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一代才女”林徽因其詩歌在繼承了新月派前期的抒情風格基礎(chǔ)上,形成了自己獨具一格的藝術(shù)特色。其獨特意象的選取是構(gòu)成林徽因詩歌清新淡雅、玲瓏剔透藝術(shù)風格的關(guān)鍵所在,而“花”是其詩歌中重要的審美意象。在詩歌文本中,“花”成為詩人人生歷程的象征符號,成為詩人的情感依托,“花”的意象被賦予了更為廣闊的社會指向和更加深層的生命體驗。通過對林徽因的“花”意象的解讀,尋找“花”意象與作家人生體驗的契合點,展現(xiàn)此中豐富的象征意義及寄寓其中的人文精神和情感表達。
關(guān)鍵詞:林徽因 詩歌 “花” 意象
“一代才女”林徽因,一個曠世美麗的才女,一個才華絕代的佳人,一個天生麗質(zhì)的奇女子。她的詩歌文筆細膩,意境優(yōu)美,那種清新淡雅、玲瓏剔透的藝術(shù)風格成為中國現(xiàn)代詩歌史上獨特的存在?!八囆g(shù)把一種情趣寄托在一個意象里,情趣離意象,或是意象離情趣,都不能獨立?!眥1}作為詩人,林徽因十分重視意象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的營構(gòu),意象的選取成為詩人情感與形式的統(tǒng)一體,正如她自己所說:“在詩里情感必依附在意象上,求較具體的表現(xiàn);意象則必須明晰地或沉著地,恰適地烘托情感,表征含義?!雹谝虼耍谠姼鑴?chuàng)作上,林徽因營造了許多別具特色的意象,在她建構(gòu)起來的那豐富而美麗的意象世界中,“花”的意象尤其受到詩人的喜愛,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成為一個“花”的世界。在其詩歌文本中,“花”成為詩人人生歷程的象征符號,“花”的意象被賦予了更為廣闊的社會指向和更加深層的生命體驗。品讀林徽因的詩歌,穿梭在其情感的世界中就可以感受詩人如花的人生和精彩的詩歌技藝。
一、親情之花 意象是詩歌的靈魂,它是 “融入了主觀情意的客觀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觀物象表現(xiàn)出來的主觀情意”③,簡單說來,就是把主觀的“意”和客觀的“象”相結(jié)合,并融入詩人思想感情的“物象”,是賦有某種特殊含義和文學意味的具體形象。正如黑格爾所說:“把意識中顯得很清楚的意義表現(xiàn)于一種相關(guān)的外在事物的形象,用不著讓人猜測,只是通過譬喻,使所表現(xiàn)的意義更明晰,使人立即認識到它的真相。”④
從文藝心理學角度分析,“所謂體驗是經(jīng)驗中見出意義、思想和詩意的部分”⑤。詩歌創(chuàng)作是個體情感集中表現(xiàn)的一種形式,而“體驗的出發(fā)點是情感,主體總是從自己的命運、遭遇以及全部的文化的情感的積累出發(fā)去體驗和揭示意蘊;而體驗的歸結(jié)點也是情感,體驗的終結(jié)常常是一種更深刻的情感的生成”⑥。作為創(chuàng)作主體,獨特豐富的人生經(jīng)驗構(gòu)成了其創(chuàng)作的基礎(chǔ)及來源;同時也決定了其創(chuàng)作的思想指向和藝術(shù)特色。
林徽因,出身一個官宦之家與書香門第完美結(jié)合的開明士紳家庭。她的個人資質(zhì)、家庭環(huán)境、社會地位、教育背景等各方面無疑是令人稱羨的,但她的童年卻是略帶憂郁的,其原因主要在于她的母親。林徽因深深感受著母親的不幸與辛酸,如棄婦般的母親的眼淚在林徽因的心靈深處留下陰影,這陰影在林徽因選擇丈夫的問題上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也促使她日后將自己的家庭、親人置于一切之上。
詩人的代表作品“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雖然關(guān)于這首詩,現(xiàn)今還存在一些爭議,一種說法是為愛情而作,借以表達對徐志摩的懷念,另一種說法是為親情而作,以表達心中的喜悅和對兒子的希望。從詩歌的文本細讀來看,我更傾向于第二種說法?;楹蟮牧只找蚺c梁思成過著琴瑟和鳴的幸福生活,又在1932年喜得一子,取名梁從誡,懷抱著這個新生命,林徽因心中涌動著濃濃的愛意,這愛意如四月的春風,撫慰著她的身心。因為對子女的愛,林徽因整個人都籠罩在母愛的光輝中。因此,她用多情的詩筆描繪下了愛的“人間四月天”。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響點亮了四面風;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煙,/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雪化后那片鵝黃,你像;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的白蓮。//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p>
人間的四月天,那正是春光灑滿大地的時節(jié),萬物都在迎接一個新的開始,林徽因同樣也把子女的降生看作是她自己人生的新起點。兒女的歡笑“點亮了四面的風”,兒女的美好像“細雨點灑在花前”如“百花的冠冕”般鮮艷。他們就像初放芽的綠一樣柔嫩新鮮,他們是林徽因“期待中的白蓮”,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她的“百花冠冕”的希望所在。
然而,有誰又能參透這生命的輪回?面對新生命,我們滿懷欣喜與希望,譜寫一曲愛的頌歌,但直面死亡,會唱的喉嚨也啞成了無言的歌。林徽因的三弟林恒在抗日戰(zhàn)爭中犧牲,親人的去世對重視親情的林徽因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她在詩歌《哭三弟恒》中寫道:
弟弟,我沒有適合時代的語言/來哀悼你的死;/它是時代向你的要求,簡單的,你給了。/這冷酷簡單的壯烈是時代的詩/這沉默的光榮是你。//……現(xiàn)在驅(qū)逐機已非當日你最理想/駕駛的“老鷹式七五”那樣——/那樣笨,那樣慢,啊,弟弟不要傷心,/你已做到你們所能做的,/別說是誰誤了你,是時代無法衡量,/中國還要上前,黑夜在等天亮。//弟弟,我已用這許多不美麗言語,/算是詩來追悼你,/要相信我的心多苦,喉嚨多啞,/你永不會回來了,我知道,/青年的熱血做了科學的代替;/中國的悲愴永沉在我的心底…… ⑧
這首詩的詩句寒素之極,讀之使人震撼、心痛。我們仿佛能看到一個終日與畫筆和詩詞打交道的愛笑的女子,是怎樣強忍著淚水講述弟弟的死,是怎樣努力地去記憶和描述那些晦澀的飛機型號和軍事術(shù)語,也許正是這又笨又慢的裝備,才使他的弟弟過早地犧牲在敵人的炮火中,從而無奈的使得“青年的熱血做了科學的代替”。弟弟的去世,內(nèi)心的悲痛使她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哀悼,心底的悲愴與苦澀化成無言的吶喊。詩中雖無“花”的意象,但卻處處見“花”的凋零,這是一種無言的“血花”的流淌與哽咽。
二、友情之花 人生在世總會發(fā)生一些無法預(yù)知的事并遇到一些在自己生命中刻下永恒記憶的人。1920年,林徽因伴隨父親來到倫敦,在這個多霧的城市,她遇到了那個情癡的才子徐志摩,從此演繹著生命中一段刻骨銘心的情感悲喜劇。而當時她只有16歲,她還分不清楚,“在她對徐志摩的感情里,有多少是友情,多少是異性間的傾慕”⑨。當最初的慌亂過去,面對自己的心靈,面對真實的現(xiàn)實,詩人理智地認識到他們該成為純潔無可替代的知己而不是愛人。正是這種聰慧的選擇才塑造了今天我們津津樂道的友情佳話。人們都說,徐志摩的《偶然》是寫給林徽因的一首詩,而林徽因?qū)懹?931年的《仍然》,可以看成是她對徐志摩《偶然》的應(yīng)答之作,也是她自己心跡的坦誠。她在詩中寫道:
你舒伸得像一湖水向著晴空里/白云,又像是一流冷澗,澄清/許我循著林岸窮究你的泉源:/我卻仍然懷抱著百般的疑心/對你的每一個映影!//你展開像個千瓣的花朵!//鮮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那溫存襲人的花氣,伴著晚涼:/我說花兒,這正是春的捉弄人,/來偷取人們的癡情!//你又學葉葉的書篇隨風吹展,//揭示你的每一個深思;每一角心境,/你的眼睛望著,我不斷的在說話:/我卻仍然沒有回答,一片的沉靜/永遠守住我的魂靈。⑩
由此看來,林徽因在面對徐志摩的感情,面對兩人 “都已分定了方向”的現(xiàn)實時,內(nèi)心所迸發(fā)的一種坦誠。在面對徐志摩如暴風雨般的愛情時,出于種種原因她不能夠也不允許做出回應(yīng),縱然“你展開像個千瓣的花朵”,但這卻是 “春的捉弄人”,使得她無法做出回答,但她的內(nèi)心是坦誠的,她希望徐志摩幸福,但又知道現(xiàn)實中的自己給不了他“響應(yīng)”,除了精神上的。正如她自己在給胡適的一封信中說過的“他如果活著,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的。事實上太不可能”{11}。
雖然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他們各自早已分定了方向,但曾經(jīng)共同經(jīng)歷的美好仍然會撥動思念的琴弦,把她帶到“那一晚”的藍色回憶中: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澄藍的天上托著密密的星。/那一晚你的手牽著我的手,/迷惘的星夜封鎖起重愁。/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兩人各認取個生活的模樣。//……到如今我還想念你岸上的耕種:/紅花兒黃花兒朵朵的生動。//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頂層,/蜜一般釀出那記憶的滋潤。/那一天我要跨上帶羽翼的箭,/望著你花園里射一個滿弦。/那一天你要聽到鳥般的歌唱,/那便是我靜候著你的贊賞。/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亂的花影,那便是我私闖入當年的邊境!{12}
《那一晚》筆調(diào)雋永、纖麗,感情細膩、柔美,通過細細品讀,我們可以感受到詩人輕溯在這雖已遠去但仍縈繞在心的神圣、純潔、恬靜的精神花園之中。正如梁從誡所言, 她的詩歌著重表現(xiàn)“個人情緒的起伏和波瀾”, “是一種恬靜生活的內(nèi)向的精神發(fā)掘。”{13}
《那一晚》可以說是林徽因?qū)σ欢坞[秘情感的真實、細膩的回溯,當已婚的林徽因拿起詩筆向過去的人和事?lián)]手告別時,她首先想到的是“那一晚”的情景,再回想起“那一晚的天”,過去的點滴已經(jīng)在她心中變成了溫暖的回憶,就如同“紅花兒黃花兒朵朵的生動”。
但命運就是這樣無情,它總是過早地把一個個殘酷的現(xiàn)實拋給活著的人們。1931年11月,徐志摩因飛機墜落而遇難,林徽因在《悼志摩》文中寫道:“徐志摩突兀的,不可信的,慘酷的,在飛機上遇險而死去。這消息在二十日的早上像一根針刺猛觸到許多朋友的心上,頓使那一早的天墨一般地昏黑,哀慟的咽哽鎖住每一個人的嗓子?!瓕@死,我們只是永遠發(fā)怔,吞咽枯澀的淚,待時間來剝削這哀慟的尖銳,痂結(jié)我們每次悲悼的創(chuàng)傷?!眥14}
死亡,本就是人們不忍面對的殘酷,然而最殘酷的還在于接踵而至的噩耗。1935年5月青年詩人好友方瑋德病逝,她在詩作《吊瑋德》中寫道:
瑋德,是不是那樣,/你覺到乏了,有點兒/不耐煩,/并不為別的緣故/你就走了,/向著哪一條路?/瑋德你真是聰明;/早早的讓花開過了/那頂鮮妍的幾朵,/就選個這樣春天的清晨,/揮一揮袖,/對著曉天的煙霞/走去,輕輕地,輕輕地/背向著我們。/春風似的不再停??!……{15}
鮮妍的“花朵”本是年輕綻放的生命,但卻這樣過早的開放,又過早的凋零。面對著亡靈,詩人蘸著自己的淚水在“懦弱的悲傷”,同時也在向生命,向命運發(fā)出最悲痛的呼喊。
三、國事之花 在詩人的筆下,情感的流露是貫穿詩歌的重要組成部分,她也曾在一些書信里說:“人活著的意義,基本的是能體驗情感”,“我的主義是要生活,沒有情感的生活簡直是死?!眥16}情感作為詩人生命中的重要載體,有所感興,在人事物態(tài)的更變中去體驗,去感悟,去尋求依托?!?932年到1937年,是林徽因人生中最美好的階段,也是一個女人絢麗的夏季,那段時間留下了她最美麗的身姿,最快樂的笑聲”{17},但這美好卻被國內(nèi)動蕩的時局,無情的戰(zhàn)火所粉碎。她同大多數(shù)作家一樣,“在戰(zhàn)爭的顛沛流離中,懷著熱烈的使命感和莊嚴的道德感”{18},詩人體驗著特定的人事物態(tài),而與之相應(yīng)的情感表達與此相融合。詩人在詩作《九·一八閑走》中寫道:
天上今早蓋著兩層灰,/地上一堆黃葉在徘徊,/惘惘的是我跟著涼風轉(zhuǎn),/荒街小巷,蛇鼠般追隨!/我問秋天,秋天似也疑問我:/在這塵沙中又掙扎些什么,/黃霧扼住天的喉嚨,/處處僅剩情緒的殘破?//但我不信熱血不仍在沸騰;/思想不仍鋪在街上多少層;/甘心讓來往車馬狠命的軋壓,/待從地面開花,另來一種完整。{19}
詩中所描寫的荒街小巷的殘破、荒涼只是整個華夏大地的一個縮影,戰(zhàn)爭的無情摧殘已使山河破碎,國花凋零,這些激起詩人內(nèi)心的憤懣情緒,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和愛國情懷使詩人相信“待從地面開花,另來一種完整”。在這樣動蕩不安的年代,為了生存不得不流亡。林徽因一家人從北平多次輾轉(zhuǎn)到長沙、昆明、四川等地。在這驚魂不定的日子里,更多的時候,林徽因只能以書為伴,通過詩句熬過一個個沉默、孤寂的時光。
縱有詩歌相伴度過每個難熬的日子,也遮掩不了戰(zhàn)爭的無情給詩人帶來的愁苦與孤獨,而這種情緒在詩人的詩作中表現(xiàn)的是一種濃濃的鄉(xiāng)愁和深深的國恨。寫于此時的《除夕看花》,詩中“同紅血般的山茶花”已不是花,而是整個民族的寂寞與苦痛。她已“將個人的情緒體驗轉(zhuǎn)為大眾的情感話語”{20}。面對這歡鬧的花,詩人發(fā)出“除夕的花已不是花,僅一句言語梗在這里,抖戰(zhàn)著千萬人的憂患,每個心頭上牽掛”的感嘆。正如作者所說:“戰(zhàn)爭,特別是我們自己的這場戰(zhàn)爭,正在前所未有的陰森地逼近我們,逼近我們的皮肉、心靈和神經(jīng)?!眥21}
在這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仿佛更需要一種信念前行去“邁向理想的山坳子,尋覓從未尋著的夢”。即便戰(zhàn)火摧毀了大地山河,不知道夢遺落在哪里,仍要“相信千里外還有霞光”,“要現(xiàn)實的熱情另涂圖畫,要把滿山紅葉采作花”,林徽因一直深信“信仰所給予我們的力量不也正是那堅忍韌性的倔強?”{22}即使是破敗的景象,在她獨特的情感塑造下,總被賦予堅韌的品性和執(zhí)著的信念。
詩人以“花”為載體,賦予花以豐富的情感內(nèi)涵,為我們留下了十分廣闊的審美空間。其完美的婚姻、幸福的家庭、溫馨的友情這些繽紛的“花瓣”點綴成芬芳的人生。然而,面對動蕩不安、戰(zhàn)火紛飛的國內(nèi)時局,直面親人的相繼去世,經(jīng)歷知己好友的不幸遇難,忍受病痛的長期折磨,種種的不幸接踵而來,一切的一切,無不使詩人感到切膚蝕骨的悲痛和無力掙扎反抗的無奈。一切的悲歡離合,所有的繁花似錦,只是短暫的一場夢。一如她在《蓮燈》中描繪的,生命“像一葉輕舸駛出了江河——宛轉(zhuǎn)它漂隨命運的波涌”,人生“也就是個美麗美麗的夢”。{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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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朱光潛:《詩論》,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4年版,第 56頁。
②{11}{14}{16}{22} 梁從誡:《林徽因文集·文學卷》,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9年版,第45頁,第323頁,第3—4頁,第79頁,第50頁。
③ 袁行霈:《中國詩歌藝術(shù)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35頁。
④ 黑格爾:《美學》(第1卷),商務(wù)印書館1981年版,第144頁。
⑤ 童慶炳、程正民主編:《文藝心理學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74頁。
⑥ 童慶炳:《現(xiàn)代心理美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版,第63頁。
⑦⑧⑩{12}{15}{19}{23} 林徽因:《林徽因詩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20頁,第75—78頁,第5頁,第221頁,第23頁,第50頁,第9頁。
⑨{21} 張清平:《林徽因傳》,百花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21頁,第56頁。
{13} 梁從誡:《建筑家的眼睛, 詩人的心靈》,《讀書》1983年第2期。
{17} 張紅萍:《民國四女子》,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71頁。
{18} 楊義:《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第三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32頁。
{20} 藍棣之:《作為修辭的抒情》,《清華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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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朱春彩,貴州大學人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編 輯:趙紅玉 E?鄄mail: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