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文 墨未濃 符純云 等
郭安文·詩二首
大地下的煤
大地下的煤
是太陽里的一片耀斑
是大樹下的一窩螞蟻
是秋收后的一個草垛
是夜晚一望無邊的黑
大地下的煤
遺傳了太陽的血脈
選擇了螞蟻的艱辛路徑
在廣大的田野之上
讓黑夜的眼睛
緊抓住了白晝的魂
大地下的煤
埋在深深的大地下
卻有把自己粗糙的雙手
伸到白云之上的勇氣
煤花朵朵
鐵樹開花
成為佳話
煤炭結(jié)果
更是美談
因此在煤中
我時刻懷有以花朵自比的自豪
試想有哪一種植物
能夠在億萬年大災(zāi)大難的摧殘中
越來越堅韌
越來越芬芳
我就是煤的枝條上
那朵最柔弱的花瓣
我的花期
一直是源源不斷的煤
給予的營養(yǎng)
我的礦工兄弟們
都是這塊煤田里
一朵朵最美的花朵
煤的花朵
而那些火紅火紅的果實啊
就從我們手掌心
那些最柔軟的枝頭
生長出來
墨未濃·詩二首
螞 蟻
一只男螞蟻?zhàn)分恢慌浵?/p>
在一截干癟的樹枝上
它們沒有察覺到瓢潑的大雨
咔嚓一聲樹枝滑落進(jìn)洪水里
漂泊沉浮的樹枝左沖右撞
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岸堤
男螞蟻看了女螞蟻一眼
女螞蟻看了男螞蟻一眼
十二只纖弱的腳交相攀援
嘴巴咬著嘴巴 觸須纏著觸須
它們的生命焊接在樹枝里
雨過天晴的河岸 樹枝橫在裸露的大地
它們依然死死地相擁 竊竊私語
女 人
花朵開在胸脯上的那個人
嗅一嗅有槐花的清香
行走輕盈的那個人纖指一彈
招來了春風(fēng) 打開了花蕊
流水般恬靜的那個人
載上了你的酣夢和醉酒后
囈語連連的優(yōu)美弧線
符純云·詩二首
過萬源
日頭是經(jīng)年的注釋
有時精準(zhǔn),有時含混,有時歧義
被注解的土地,起伏、疑慮
自我定義表述不清
而山中木屋囿于藩籬,或許擁有粗放理想
崖壁滴下的山泉
可能披上光鮮外衣,一閃而過
火車奔馳。巴山脈搏跳動
我不止一次看見
大雪掩飾的街衢、城廓,封堵
一顆卑微之心
我不止一次看見——日頭翻開的萬源
像敞露的秘密
又像陳年舊事,難以理清
過秦嶺
夜的軌道拉長。山峰懸在頭頂
沿著時光的溝壑
明月一路劈來,剔出更多的剛硬
借一聲鳴笛穿越。我想到
山間草莽割據(jù)
曾一度導(dǎo)引是非不明的前程
而光陰不容小覷
無論汽車緩慢還是火車飛馳,一回頭
過程都是短暫的
給人以占了時光便宜的感覺
路途渾噩。有人打盹、假寐
無誰關(guān)心窗外險惡
仿佛火車沖破秦嶺,本是命中注定
賴楊剛·詩一首
珍惜這片月光
風(fēng)在那個下午
試著給花香卸妝,還原春天
素面的月光
月光,亮到什么程度
我可以讀詩
讀妻子臉上,細(xì)微的皺紋
如村外的小河
蛙鳴,荷香
妻子,補(bǔ)一家人的衣服
破爛的地方
繡上青山,桃花
以寧靜為口糧
風(fēng),還在吹
蒼茫從來沒有停下
它在鋪開,某個農(nóng)民
眼睛中,花朵一樣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