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學良
我沿著青青石板路,慢慢走著,生怕過重的腳步,踏碎了這里的寧靜;也生怕走得太急,錯過了細微的風景。
山里的空氣很清新,一下車便迎來一種撲面的清爽,或許是這里的參天古木,或許是腳下潺潺的溪流,更或許是我一廂情愿的臆想。我緩緩走著,兩邊的樹木年代已久,亭亭如蓋,林間鳥語,更清脆悠遠。
將至拐角處,有7座白塔,后面為唐代一行大師的衣冠冢。墓碑上有“一行禪師之塔”6個大字,兩側(cè)為一副對聯(lián)“博覽經(jīng)史編著大衍歷,弘開密法注釋日經(jīng)疏”。拐角處是一個黃色墻體的亭子,名為“寒拾亭”。亭角樟樹已逾600載,樹心早空,但仍枝繁葉茂,凌空延伸的枝葉遮蔽了青石路,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空隙,星星點點的投射下來,沒有了焦灼的狂熱,剩下的是星光點點般的暖意。
走過寒拾亭,行近50米,“教觀總持”四個大字出現(xiàn)在眼前。向左看,一個10米左右的石拱橋橫跨溪澗,連接著對面的寺院。此橋為“豐干橋”,清代所建。從橋下觀察,橋底的石塊凹凸不平的結(jié)合在一起,就像是攢在一起的。
下橋之后,“陏代古剎”的大字在黃色的墻體上分外醒目。此中的“陏”字別有深意:“文革”時,寺廟被改建為工廠,生產(chǎn)蠟燭。1972年中日建交,日本天臺宗回天臺認祖歸宗,國家于1973年重修國清寺。趙樸初題字時,特意舍去“隋”字里面的“工”字,改用“陏”字,以避免勾起天臺人傷心的回憶。
進入寺門,隨處可見歷史痕跡的堆積,纏繞于矮墻上的亂藤悠然伸展,矮墻上的黑瓦斑駁。大殿門口的兩個純漢白玉石獅,是重修國清寺時,周總理派人從北京運去的3件寶物之一,另兩件是“萬圣無疆鼎”和“釋迦牟尼坐像”。
國清寺的“雨花殿”頗有一段傳奇。相傳天臺地區(qū)曾流行一種瘟疫,百藥無醫(yī)。張灌頂大師施法降雨,雨水和著當?shù)氐幕ò晖谭?,竟是治瘟的解藥。瘟疫消除,人們?yōu)榧o念天王的恩惠,遂將天王殿更名為雨花殿。雨花殿殿頂?shù)牧鹆?,金光閃閃,一塵不染,不像兩邊的廟堂,屋頂交疊的黑瓦間,還有去年殘留的黃葉。
古木掩映下的國清寺,已逾1400年歷史,它是天臺宗的起源地。
天臺宗在日本、韓國、東南亞都有廣大的信眾,天臺每年接待的國外天臺宗信徒就有幾千人次。日本天臺宗在國清寺建有“經(jīng)幢”,鑰匙共有兩把,一把在國清寺住持大和尚手中,另一把則在日本天臺宗宗主手中。經(jīng)幢的正面有“知恩報恩”四個字,其中第一個“恩”較第二個“恩”略大,意為得中國天臺宗恩惠廣大,所報的恩只是此“恩”中的一小部分。
在寺中徜徉觀賞,常有意外收獲。王羲之的“鵝”字碑、古魚池、隋塔、三賢殿外的古井,讓人目不暇接,或許智者大師在此參悟佛法,或許每一處景點都埋藏一段塵封的歷史。隨處可見的斑駁的青苔,是最好的歷史印跡;而那些參天的稀世古木,也像得了寺廟佛法的庇佑,依然繁茂濃密。
進寺廟需要一種虔誠,游覽完畢,心靈如被凈化。佛法感染樹木花草,自然也惠及人心。國清寺坐落的天臺山融合了佛性與自然,怪不得李白有詩云:“龍樓鳳闕不肯住,飛騰直欲天臺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