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介于古典音樂和流行音樂之間的廣大空間地帶,存在著一個被稱作第三種勢力的音樂集合類型——“新世紀音樂”,這是一種追求天人合一、以心靈為歸宿的音樂。李志輝便是中國“新世紀音樂”的杰出代表之一,同時他也首次提出了“地理音樂”的概念,并通過自己的創(chuàng)作實踐豐富和發(fā)展了其美學內涵。由于“地理音樂”的概念正在形成和探索之中,所以關于這方面的研究,在理論界尚未得到較多的關注,因此,本文擬從新世紀音樂的迅速崛起和中國風與懷舊風思潮影響的背景出發(fā),通過對李志輝地理音樂作品的具體分析,來解讀其地理音樂的獨特審美內涵。
關鍵詞:地理音樂 新世紀音樂 中國風 傳統文化 后現代主義
在音樂界,自改革開放以來,流行音樂的發(fā)展可謂璀璨奪目,國語與粵語歌曲共繁榮,華語與港臺樂壇齊并進,中西流行音樂元素兼收并蓄、一應俱全,盡顯流行音樂的“流行”本色。但從2003年開始,流行音樂的發(fā)展進入了瓶頸階段,與此同時,流行音樂何去何從的問題也被提到了議程上來,因音樂家的審美趣味和藝術追求不同,形成了不同的音樂風格和流派。新生的派別中,大抵分為兩種:一種是以周杰倫、王力宏等為代表的流行音樂的“中國風”系列;一種是借鑒西方新世紀音樂而形成的中國新生代新世紀音樂家。
李志輝走的是第二種路線——新世紀音樂,確切地說,他是從中國文化和自己內心的藝術直覺出發(fā),選取與之要表達的內容相適應的音樂表現形式,有器樂,有聲樂;有中國傳統樂器,也有西方流行音樂器樂;有自然之聲,也有電腦合成之音。他的音樂和輕音樂、純音樂在某些形式方面不謀而合,但在某些內容方面又截然相反,因為其音樂中不僅含有心靈治愈的功效,更有體驗傳統文化內涵、表達某種哲學思潮、向往精神家園的一種無意識追求,這是一種人與音樂、心與心的交流,也是一種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文化之間的心靈追尋。本文談的雖是李志輝的“地理音樂”,但這“地理”卻并不只是一般意義上的空間地理,而是有著更為寬廣的指涉——“不只在于地球的地理,甚至宇宙的地理,空間的地理,乃至思維的地理,這些都是未來我想表達的內容?!眥1}盡管這只是一個正在生成而尚未成熟的概念,但它獨特的審美風格和特征已經彰顯出來,引領著中國音樂新紀元的發(fā)展。
一、“地理音樂”概念下的背景爬梳
1.新世紀音樂的崛起
新世紀音樂興起于20世紀70年代,80年代開始在樂壇嶄露頭角,90年代以其特立獨行的音樂手段和與眾不同的音樂風格而風靡全世界。90年代以后,中國也出現了新世紀音樂,如何訓田、朱哲琴的《阿姐鼓》,女子十二樂坊等,但在當時還是以新民樂來看待。2003年底到2004年初,新世紀開始從國外傳入中國,隨后我國才有所謂的“New Age”叫法,之后陸續(xù)出現了一些新世紀音樂家和音樂作品。中國新世紀音樂的代表人物主要有李志輝、林海、朱哲琴、薩頂頂、劉星、鄧偉標、何訓田等。
“以寧靜、安逸、閑息為主題的新世紀音樂,純音樂作品占的比重較多,有歌唱的較少?!眥2}雖然新世紀音樂大多是純音樂作品,但它也有自己的特點,簡單地說就是“表現形式的豐富多彩以及試圖傳達的思想性”{3}。其實,新世紀音樂最早就是用于幫助冥思和潔凈心靈,常用于瑜伽、靈修或催眠時播放,但是后期漸漸發(fā)展,創(chuàng)作者們的出發(fā)點也不僅僅是如此,他們?yōu)樾率兰o音樂注入了更廣闊的精神內涵,呼喚人們崇尚自然,返璞歸真,寧靜致遠。毋庸置疑,這是一種較為純粹的追求音樂藝術和對心靈的自由、靈魂的音樂的探尋,它與后現代主義美學的一些觀點不謀而合。
在國外,新世紀音樂已經風靡全球,成為一種較有影響力的音樂類型;而在國內,新世紀音樂還正處在起步發(fā)展階段,尚未進入主流音樂領域。但慶幸的是,中國已經有一批新世紀音樂的創(chuàng)作家正在潛心地學習、創(chuàng)作和實踐,到目前為止,也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績,越來越多的國人開始接觸新世紀音樂,越來越多的媒體、電臺把新世紀音樂作為其背景音樂,越來越多的咖啡屋、高級消費場所播放新世紀音樂,越來越多的唱片公司開始傳播和銷售新世紀音樂……
2.懷舊風與中國風的流行
曾幾何時,校園民謠與“同一首歌”還作為經典歌曲回蕩在我們的耳畔;一轉眼間,《東風破》《青花瓷》等中國風歌曲已經傳唱于大江南北。它們有一個相同之處就是將現代流行音樂元素與中國傳統音樂特質相糅合,從而顯現出一種符合古典審美精神和民族文化心理積淀的音樂美學意境。在這兩股風中,懷舊是音樂乃至文化中的一種經久不息的旋律,人事的代謝常常勾起曾經輝煌的回憶,所以才造就了它的傳唱不止;而中國風則是新興的音樂元素,古典的傳統民族文化在現代流行音樂市場被重新挖掘與開發(fā),它是一種新的流行趨勢,也是未來中國音樂健康、持續(xù)發(fā)展的不竭動力源泉。
以李志輝為代表的新世紀音樂尤其是“地理音樂”,并不是與此二種音樂一爭長短,而是以此為背景,從純音樂的藝術層面,從融古匯今、貫通中西音樂表現角度,從民族文化心理積淀出發(fā),探尋中國未來音樂的發(fā)展,探究人類內心與靈魂的自由,擺脫現存的音樂政教性、娛樂性、商業(yè)性的束縛,理療現代人快節(jié)奏下內心空虛、精神困惑的創(chuàng)傷,還音樂走向救贖與逍遙之路。懷舊風與中國風的影響下,音樂開始關注人類自身,關心傳統文化與現代音樂的對接,使音樂在商業(yè)大潮的影響下,還原其對聽眾審美性需求和精神性的滿足。
因此,李志輝在這種背景下提出的“地理音樂”概念,就不能簡單理解為只是個人的興趣愛好,而是有著更為廣泛的美學性內涵和哲學性意義。這些豐富的審美內涵和美學意義還需要我們不斷地去挖掘和反思。
二、“地理音樂”的審美內涵
1.唯美清新的音樂風格
李志輝自2003年發(fā)表第一張專輯《私房音樂集》至今已有十年的新世紀音樂創(chuàng)作,共發(fā)行了22張專輯,且張張都是高品質發(fā)燒唱片,從首輯“地理音樂”專輯《我們遠去的家園》開始,在其以后的音樂制作中,“地理音樂”概念都有融入到音樂的創(chuàng)作當中。這一點和周杰倫自第一張中國風歌曲《葉惠美》之《東風破》開始以后每張專輯都加入至少一首中國風歌曲相同,這是一種音樂自覺,也是對他們所提出的“地理音樂”“中國風歌曲”的重視,但有一點我們需要區(qū)別一下,那就是盡管“地理音樂”是流行的音樂,但并不是流行音樂,如果非得歸類的話,它屬于新世紀音樂范疇,雖然如此,卻與流行音樂一樣,同屬于流行文化范疇。
“地理音樂”并非流行音樂卻是流行的音樂,又屬于流行文化范疇,這與它唯美清新的音樂風格是分不開的?!袄钪据x的音樂唯美清新,像落入荷葉的一滴新露,婉轉優(yōu)雅,又不失活潑靈動。旋律繞梁三日,韻味十足,有著深刻的感染力,讓你不知不覺就融入到了他營造的或喜悅或感懷的心靈家園。聆聽之后能使你的心靈掙脫壓力與束縛,回歸平和、安靜和喜悅。常常在想,是怎樣的脫俗的心靈,才能創(chuàng)作出如此動人的天籟之音?”{4}唯美清新的音樂風格俘獲了無數聽眾的心,人們在聆聽音樂中,得以使想象馳騁徜徉,體驗著城市的山水風光和人文風俗,回味著古鎮(zhèn)曾經的輝煌與歲月留下的滄桑,仿佛自己便置身其間,呼吸著家園的馨香。一曲曲曼妙仙樂,引著我們飄向遠方,領略祖國的大好河山、古鎮(zhèn)的一山一水、名城少女的一顰一笑……是旅行,是放松,是自由,是靈魂的一次自我救贖和逍遙游。
2.審美理想:追求天人合一的和諧之美
一個特征是形式主義至上,但同時又追求形式與內容的統一,以形式駕馭內容。這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其實也不難理解。形式與內容的統一是指音樂的表現形式與音樂所表達的思想是相統一的。形式主義至上則是指內容隱藏在形式中,不直接表達出來,而需要聽者自悟。在這里,形式是一種顯型的表現方式,內容是一種隱型的思想升華,正如尼爾·波茲曼說的“形式決定內容的實質”{5}?!皬囊魳返慕嵌葋砜矗嗟男率兰o音樂家不是樂人,而是印象工程師,在他們的音樂里,聽覺效果始終是第一位的,內容只要讓人聽起來舒服就行了?!眥6}李志輝的“地理音樂”與此不同的是,在他的音樂中,或有地理獨特樂器,或含當地人文風俗,或有地域別樣印象,因此,在音符的流淌中,奏響著一幅幅濃濃的水墨山水畫。
另一個特征是追求泛審美主義,是一種追求人生藝術化、詩意化的人生態(tài)度在音樂中的表現。受后現代主義美學思潮的影響,反映在音樂領域,就是出現了以下幾個特點:多樣綜合——多元化、反一元、反主流;隨意多變,崇尚偶然——反概念、反中心;崇尚自然,回歸生活——反精英化。{7}這類音樂所走的路線,既是拋棄了傳統的教化功能,又摒棄了現代的商業(yè)驅使,從而追求一種二者之外的心靈的音樂,并在這里尋求慰藉??梢哉f,這反映了現代某一部分人的審美理想,它既是一種生活方式,也彰顯著一種生活態(tài)度。
從上面我們可以看出,“地理音樂”所顯現的,正是我們現代人所追求的一種天人合一的和諧美。人與自然的和諧,傳統與現代的和諧,民間與民族的和諧,心與物的和諧,身體與靈魂的和諧,等等。在音樂中,我們尋找著一片家園,那里是桃花源,過著陽光下無憂無慮的日子,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
{1}④ 選自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565380.htm,2012-9-20。
{2} 陳倩:《西方流行音樂發(fā)展概況》,天津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第177頁。
{3} 羅成萍:《淺談新世紀音樂》,《大舞臺》2012年第5期。
⑤ [美]尼爾·波茲曼著,章艷譯:《娛樂至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55頁。
⑥ 吳南:《古典之外——歐美流行音樂大觀》,當代世界出版社2008年版,第145頁。
⑦ 譚玉玲:《New Age與后現代主義音樂美學》,《文史研究》2010年第3期。
作 者:侯向學,暨南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審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