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手自畫像:
秦箜,本名段華妮,九一年出生,現(xiàn)為大三學(xué)生,坐在理科班的教室里構(gòu)筑文字夢想的執(zhí)著女生,我稱自己為理科叛徒。我喜歡閱讀,從小在父親(父親是語文老師)的影響之下開始閱讀名家名著,漸漸讓我萌生寫文的想法。我愛寫作,喜歡用筆寫下自己對生活的感悟,喜歡寫下我所見到過的風(fēng)景,當(dāng)然最多的是我所經(jīng)歷的事和人。我曾說過,吃飯和寫作是我堅持最久的事情。寫作帶給我快樂,也帶給我心靈上巨大的寧靜。我的文字,并不華麗,但樸實的語言和深刻的感情卻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我想象著有一天我的文字被人看到,并不是贊嘆它的故事多么好,而是靜靜地思考,這個世界,這些人,以及這些生命,所帶給你我的歡喜和憂傷,然后,堅強的生活。
或許故事應(yīng)該從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開始。那是真正的大紅色,血一樣的紅色,鞋跟高7厘米。鞋尖有很好看的弧度。那是我這輩子擁有的第一雙高跟鞋。而這雙鞋,我從來沒有穿過。它放在我衣柜的第二個格子里。
曾經(jīng)有一個陌生女人告訴我,一個愛美的女孩至少應(yīng)該擁有七雙鞋子,就像七宗罪:一雙找樂子,一雙來調(diào)情,一雙工作時穿,一雙度假用,一雙用于春宵時刻,一雙從未穿過的和一雙你不喜歡的。而后來我才知道這是著名制鞋大師Christian Louboutin說過的話。
她的第八雙鞋子送給了我。
總覺得那雙高跟鞋充滿了神秘,和一些挑逗,所以在每次打開柜子視線觸到它的時候又迅速關(guān)上了柜子。它在某些程度上激起了我身為女人的內(nèi)心所潛藏的危險因子,與我現(xiàn)在生活完全相悖的不安全因子。
那個送給我高跟鞋的叫林眉的女人,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和我母親那樣的女人不一樣的女人。
我推開那扇貼滿小廣告的鐵門進去的時候,她正好從衛(wèi)生間出來,她穿著酒紅色吊帶睡裙,很瘦,胸部平坦,黑色卷曲的頭發(fā)灑在肩上背上,沒有劉海,額頭飽滿。她的臉上掛著水珠。她發(fā)現(xiàn)我盯著她看,從左眼角滲出的余光只在我臉上停留了半秒,就進房間關(guān)上了門。她對我的到來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這樣的人讓別人捉摸不透,也不敢輕易接近。
我和她合租這個房子,共用衛(wèi)生間,分攤水電費。
戴黑框眼鏡的小個子房東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人,雖然我還差兩個月零十天才成年,可是經(jīng)不住我的軟磨硬泡,還是租了房子給我。
房間很簡單,淡綠色的墻壁,桌子上放著一臺電視機,一個風(fēng)扇,靠窗的地方是一張床,白色的帶有藍色碎花的床單,床腳處是一個梳妝臺。簡單的陳設(shè)不需任何累贅,像生活本身的樣子。房間悶熱,我打開風(fēng)扇,脫掉長褲和上衣,穿著拖鞋,站在地板上,仰頭大口喝著桶裝的純凈水,汗從脖子上流到胸部,然后被風(fēng)扇吹干。
我跪在床上透過窗子看向遠處,外面幾乎沒有什么人的影子。我租的房子在西青區(qū)一所大學(xué)的附近,只有一個原因,房子便宜,而且我還可以進到學(xué)校食堂混飯吃,這樣可以省很多錢。
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讓我疲憊不堪,我沒有收拾行李就躺在床上睡著了。風(fēng)扇得一刻不停地轉(zhuǎn)。母親的電話將我吵醒,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哀求,她讓我回去,然后復(fù)讀,明年再考。這一路,疲憊幾乎讓我忘了我落榜了這回事兒,母親在電話里的提醒讓我怒不可竭,我掛了母親的電話之后就怎么也睡不著了。
是的,2009年,我高考落榜了。我得再次接受這個事實。
我在落榜之后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離開,我不想面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直到我去天津的前一天,父親都沒有對我說一句話,我想我是徹底讓他失望了?;蛟S,他也已經(jīng)不愛我了。
忽然鼻子就開始發(fā)酸,天津這個地方真是奇怪,熱得人的鼻子都開始發(fā)酸了。
我躺在床上想著接下來應(yīng)該找一個工作養(yǎng)活自己的時候,衛(wèi)生間響起了水聲。她在洗澡。很快,又聽見關(guān)房間門的聲音。我在想她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做什么工作。她真的很好看,她和我在小縣城見到的女人們都不一樣,她應(yīng)該不會去菜市場和小販討價還價,她也不會整天在丈夫耳邊喋喋不休,她肯定不會在陌生男人面前搔首弄姿顯示自己的品位。她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墒俏蚁氩煌ㄟ@么漂亮的女人為什么住在這個又小又便宜的日租房里。
猜測別人的生活讓我發(fā)覺到自己的無聊。打開電視機,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不是在播豐胸膠囊就是在播減肥產(chǎn)品的廣告。精明的商家在女人身上真是足足賺了一把。我就這樣一直換著頻道,直到煩躁得將遙控器摔在床上。忽然聽見有人在敲我的門,我匆忙穿上褲子和上衣,打開門見到的卻是她。她明顯表現(xiàn)出生氣的樣子,我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她了。她推開我,直接進到我的房間關(guān)掉了電視機,轉(zhuǎn)身出去的時候?qū)φ驹陂T邊一臉愕然的我說,我要睡覺。
她走后我就開始罵,這個神經(jīng)病女人,大白天睡什么覺!
之前對她的美好想象統(tǒng)統(tǒng)作廢。蠻橫的女人。
我開始四處找工作,工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找,接近生活,才發(fā)現(xiàn)它真的不容易。沮喪和煩躁開始侵襲我。
我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來到這里已經(jīng)有七天了,我甚至很少見到她。我只能從衛(wèi)生間里掛的各種性感內(nèi)衣感覺到這個房間里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存在著。我在進到衛(wèi)生間的時候總能看見她的內(nèi)衣,她有各種顏色的胸衣,紅的,白的,黑的。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看到這些胸衣就會臉紅,這些東西是屬于女人的,而我,還認為自己是個女生。
我想就這樣平靜的住著也不錯,我們是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不吵不鬧的??墒且粋€夜晚,大概是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有人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敲門,先是沉悶的輕輕的敲,我裝作聽不見,后來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還伴隨著一個女聲,我聽出來是她的聲音,我打開兩層防盜門的時候,她倒了進來,滿身酒味,頭發(fā)凌亂,妝全花了,我扶她進了她的房間,讓她躺在床上,她的嘴里一直念著兩個字:景深。我想,那應(yīng)該是一個人的名字吧。
那晚,我聽見她一直在哭。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來去工作,我在一家小飯館找到了服務(wù)員的工作,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钭銐蚶?,錢足夠少,但不至于餓死我。晚上八點多回去的時候透過門縫看到她的房間燈亮著,她在,不一會兒,我就聽見高跟鞋的聲音,她出去了。那晚,我一直沒睡著,大概是凌晨的時候,我聽見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我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她開始洗澡,然后關(guān)上了房間的門。
她是個神秘的女人。
她絕口不提那天喝醉的事情,更沒有提那個叫景深的人。只是,在我們目光相對的時候,她會對我輕輕一笑。我知道,她是感謝我的。我們還是不說話,我還是一天天見不著她的面,她照樣白天睡覺晚上化妝出門,深夜回家。一天,她忽然來我房間找我,她給我一包巧克力,然后說,喂,拜托你件事兒唄。她看著我的眼睛,露出孩子般調(diào)皮的表情。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有如此美麗的眼睛,那雙眼睛,我想無論哪個男人看見都會淪陷其中吧。我說,什么事兒呀。她說,今晚要是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搬走了。她笑著看著我。然后在我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她是完全把我當(dāng)成一個小女孩了,一個給她糖果就能哄她幫自己撒謊的小女孩。我有些小小的憤怒。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說,我不叫喂,我叫葉凡。我是用賭氣的口吻對她說的,我想暗示她,我不是她眼中的小女孩。她說,我叫林眉。不帶任何感情。就這樣,我們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有半個月的時間才知道對方的姓名。
那晚,果然有一個男的來找她。他在外邊一遍遍地敲門,我不打算給他開門。他說,林眉在嗎?我用很不客氣的聲音對他喊,那個女人早搬走了!后來就聽見他走了。我為自己撒的這個謊感到很滿意,我覺得我剛才撒謊的語氣很符合我住的地方的氣質(zhì)。我在漸漸融入這個環(huán)境。我打開門看到一大束玫瑰放在門口,卡片上寫著:給我最愛的林眉。我想,他就是景深了吧。
她回來的時候,問我那人來過沒,我說來過了。她又問,你照我說的說了?我點點頭。她說,干得不錯,小鬼。我不是小鬼!她突然大聲地笑起來了,她說,和我那時候一模一樣。我發(fā)現(xiàn)她笑起來的樣子那樣純凈。我問她,那個人是景深吧?她突然停止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說,你那天喝醉的時候一直喊著這兩個字兒。她的臉色突然變了。我覺得自己做錯了,我們的關(guān)系還沒有到這種一同討論男人的地步,甚至在今天之前,我們都沒有好好說過話。
天津的七月份,白天溫度達到三十五六度。房間里的小風(fēng)扇徹夜地轉(zhuǎn)著,蚊子在耳邊徹夜地嗡嗡著,我時常在半夜起來給全身噴滿花露水,卻還是不能睡一個安穩(wěn)覺。
在小飯館打了半個月工之后我被辭退了,并且一分工錢都沒給,原因竟然是我打碎了一個盤子。我沒力氣白天頂著大太陽找工作,干脆窩在房間里睡覺,她發(fā)現(xiàn)我白天不工作了,就過來問我,小鬼,工作丟了?我轉(zhuǎn)過身接著裝睡,不理她。她說,既然離家出走,就要干出個樣子來。她說完就走了。我起身洗了個澡,出去找工作了。她說得對,現(xiàn)在,沒人養(yǎng)活我,我找不到工作就得餓死。
在天津繁華的濱江道,游客很多,很多人在那個銅馬上照相,我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換了一撥又一撥人。街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濕漉漉油膩膩的笑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世俗的快樂,而這些快樂,在以前,我是那么不屑一顧。身后的肯德基店空調(diào)很好,我進去涼快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都快脫水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她進來了,問,小鬼,怎么樣?我不想說話,她就一直站在那兒等著我開口。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管閑事兒管得也太多了吧。心里升起一股無名火。我站起來對著她大聲說,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去當(dāng)小姐!她的眼睛突然灰暗下來,一句話也沒說就轉(zhuǎn)身走了。我有點過分了,我沒理由對她發(fā)火的。她當(dāng)時就是給我一巴掌我也沒話說。
很快就是月底,月底就意味著要交各種費用。我沒有錢,交不起房租。她來到我的房間,塞給我五百塊錢。說,小鬼,借你的,掙錢了還我。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回頭又對我說了一句,一定要還我哦。那聲音中充滿了調(diào)皮,卻是如此溫柔。我不想欠她的錢,我決定一有錢就還她。
天津的天氣是越來越熱了,我每次回來就沖進衛(wèi)生間洗澡。就是在那一次,我看到很多沾滿血的衛(wèi)生紙在垃圾桶里。胃反復(fù)抽動之后終于耐不住一種向上力量的推動, 我趴在馬桶上狠狠地吐到渾身發(fā)軟。我怕血。我記得13歲第一次看到初次例假的那抹嫣紅時,我吐到眼淚肆流。她怎么了?我沖進她的房間,臉上帶著冷水沖過的痕跡。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在這個兩個人的空間里,我突然聞到死亡的氣息。從15歲開始,我便開始經(jīng)歷死亡,祖父,叔叔,三哥,這些人在我還沒有完全懂得他們的時候就相繼離開了我,命運沒有給我更多的時間讓我親近他們,理解他們,愛他們,只有在許多年后的今天,讓我在回憶里一遍一遍的靠近他們,可是終究,他們已經(jīng)死去。林眉,這個陌生的女人,也會如此迅疾地離開我嗎?
我輕輕走到床邊,蹲下來跪在地板上,看著她。她睜開了眼睛,對我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說,我死不了的。
她告訴我,她的孩子沒了。是她殺了他。
她對我來說始終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她漂亮,可愛,蠻橫,暴戾,還有現(xiàn)在的殘忍,她是如此真切的一個人,我卻始終理解不了她。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就恢復(fù)了活力。仿佛之前的一切從沒有發(fā)生在她的身上。
我的一個同學(xué)不知在哪兒得知了我的手機號碼,并且知道我在天津,她也在天津,讀大學(xué)。她打來電話說讓我去她學(xué)校,我說我比較忙,她還是執(zhí)意要讓我去。我在放下電話的一剎那,感覺到內(nèi)心的疼痛,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羨慕別人的生活,那么我所堅持的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場虛空。
我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黑了,我在想這場約會的意義是什么,直到我坐在她的對面,我還在考慮這個問題??吹剿臅r候我便明了了。只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她便有了很大的變化,穿超短褲,帶有蕾絲的小背心,開始嘗試化妝。我記得她在高中的時候是個不善言辭唯唯諾諾的女生,她經(jīng)常在墻角的位置默默無聞地做著理綜題,不管身邊如何熱鬧,也不會參與。現(xiàn)在,她變得精致起來,且和我說話的時候分寸拿捏的很得當(dāng),比如說,她閉口不提我的境遇,只是說她大一的種種趣聞。我怎么也沒想到她有一天會變得如此健談。也許那時,她壓抑了真正的自我,又或許現(xiàn)在,她在一個全新的地方重塑了自我,之前的種種,此時已無人見證,對于空間上的轉(zhuǎn)移,可以死無對證。
她最終還是只字不提我的現(xiàn)在,我不知道她是故意炫耀她的生活而忘了面前的我還是對我的境遇沒有絲毫興趣,總之我在這么想的時候,也知道我的這個想法是自尊心在作怪。
回到住處的時候,心情便開始煩躁,她問我怎么了,此時我也愿意對她敞開心扉,對于陌生的人,有些話更具安全感。她知道我去赴約了,開始皺眉,說,你的樣子太糟糕了,女孩子就應(yīng)該漂亮,這是上天給予她們的特權(quán),你現(xiàn)在,像個勞動婦女。
她迅速從她房間拿過來各種花里胡哨的衣服,讓我挑,我說她的衣服太過裸露。她最后悻悻地又拿回房間,我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女人有我很向往的女人的某種特質(zhì),她性感而不魅惑。
有一天我回住處看到她的房間門鎖了起來,我突然一陣緊張,去找房東,房東說她給我留了一張紙條。她在紙條上說,她去香港了。她沒說什么時候回來。我一個人住著,每到凌晨兩點就會醒來。
母親在這期間還是打電話讓我回去,我由原來的據(jù)理力爭變成現(xiàn)在的一言不發(fā)。父親那天在電話里只說了一句,他說,小凡,回來吧。我就那樣拿著電話留下了眼淚,我說了句我挺好的就掛了電話。頭埋在枕頭里,我嚎啕大哭。不能讓這個城市的天空聽到我的哭聲,讓它知道我的軟弱,我的窘迫和悲傷就無處可藏。
兩周后,她回來了。她買了很多東西,其中不乏奢侈品。她看上去更漂亮了。她神秘地對我說,我給你帶了禮物。我很驚奇。她遞給我一個盒子,我打開,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我知道我是喜歡它的。我突然又想起了13歲那抹嫣紅,還有衛(wèi)生間帶血的紙,他們似乎預(yù)示著一段成長。所有這些,在我未來的歲月里都起著里程碑似的意義,而那時,看著那雙鞋,我也確實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莊嚴。
她從香港回來的生活似乎過得不是很順,一直有一個男子在糾纏他。我見過那個男人,很好看,有堅硬的眼神,濃密的眉毛,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她說他就是景深。每次他在門外一遍遍敲門的時候,我看見她就背靠著門,流淚。我覺得她是愛他的。
她對我說,有些愛,沒有結(jié)果,所以,不必開始。
我感覺到她要走了。她把她的東西都留給了我,包括那些在香港買的奢侈品。一個下著雷陣雨的下午,我狼狽地跑回住處,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間門已經(jīng)鎖上了。她已經(jīng)走了。我問房東她有沒有留條給我,房東說沒有。我知道,這次,她不會回來了。
幾年后,我理出了一個故事,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卻懷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她覺得配不上她愛的男人,所以只能逃跑。這是一個蹩腳的故事。是我膚淺的猜測。對于她,我還是知之甚少。只是后來直到她走,我還沒有還她錢。
十月初,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車,最后的最后,我選擇了回家。我在退房的時候沒有帶走她留給我的東西,只帶走了她送給我的那雙高跟鞋。
我在關(guān)上兩層防盜門的時候,回頭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這個房間,在這里,曾經(jīng)有兩個陌生的女子相依為命,縱然,我不知道她的過往和以后,就像她不了解我一樣,可是在我們彼此交匯的一段時光,我們確實相互依靠,給予彼此溫暖。人生,或許就是這樣,沒有華麗的開頭,結(jié)尾的樸素亦是我們能接受的平淡。
回到故事的開頭,我現(xiàn)在在沈陽讀書。大二。正在電腦前寫著這個故事。
我拿出柜子里的高跟鞋,上面落了細細的一層塵埃,用手輕輕擦去。一只腳伸了進去。
(選自紅袖添香http://www.hongxi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