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音
盡管我覺得這個假面舞會有些搞笑——完全不符合中國傳統(tǒng),又缺乏專業(yè)人士指導,所以我敢斷定,那一定是個不倫不類的大雜燴——但我是專門報道花邊新聞的記者,只有進入上流社會的社交圈,才能為我的版面增光添彩。
穿什么衣服參加這個舞會,我著實動了一番腦筋,最后決定,就穿我平時上班的衣服。為什么?因為參加舞會的都是名流,他們有大把的銀子,把自己打扮成阿凡達都輕而易舉。這方面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在這個光怪陸離的舞會上,大概所有人都是一副稀奇古怪的打扮,我穿成正常人的樣子,反而會顯得與眾不同。
不出所料,舞會上到處是蝙蝠俠、蜘蛛俠、鋼鐵俠、吸血鬼、狼人和僵尸。讓我犯愁的是,這些人不是戴著面具,就是把臉上涂得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如果我今晚采訪的主要目標之一——珍得拍賣行的郭老板——也是這副打扮,那就有點兒麻煩了。
之所以想采訪郭老板,是因為最近社會上的傳言。兩個月前,郭老板還債臺高筑,瀕臨破產(chǎn)邊緣。可轉(zhuǎn)眼間,他的拍賣行又起死回生了。據(jù)說是祖?zhèn)鞯膸追鶋合涞椎淖之嬀攘怂瑐鱾兟犝f他是這幾幅字畫的主人,無一例外放寬了還債期限。我在人群中四處搜索,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我只見過郭老板的照片,從沒直接打過交道,而且我聽說他女兒在一家電影廠負責化裝和道具,天知道她會把自己老爸打扮成什么樣。
發(fā)現(xiàn)郭老板的時候,我終于松了口氣。他是這個舞會上僅有的幾個顯得比較正常的人之一,穿著得體的燕尾服,幾乎沒化妝,也沒戴面具什么的,只是剃了個光頭。我湊上去和郭老板搭訕,一個戴著面具的服務生走過來,低聲對郭老板說請他去休息室接電話。郭老板對我說了聲抱歉,跟服務生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這個電話打的時間有點兒長。一刻鐘過去了,郭老板還沒回來。也許郭老板遇到了什么麻煩事?“麻煩”兩個字立刻讓我的狗仔思維活躍起來——這些人的麻煩就是我的版面。興致勃勃的客人們都聚集在大廳里,服務員端著托盤在他們之中穿梭,通往休息室的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人注意我,于是我溜溜達達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來到休息室門前,我屏住呼吸,想聽聽里面在說些什么,但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什么也聽不見。我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找個借口推門而入,后背突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于是跌跌撞撞地進了屋。
郭老板被綁在一把靠背椅上,抹布堵嘴。很快,我也被照此辦理。兩個手里拿著槍的家伙——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叫郭老板接電話的服務生——搬了兩把椅子坐在我們對面。一個家伙開口了:“小姐,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要是再來一個你這樣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然后他轉(zhuǎn)向郭老板,“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只要你告訴我拍賣行保險柜的密碼。如果你舍命不舍財?shù)脑?,”他扳開了槍機,“你今晚就不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還連累了這位女士?!?/p>
我立刻意識到,他們一定是為郭老板那幾幅字畫來的。但我有點兒不明白,即便郭老板告訴他們密碼,他們怎么進拍賣行呢?那里有警衛(wèi),有防盜系統(tǒng),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不過,接下來我就明白了——他們給郭老板松了綁,郭老板顫顫巍巍寫下了密碼。然后他們告訴郭老板,讓他開上自己的車,堂而皇之地進入拍賣行,他倆則躲在后座。
“這女人怎么辦?”其中一個綁匪問。
“一起帶上??赡苡杏??!?/p>
我們在兩個“服務生”的挾持下出了舞會大廳。郭老板開車,我坐在副駕,兩個綁匪藏在后座,槍口隔著椅背對準我們。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到底有什么用,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獛衔遥?/p>
拍賣行的警衛(wèi)見是郭老板開車,果然沒有盤查。有郭老板帶路,一路綠燈,很快,綁匪們就拿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字畫。一個綁匪掏出了繩子,準備把我們綁上。另一個搖搖頭:“一起出去?!边@時候我明白綁匪的意圖了——他們不打算讓我們活了。警衛(wèi)看到郭老板帶著我進了拍賣行,又和我一起出來。第二天,郭老板失蹤,幾幅字畫不翼而飛。誰都會以為是郭老板帶著字畫和一個女人私奔了,這樣一來,他欠的那些債就一筆勾銷了。等警察找到我們的尸體——或許永遠也找不到,綁匪早就遠走高飛了。
但是明白了綁匪的意圖也沒用。在槍口的脅迫下,我什么都做不了。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出去的時候,門口那幾個警衛(wèi)已經(jīng)換成了警察,我認出了其中一個,刑警隊長秋生。制伏綁匪之后,我問秋生:“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那么,讀者朋友,您知道警方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