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峰
前年臘月二十二,我從青海坐火車回河南,因為臨近春節(jié),車票緊張,我和老樊,還有大煤溝礦的張海三個人沒買上臥鋪,只好從票販子手中掏高價買了三張坐票,所幸還都在一個車廂,我和老樊坐對臉,張海在車廂的另一頭。我們在西寧坐的是下午三點十七分的K622次,正點到達澠池的時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十分。
火車上的人可真多,連過道里都擠滿了人,因為帶有行李,我和老樊就輪流迷瞪一會兒,不敢放心大睡,車到西安,是凌晨三點二十分,本就擁擠的車廂一下子又擠進來好多人。你也坐這趟車?在我昏昏欲睡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問到。我抬起頭,一看是李鴻漸。
李鴻漸是新安縣人,李莊子礦機修廠的廠長,因為平時作風不好,所以在礦上職工中威信不高。我以前在礦上上班時,曾找他讓他幫過一點小忙,因此也算熟人。
我看他面色有點發(fā)青,神色疲憊,就連忙站起來,讓他坐。他不坐。說不了不了,我一會兒要去另一節(jié)車廂。隨后,李鴻漸問我去哪出差了?我告訴他我現在在青海上班。他又問我啥時候去的青海?我告訴他,我2003年在礦上出來后,先是到礦務局總醫(yī)院,在醫(yī)院辦公室干了五年,于2008年8月去的青海,孩子大了,得給兒子奮斗房子啊。這時,老樊也醒了,我連忙把李鴻漸介紹給老樊,說這是李莊子礦機修廠的李廠長,我以前的朋友。老樊連忙站起來,和李鴻漸握手,再次讓他坐。李鴻漸還是不坐。我問他,快過年了,怎么這時候來西安?他說,岳父病了,在西安唐都醫(yī)院住院,作為女婿,不過來看看怎能行。我們隨后又聊了一會兒,他說他愛人在另一節(jié)車廂,他過去看看。
李鴻漸走后。我就給老樊聊起李鴻漸,說他以前是李莊子礦的一害,在機修廠,像點模樣的女工都被他染指了。老樊說,那也沒人管?我說,現在的事,民不告官不究嘛,如果除去李鴻漸愛耍騷這一條,這個人其實在管理上還是很有一套的,換了另一個人去機修廠,還不一定玩得轉呢。
又聊了一會兒,老樊對我說,我看著行李,你少迷瞪一會兒,再有兩個多小時都該下車了。
……
下車的時候,竟沒有看到李鴻漸。
那天,我正陪妻子在街上閑逛。老屈打來電話,說好長時間沒見面了,晚上抽空坐坐。
老屈是李莊子礦的組織部長,黨委委員,也是我最好的哥們兒之一。老屈邀請,我自然不好不去。
晚上,我、老屈、老閆三個在至尊肥牛吃火鍋。席間,不知怎么就談到了李鴻漸。我問老屈,李鴻漸那人現在咋樣,還耍騷嗎?
老屈說,以前騷,現在騷不成了,他死了。
我大吃一驚。我說,什么,他死了,啥時候死的?
老閆接過來說,你去青海那年,我們以為你知道呢。
我更吃驚了。我說,胡說,我年前在火車上還見過他,他還給我說話了。
這下輪到老閆吃驚了,他睜大了眼。
老屈說,你是寫小說呢?你見鬼還差不多,2008年夏天,他被運輸區(qū)的汪小健捅死的,他勾引汪小健的老婆,被捅了七刀,就在機修廠的值班室,血流了一地,礦上的人都知道。
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我看見的是誰呢,難道是鬼不成?
回青海后,我把這事給老樊說,老樊也不相信,說你在火車上肯定認錯人了。
認錯人,不可能的。和我說話的又是誰呢?我不禁有些疑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