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 戴軍 朱冰
20世紀90年代初,李靜還是個普通的??飘厴I(yè)生;而戴軍則是個初中就逃出校園的社會小青年,做過民工,當過馴獸師,后來在深圳夜總會做夜場歌手。就是這樣兩個混社會混得跌跌撞撞的年輕人,因為對夢想著迷般的堅持,一步一步向未來、向彼此靠近。李靜從電影學院畢業(yè)之后進入央視又離開央視,成為中國首批電視制片人,并一手締造了《超級訪問》。戴軍也因為這個節(jié)目和李靜站在了一起。他們不是夫妻,卻在12年的時光里培養(yǎng)了比夫妻更深的默契。他們相得益彰地混搭在一起,成為彼此最真實的勵志書。
《超級訪問》的前身是李靜和她的團隊在90年代末制作的一檔叫《小雞捉老鷹》的“原創(chuàng)明星訪談”節(jié)目。那時,李靜和戴軍男女雙人搭檔主持的模式便建立了。可是這個模式并沒有立即招來廣告商的青睞。
李靜一邊制作節(jié)目,一邊親自去跑客戶。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坐在一大幫陌生人中間,做惺惺相惜狀。在酒局上,本來只能喝二兩,她一定喝四兩,讓對方覺得自己夠義氣。好幾次喝完酒回去就吐,吐完又哇哇哭,哭完擦干眼淚再繼續(xù)開策劃會。
這一切,戴軍都看在眼里。一次,李靜穿了件后背深V的晚裝,化了個大濃妝就準備出門。戴軍問,你去哪兒?李靜說,我去拉贊助。戴軍說,別喝太多。李靜說了句“行”,轉(zhuǎn)身出門。戴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美麗而清冷。晚上8點鐘,大家都還在工作室沒走,李靜突然從門外沖進來,一頭沖進辦公室,關起門就大哭。戴軍進去拍拍她的肩膀,李靜一仰臉,妝都花了,“你說我容易嗎?本來做一個主持人好好的,現(xiàn)在卻要看別人的臉色!”“談成沒?”戴軍問?!皼]有?!崩铎o搖搖頭?!跋麓伟崖侗车纳頥反過來穿就行了?!贝鬈娬f。李靜一聽,轉(zhuǎn)而破涕大笑。
后來有個廣告公司找上門,說可以給李靜兩百萬,然后把一年的廣告時段都包下來,他們有一個廣東的大客戶。李靜覺得這樣挺好,自己可以專心做節(jié)目了。誰知道合同一簽對方就開始磨嘰了,資金遲遲不能到位,李靜就成天追著人要錢,得到的答復卻總是“再等一等,客戶還沒給我們打錢呢”。又過了一陣子,李靜覺得不能再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就決定去跟對方攤牌。結果到那公司一看,傻眼了。辦公室都找不著了,一幫子人全跑了。李靜的心都涼透了,當時她已經(jīng)為節(jié)目欠了一屁股的債,這時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卻折了。
回去以后,她心里憋屈,就問戴軍:“我是不是特傻,把人都想得那么美好。”戴軍說:“沒有,不好的一堆兒被你趕上了。咱們詛咒他們,明天公司就破產(chǎn)!”“對,太缺德,鐵定要遭報應!”于是兩個人一起把這幫“孫子”罵了個痛快。
這之后到了發(fā)工資的日子,竟然沒有一個人要錢。戴軍也不要,還反過來請工作室的大家吃飯。其實在李靜最難的這段日子,也是戴軍最難的時候。而說到“傻”,他比李靜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戴軍正在和經(jīng)紀公司鬧解約。經(jīng)紀公司的人還給全國各個電臺打電話,“戴軍的唱片約在我們手里,你們?nèi)绻艺埶コ?,我們就告你們。”這事要是碰上別的藝人,才不管呢,該演出演出,該唱歌唱歌,那合同條款本身就有問題,還說不好是誰違約呢。但戴軍特老實,他覺得唱片約確實在人家手里,不能再唱歌了。不過還好,還能做主持。戴軍說,人在窘迫的時候看到另一個人的窘迫,就會有一種感同身受。
但李靜看到的卻是兩個人的“快樂”。無論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她和戴軍似乎都能當成段子講出來,而且永遠是從一個人的相聲變成兩個人的小品。一次李靜被叫去陪客戶唱歌,一回來就跟戴軍說:“今天那傻帽兒唱歌了?!闭f著還比劃起來,“我還給他鼓掌來著?!贝鬈妴枺骸澳膫€傻帽兒?”李靜想了想,說:“唉,我是傻帽兒?!?/p>
其實李靜和戴軍一直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所以他們會永不放棄善意;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才能更放肆地拿煩惱開涮。這種情緒也感染了團隊里的每一個人,那時候大家不拿工資還能整天笑得臉疼。李靜說:“戴軍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xiàn)的。他的主持,讓人笑,他的笑,讓人勇敢?!?/p>
—摘自江蘇文藝出版社《混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