀音坐像，自信安詳。在這一環(huán)節(jié)上，我可是愚笨之至，總是控制不好呼吸。要么吸氣過猛，身體一次次放漂，教練又不停地用手把我拽下去；要么半天不呼氣，身體一次次沉落到海底。

在玄哲光的嚴格要求和訓練下，我進步很快。訓練的第三天，下潛5次以后，我就基本掌握了潛水要領，又經過了兩天的強化鞏固訓練，一周以后，我便通過了PADI考試。潛水證書要等玄教練把我的相關資料和考試情況寄到PADI，經過認證后才能發(fā)放。通過考試的當天晚上，我來到玄教練家，答謝和拜訪他。

玄哲光是朝鮮族，具有典型的朝鮮族輪廓和特征，經過挑染的黃色長頭發(fā)往后扎成一束馬尾，使他頗有藝術家氣質。17年來，我是唯一走進他家的游客。我的來訪，讓他們夫妻倆很高興，小趙連忙拿出從家鄉(xiāng)延吉帶來的魚干，用鐵錘砸軟，我和哲光就著魚干和一小包花生米，喝著啤酒聊了起來。

他告訴我，他們夫妻倆的生活很簡單：工作、休息、工作……當年，他們花了大約40萬人民幣，買斷了一幢占地近1000平米的平房55年的使用權，經營潛水公司，除了帶客人體驗式潛水外，也接受報考PADI潛水證。他的家是一座用鐵皮瓦建蓋的輕質房屋，這種材料的房屋白天很熱，但晚上散熱很快；室內擺設整潔簡單，沒有過多的陳設和家電；側房的屋檐下，整齊地擺放著清理干凈的潛水服、氧氣瓶。門前的草地很寬，足夠停下10輛汽車。玄哲光的唯一愛好，就是在水中勞累一天之后，坐在房檐下喝幾罐冰鎮(zhèn)啤酒，在網上看看新聞。我向往他們夫妻倆的生活，閑適、恬淡、自然、從容。在物欲橫流的時代，我敬佩他們能抵抗住各種誘惑，在這個美麗的天寧小島上享受了17年的田園生活。

短短兩個小時，我們從云南的雪山、冰川聊到塞班戰(zhàn)役，從美國的原子彈說到延吉的泡菜，就著清涼的啤酒，天馬行空，毫無拘束，很是愜意、暢快。

3 潛入神秘的藍洞

藍洞很大，有球狀頂壁，從水面到洞底約25米，海水透過洞底3條水道和外海相連。太陽升起的時候，光線從外海照射進來，在洞中可以看到墨藍如貓眼的海水，攝人心魄。

拿到潛水證后，我第二次來到塞班，目的就是到藍洞潛水。

帶我前往的是來自吉林的潛水教練方虎杰。小伙子瘦小精干，全然沒有東北大漢的彪悍和威猛，但仍不失東北人的豪放和直爽。我和他坐在拉著潛水裝備的皮卡車的后兜上，沿著濱海大道向藍洞進發(fā)。車子離開大道后，拐進密林中的一條狹窄便道，行駛不久后抵達了藍洞。

藍洞位于塞班島的東北角，從公路邊的觀景臺看過去，它的外觀像一條張開大嘴的鯨魚，內部卻是一個巨型天然溶洞——那是因為海水的長期侵蝕，石灰?guī)r崩塌后而形成的，中空的內部與太平洋相連。通向藍洞的石階陡峭濕滑，我們沿著懸崖下行，小心翼翼地抓緊旁邊的護欄，下到潛水處。

藍洞很大，有球狀頂壁，從水面到洞底約25米，幾乎可以容納一座獨棟大型別墅。海水透過洞底的3條水道和外海相連。受海潮的影響，洞內時而波濤洶涌，時而平靜如鏡。太陽升起的時候，光線從外海照射進來，在洞中可以看到墨藍如貓眼的海水，攝人心魄，因此被《潛水人》雜志評為“世界第二”洞穴潛水點。

任何書面描述，都不如你身背潛水裝置，只身站在藍洞的底部舉頭張望，感受這個號稱“世界第二著名潛水深洞”帶來的震撼和驚艷。此時此刻，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洞口和兩個不規(guī)則的洞口就懸在我的上方，陽光從這些洞口照射進來，好像在黑夜中突然撕開了幾道巨大的天幕，巨大的光柱直透海底，顯得幽藍，神秘之極、壯美之至，置身海底，恍如隔世。

我暢快地感受著這個五彩斑斕的神秘世界。小方用帶來的火腿腸引來一大群各式各樣的海魚和一只巨大的海龜——這里幾乎天天都有游客來潛水、喂食，海魚都養(yǎng)家了。小方不斷在水下題板上寫出魚的名字，教我識別花鱸魚、鷹魚、鸚嘴魚，同時用潛水手電筒的光柱為我指示哪里有一片美麗的紅珊瑚，哪里有一只胖乎乎的面包海參，哪里又歇息著幾只海膽。我想，傳說中的龍宮，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小方帶著我沿著長長的水道慢慢向外海游去，兩邊的石壁閃著幽幽的藍光，外海的陽光越是強烈，映射進藍洞的光線就越是迷人，有時像藍寶石，有時像貓眼，有時又像黎明時深邃的藍天。外海越來越近，已經看得見海面的大浪打在外洞巖壁，落在水面上翻騰起巨大浪花。小方指指深度表，我們已經下潛23米了，我心中一陣激動——我曾無數次翻過海拔5000米的雪山埡口，但海平面下23米，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他示意我不能再往前游了，從浪花翻騰的情況來判斷，外海的風浪不小，雖然我已經擁有PADI潛水證，但我目前的能力和經驗，還不足以應付大浪和暗流，為安全著想，也只得作罷。

塞班對潛水的管理非常嚴格，如果沒有PADI潛水資質或違法采摘珊瑚、捕撈貝殼等，潛水者和教練都得面臨牢獄之災。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又要告別塞班。我喜歡塔格波查峰頂那環(huán)360度海景的遼闊，感謝拉吉為了我的安全而表現出的那份執(zhí)著；我眷顧天寧海底那塊平坦的沙地，也向往玄哲光夫妻倆淡泊寧靜的生活；我更迷戀的是，藍洞那一抹讓我內心世界澄凈的神秘藍光。

我難以忘懷塞班的熱情祥和，更割舍不下天寧的寧靜從容。塞班和天寧，我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