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飄雨
文/前言:親愛的,你要不要為了我……早生貴子?
――He kept her as the apple of his eye. (他如同眼瞳般珍視著她)
一、糟糕的遇見
夜幕低垂,滿目霓虹。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推開酒吧的門走了進去,手里還拿著一個酒瓶,渾身似是被這冷風吹得狠狠一冷,他竭力穩(wěn)住身體,半天才頹然地嘆了口氣。
酒吧里人來人往,很快就有陪酒的風塵女子注意到了他。這名男子西裝革履,相貌不凡,只是神色狼狽不堪,渾身酒氣,又不知是哪家富商的小公子,要來此為賦新詞強說愁。
“先生,一個人嗎?”女子向他湊過去,豐滿的胸有意無意地碰觸他的手背。
男子醉眼蒙眬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忽然笑了:“怎么,你愿意陪我聊聊?”
“先生,樓上請,今夜我們不醉不歸?!?/p>
酒精開啟了人傾訴的欲望,一整個夜晚,風塵女子只聽他口中絮絮地說著什么,內(nèi)容卻聽不太懂,不由得趴在桌上就迷迷糊糊睡去。第二日醒來之時,卻遍尋不著昨夜對面的人。
她走出門去,卻看到了已經(jīng)將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的男子,正站在吧臺的鏡子前系著領(lǐng)帶,她愣了半晌,卻突然看清男子的面容,不可置信地指著他:“你……你是鴻翔集團的……”
男子回過頭來微微點頭,一掃昨夜的頹廢,淡淡開口:“姜暮安?!?/p>
女子心如鹿撞,天哪,昨日酒吧黑暗未曾看清,遇到的居然是市內(nèi)知名富商鴻翔集團家的公子,姜暮安,她不禁熱切地盯住了他:“我說……”
而姜暮安卻未曾理她,就帶上門走了出去。
女子還在驚喜,臉上一片緋紅,能與姜暮安共飲同酌,這該不會是做夢吧?她心中一喜,推開窗戶對著還未走遠的身影縱聲大喊:“喂,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真是晦氣,此刻的姜暮安心里暗罵一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去理會女子的鬼叫。昨夜實在是抑郁不過,才會跑去借酒澆愁,倒不算什么,沒想到又橫生事端,被個花癡女纏上了。
“先生,先生,等等!”身后卻忽然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喊他,像是跑步追上來的,還有些喘。
是沒聽過的聲音呢,竟像是水潭中的漣漪,十分清靈,姜暮安不由得心里一動,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卻是一個穿著大紅色羽絨服,個頭嬌小的女子,她出聲叫住了他,又往后退了幾步,揚聲對著樓上的風塵女子喊:“喂,你要跟他說什么?”
聲音太大,路人的眼神齊刷刷地集中到了姜暮安的身上,很快就有人看出端倪,悄聲議論著,咦?這不是鴻翔集團的……
“她說你可以隨時去找她,下次她也可以多陪你幾個晚上……咦?”仰頭聽完女子的話,這助人為樂的女子不假思索地轉(zhuǎn)述,卻突然意識到這是多么讓人覺得羞恥的對話,呆在了原地,臉瞬間漲成了如蝦子般的顏色。
眾人哄然大笑,而目光的焦點姜暮安,則咬牙切齒地站在人群中,幾乎無地自容。
他哼了一聲,環(huán)顧四周,那肅殺的眼神將不少人嚇走,大步走到這個做錯事的女子面前,瞪著眼看著眼前這個熱心卻辦錯事的女子。
天氣寒冷,她戴著大紅色的帽子和圍巾,臉蛋也是紅撲撲的。她有一雙有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眼睛清亮得就像有水波在蕩漾。
他伸手,精準無比地挑起了她的下頜,頗有幾分輕佻:“你叫什么名字?”
她只是瞪大了眼看他,眼神純潔驚慌如同受了驚的小鹿,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目光下移,胸口上的員工銘牌——莫小瞳。
二、先生,您要早生貴子嗎?
看著市里八卦報紙上登出的“富家子外出尋歡為哪般”之類的標題,姜暮安覺得自己很倒霉。
身為鴻翔財團的小公子,按理說也是讓旁人嘖嘖艷羨的天之驕子,從生下來起就該呼風喚雨,想要什么都可手到擒來,而他卻只覺得這樣的生活頗有壓力。
原本就是心高氣傲的青年,老一輩的光彩成就似乎完全未給他帶來驕矜的理由,反而給了他更大的動力。
留學回歸以來,他就接手掌管了家中一家子公司。一年以來竟然也將曾半死不活的公司整頓得紅紅火火,連接了幾個有潛力的項目,最近也收益頗豐,甚至,姜暮安本人要與另一家商界巨賈的女兒聯(lián)姻。
只是一場商業(yè)聯(lián)姻,他對那個女子倒也不曾怎么在意,只是偶爾把臂出游,聽著旁人奉承,真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一對,心里也不由得飄飄然,
反正這類女人,最為重要而光鮮的,就是她的身份而已。
未曾交往幾月,他就已經(jīng)同她商議到訂婚,婚紗、金飾等早已提前訂好??墒钦l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手到擒來的項目居然花落旁家,自己未來的老岳丈居然笑著開口稱他為賢侄。
原來那個嬌蠻的大小姐,又愛上了另一個富家子弟,而且好死不死的,居然是自家公司的死對頭,同時,也是那筆單子最大的競爭者。
怒氣充盈了姜暮安的心胸。那個女人他倒是并不怎么介意,更為讓他難以接受的,反而是這場意料之外的失敗。
從念書開始,他就一直順風順水,未曾嘗試過幾次敗績,而這次突如其來的情場和事業(yè)的雙重失利,反而讓他暫時無法接受。
他借酒澆愁,并留宿在外,愿意纏著他的女人并不少,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想到,鴻翔集團的繼承人,最后反而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成為了大家哄笑的焦點。
都是被那個胡亂傳話的女子害的,在他剛剛看清罪魁禍首叫什么名字時,她就花容失色地逃了,顯然是把他當成了胡亂調(diào)戲的流氓之類,讓他的心里更加郁結(jié)。
此刻的姜暮安,正坐在辦公室里心煩意亂地翻閱著下屬遞上來的文件。無意之間,看到了放在抽屜里的價格不菲的定金收據(jù)。
那是他為了他的未婚妻,請知名金匠打造的一套金飾,只不過現(xiàn)在,她卻用不到了。
姜大公子雖然愛為女人花錢,但卻是個聰明人,絕不把錢花在不值得的女人身上,他看著定金的單子,揮手召來一個下屬,讓他前往這家店鋪退了這套金飾。
“姜少董,這金店的老板可是董事長的故交,若退貨的話還是您親自去打個招呼才好?!毕聦僖娝樕簧?,只得說明實情。
姜暮安郁悶地將定金收據(jù)裝進了口袋里。
他在一個午后前往金店,腳步剛剛邁進門,就聽到老板在吼人,盡是些員工雞毛蒜皮的錯事,他有些心煩地抬眼看去,卻微微一愣。
正是那日見過的那名好心傳話辦錯事的女子——莫小瞳。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職工套裝,頭發(fā)挽成一個髻,薄施粉黛,卻有一種讓人覺得脫俗的氣息。
“是你?”
那女子聞聲回頭,似是認出了他,神情一下尷尬了起來。
但姜暮安的到來,還是為她救了場,金店老板揮揮手打發(fā)走她,笑容滿面地招呼著,退貨手續(xù)很快就辦妥,他閑得無聊,在金店里閑步逛了起來。
他偶然抬頭,卻目光凝滯,那名奪走她舊日女友的富家子弟,正站在不遠處,挽著懷中的美女,搖晃著戴滿粗大男士戒指的肥手,朝他挑釁地打著招呼。
姜暮安怒極。這時,眼前的導(dǎo)購員卻是莫小瞳,畢恭畢敬地問道:“先生,請問想看哪一款呢?”
聲音莫名地合他的胃口,勁敵在旁,他并不想失了氣勢,姜暮安近前,只覺得柜臺里一片金閃閃的耀人眼目,他眼光匆匆一掃,看中了一個碩大的、有著繁瑣花紋的金戒指,伸手一點:“這個?!?/p>
莫小瞳伸頭一看,表情有點愣:“送人的?”
賣你的貨就是了,問那么多干嗎?勾起往事,姜暮安心里有幾分火,他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她:“自己戴,怎么了?”
莫小瞳只是愣在原地,一雙粉嫩的嘴唇開了又合,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姜暮安看她這副木訥的樣子就心煩,沒好氣地道:“有話快說,磨嘰什么?”
“這個戒指,是女人戴的,先生您確定要給自己買?”
他噎住,卻看見眼前的人臉上有點緋紅,眸子亮晶晶的,那純真的樣子,竟像極了一頭小鹿。
“而且……這花紋,是求早生貴子的?!?/p>
姜暮安一口血差點從嗓子眼噴出來。
三、更好聽的職位,是我的女人
姜暮安拂袖出門,一路郁結(jié)個半死。
幾乎每次見到那個名叫莫小瞳的女子,都會發(fā)生各種尷尬的事情。他支著額頭發(fā)動車,想要盡快忘記這些丟人的事實,只是,那名女子如同小鹿一般溫潤的眼神,卻總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路上走得匆忙,卻把票據(jù)落在了老板那兒。數(shù)天之后,他只得無奈地前往。一進門卻正好聽到那個肥頭大耳的金店老板又在大聲地訓(xùn)斥著什么。
眼前是被打開的放滿金飾的柜臺,莫小瞳站在那里,低著頭,緊緊地咬著嘴唇,似在克制著什么,忍著淚水的眼里盡是波光瀲滟。
“這明明就是你負責的柜臺,丟了東西還能是被旁人偷了去?既然金貨丟了的話,你就不必在這兒干了,快賠錢,賠完了卷鋪蓋滾蛋?!?/p>
旁邊眾員工都在竊竊私語,他終于看不過眼,沖進人群,伸手將人拉了出來。
“金老,都是朋友,賣我一個面子,丟了什么東西?從家父的賬上扣吧,別難為人家小姑娘?!?/p>
金店老板見是來了熟人,自然不好再發(fā)作,氣咻咻地瞪了她一眼,就扭頭離去。
人群漸漸散去,姜暮安拉著跌跌撞撞的莫小瞳,避開那些好奇和猜疑的惡意目光,一路來到了大街上。
“我沒有偷戒指?!彼吐曊f著,眼里仿佛還含著淚。
“嗯,我信你。”姜暮安心不在焉地說道。
“金店我是待不下去了,我會去找份新的工作,謝謝姜先生今天幫我解圍?!蹦⊥吐曊f著,眼眶紅紅的,像只小兔。
她鞠了一躬,就默默離去。
都說眼睛是人靈魂最好的映射,姜暮安始終不肯相信有著這樣漂亮眼睛的女子,會是一個小偷。
姜暮安原本未把這件事過多地放在心上,就在數(shù)日后,心血來潮在人事部領(lǐng)導(dǎo)的邀請下,參加了一場公司的新人招聘,他居然又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是莫小瞳,她坐在后排,手里拿著一個面包正忙吃著,額頭上有著晶瑩的汗珠,顯然是一早跑來的,在叫到自己之前,好不容易解決掉手上的食物,還不忘孩子氣地舔舔手指。
姜暮安心中一動,低頭翻找著新人的簡歷。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應(yīng)聘的崗位,僅僅是個秘書而已。
真有趣,他嘴角鉤起了笑意,附耳和人事部的領(lǐng)導(dǎo)說了幾句話。
招聘結(jié)果令人意外,無數(shù)人在考官的刁難問題中落馬,而不起眼的莫小瞳,反而被聘用了。
姜暮安面對著莫小瞳,玩味地鉤起了嘴角,這讓她臉上的緋色更濃。
新人招聘一結(jié)束,莫笑瞳低著頭匆匆隨著人流想走,卻被姜暮安喊住了。
“你知道我在這里,才會報這個職位的嗎?”
“人都要有口飯吃罷了。”她有些尷尬地面對著她。
姜暮安看著她,許久,輕輕笑了一聲,佯裝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身,留下一句話:“至于是不是能吃上這碗飯,你所具備的能力,就讓我來看看吧?!?/p>
那是傲氣十足的姜暮安,即使微笑也依然讓人覺得頗具壓迫感,朝陽初升,溫暖的光線之下,如此奪目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四、失蹤的莫小瞳
讓人沒想到的是,自從莫小瞳成為秘書之后,姜暮安就隱約覺得,她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每天早上,都會將他的辦公室收拾得干干凈凈,平時文件資料的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只是花了不到半個月的工夫,就已經(jīng)對公司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每次姜暮安需要什么文件,只需要喚她一聲,不出十秒鐘,她定會拿著絕對不會錯的文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因此姜暮安有的時候常常會疑惑,工作能力這般認真的她,到底為何才會在金店里屢屢犯錯遭人訓(xùn)斥,如今的表現(xiàn),和以前的她,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他一直記得他在金店里遇到她的時候,那時的她穿著一身紫色的職業(yè)裝,將整個人都襯托得高雅了起來。
后來他也送了她一套紫色的套裝,小小的V字領(lǐng),腰間有一抹葉子般的白色,確實將她襯托得氣質(zhì)不凡。
只是,讓人疑惑的是,數(shù)月以來,她總會在周四的下午,請上半天假,獨自出門,任誰也找不到她的影蹤。即使平時周末加班加點的地工作,這個習慣卻也是雷打不動。
姜暮安開始逐漸好奇她的事。那一天,周四的下午,他剛剛應(yīng)酬回來,就看到街頭,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在他眼前一閃,就混入人群不見了。
他緊急喚司機停車,循著她的方向找去,卻一無所獲。
他站在街口,沉思了一會兒,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我是姜暮安,你幫我一個忙,我需要調(diào)查一個人,她的名字叫莫小瞳?!?/p>
對方應(yīng)答得如此爽快,他放下手機,眉頭漸漸蹙緊。
“姜少董,你怎么在這兒?”
熟悉的音線突然響起,出現(xiàn)的莫小瞳,在見到他時,似乎有幾分慌亂的神色。
他直視著她閃亮的眸子,卻似乎看不到她的心里去。
又是一個周四,已經(jīng)快到中午的下班時間,他想起行蹤詭異的她,突然轉(zhuǎn)了心思,強拉著她一路下樓,簡單地吩咐著:“上車?!?/p>
“啊?我下午有事。”她看起來猶豫不決。
“不準去,你跟我去參加一個商界酒會?!?/p>
“那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彼f著,匆匆跑到遠處,翻開了手機。
姜暮安看著舉止反常的她,眉頭逐漸蹙在了一起。
五、被揭露的心意
那天,他將她以女伴的身份帶到了名流交集的酒會之上。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平日里很少化妝的莫小瞳,略施粉黛,穿著一身他載著她在室內(nèi)逛了整整一個下午為她買的黑色晚禮裙。簡單無袖的設(shè)計,由長長的前后兩片組成,每隔寸余就用閃亮的水鉆固定,若是不動,則一派賢淑典雅,走動之時,從縫隙中隱約閃現(xiàn)白色的肌膚,魅惑眾生。
他再次在酒會上看到了自己的勁敵和前女友,他故意對莫小瞳百般呵護柔情蜜意,讓人嘖嘖稱嘆。
勁敵在看到他懷中摟著的莫小瞳時,臉上的神情,就像是活吞了一只蒼蠅。這尤其讓他心情舒暢。
他莫名地有一種勝利感,只是在低頭之時,才注意到莫小瞳,她淡淡地看著他昔日的敵手,嘴角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酒會結(jié)束,賓主盡興而歸,天卻下起了大雨。
他風度翩翩地下樓開車,莫小瞳說要先去洗手間卸個妝,他也就允了她。
只是沒過多久,忽然聽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那一刻,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摔上車門就往那邊沖了過去。
等他趕到之時,卻也恰好看到一個人從她身邊疾速逃離的身影。
莫小瞳縮在墻角,衣服上的水鉆顆顆掉落,她手里拿著一把化妝用的小剪刀,一副驚慌無措的樣子。
那波光瀲滟的眼神,瞬間就打動了他的心。
他上前抱緊了拿著剪刀瑟瑟發(fā)抖的她,細聲安慰著:“沒事了,真的沒事了?!?/p>
她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那夜,他將驚慌無措的她帶回了家,又背她上樓,小區(qū)停了電,二十八層的高樓,就這樣一步一步走上去。
實在是讓人未曾想到,昔日那個高傲的姜家大公子,居然也會有這般體貼的時候。
“很快就到了,冷不冷?”他不忘對她說話。
“不冷,你的背很暖。”莫小瞳喃喃地環(huán)緊了他的肩頭,似是全心的依靠。
他只是驀然發(fā)覺,她比自己曾經(jīng)背過的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大雨,悶雷。睡到半夜屋內(nèi)忽然傳出驚叫,姜暮安聞聲撞門而入,打開燈,卻看到她驚慌不定的眼神。
雷聲一陣密過一陣,像是有人放肆地錘擊著天空。
都多大的人了,還怕雷聲,姜暮安又好氣又好笑地走近,卻忽然被他抱住。
溫暖的觸覺如此明顯,她抱住了他的腰際,含混不清地說著:“留下來。”
姜暮安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好。”
那是他們第一次共度夜晚纏綿相依,屋外大雨滂沱雷聲轟鳴,姜暮安恍惚地想著,在這個時刻,她的眼睛是不是也是濕潤的,在黑暗里仿佛望不見底的深潭。
他想,自己是愛上這樣的女子了,從初次見到她時,就預(yù)示了要溺死在她如水般靈動的眸子中。
其間他仿佛被什么東西硌到了,是她掛在脖頸上的一件掛飾,他抓下來隨手扔在桌邊,抱緊了懷中的女子,那樣緊的擁抱,像是堅信這溫暖會永存。
雨漸漸小下去的時候,屋內(nèi)也恢復(fù)了平靜。
“告訴你一個秘密。”莫小瞳的聲音,在黑夜中虛弱到像是要消散不見。
“嗯?”姜暮安應(yīng)了一聲,就要沉睡過去。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讓你難堪,我是故意的?!?/p>
“什么?”
他墜入夢境之前,只有那句話,如此清晰。
“因為,從各類新聞和傳言上,我早就關(guān)注你很久了,我一直默默地喜歡著你?!?/p>
六、意料之外的過往
再次醒來的時候,莫小瞳已經(jīng)不在屋里,徒留屋內(nèi)大片空蕩的陽光。
桌上的水杯下壓著一張字條,原來她早已前往公司工作,熱好的粥已經(jīng)溫在鍋里,囑咐他醒來要記得喝。
姜暮安對著陽光看著字條,淡淡地笑了。
他突然想起,在這之前她確實曾為他做過幾次早飯,他每次惡作劇地喚莫小瞳前往他的居所拿文件,實則是要看看她的手藝,莫小瞳心知肚明,卻也只是微微地笑,手下的活兒不停,切菜,打蛋,漸漸的,有氤氳的香氣從廚房里飄逸出來,關(guān)火起鍋,一碗皮蛋瘦肉粥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這般溫暖,讓人心安。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桌旁的一個東西上時,忽然驚詫到無法呼吸。
那是一枚金燦燦的戒指,還纏著細細的紅線,正是莫小瞳一直帶在身邊的,也是昨晚他從她的頸上粗暴扯下的東西。
就在此時,手中的電話作響。
“喂,姜先生嗎?是我。”對面話筒傳來的,卻是那次他拜托的私人偵探打來的電話,“你曾讓我調(diào)查的那個人的事,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眉目了!”
聽著那人的講述,姜暮安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下去。
——莫小瞳,原本是一個棄嬰,被好心人送往了市內(nèi)的孤兒院。
——十二歲時被好心人收養(yǎng),卻在十五歲時,好心人一家因車禍身亡,家境貧寒到近乎要輟學。
——以優(yōu)異的成績于大學畢業(yè),進入田野集團就職。
田野集團?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正是他商業(yè)死對頭家的產(chǎn)業(yè)。難道說,她會來接近他,真的是為了……
一切的謎團,像是一條綿延的線,一個又一個被連接了起來。
原本在金店被老板時常斥責的她,為何做起秘書的工作就有條不紊頭頭是道?
她每周四匆匆離去,是為見何人?做何事?
她在酒會上見到他的對手時,為什么會有那般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說她與他相識,是有著預(yù)謀,是因為早前的傾慕。
還有……眼前的這枚金戒指……可不像是調(diào)查中所說,貧寒的她買得起的東西。
他把玩著那枚戒指,心事重重地給金店老板打了個電話:“金老,我想問你,你那次說,店里丟了的那枚戒指,是什么款式?哦,金鳳?好的,知道了。”
手上的戒指,正是一枚鳳凰的樣式,高昂的頭顱,仿佛正在向天哀鳴。
七、被誤會的愛情
姜暮安剛到辦公室,就傳喚了莫小瞳。他刻意將門窗都拉好,才好整以暇地準備面對著她。
莫小瞳進門的時候,帶著一臉疲憊的神情,將一沓資料放在了他的面前:“姜少董,這個是要您簽字的?!?/p>
“還好吧?”姜暮安看著她,也有些意外此刻的自己,居然會先問出這個問題。
她有些羞怯地笑了笑,似是想起了那夜,臉上涌上了一抹嫣紅。
這一切看在姜暮安的眼中,反而起了幾乎是憎恨一般的激烈情緒。她就是用這樣純潔的眼神和無辜的神態(tài)將他給騙了的吧,她曾經(jīng)的事情,都一點一滴被他收集到手里,曾效力于田野集團的她,到底為何又會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周四時,又是為何會離他而去。
未曾想到的是,昨夜的肌膚之親,今日的心,卻仿佛彼此隔了天涯之遠。
“莫小瞳!”他從牙縫里生生吐出這幾個字,“你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她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
姜暮安將桌上的資料推給她,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的反應(yīng)。
她細細地看完,臉色變得復(fù)雜了起來:“你居然調(diào)查我?”
“那是自然,我總不能對自家的員工一無所知吧,更況且……是你?!彼抗庾谱频乜粗?,“我有事想要問你。”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莫小瞳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他,“你知道我是為什么,才會從田野財團辭職的嗎?”
意外的坦率呢,姜暮安想著,不由得黯淡了眼神,等待著從她口中說出的那場背叛。
“他讓我來這個公司做臥底。”
果然……姜暮安的心,忽然深深地沉了下去。
“可是,我拒絕了!”
“什么?!”意料之外的轉(zhuǎn)折,使得他驚訝地抬起頭來。
“因為……”她揚起頭,緊緊地盯著他,似是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去,“姜暮安,我喜歡你!”
“那你每周四,都去做什么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話語。
“是去看望曾經(jīng)在孤兒院的孩子,我每周四都去為她們上課!”她苦澀地說著,“我知道身為公司人員,出現(xiàn)在那里或許會遭人非議,所以,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p>
姜暮安幾乎震驚得無以復(fù)加,他沖到她的面前,攤開手掌,那枚戒指就不聽話地滾落到地板上,他竭力擺出嚴厲的口吻:“那這個呢?”
莫小瞳看著地上的戒指,忽然蒼涼地笑了。
他聽到她的聲音,從來沒有那么冷酷過:“姜暮安,你可以鄙薄我的貧窮,懷疑我的居心,但是不能被侮辱的,是我的人格?!?/p>
她俯身跪在地上,慢慢地撿起了那枚金戒指,用袖口細細地摩挲著,眼神中滿懷念的神情,可下一秒,就變成了極致的怨懟:“姜暮安,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這枚金戒指,是我的養(yǎng)母,留給我唯一的遺物?!?/p>
姜暮安完全愣在了那里,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莫小瞳默默地起身,打開門,讓來人進屋的同時,自己走了出去。
姜暮安沖動地起身,想追上那抹離去的淡紫色倩影,而來人卻伸開雙臂,笑得一臉輕佻。
竟是曾與他共度過一夜的那名風塵女子,該死,這類女人居然也放了上來,樓下的保安都是吃白飯的嗎?他心中惱火,正打算板起臉斥責,卻聽到來人笑著說出了一句話。
“姜公子,上次不是說了嗎?讓我多陪你幾晚啊?!?/p>
樓梯上,傳來了奔跑離去的聲音,似乎還帶著竭力抑制的哭泣聲。
八、后續(xù)的真相
那天他只是皺起了眉頭,疲憊地對女子晃了晃手:“你走吧,以后也不必見面了?!?/p>
女子不依不饒,卻很快被趕來的保安勸走。
他幾乎是風馳電掣地開著車前往莫小瞳的家,卻撲了個空。房門緊鎖著,他一直等到晚上,她都沒有回來。
莫小瞳辭職了,就此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迅疾到幾乎不可思議。他摩挲著平日她常用的辦公桌面,似是在懷念她的溫度。
幾乎一恍神,就又能看到那雙如水潭般清靈的眸子,幾乎一遲疑,又能聽到她如同銀鈴般的嗓音。
私人偵探所的后續(xù)調(diào)查,巨細無遺地到了他的手中。
原來,本是孤兒出身的她,于中學時受到了田野財團的慈善救助,如同順理成章一般,在大學畢業(yè)之后,就前往田野財團工作以償還恩情。她從普通的工作干起,一絲不茍,直到最后,被田野集團的繼承人看中。
姜暮安的死對頭邀她出游,請她吃美食,為的是派她前往鴻翔企業(yè),盜取商業(yè)秘聞。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她近乎偏執(zhí)地拒絕了他的要求。
那人惱羞成怒,找了個借口將她辭退,她無所依托,只好跑到一家金店去工作。
后來,姜暮安的對頭找到了施展此計劃的合適人選,那就是姜暮安的前任女友。
原來那場所謂的商業(yè)聯(lián)姻,竟是一個陷阱,只是這個計劃施展得太好,讓姜暮安毫無覺察。
而金店的老板,對清秀的莫小瞳頗有幾分猥瑣的想法,卻因她一直不肯應(yīng)允,才經(jīng)常故意為難于她。
就連那枚戒指,后來老板也在姜暮安的逼問下承認,是自己藏起來妄想嫁禍莫小瞳,并試圖施展下一步罪惡的手法。
任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如同命運的牽引,后來的莫小瞳,最終和姜暮安相遇,甚至,漸漸親密無間。
那日酒會,田野財團的繼承人生怕莫小瞳將他曾要求她前去盜取商業(yè)秘聞的事情說出,才會在暗處襲擊她,為的是想脅迫她不準將此事說出口。
一切的真相,都呈現(xiàn)在了姜暮安的眼前,他苦笑,原來終究是一場不信任,產(chǎn)生了這般誤會,心中豁然清明之時,現(xiàn)在該解決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個人。
姜暮安微微鉤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九、真摯的懺悔
要找到莫小瞳,其實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周四的下午,他前往了她曾說過的那家孤兒院。
逼仄的小道,破舊的建筑,卻有著純潔笑容的孩子聚集在莫小瞳的身邊,探頭探腦地看著突然來訪的他。
“老師,這個人好帥哦,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姜暮安笑著沖孩子們點頭,莫小瞳一見是她,賭氣似的站了起來,掉頭就要走。
姜暮安急急地跟了上去,還不住地回頭向追隨著的孩子們道歉。
一路追跑,莫小瞳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氣急敗壞地用力推擋著門外的人。
“莫小瞳!”他緊趕幾步,進了門,反手把門關(guān)上,從身后緊緊地抱住了她,“對不起,我不該私下調(diào)查你的事,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p>
她開始悶不吭氣地掙扎,眼里又含滿了淚水。
“我承認,以前的我是個渾蛋,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你?!苯喊草p撫過她的長發(fā),在耳畔溫柔地說著。
肩膀被抓住,莫小瞳被強硬地扳過身來面對著他,那清澈的大眼睛里,透出的卻是懷疑和拒絕。
“那個人,要和你去共度良宵?!边@句話說得很小聲。
“是你誤會了,那晚我心情不好,才會去徹夜喝酒,她也只是陪我聊了一個晚上而已。”姜暮安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攬住了他,“我確實做了很多錯事,可是,對不起,我保證以后不會了?!?/p>
莫小瞳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眸中帶著瀲滟的波光。
這般高傲的男子,原來也會為了曾經(jīng)的錯事,真摯地懺悔,心終究是軟了起來。莫小瞳想起,自己從未告訴過他,初次于大學畢業(yè)之時,見過他的一次商業(yè)演講,二十六歲的他,風度翩翩,當真是好口才,驚鴻一瞥,卻從此念念不忘。
“原諒我,好嗎?”他吻住她。
“嗯?!彼t疑了很久,才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最終還是迎合上他的唇。
他的眼中,籠上了一層她最為熟悉的顏色……
尾聲
后來,他親吻著她,將一枚金燦燦的戒指,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這是……”她看著似曾相識的戒指,像是想起了往事。
“這是當初我要買的那枚戒指,現(xiàn)在,是你的了?!苯喊矇膲牡匦α似饋?,眸間卻是溫柔的神情,“親愛的,你要不要為了我……早生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