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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zhèn)宅夫人(五)

      2014-02-11 00:03褪盡鉛華
      飛魔幻B 2014年1期
      關(guān)鍵詞:老夫柳枝小姐

      褪盡鉛華

      上期回顧:

      在安以墨沐浴的時候,念離發(fā)現(xiàn)了他是“影”的身份,不久后念離與安以墨一起去寺廟,安以墨追憶小時候的玩伴“嵐兒”,讓念離的心中又起波瀾。然而念離他們并不知道,皇帝壁風(fēng)正和親信密謀著一場對他們不利的搜捕計劃……

      “我要說多少次你才明白,你是奴才,不能比主子高明。就算你能擋下鞭子,該被抽的時候,就要被抽。就算你巧舌如簧能化解危機,該不說的時候,你要學(xué)會不說。”

      當(dāng)年桂嬤嬤每說一句,就是一個火辣的巴掌打來,她只是感覺到痛,卻不是很明白。

      如今明白了,想再痛一次也難了。

      桂嬤嬤,她在深宮唯一能夠信賴的師父,如今已經(jīng)魂歸西去了??上先思沂冀K也沒能等到富貴返鄉(xiāng)的那一天。

      念離清楚地記得,那一次說完這話,桂嬤嬤就罰她跪在景妃娘娘的寢宮外,那一天夜里瓢潑大雨,將她澆得渾身發(fā)抖,一早桂嬤嬤來看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昏死過去。后面三天燒得稀里糊涂,沒想到第四天一早,身子虛弱著去伺候景妃娘娘更衣的時候,景妃娘娘竟然溫柔地說:

      你還是病了的好,病了才楚楚可憐,才惹人愛。

      念離心里一驚,原來是她鋒芒太盛,搶了主子的風(fēng)光。

      原來,這世上,有一種聰明,叫做糊涂。有一種強勢,叫做中庸。

      念離一邊下山,一邊想著這些往事。

      宮中開心的事真的不記得了,倒是這些挨罰的事兒記得一輩子。

      這些往事讓她成長,也讓她警醒。

      相公他是在意了吧,在意自己鋒芒太過,在意自己看得太透說得太多。

      果真,就算是青梅竹馬,就算是對食兒,他始終還是她的夫君。

      她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她是某人的某人。

      她可以不用再時時刻刻地想著如何自保了,因為這世上,也許有人可以保護她。

      可是,他會嗎?

      可是,他能嗎?

      遠遠地看著轎子在山下等著,念離目不斜視地走過去,暫且還是不要思前想后那么多了,回家,熬上綠豆湯,吩咐后廚做上新鮮的綠豆糕。

      估摸著安以墨今天晚上,必定又是去天上人間了。

      念離在離轎子只有一米的地方,看著轎夫的臉色都不太對,正要開口問話,突地一只手撩起簾子,一雙丹鳳眼盯著自己。

      那下巴尖得和錐子一樣,皮膚蒼白得沒有血色,最讓人難忘的就是那眼睛,仿佛十字奪命鏢,天涯海角,鎖住了你,就會跟到底。

      “小妹見過嫂嫂?!蹦桥勇曇艉芴鹈溃Z氣卻透著濃濃的敵意,伸出的手向著念離,一字一句地說,“回來的晚了,錯過了嫂嫂的大婚,小妹先陪個不是?!?/p>

      念離愣愣地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那漂白的眸光宛如當(dāng)年在宮中見過的那無數(shù)清冷的眼。

      “我叫安以柔,大家都叫我,柔柔。”

      她拉住念離的手,拉她上車的時候,那尖尖的指甲,故意戳著念離的手指,十指連心,念離皺著眉頭咬了一下唇。

      “原來是小姑,是回來省親嗎?”念離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得體,卻遭來安以柔的一個冷冷的斜視。

      “不是?!?/p>

      安以柔托著下巴,特別明媚地笑了?!拔冶恍莼丶伊??!?/p>

      那明媚之中,怨毒的一束光襲來,不由得讓人一冷。

      遠嫁西北的六小姐跟著念離的轎子一并回來了,這可是轟動溯源的大事。

      這位六小姐安以柔可是很有些故事的人,雖然嫁走了五六年了,可是一提起來,婦人臉上總會閃過一絲八卦的揶揄,但是面子上還要掛著偽善的嘆息。

      “唉,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就被糟蹋了。”

      安以柔最聽不得的兩個字,就是“糟?!?。

      當(dāng)然,這些前塵往事背后的真相,念離都是在許久之后才一件件理順明細,這一天,當(dāng)這從天而降的小姑和她并坐一個轎子回府的時候,她滿心思只有一個念頭。

      離她越遠越好。

      念離注意到自己這頂轎子后面還跟著個馬車,估摸著是安以柔的家當(dāng),恐怕她人還沒回安園就為了不知什么原因直奔慈安寺來了,卻是在山腳下碰上了安園的轎子,于是守株待兔。至于她為何會不回安園先去了慈安寺,又為何對自己這個宮人有如此大的敵意,念離一時難以知曉,也根本不想深究。

      深宅的故事就像一個線團,你以為捉住了一根線,一抖,整團麻煩都散了架子,攤在你面前。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再說,安以墨顯然是不希望她多管的。

      一進府,念離立馬準(zhǔn)備下車,撩開簾子的時候,已經(jīng)看著遠遠的不少丫鬟立在那里,不知是來夾道歡迎的,還是圍觀嚼舌的。

      “柔柔,我在山頂沾了一身的露水,先回屋子去換件干凈的衣服,你先去拜見老夫人吧,我隨后就來。”一邊說著,念離就當(dāng)著幾十雙的眼睛準(zhǔn)備下車,可是柔柔卻一把捉住念離的手腕,利落地扯下簾子,然后高聲吩咐外面的轎夫。

      “起,去牡丹園?!?/p>

      念離看了安以柔一眼,先坐穩(wěn)了,眼睛盯著地,突地耳邊起了一聲:“真不愧是宮人,都是一個模子訓(xùn)練出來的,地上有金子嗎,你頭也不抬?!?/p>

      念離微微皺眉,看著仰著錐子下巴的小姑,不解地問:“我們先前有見過嗎?”

      安以柔聳著肩膀笑了。

      “笑話了,我在大西北吃沙子喝臟水,你在深宮大院吃香喝辣,我們怎么會見過?不過這新皇帝著實也不怎么著調(diào),不叫前朝貽害去陪葬,卻是放出一批狐妖媚子為禍人間!”

      念離眼神一冷,安以柔突然很自來熟地拍拍念離的手。

      “不是說你,嫂嫂?!?/p>

      念離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這牡丹園就到了,果真,不出念離所料,安以柔一下車就飛出一句?!安焕⑹钦浚褪遣灰粯?,這牡丹園到底讓你給住進來了,二嫂和三嫂都恨死你了吧。”

      念離這一下轎子,就差點被噎死在這里。

      滿心念著,淡定,淡定,低調(diào),低調(diào)。

      畢竟這安以柔是相公的妹子,不同于柳家夫人、裘奎和衛(wèi)家兄弟那些,還是要和氣為好。

      “妹妹進屋子坐嗎?”

      “不坐了,死過人的地方,我嫌晦氣?!?/p>

      念離至此發(fā)現(xiàn),這小姑是打算處處和她杠著說了,就算你和她強顏歡笑,她也未必給你這個臉。

      這樣的極品她在宮中見的多了,可是在宮中,她還可以斗志斗勇。在這里,她只能正確處理人民內(nèi)部矛盾。

      所謂和諧,才是最難。

      “那妹妹你自便,我去去就來?!蹦铍x點點頭,然后不等安以柔再蹦出什么話來,飛快地就朝屋子里去了。

      安以柔站在那里,抱著雙臂,看著那池沒有牡丹的塘子,自言自語道:“還是沒有開起來呀?!?/p>

      念離一進屋子就叫婷婷端水過來,喝了大半杯下去,這心頭一股火才算壓下去。

      婷婷這回倒是機靈了些,幫著她順著氣,居然開口就說:“六小姐給您氣受了吧——”

      念離看了她一眼:“你從我臉上看出來的?”

      婷婷扶著主子進屋坐下來,搖搖頭:“這還用您說,您是不知道,這六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難纏,不僅二夫人、三夫人對她敬而遠之,就連過世的顏大夫人,都被她欺負得沒話可說?!?/p>

      “難道就沒人管教她一下嗎?”

      “誰敢管教,六小姐可是老夫人和大少爺?shù)男念^肉,比寶兒孫少爺都珍貴著呢?!辨面脡旱土寺曇粽f,“這次她一到溯源邊上,立馬就有人傳話回來,滿園子都等著迎接她呢,老夫人激動得差點暈過去,還說,過兩天等人齊了,要辦大酒席呢?!?/p>

      念離這頭開始一跳一跳地疼。

      敢情好,這相當(dāng)于來了個祖宗??!

      遙想當(dāng)年,她伺候的第一個女人,景妃娘娘,也是仗著皇帝恩寵,沒少興風(fēng)作浪。

      真是時運不濟,這么多年以后,又?jǐn)偵线@么個極品。

      婷婷說得不錯,這安以柔的確地位非比尋常,雖然不少人看她的眼色都有幾分古怪,但又都大氣不敢喘的,畢恭畢敬。

      念離和安以柔一并進主堂拜見安老夫人的時候,倒是二姨娘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沖出來,扯著安以柔的袖子自己先哭起來:“閨女啊,這么多年怎么也不回來看看啊!想死娘了——”

      哦,還是二姨娘生的。

      這倒是更奇怪了,庶出的一個女兒怎么會在安園有如此高的地位?

      安以柔對著自己的親娘并沒什么親近之情,只是不冷不熱地說:“不用惦念了,這回我直接收拾包裹回家來住,你趕都趕不走了?!?/p>

      “這……”

      “怎么,嫌我被休回家很丟人?我丟人的事兒干得還少嗎?”

      “啐,竟說些孩子不愛聽的話,你呀——”這一頭,安老夫人在秦媽媽的攙扶下也出來了,還是一見面就和二姨娘頂著說,這也是多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

      這安以柔倒是奇怪,見著自己的親娘沒什么,見到安老夫人倒是頓時有了表情。

      那是戴上的面具。

      念離只需要一眼,就看得清楚。

      “娘——女兒可想死你了!這回女兒回來,可以天天伺候您老人家了,讓那些不知您喜惡冷熱的,都站在一邊去吧。”說著,安以柔就扶著老夫人坐了下來,自己也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女賓最上位。

      念離什么也沒說,挨著她的下手邊,坐了下來。

      “來,柔柔,見過你大嫂念離,宮里出來的女人,可是娘求來保安園興旺的??磥硭忝壬f得真不錯,這才沒多久了,你和老二就都要回來了。”

      “怎么,二哥如今還在山上念佛呢?”

      “是啊,當(dāng)初是因為他身子骨不好,送上山,讓佛祖養(yǎng)著。如今年紀(jì)也不小了,你大哥又是個不著家的主兒,我整天盤算著,要老二也回來幫把手。”

      念離聽了這話,狐疑地看著秦媽媽,只見秦媽媽回避著她的目光。

      看來,上次秦媽媽所說的四個兄弟都死了,也不全是真話,想必,這安二少也不是什么身子骨不好,而是和十年前那場劫難有關(guān)。連這六小姐的古怪脾氣、被休回家,一句“我丟人的事兒干得還少嗎”,也和十年前的事兒逃不掉干系。

      “話說,我剛才一進城,就想去慈安寺拜拜,畢竟我這個女人一身子不干凈,直接進家門也是不太妥當(dāng)?shù)?。”安以柔不理會周遭人的尷尬,只管自己說,“沒想到山腳下碰上安家的轎子,真是一個巧,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大哥帶著剛?cè)⑦M來的大嫂上山踏青去了!興致真是好?!?/p>

      又上山踏青?

      安老夫人眼睛一橫,念離慌忙低下頭??偛荒苤苯诱f安以墨是為了死去的“嵐兒”上山祈福去了吧。

      這真是被動,這安家一幫妖孽的底細她悉數(shù)不知,真是不利。

      想到這里,念離一轉(zhuǎn)眼珠子,低眉順眼地站起來,說:“和柔柔一并回府,高興得忘記了,正巧我在布莊定了一匹新布料,就好像提前知道柔柔要回來一樣,今天見了,覺得那花色特別適合她,我這就去取來,親手給妹妹做件衣裳,也算是我一番心意。”

      安以柔看著念離在“諂媚”,心里頓時高興起來。安以柔一高興,兩位老夫人也跟著高興。

      于是念離就這般順理成章地逃出火海,走出正堂,正巧是柳若素和裘詩痕趕了過來,一見念離,臉色都萬般復(fù)雜。

      念離點點頭。

      “我已經(jīng)見過柔柔了,二位也快些進去吧?!?/p>

      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

      姐姐我早你們一步投胎去了。

      念離連轎子也沒要,偏自己走著去買,下人們的全部精力都在六小姐身上,也就沒多問。念離從安府后門出來,特意選了一條不常走的路,這一路的商家看著穿著樸素的她,都熱情地招呼著:來啊,看看新出爐的大餡兒包子呀,美娘子啊,帶回去給相公孩子們吃吧——

      這上好的茶葉,獨一份,連安園都喝我的茶——

      念離故意找著女人多的地方鉆,最終,眼神落在“蘇記布莊”上。

      很好,老板娘一看就是個話嘮兒,這一會兒正不少女人在那邊,摸著布也不挑,嘴上倒是沒停。

      很好,就這兒了。

      念離一頭鉆了進去,第一句話進了耳朵,就把她聽傻了。

      “這女人還真行,五六年前連騙再拐地把自己嫁出去了,還恬不知恥地回來。你們聽說了嗎?她還是自己給自己寫的休書哪——”

      “這你從哪里聽說的啊?”

      “當(dāng)然是從她夫家來的那車夫啊,說得可神呢!說前不久新?lián)Q了皇帝老子,放了一批宮女,其中有一個可是大富貴的人哪,伺候過魏皇后的,可了不得!可巧,這安家六小姐嫁的男人,在西北那邊混得也不錯。那位宮人點了名要嫁給他,這下子就王八對綠豆了!安家六小姐自己哪能不知道自己有幾斤重啊——”

      “就是,嫁過去就是殘花敗柳了。”

      連騙再拐?殘花敗柳?怪不得性子如此偏激。

      被宮人搶了老公?怪不得一見到她就橫眉冷對的。

      只是,那個伺候過魏皇后的宮女是誰呢?

      惜花、煮雪,還是葬月?

      這情同手足又時?;ハ嗨阌嫷膸讉€小姐妹啊,就算出了宮,隔著那么遠,也能給她找麻煩,真是冤魂不散。

      “按說這六小姐也是個可憐的人??!”念離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插了一嘴,混入這嘰嘰喳喳的女人群中,沒人太在意這生面孔。

      “可憐是可憐,誰叫安園樹大招風(fēng),引來劫匪,殺了幾個男人,還輕薄了這六小姐呢?”

      “這六小姐能嫁得出去,也多虧了安大少,要不是他當(dāng)年幫了六小姐夫婿一把,那個男人哪能這么快就富甲一方呢?男人啊,還真是變心夠快的!這六小姐就算不是清白的了,好歹也是他的恩人呢?!?/p>

      “可聽說當(dāng)時六小姐在外面避暑,逃過此劫呢?”念離皺著眉頭問。

      “哎喲,那還不是面子上的事兒,為了騙那個男人把六小姐娶走嘛!你要是問那些穿金戴銀的,滿嘴都是假話,要聽真的,你就得來咱們蘇記,唉,這位娘子,看著面生,是新來的吧?挑挑布料?”

      念離一眼望過去,憑著多年經(jīng)驗,直接就挑出了老板娘壓箱底的好貨。

      “錢您到我府上,去賬房拿吧?!?/p>

      “喲,還是個大戶,敢問到時候報誰的名字?去哪個府宅?。俊?/p>

      老板娘將布扯出來遞給念離,拿出賬簿,低頭問著。

      “安園,安夫人念離?!?/p>

      第七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念離邁出蘇記布莊,還能聽見身后那些女人們呼天搶地的叫聲:“老板娘,你醒醒——”,勉強忍住笑意,抱著布匹順著小街,準(zhǔn)備繞到平素經(jīng)常走動的大路上去,順點綠豆什么的回府。

      一拐彎,突然間一個身影從前面晃過來,那一刻,念離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快速站在道路一側(cè),用布匹遮住了臉。那雙繡花鞋在她眼底走過去,上面精致繡著的花朵圖案還是那么打眼兒。

      惜花,與她、煮雪和葬月同為魏皇后貼身四大宮人的惜花。

      她的家不是就在京城嗎?怎么會無緣無故來到溯源這樣的小地方?難不成皇帝已經(jīng)開始追查到這里了?難不成自己的行蹤已經(jīng)曝光?

      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蔓延上背脊,一瞬間安園的明爭暗斗都算不得什么,安老夫人的刁難、兩個小妾的冷落、丫頭們的竊竊私語、各自娘家人的興風(fēng)作浪、小姑子的尖酸刻薄——

      此時此刻,都比不得那一雙繡花鞋來得觸目驚心。

      那微不可查的腳步聲從南向北,擦身而過,念離心中有多少個幸虧。

      幸虧自己沒有繼續(xù)涂抹慣用的脂粉,幸好自己沒有穿著宮中的衣服,幸好自己此時此刻有那么一匹布掩面——

      遙遙地見了那背影隱進了一間不起眼的鋪子,念離方才腳下生風(fēng)似的扭頭就走,一邊走一邊手心都在出汗。

      人到了安園門口,就像找到一座堡壘一般,沖進去的一瞬間看見小婉那張臉,都倍感親切。

      “夫人?!毙⊥窨粗律褬闼亍⑾愫沽芾斓哪铍x從外面徑直奔進來,也沒下人跟著,也沒轎子坐著,心里在暗暗撇嘴,臉上卻沒敢流露出來,依舊是四平八穩(wěn)地叫了這么一聲。

      念離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一反往日那見了誰都慈眉善目的姿態(tài),目若無人地徑直朝牡丹園去了。小婉看著她走遠了聽不見,才啐了一口。

      “什么嘛,給臉又不要了?!?/p>

      話音剛落,突然覺著身邊掠過個身影,心中一驚,再一看是柳枝,才稍稍松了口氣。

      “你要是想趁早從安園滾蛋,就繼續(xù)這樣亂說下去吧,只怕到時候你哭的機會都沒有?!绷Π欀碱^,眸子里暈染著遠高于小婉的智慧,“跟在你家主子身邊這么久了,也分不清個高低上下的,吃虧的那一天,別說我柳枝姐沒提醒你。”

      柳枝,安園的大丫鬟,先后伺候過安大少、安老夫人、顏可,現(xiàn)在又親手帶著寶兒,滿園的丫鬟都對她幾多猜疑,又幾多敬畏。小婉吐了吐舌頭,縮著脖子繞過了柳枝的眼神,端著新鮮的糕點朝二夫人園子去了。不用說,這上好的糕點,又是柳老夫人點名要吃的了,這柳家人真是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柳枝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怨只怨安園雖富,卻沒個主心骨的男人。

      現(xiàn)在誰都能來欺負她們一院子婦孺了。

      男人不能讓人指望,如若有個可以主事的女人,也是好的。

      柳枝腦子里將這幾個主子一個個過了遍。

      安老夫人雖然身子骨還硬朗,說話還算數(shù),卻是個善妒的女人,一身小家子氣,難以撐起安園。二姨娘就更不用說了,膽小怕事又愚蠢不堪,就是一張口吃飯、半間屋子睡覺的活人偶。

      二夫人柳若素是個怕?lián)?zé)任、四處裝好人的病西施,看著溫潤,實則有股子深不可測的陰險。

      三夫人裘詩痕心機不深,盲目自大且目光短淺,只知道聽裘夔的吩咐,拉攏寶兒。

      至于剛剛回府的安以柔,雖說是個能撐起安園的料子,可是就憑她對這個家一股子的怨恨,不親自把墻磚拆了就好生積德了。

      思前想后,這繼承顏可位子的女人,似乎只能是平時看上去溫和嫻熟、關(guān)鍵時刻氣勢凌人的大夫人念離了。

      想到這里,柳枝還是尋思著要去親自見見這位大夫人才好。

      柳枝本是打算立即前往牡丹園的,途中又碰上新去伺候安六小姐的小丫鬟被掃帚打出院子,哭哭啼啼的,耽擱了半個時辰協(xié)調(diào)換丫頭的事兒。等到了牡丹園門口,鼻子一噤,卻是聞到一股子燒焦的味道,眼睛一順,才發(fā)現(xiàn)那干涸的池塘此刻變成了天然火盆,婷婷正向里面扔著不知什么東西,而燒得已經(jīng)看不出原貌的正是念離當(dāng)天穿去震懾裘夔的那件明黃色的衣裳。

      “天,婷婷,你這是要滅九族的啊——”柳枝當(dāng)下就緊張起來,慌忙地跑上前去,左看右看想找個什么笤帚撲滅了火,卻是被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念離突地按住了肩膀。

      “我沒什么九族,就一個,如果到時候連累安園,就休了我吧?!?/p>

      柳枝一回頭,念離那平素干干凈凈沒什么表情的臉,此刻卻明顯地哭過了。

      “大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明黃色是如此尊貴的顏色,您就這樣燒了,未免可惜——”

      “沒什么可惜的。”念離快速說著,揚揚手,“婷婷,燒了,都燒了?!?/p>

      柳枝眼睜睜地看著婷婷動手燒著一件件她從未見過的稀罕物件,想必也都是宮中才看得見的。“大夫人,如果是誰對您說了什么,您千萬別介意,奴婢知道,這些東西是您在宮里十年的血汗錢,不能就這么——”

      “柳枝,你也幫婷婷一起。”念離突然來了這么一句,柳枝如此聰慧,哪里不懂念離的意思?

      賊船要一起上,和婷婷一起燒了這些物件,來日就算有人問起來,她為了自保,卻不會說出去。

      柳枝不動聲色地接過了東西,跟著婷婷一并燒著,心底卻有了主意。

      這件事,橫來豎來,一定要告訴安少爺。

      “就是這幾味藥,您看看。”

      女人白皙的手在桌面上蹭過來一張藥方,抓藥的伙計顧不得看字,滿眼都是面前花一樣的美人兒,那小臉,生得多嫩滑啊——

      這溯源城就沒見過這么水靈的女人,就算有,也是在那宅子里面做夫人呢,哪能來他們這犄角旮旯的小藥鋪子呢?

      “嘿嘿,姑娘,抱歉了哈,小鋪子小生意,正好您要的這幾味藥,最近貨缺得很?!?/p>

      雖然心猿意馬,但是伙計只需要一溜,就心里有了底。畢竟,這也不是他們一家的問題,最近全溯源城都找不到。

      “我去過那些大店,都說沒有,可是我急用,尋思著您這小店可能有些別的門路,請小哥尋個方便吧。”女人拋了個媚眼,卻不似天上人間的姑娘那樣風(fēng)流,分寸得當(dāng)?shù)恼{(diào)戲,讓伙計有啥說啥。

      “我要是真能給您變出來,我就算挖地三尺,也雙手奉上。別說溯源了,前些日子那些大鋪子尋思著這是個商機,想到別的郡去拉一批貨回來,賺它一筆,沒想到跑了三個地兒硬是沒有——”

      “那就沒誰私下種點嗎?”女人又問著,伙計一聽就笑了,“您說笑了,這十幾味說起來藥效大相徑庭,可不是一把種子撒下去的莊稼!除非是專門靠這個吃飯的,誰會費這個精氣神?。吭僬f,溯源就這么大,要是能從誰那里摳出貨來,那些個大藥房能不趁機囤貨嗎?”

      “哦,這樣?。 迸税逊阶用^來塞進腰帶,綰了綰頭發(fā),扭著屁股走了。伙計看得呆了,這女人,全身上下都那么美,就連那小蹄子上套的繡花鞋,繡的花都那么嬌艷?。?/p>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惜花,伺候過前朝魏皇后,現(xiàn)在又效力于侍衛(wèi)隊,是只好鳥,擇良木而棲。

      她出了這家鋪子,看看日頭,差不多是聚頭的時候了,從腰帶里面摸出一張小紙條,展開一看,前面十七家藥鋪都排查過了,這是最后一家。

      看來,夫子香所需的這幾味藥,在溯源是絕跡了。

      這趟差,跑得真是辛苦,幸好她只是在南通郡里這幾個城跑跑,畢竟侍衛(wèi)隊總管魏思量還念她是個女兒家,沒有讓她太操勞。

      其他那些人可就慘了。

      十五天讓夫子香滅跡,這也就只有新帝有這樣的魄力。

      惜花倒是滿心歡喜的,能為壁風(fēng)做些事,她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碰頭的地點,惜花倒是一愣,這約定的“天上人間”,原來是座青樓。硬著頭皮,惜花還是進了樓,倒是出人意料的,沒幾個人奇怪她好端端一個女人進了青樓。

      “溯源的民風(fēng)著實彪悍?!毕Щㄗ匝宰哉Z道,她哪里知道,在她之前,這里經(jīng)常有良家婦女大搖大擺地出沒,而她又哪里知道,那人便是她的小姐妹逐風(fēng)。

      惜花是最后一個來碰頭地點的,屋子里已經(jīng)坐了五六個大男人,其中有兩個人是溯源本地人,其他幾個都是侍衛(wèi)隊的同僚。

      “辛苦,辛苦,想不到侍衛(wèi)隊也有如此的美嬌娘——裘某可有這個榮幸敬一杯酒呢?”見惜花推門而入立馬起身來敬酒的,正是溯源的父母官裘夔。

      惜花斜了一眼這肥頭大耳的男人,提袖捂嘴笑了。

      “豈敢,小女子不勝酒力。”

      裘夔還沒反應(yīng),他身邊頭發(fā)半散的男人卻是嘲諷地笑了,一邊笑一邊用手指點點他:“自討沒趣啊——”

      惜花這才注意到這極為不尋常的男人,雖然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卻依舊那么打眼兒,那比一般男人來得秀氣細致的五官,此刻卻是不修邊幅的粗狂,有些令人神迷的錯亂感。

      “這位是?”

      “哦,這位可是溯源城清剿夫子香的功臣?!笔绦l(wèi)隊的一個男人拍了拍身邊那不修邊幅的男人的肩膀,“現(xiàn)在全城的貨源都壓在他那里?!?/p>

      “怪不得,我找了一天,一根草都沒找到?!毕Щ▽@男人點了點頭,“您什么招數(shù),說來聽聽,讓小女子開開眼界——”

      “能有什么招數(shù),就是裘縣令要在各位面前長臉,命我就算賠錢也要將這些破草通通買回家,放著當(dāng)柴火燒唄!他就是欺負我是個瘋傻之人啊——”

      裘夔被說得臉一陣子白一陣子紅的,正要與他理論,突地有人敲門。

      衣衫不整的男人自來熟地叫著:“別裝著了,聽聲兒就知道是你,春泥,你有啥事?”

      春泥拉開一個小門縫,卻是背對著眾人,一看就是老江湖了,懂得什么不該看。

      “您府上來人了——”

      話音未落,一個翠綠的女人拉開了門,撲通一下子跪了進來,一看這滿屋子的人,只說:

      “安少爺,您快些回園子看看吧,大夫人病了?!?/p>

      柳枝設(shè)想過安以墨聽到念離病了之后的各種反應(yīng)。

      或是急上眉梢,也不管滿屋子的人,赤腳寬袍地就往家里跑。

      畢竟,大夫人是迄今為止唯一進過落雨軒的女人,兩個還常常上山游玩,感情自然是好。

      或是滿心著急,想多問幾句,卻又每每欲言又止。

      畢竟,安大少給外人的印象一向是對女人不太在乎的,全溯源都知道他“人事”不行。

      或者調(diào)侃一番,故作輕松,然后暗地里囑咐她回去好好伺候著。

      畢竟,安大少也要對得起這溯源第一怪的名號。

      從最熱烈的,到最欠抽的,柳枝都一一為安以墨設(shè)想到了,而且還想到了與之匹配的理由??墒前惨阅焕⑹前惨阅?,他的反應(yīng)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你只能遠觀了他,不能褻玩了他。

      溯源城上下,尚無一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安以墨將這三種反應(yīng)結(jié)合到了一起,只是順序是倒著的:先是放聲大笑,笑得滿屋子包括惜花在內(nèi)的都以為他是吃了笑菇了。

      一邊笑一邊還拍掌,只問一句:“還活著呢?”

      柳枝吞了一口口水下肚,用力點點頭?!捌鋵崨]有大病,只是心情不好,不吃飯?!?/p>

      聽了這話,安以墨倒是突然就沉寂下來,嘴唇微微顫抖,每每要說出什么話來,卻又話到嘴邊吞回肚子,滿屋子眼睛都盯著他看,仿佛他是這天上人間最逗樂的藝人。

      看著安以墨一根手指戳在自己頭上方三寸,似乎是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柳枝也沒了主意,半響,安以墨終于順下那口氣,卻是橫出一句:“沒死你來報什么喜?”

      下期預(yù)告:

      昔日宮中的朋友惜花奉命追查“逐風(fēng)”的下落,念離最終沒能逃過追捕,因為燒“黃袍”,念離即將被捉捕之罪,卻不料一向淡定的安以墨顧其安慰,竟然回家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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