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吻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致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在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文章一開頭就是這樣完美的比喻,一針見血外加尖刻、殘忍,沒有給男人留任何情面和可回旋的余地,把他們從里到外看的一清二楚,一直以來頂天立地的爺兒們,在這里不過是地上的一捧塵土而已,經(jīng)不起任何愛情的考驗與時間的磨難。
張愛玲是一個不會再現(xiàn)的神話,她曾親口對胡蘭成說過“沒有我形容不出的事物,任何事再難描繪,想一想之后也就可以描述出來”。讀她的文章你確實會贊同她的說法,再隱秘的人類心理與情結甚至一個時代的特性,一門藝術的發(fā)展過程,她都能準確地描繪帶你看到實質(zhì),文字又如此的干凈才氣盎然,妙喻蓋世,她那一句自評甚至是謙虛了。
不過,由于張愛玲在寫作中堅持民間與日常的視角,使得她的作品在文學批評界頗受爭議,特別是其追求“生活安穩(wěn)的一面”這樣的倫理觀似乎缺乏高揚的精神姿態(tài)?!都t玫瑰與白玫瑰》一文中設定的三角關系,兩種迥異的生活姿態(tài),頗能透露出她的倫理,解讀出張愛玲對于欲望和規(guī)矩的態(tài)度。
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中,佟振保這個人物可以讓我們看到白描出的人性,還有平凡生活中普通人的掙扎與悲哀,其中又有瑣屑且易逝的歡喜,最終是無奈,淹沒在時代里。
不能說振保對嬌蕊是假的,可是,這樣的感情,是如此的脆弱與不堪一擊。一旦要他擔負起嬌蕊將來的一切——而且這個“擔負”很可能讓他失去現(xiàn)在他所擁有的一切時,看看看看,他還不是煩到住了醫(yī)院。
這樣的男人,未必是個壞人,卻是一個自私的人。這個世界上,他可能愛過你,甚至一直愛著你,但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愛情在振保面前變了味道,愛情再不是最單純的東西,愛情可以盤算再盤算,愛情成了他的累贅。在愛情的游戲里,女人一直都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像陀螺一樣迷醉在剛戀愛時的浪漫中,寧愿一直這樣長睡不醒,暈暈乎乎的忘記了現(xiàn)實的存在。
可是嬌蕊單純卻直白地為了感情放棄了一切。她天真地以為只要她恢復了自由,其它便不是問題??墒撬】础艾F(xiàn)實”了,在它面前,什么都不值錢,包括愛情。
所以嬌蕊哭了,悲傷之極的思緒混亂,想挽留,卻零零碎碎說不出一整句話來,最后只剩一句“我決不會連累你的”。這是這個女人最大的努力,既然她愛的男人覺得他們的愛已經(jīng)沒法繼續(xù)了,那留他還有什么用呢?至少她不能再放棄自己的尊嚴。
有種女人就像嬌蕊一樣,一旦愛上了一個人,就全身心的愛上了。不顧一切,不顧一切。她只希望她愛的人也能用真心以對,珍惜她,珍惜她的愛。可惜,到最后,華麗的總是過程,沒有結果。結果,弄得一身眼淚,一身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