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冠男,武琳蘊
(泰州職業(yè)技術學院 基礎科學部,江蘇 泰州 225300)
“城峻而堅,壕深而廣,城翔壕上,若鳳凰展翅”,江蘇泰州,別稱鳳城,人杰地靈,南臨長江,東連南通,西接揚州,北部與鹽城毗鄰,位處江蘇中部,長江下游北岸,原屬揚州,1996年8月12日,經國務院批準,原揚州市行政區(qū)劃調整,一分為二,縣級泰州市從揚州市劃出,新組建地級泰州市,下轄海陵區(qū)、靖江市、泰興市、姜堰市及興化市。1997年,海陵區(qū)、姜堰市、泰興市部分行政區(qū)劃進行調整,組建高港區(qū)。2013年1月,撤銷縣級姜堰市,設立姜堰區(qū),目前,泰州市下轄三市三區(qū),各縣級市和各區(qū)之間盡管方言有較大的差別,但是就方言區(qū)域而言屬于我國七大方言區(qū)中的江淮方言區(qū)。泰州是蘇中入江達海5條航道的交匯處,由于地處南北交匯之處,特殊的地理位置形成了泰州地區(qū)既有別于吳方言區(qū),又不同于北方官話的獨特方言,可以說是不南不北、亦南亦北[1]。根據(jù)《江蘇省志·方言志》,泰州話屬于江淮方言中的“通泰片”,又稱“泰如片”[2],是“在整個江淮方言中最有特色的一支”[3],盡管在長期的歷史演變中,以及當前普通話的深入推廣普及中,泰州地區(qū)方言受到了一定的同化,不少表達方式越來越趨同于普通話,但其方言中仍保存了大量的特定的句式表達,如果在交流表達中需將其翻譯成英語,就必須關注這類句式的構成方式及其表意特征。
該表達方式是典型的泰州方言句式特征,應理解為“有沒有”,表達中使用到“厄曾”相當于英語中一個選擇疑問句,翻譯時應當采用“…or not”這樣的對等結構。
例1:你厄曾吃飯啊?( Have you had dinner or not? )
例2:作業(yè)厄曾做好呢?( Was the homework done or not?)
例3:小王厄曾去北京?(Does Xiaowang go to Beijing or not?)
例4:工作厄曾落實?(Has the task been implemented or not?)
例5:你昨天厄曾上學?(Did you go to school or not, yesterday?)
上述幾例中看出“厄曾+V”結構等同于普通話中“有沒有+V”的結構,可以任意使用于過去發(fā)生的動作中、現(xiàn)在進行的動作中、現(xiàn)在描述狀態(tài)的動作中、已經發(fā)生的動作中,當然也可以修飾當前正在發(fā)生的動作,非常靈活,對于這個結構的回答不能簡單用“是”或“不是”進行回答,應該給出明確的指示,否則會帶來交流中的誤解,因而在翻譯時采用英語表達中的選擇問句的結構就比較恰當,僅僅翻譯為一般疑問句就欠妥了,顯然違背了翻譯中的“信”的準則。
“厄曾”置于動詞前表達選擇,“厄子”則置于動詞后表達動作的持續(xù)。
例6:你今天把衣服洗厄子。(Wash your clothes today.)
例7:吃好了就走厄子。(You can have a walk after having dinner.)
例8:你就歇厄子吧。( Have a rest!)
例9:幫我抬厄子。( Will you help me carry it?)
例10:我要好好想厄子。(I want to think carefully.)
“V+厄子”結構中“厄子”其實沒有實在含義,只是方言表達中的語氣助詞,無法單獨表達,只能依附于動詞來表意。這類表達有時可以理解為普通話中“V+一下”這樣的意思,如例句10就是表達“我要好好想一下”。有時用來表達一種提議,所以翻譯時采用祈使句即可,當然也有例句9這樣的禮貌請求類的,相應的可以采用英語中比較委婉客氣的請求別人幫忙類的句式。
“V+厄”結構與“V+厄子”結構一字之差,表意截然不同?!癡+厄”結構在泰州方言表達中通常具有“勸說”之意,表達一種建議或是命令。
例11:隨意吃厄!(Help yourself!)
例12:趕緊睡厄! ( It’s time for sleep.)
例13:快點走厄! ( You’d better walk faster.)
例14:兩天讀厄一本書。(A book was read within two days.)
例15:我就等厄五分鐘。( I have just waited for 5 minutes.)
“V+厄”結構有時是祈使句,短促有力,簡潔明了,可以理解為普通話中的“V+吧”結構,翻譯時可以直接用英語中的祈使句表達,如例句11;也可以根據(jù)交流的語境,采用較為委婉的建議型的句式,如例句13?!癡+厄”結構有時表示動作的完成或是實現(xiàn),翻譯時沒有對等固定句型,例句14,中文是無主句,翻譯時便采用了被動語態(tài)。例句15翻譯時使用了完成時來表達“等”這個動作的持續(xù)進行到完成。
動詞疊加結構在泰州地區(qū)日常交際表達中普遍使用,大量存在。根據(jù)具體語言環(huán)境,表意稍有區(qū)別,翻譯時需要依據(jù)交談的上下文進行推測,采用不同的英語表達方式。
例16:我們看看其他的樣式吧。( Let’s look at other styles.)
例17:你就說說你的想法吧。( Please talk about your ideas.)
例18:我今天想讀讀書。( I want to read some books today.)
例19:蘋果洗洗就可以吃了。( Apples can be eaten when cleaned.)
上述四個動詞重疊結構翻譯時的邏輯理解有所不同,例句16中“看看”很顯然表達出建議,英語翻譯時相對應的可以采用“Let’s”表達出來。例句17中“說說”是一種口頭語表達的祈使,自然也就運用祈使句式翻譯了。例句18、19的“讀讀”和“洗洗”就沒有體現(xiàn)出上述兩種含義,只是簡單重復,不表達強調,也無實在語義所指,翻譯成英語時只需用英語中對應的動詞表達方式即可。
此結構和“V+V”結構沒有關聯(lián),不是引申,也是泰州地區(qū)方言表述中的一個獨特結構,主要來表述動作在一定的時間范圍內持續(xù)進行。
例20:玩玩大大的,一天都沒了。( A day has passed while we are playing.)
例21:看看大大還蠻有意思。( If you read it,you may find it interesting.)
例22:做做大大對身體好。(Working is good to your body.)
例23:說說大大解解悶。(Talking can make you relaxed.)
可以看出“VV+大大”結構中的動詞通常都是延續(xù)性動詞,表示存在、非延續(xù)性動詞無法使用這個結構,翻譯時需要根據(jù)具體情況體會說話者所要表達的語意目的,靈活處理,英語中沒有相對固定的句式翻譯泰州方言中的這一特定表達,盡管這種結構表達動作的延續(xù),但通過例句21、22、23可以看出翻譯時并沒有采用進行時來表達。
這個結構后接續(xù)數(shù)量詞在泰州方言中表達即將發(fā)生,表將來。
例24:吃的兩三次再說。(Eat it for two or three times first.)
例25:多看的幾次就明的了。(You may understand it after looking at for several times.)
例26:走的一段路才有車子。(There are buses after we walk a while.)
例27:隔的三五天就熟悉了。 (You will be familiar with each other in several days.)
上述四個例子都符合“V+的+量詞”的結構,在這一結構之后的動詞表達的是一種結果,而且是即將產生的結果,翻譯成英語時通常使用將來時,但是并不絕對,也可使用一般現(xiàn)在時(如例句26)、情態(tài)動詞(如例句25)代替,甚至可以采用忽略翻譯中將后一個動詞直接跳過(如例句24),但是并不影響交際過程中的理解。
這個結構中“頭”雖然附著于動詞,但是是實義詞,在這個結構中可以表達“…價值”或“值得…”的意思。
例28:這本書很有看頭。(This book is worth reading.)
例29:那個菜沒有吃頭。(This dish is not worth eating.)
“V+頭”結構在泰州方言中比比皆是,表意都是一樣的,所以翻譯時只需要表達出“值得”或是“有價值”即可。
這個結構也是較為典型的泰州方言表達,重疊結構表達動作正在進行。
例30:等做等做就睡著了。(He falls sleep when working.)
例31:等說等說就跑題了。(They went off the point when discussing.)
從例句中看出,“等V+等V”結構類似于普通話中“V著+V著”,例句30中表示“做著做著”,例句31中表示“說著說著”,但是顯然語氣上還是有差別的,普通話中說話者使用“V著+V著”表達時沒有消極或是積極的語義,僅僅是客觀描述。但在泰州方言中,“等V+等V”結構在表達動作進行時,通常包含具有消極或是負面意義的結果,泰州人在使用時用來表達自己不如意的心情,這樣的語氣在翻譯成英語時幾乎是難以表達出來的,只能采用進行時字面直譯。
江蘇泰州地區(qū)方言在句式表達中動詞具有較強的附著性[4],動詞之后不同的連著虛詞可以表達豐富的語義,即使同樣的句型結構在語義表達中也會存在細微的差別。而翻譯過程本身是語言再次創(chuàng)作加工的過程,是一門藝術,一門帶著枷鎖鐐銬的藝術,翻譯過程中對于譯者而言,一方面依賴于對于泰州方言的熟悉,依賴于實際交際過程中的語境,另一方面也依賴于譯者對于英語的駕馭能力,總而言之,具體情況,靈活翻譯,不存在固定的對等的句型結構。翻譯的再次加工與創(chuàng)造,必須在忠實于原先的表達基礎上,符合目標語言的表達方式或思維模式。
[1]黃明鋒,朱桂芹.海陵方言的詞匯特點及其歷史形成原因[J].江蘇技術師范學院學報,2009,(5):109-112.
[2]江蘇省地方志編篡委員會.江蘇省志·方言志[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8.
[3]魯國堯.魯國堯語言學論文集[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
[4]張亞軍.泰如片江淮方言中的“V+L”和“V+在 +L”結構[J].語言科學,2003,(7):45-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