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彌兒》(陳美著)是一本教育隨筆,濃縮了作者多年來的教育心得。她在教學中不是簡單地照本宣科,而是博覽群書,旁征博引,試圖給學生呈現(xiàn)美麗的、詩意的語文。
教育是順其自然
《莊子·秋水篇》里河神河伯與海神北海若有一段對話,北海若說:“天在內,人在外……牛馬四足,是謂天;絡馬首,穿牛鼻,是謂人?!表樅跆烊?,乃是一切快樂和善良之由來,而服從于人為則是痛苦和邪惡的由來。
萬物的本性和天賦的能力各有不同,但它們也有一個共同點:當充分并自由發(fā)揮天賦才能時,便會感到快樂。
萬物的本性生來不一樣的,強求一致沒有必要。強求一致的教育會戕害孩子的天性,徒勞無益還算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剝奪了孩子快樂的權利,澆滅了他們天賦的火花。
數(shù)學大師陳省身說:“數(shù)學沒有諾貝爾獎是一件幸事。這是一片安靜的天地,沒有大獎,也是一個平等的世界。數(shù)學有很多簡單而困難的問題,這些問題使人廢寢忘食,經(jīng)年不決,一旦發(fā)現(xiàn)了光明,其快樂是不可形容的?!痹趶浟糁H,他仍舍不得數(shù)學:“我要走了,要去數(shù)學的圣地——希臘報到了。天堂里,一定也有數(shù)學之美?!笨墒?,孩子游弋在“奧數(shù)”的世界里,卻痛苦萬狀,“數(shù)學之美”對他們來說是遙遠的神話。
孩子們如饑似渴地彈鋼琴、學畫畫,卻欣賞不到音樂和繪畫的美?!耙羯?,就像沒有云朵的晴空一樣,無比透明;超凡的瞬間變化和動態(tài)響應,純凈無瑕?!变撉俚镊攘κ抢蠋煹恼f教。孩子的體驗是“差不多練到‘皮開肉裂,才算修成正果”。為考級,為升學加分,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是在追求自身的高尚,是在追求一種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人生。沒有了美感,只剩下技巧、分數(shù),孩子就成了考試的機器、分數(shù)的奴隸。
他喜歡唱歌,你卻要他跳舞;他擅長賦詩,你卻要他算數(shù);他癡迷動漫,你卻要他編程;他跑1000米已是極限了,你非要他跑3000米……你變著法兒,讓他做不喜歡的事,你似乎見不得他快樂。他一快樂,你就擔憂。
尼采說:“生命僵化之處,必有規(guī)則堆積。”人要自由充分發(fā)揮天賦才能,卻又不得不受到限制,便苦了??嗔?,心差不多就要“死”了。
依托自然,就全局皆活;反之,不讓他自由生長,或錯誤地打亂了學習者的生長方式,如揠苗助長者所為,違背生命的本質。
那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們本該明白教育應該做什么事:智育是要發(fā)展好奇心和理性思考的能力,而不是灌輸知識;德育是要鼓勵崇高的精神追求,而不是鼓吹規(guī)范;美育是要培育豐富的靈魂,而不是傳授技藝。
教育應該順其自然,應該遵從天性。我們幫助孩子擴展自己的空間和時間,讓他獲得更充分的自由,把自己生命內在的潛力發(fā)揮出來,縱橫捭闔而不逾矩。
課堂里,有思想碰撞,有答辯,有爭先恐后的提問。師生在上課,但同時又是在享受上課,情情相融、心心相印。每一個人都會徹底打開自己的生命,讓生命中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去感受、去觸摸、去體悟課堂中的每一個當下;率性而為,一起歡笑,一起流淚,一起沉思,一起震撼……
最后,人的天性得以發(fā)揮,生命得以激揚,并且走向正確和正義的境界,走向天天向上的極致,教育也由此得到最充分的詮釋。
就像大自然可以讓千花萬樹呈現(xiàn)至美的景致一樣,教育可以憑借大自然的力量,把人培養(yǎng)到極致。在學生進取的歡樂中,在我們如釋重負的贊嘆中,你會感到眼前一亮:教育原來可以這樣美好!那是一種進了巫山,看到了真正的云的感覺。
心態(tài)100分
我走進教室的時候,中隊主席正在給同學們做課前演講:
“我們用26個字母來玩一個游戲,如果A=1分,B=2分,C=3分……依次類推,Z=26分,那么,如何才能在我們的生命中獲得100分呢?”
有學生說:“應該是‘知識吧?!?/p>
中隊主席說:“Knowledge,算一下,是96分?!?/p>
有學生回答:“辛苦工作呢?”
中隊主席說:“Hardwork,這個詞加起來也只有98分哦?!?/p>
后來,又有幾個學生說了幾個詞,諸如機遇、才華等,但都沒達到100分。
最后,中隊主席公布了答案:Attitude(態(tài)度)。
同學們都“啊——”地叫了起來,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不失時機地請孩子們用“態(tài)度”一詞說一句話。
差不多是異口同聲地說出:“態(tài)度決定高度?!?/p>
我又要求小組合作,完成一種表達:___________是一種態(tài)度,____________。
第一組學生說,“拼”是一種態(tài)度,愛拼才會贏。人生能有幾回搏?
第二組學生說,“忍”是一種態(tài)度,不吃苦中苦,難得甜中甜。
第三組學生說,“讓”是一種態(tài)度,你讓人一分,人敬你三分。
第四組學生說,“平”是一種態(tài)度,古人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寬闊胸襟,寵辱皆忘,坐看云卷云舒,是一種灑脫。
還有的學生說,“愛”是一種態(tài)度,“愛”是一切的基礎,能“拼”,能“忍”,能“讓”,能“平”,都源于“愛”。
最后,我總結:“弗蘭克說,我可以拿走人的任何東西,但有一樣東西不行,這就是在特定環(huán)境下選擇自己生活態(tài)度的自由?!畱B(tài)度是我們不會被奪走的人生財富,有了它,我們的人生就可以達到100分?!?/p>
下課的時候,孩子們說,這是他們難忘的一堂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