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雨 王東維
(延安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延安 716000)
延安文藝,指中共中央在延安的十三年,中國共產黨直接領導的以延安為中心的根據(jù)地及解放區(qū)出現(xiàn)的文學藝術現(xiàn)象的總稱。在毛澤東“文藝服從、服務于政治”思想的引領下,堅持為工農兵、為人民大眾服務的方向,將文藝作品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載體系統(tǒng),發(fā)揮文藝作品感召、教育、引導、激勵人的作用,幫助人民群眾形成革命發(fā)展所需要的認識、情感和斗志,成為延安文藝的重要特征。延安文藝充分發(fā)揮了政治動員、精神激勵、價值引領和社會服務等功能,在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時,起到了很好的思想政治教育作用。
文學與政治都屬于建立在一定經(jīng)濟基礎上的上層建筑,共同為其經(jīng)濟基礎服務,它們之間相互聯(lián)系,相互影響。1942年5月,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明確提出文藝為工農兵、為人民大眾服務的方向,其實質就是文藝應該服從于革命,應該為無產階級的政治服務?!吨v話》深深影響了文學藝術家,他們轉變立足點,關注農民問題,關注革命問題,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成就卓著的文學家、藝術家和文藝理論家,如丁玲、艾青、周揚、艾思奇、趙樹理、孫犁、何其芳、冼星海、賀綠汀等,他們在實踐體驗的基礎上創(chuàng)作的作品很好地實現(xiàn)了文藝與政治的結合,通過文學作品的形象性和感染力,凝聚群眾的政治情感,激發(fā)群眾的革命覺悟,喚醒群眾的政治熱情,文藝在培養(yǎng)群眾正確的政治信念和政治感情方面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作家艾青在《我對目前文藝上幾個問題的意見》一文中這樣寫到:“文藝工作者的工作是用具體的描寫(如:人物在事件當中的活動,和人對周圍環(huán)境的情感、思想、感覺……以及日常生活或者整個時代所引起的憎、愛、悲、喜……等等)即形象,來表現(xiàn)一定時期的人民大眾的利害和要求,從而激勵他們把這種要求變成行動。在為人民大眾謀福利,為大多數(shù)的勞苦人類而奮斗的這崇高的目的上,文藝和政治,是殊途同歸的?!保?]在進步政治思想的影響下,文化工作者的思想政治素質迅速得到提高,他們創(chuàng)作的作品堅持藝術和政治的統(tǒng)一,具有極強的思想性和政治性。
(一)弘揚愛國主義,宣傳民族精神。抗日戰(zhàn)爭時期,為了調動各階層人民的抗日積極性,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應運而生了很多反映時代脈搏的文藝作品?!半x開民族抗戰(zhàn)的現(xiàn)實,新文學的存在就不能想象,更不用說偉大作品的產生了。表現(xiàn)神圣的抗戰(zhàn)的各方面的真實,用民族民主革命的精神去教育讀者,提高他們民族的自信心和自尊心,滌清一切民族失敗主義悲觀主義的毒菌,抉漏一切阻礙民族覺悟與民主解放的愚頑保守的黑暗要素?!保?]如舒群以極其敏銳的觀察力一下子捕捉到了這一富有時代精神的主題,創(chuàng)作了《沒有祖國的孩子》,作品通過講述日本帝國主義侵占東北后,三個不同國籍孩子悲歡離合的故事,以失去祖國的朝鮮小孩果里的苦難遭遇,要人們認清失去祖國的危難,警醒中國人民面對國家覆滅民族危亡的嚴酷現(xiàn)實——只有奮起戰(zhàn)斗才能生存。史詩性大型聲樂套曲《黃河大合唱》是冼星海最具代表的作品,在我國抗日救亡斗爭中產生了強烈的社會影響,它以抗日和愛國兩個主題為中心,以黃河為背景,熱情歌頌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光榮歷史和中國人民堅強不屈的斗爭精神,痛訴侵略者的殘暴和人民遭受的深重災難,廣闊地展現(xiàn)了抗日戰(zhàn)爭的壯麗圖景,并向全中國全世界發(fā)出了民族解放的戰(zhàn)斗警號,從而塑造起中華民族巨人般的英雄形象。聲樂演出之后,引起巨大反響,很快傳遍了整個中國大地,大大地激發(fā)起了全國人民的抗日熱情。以愛國主義為主題的文藝作品極大地激發(fā)起了中華民族的國家情感,引導人們參加到了抗日戰(zhàn)爭中來,周恩來曾說過:“我們多少同志正是在這些抗日歌曲鼓舞下參加抗日,到前線進行斗爭的。”
(二)啟發(fā)階級覺悟,傳播主導意識。作家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他們以自己的獨特視角去觀察社會,體驗生活,其思想和愿望必然都會自覺不自覺地反映在其文學作品中,憑借文學藝術的強大感染力與表現(xiàn)力滲透給讀者,繼而對其政治觀念產生影響。“這種文學其中包蘊的政治理想與追求,以及其他豐富的文化內涵成為一種重要的力量,在社會變革和歷史發(fā)展的過程中,特別是在文化轉型的重要時刻,往往充當著先導性角色,預告,召喚并促成政治、文化變革的到來”。[3]P256延安文藝的一個重要使命就是啟發(fā)人們的階級覺悟,喚醒人們的政治敏感度,引導群眾對階級、社會制度等形成正確的認知和態(tài)度,鼓勵人民群眾自覺為維護自己的利益而斗爭,激發(fā)群眾階級情感、啟發(fā)群眾階級意識的文藝作品應運而生。如趙樹理的代表小說《李有才板話》,小說中閻家山的農民處于深受壓迫和剝削的悲慘境地,以老槐樹底兩輩人為代表的廣大農民,盼望翻身做主人,希望建立民主政權。黨領導的革命給他們帶來了建立民主政權與自己當家作主的曙光。但是,由于抗日民主政權的倉促建立,基層民主政權被封建地主偷梁換柱,本來的民主選舉變成了暗箱操作,革命和民主思想成為了空殼。在小說中,趙樹理以農民的角度,對抗戰(zhàn)時期黨領導下的農村革命根據(jù)地基層政權的現(xiàn)實狀況作了審視,對于啟發(fā)群眾的階級覺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這類作品在宣傳群眾提高反抗意識,引導老百姓參與土地改革,在解放戰(zhàn)爭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三)調節(jié)社會矛盾,穩(wěn)定社會秩序。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往往會真實再現(xiàn)社會矛盾,激勵讀者追求崇高生活理想,憎惡丑惡社會現(xiàn)象,表達對美麗人生和美好社會的向往,為服務和穩(wěn)定大局營造良好的政治氛圍?!拔乃囀敲褡宓纳詈蛻?zhàn)斗的一部分,一個民族中不能不具有著它所應有的文藝活動,一個民族是進步的,或是落后的,是向上,或是正在墮落,在文藝里都可以看出它的表征。我們的先哲很早就知道了這一點,他們說:‘觀其禮而知其政,觀其樂而知其行?!保?]延安文藝傳遞給人們的正面積極能量,能使局部執(zhí)政區(qū)域的老百姓始終保持樂觀主義精神,面對生活困苦樂觀向上,增強了社會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從而營造了解放區(qū)和根據(jù)地民主而又和諧的社會氛圍。同時,延安文藝還反映了社會群眾的情緒變化、思想動態(tài),這對于中國共產黨及時發(fā)現(xiàn)社會問題,協(xié)調社會關系,化解各種矛盾,促進社會穩(wěn)定起到了重要作用。1940年,抗戰(zhàn)初期大批來延安的知識分子已經(jīng)參加到實際工作中,融入工農大眾的現(xiàn)實生活之中。丁玲以一個文學家和革命者的敏感以及作為一個知識分子的切身感受,深刻抓住了知識分子干部與工農干部矛盾這一重大主題,并通過《在醫(yī)院中》大膽形象地表達出來,這篇小說通過對主人公陸萍等一系列人物形象的塑造及這些人物之間矛盾沖突描寫,揭示了知識分子與工農干部之間深刻而尖銳的矛盾以及對這種矛盾的無奈。對此,毛澤東在《大量吸收知識分子》一文中作了“工農干部的知識分子化和知識分子的工農化,同時實現(xiàn)起來”的辯證闡述,對化解知識分子與工農干部之間的矛盾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延安時期,由于日軍的瘋狂“掃蕩”和國民黨的經(jīng)濟封鎖,加上陜北自然資源匱乏、地理位置不便和惡劣的氣候條件,導致延安及陜甘寧邊區(qū)財政出現(xiàn)了十分嚴重的困難形勢。面對這一嚴峻問題,毛澤東在延安生產動員大會上號召軍民團結起來、艱苦奮斗,明確提出了“自己動手”的口號。在這一正確經(jīng)濟思想號召下,秧歌,秧歌劇,歌舞劇等大量文藝資源為經(jīng)濟運動開展做好思想基礎工作,鼓舞人民群眾主動參與經(jīng)濟發(fā)展,積極投入到經(jīng)濟建設中。
(一)鼓勵軍民參加生產,為克服邊區(qū)經(jīng)濟困難提供精神動力。廣大文藝工作者積極響應黨的號召,大量描寫老百姓熱情高漲的生產運動的作品紛紛涌現(xiàn)。如棗園秧歌隊的《動員起來》、楊家?guī)X秧歌隊的《組織起來》、中央黨校秧歌隊的《一朵紅花》等秧歌劇?!八麄?業(yè)余秧歌隊)創(chuàng)造了一百五十種以上的節(jié)目,從秧歌劇,秧歌舞刀花鼓,旱船、小車、高蹺、高臺燈,各色齊全。這些節(jié)目都是新的內容,反映了邊區(qū)的實際生活,反映了生產和戰(zhàn)斗,勞動的主題取得了它在新藝術中應有的地位?!保?]其中《兄妹開荒》這臺著名秧歌劇,依據(jù)當時陜甘寧邊區(qū)開荒勞動模范馬丕恩父女的事跡編寫,表現(xiàn)了在革命的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農村青年的新形象,它采用秧歌的形式,摒棄了舊秧歌中常有的丑角以及男女調情的成分,代之以新型的農民形象和歡樂的勞動場面。“群眾對于新的秧歌已經(jīng)有了他們自己的看法。他們已不只是把它當做單單的娛樂來接受,而且當做一種自己的生活和斗爭的表現(xiàn),一種自我教育的手段來接受了”。[5]新秧歌劇,引起了群眾共鳴并取得強烈的反響,為解放區(qū)大生產運動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動力。
(二)宣傳勞模先進事跡,為推動生產發(fā)展營造輿論氛圍。當時,在延安抗日根據(jù)地內外交困的情況下,毛澤東適時提出了“發(fā)展經(jīng)濟,保障供給”的總方針,積極引導邊區(qū)政府調整財政政策,大生產運動如火如荼地開展了起來。文藝界積極開展了以發(fā)展生產運動為主題的創(chuàng)作活動,大力宣傳各類勞模,鼓舞了群眾的生產熱情,收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艾青的長詩《吳滿有》,“以完全嶄新的內容形式和風格,來歌唱新的群眾的時代的。它表現(xiàn)了新的人物典型——正在萌長著的新的農民典型;而這表現(xiàn)是以農民所喜愛的具體生動有趣味的通俗形象組成的”[6]《吳滿有》用的是工農群眾語言,表現(xiàn)的是工農群眾生活,通過歌唱吳滿有,鮮明的把一種奇跡告訴了群眾,從前賣親生兒女的人,他在學習勞動英雄過程中成長,成為今天的勞動模范,紅光滿面的勞動“狀元”。勞動模范的宣傳教育活動收到了很好的成效,向勞動英雄看齊的歌聲,迅速傳播開來,熱烈的勞動運動在邊區(qū)的每一個地方每個角落開展起來。
價值引領即用正確的價值標準引導群眾的價值判斷,并使正確的價值標準逐步形成全社會的價值共識。在當時抗日戰(zhàn)爭和陜甘寧根據(jù)地特殊復雜的社會環(huán)境中,思想意識多元多樣多變的復雜形勢下,價值引領是中國共產黨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任務。延安文藝作為精神導向,在這一時期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價值引領作用。
(一)弘揚主旋律,傳播正能量。延安時期,在對舊社會黑暗的鞭撻、控訴和對革命理想和美好生活向往的文藝創(chuàng)作活動中,誕生了許多優(yōu)秀文藝作品?!靶碌奈乃噺膬热莸叫问降恼{諧一致,生動,活潑上,便露出了新的藝術作品的光彩,在這些新作品里,真正表現(xiàn)了群眾的真實的情感,《夫妻逃難》中的李老漢就這樣唱:‘咱們邊區(qū)好呀好景光,你看那莊稼賽亞賽黃金,滿山谷穗穗,秋風迎面吹,咱邊區(qū)一年趕過一年美?!@些話都正是群眾從心底里發(fā)出的聲音,不是美麗的詩詞與幻想,是真真實實的群眾生活和情感”[7]表達著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滿滿的信心。秧歌劇《白毛女》是在1943年延安開展的新秧歌運動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劇本通過楊白勞和喜兒父女兩代人的悲慘遭遇,深刻揭示了地主和農民之間的尖銳矛盾,憤怒控訴了地主階級的黑暗和罪惡,熱烈歌頌了光明的新社會,形象地說明了“舊社會把人逼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的深刻道理。劇本主要以大眾化的生活場景為主,著重刻畫了生活細節(jié),創(chuàng)造了廣大民眾十分熟悉的濃重的生活氛圍,最能撥動他們的心弦,觸動他們的神經(jīng),引發(fā)他們的悲憤與怒火,才能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栋酌纷詮恼Q生以來,其影響范圍從延安迅速發(fā)展到整個解放區(qū),深深影響了廣大農民群眾,鞭策著人民群眾與舊社會、惡勢力頑強作斗爭,勇敢追求美好的新生活。
(二)重塑道德觀念,改變落后道德思想。文學的認識功能,能幫助讀者通過文學中對真實生活的反映來反思自身,認識人性,挖掘人性中的真善美,摒棄人性中的假丑惡,來達到教育人的目的。“舊中國是一個包膿裹血的,充滿著骯臟與黑暗的社會,在這個社會里生長的中國人,必然要沾染上它們?!保?]延安文藝承載豐富道德內容和藝術形式,它通過描寫個人的行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常常把隱藏在人們行為背后的善惡,美丑,崇高與卑劣的各種動機做出道德評價,幫助人們正確認識社會道德規(guī)范并將其內化為個人的行為習慣?!缎《诮Y婚》是趙樹理的成名之作,描寫的是抗日根據(jù)地太行山區(qū)一個名叫劉家峧的村莊,一對青年男女——小二黑和小芹自由戀愛過程中遭到各種阻撓,并最終在民主政權的支持下取得婚姻勝利的故事。文章通過這個故事,歌頌了農村新青年敢于為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斗爭的精神,歌頌了農民中先進思想對愚昧、落后、迷信思想斗爭以及對封建勢力斗爭的勝利,展示了民主區(qū)域新老兩代的意識變遷,它的思想性體現(xiàn)在透過新一代兒女對愛情和幸福的自主選擇,抽絲剝繭地審視了農村社會中家族勢力、習俗文化勢力和封建政權殘余勢力的相互錯綜?!缎《诮Y婚》以嶄新的思想內容和群眾喜聞樂見的文學形式,獲得了人民群眾的贊賞,深刻影響了人民群眾形成新的道德觀念和道德認識。
《中共中央關于發(fā)展文化運動的指示》中提出:“應對全部宣傳事業(yè)、教育事業(yè)與出版事業(yè)作有組織的計劃與推行,用以普及黨內外干部的理論水平及政治水平,普及與提高抗日軍隊抗日人們的政治水平。要使各根據(jù)地干部、軍隊與人民的理論、政治及文化水平高于與廣于全國各地,……要把運輸文化糧食看得比運輸被服彈藥還重要”。[9]P488在黨的文化政策指引下,文學藝術作為文化建設的重要方面得到了快速發(fā)展,對邊區(qū)社會培育文明道德新風尚、營造良好的社會風氣、促進社會健康有序發(fā)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宣傳男女平等,調整婚姻家庭關系。延安時期,在共產黨領導的區(qū)域內,中國共產黨打破封建思想,倡導男女平等,使得婦女地位大大提升,“延安的婦女是比中國其他地方的婦女幸福的。甚至有很多人都在嫉羨的說:‘為什么小米把女同志吃得那么紅胖?’女同志在醫(yī)院,在休養(yǎng)所,在門診部都占著很多的比例,卻似乎并沒有使人驚奇?!保?0]當時的社會呈現(xiàn)出傳統(tǒng)家庭婚姻觀念的改變與新的家庭關系建構的過渡狀態(tài),中國共產黨號召婦女們注重健康,做有意義的事,愉悅自己,勤于思考,敢于堅持,鼓勵婦女自立自強。秧歌劇《二媳婦紡線》和《模范妯娌》描寫的都是自古以來妯娌之間常有的傳統(tǒng)的對立狀況,在新思想的影響下,逐漸轉變落后的觀念,要求進步,從而使“緊張”的家庭關系變成為勞動者的立場,典型體現(xiàn)了這一時期的家庭關系特點?!啊兑欢浼t花》里的兒媳是好紡手,后來做了勞動英雄——群眾叫狀元,狀元是多么美麗的稱呼,婆婆也愛這樣的英雄,兒子是二流子,在現(xiàn)實當中被認為是恥辱的,母親也嫌棄他,很好地宣傳了男女平等的思想,“就拿母與子,婆婆與兒媳,這在我們農村中,很普遍的現(xiàn)象,多半是母親對兒子偏愛一些,婆婆對兒媳就惡毒一些,因此造下許多悲劇,這也就是很普遍的事情??墒窃凇兑欢浼t花》中則不然,婆婆和媳婦站在一條線上和兒子做斗爭,而且媳婦在這戲劇中間出現(xiàn),總是放著光彩的。”[11]
(二)宣傳改造二流子運動,凈化社會風氣。陜甘寧邊區(qū)成立后,雖然農村惡勢力被推翻,地痞流氓大量減少,但“脫離生產”、“游手好閑”、“巫婆神漢”等“二流子”群體依舊存在,他們不務正業(yè)、不事生產,以煙、賭、偷、盜、陰陽、巫神、蠻婆、土娼為生的人,給社會帶來了極大的危害。為了穩(wěn)定社會秩序、鞏固鄉(xiāng)村政權、保證民風純良,邊區(qū)政府出臺了思想教育、經(jīng)濟支持等改造措施。圍繞二流子改造,文藝界也創(chuàng)作了許多以“起家”為主題的文藝作品。新秧歌劇《鐘萬財起家》中塑造的二流子鐘萬財、《劉生海轉變》中的劉生海以及《劉巧團圓》中的劉彥貴等,都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真實人物。這類新秧歌劇表現(xiàn)的正是群眾“生產和斗爭,他們所熟悉、所關心的生活和他們的思想情感”。[12]P168利用當?shù)囟髯愚D變編成新秧歌劇,在當?shù)厝罕娭行麄?,更具有親切感和說服力,寓教于樂,達到極佳的教化效果,使文學育人功能發(fā)揮到了淋漓盡致。“鐘萬財供給了《鐘萬財起家》一劇以完全的材料,他幾乎是每場必到的觀客”,“當演到鐘萬財從二流子轉變的過程的時候,觀眾中的二流子就被人用指頭刺著背說:“看人家,你怎辦?”象這樣觀眾與劇中人物渾然融合的例子,是還可以舉出很多的?!保?]許多二流子看完這些新秧歌劇后,紛紛下定決心轉變,凈化了社會風氣。毛澤東稱贊這“不但增加了勞動力,而且消滅了壞人壞事,取得了人民的擁護,鞏固了社會的安定?!?/p>
(三)宣傳識字運動,提高群眾文化素質。抗戰(zhàn)時期中國共產黨為提高人民群眾文化素質,廣泛開展民眾教育。黨組織開展了識字運動、戲劇運動、街頭詩運動等各種文體活動,豐富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當時的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無處不滲透著強烈的政治色彩,強調教育的政治功能。如學校的課文《天晴了》的內容“天晴了,地紅了,不準地主橫行了。天亮了,變樣了,窮人起來算賬了”就是宣傳黨的土改政策。再如街頭詩,由于其形式短小,具體明確,道理淺顯,很受群眾喜愛,更容易提高群眾文化水平。“街頭詩,就是要把詩歌貼到街頭上,寫在墻頭上,給大眾看,給大眾讀,引起大眾對詩歌的愛好,是大家也來寫詩。這不僅是要利用詩歌作戰(zhàn)斗武器,同時也是要在不斷的實踐中,來求得詩歌從學校里,課堂上,文人的會議席上,少數(shù)的知識分子中解放出來,使它真正的大眾化,成為大眾的詩歌”[13]新秧歌運動中,由我國著名作曲家馬可創(chuàng)作的《夫妻識字》反映了解放區(qū)新生活、新風俗,表演形式載歌載舞,表演內容生動活潑,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以鼓舞人心的氣質和軍民百姓喜愛的藝術形式,在當時起到了難以想象的宣傳作用,不久即在其他革命根據(jù)地得到積極響應。在邊區(qū)掀起的各種文化宣傳運動,使得人民群眾沐浴在新知識的海洋里,接受新的思想浪潮的洗禮,提高了人民群眾的整體素質。
提供精神“鈣質”是優(yōu)秀精神文化產品的應有責任和義務,延安時期中共發(fā)揮文藝工作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在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要的同時,極大地提高了根據(jù)地和解放區(qū)干部群眾的思想政治覺悟,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F(xiàn)階段一些文藝作品打著所謂的娛樂性旗號,淡化了思想性,一些大眾文藝、通俗文藝、選秀節(jié)目給人們尤其是青少年思想政治素質的提高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學習和研究延安文藝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發(fā)揮的寶貴經(jīng)驗,對于我們開展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創(chuàng)作一批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相統(tǒng)一的優(yōu)秀文化作品仍然具有極強的現(xiàn)實指導意義。
[1]艾青.我對目前文藝上幾個問題的意見[N].解放日報,1942-05-15.
[2]周揚.從民族解放運動中來看新文學的發(fā)展[J].文藝戰(zhàn)線,1(2),1939.
[3]董學文,張永剛.文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4]文藝界的精神總動員——代革新號創(chuàng)刊詞[J].文藝突擊,1938.
[5]周揚.表現(xiàn)新的群眾的時代[N].解放日報,1944-03-21.
[6]其雨.從《吳滿有》說到大眾的詩歌[J].山東文化,2(1),1944.
[7]劉白羽.新的藝術,新的群眾[J].群眾,9(18),1944.
[8]實味.政治家·藝術家[J].谷雨,1(4),1942.
[9]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1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
[10]丁玲.三八節(jié)有感[N].解放日報,1942-03-11.
[11]劉白羽.新的藝術,新的群眾[J].群眾,9(18),1944.
[12]袁勝勇.宿命的召喚——論延安文學意識形態(tài)化的形成[D].上海:復旦大學,2004.
[13]史塔.關于街頭詩[N].抗敵報,1938-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