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

2013年秋拍，古代書畫顯現(xiàn)出持續(xù)升溫的態(tài)勢，而其中，董邦達無疑是這個秋天的一顆“明星”。其作品在2013年秋拍中行情大漲，在香港和北京均有佳績誕生。其中，在2013年中國嘉德秋拍中，董邦達《葛洪山八景》冊頁估價750萬至1000萬元，成交價則達到了5060萬元，創(chuàng)下了其作品拍賣的最高價。綜觀董邦達成交價格突破1000萬元的作品，基本上都是這兩年創(chuàng)造的，而其獨特的身份，以及充滿文人情趣的特點，無疑是其受到追捧的重要原因。

仕途順暢影響畫藝

董邦達，字孚聞、非聞，號東山，浙江富陽人。雍正十一年進士，乾隆二年授編修，官禮部尚書，謚文恪。董邦達具有雙重身份——官員和畫家。作為官員的董邦達，一生可謂仕途通達，榮耀萬分。從董邦達的身世看，他走的是科舉之路，高中進士，身為朝廷命官，平日忙于公務，作畫只能是董邦達的“副業(yè)”，因此他并不是一位職業(yè)畫家；作為畫家的董邦達，他又確實擅長此道，尤其以山水畫聞名，是當時一位頗有名氣的畫家。其畫風遠師“元四家”（黃公望、吳鎮(zhèn)、倪瓚、王蒙），近學“清初四王”（王時敏、王鑒、王石谷、王原祁）。他的山水畫作品水墨疏淡，設色淡雅，用筆輕柔，皴法松秀，文人情趣極濃。

在董邦達的仕途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職位——侍從皇帝，即記錄皇帝言行。從此他得以親近乾隆，仕途開始顯達。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董邦達以其人品、才學乃至所擅之書畫不僅在朝廷內(nèi)部贏得了口碑，也日益為乾隆皇帝賞識和信賴，他一生職務變遷極多，幾乎成了乾隆皇帝急需時的備用人選，都與此有關。及至晚年，在工部、吏部、禮部之間被頻繁調(diào)遣，并一度兼任工部和禮部二部尚書，還數(shù)度以尚書之銜擔綱殿試讀卷，乾隆三十一年，更得殊賞，賜予紫禁城騎馬。但是他畢竟老了，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70歲的董邦達深感疲憊，身體出現(xiàn)了衰象，于是向乾隆皇帝請辭，乾隆仍不舍這位老臣，以體恤之懷諭旨吏部：“邦達年逾七十，衰病乞休，自合引年之例。惟邦達移家京師，不能即還里。禮部事不繁，給假安心調(diào)治，不必解任?！鼻宕实蹖Υ蟪际怯锌己说?，董邦達去世后，乾隆寬免他的應扣部分，這樣的待遇不是所有大臣去世后都能享受到的。以“文”字加謚，謚號文恪，這也是朝廷給他的崇高哀榮。

由于董邦達既是一位地位很高的官員，同時又擅長作山水畫，而且皇帝還頗為欣賞其畫藝，所以在他流傳眾多的作品中，有一部分是屬于“臣字款”的畫幅，就是專門為皇帝而畫的作品。從清朝的繪畫來看，“臣字款”畫數(shù)量很多，但是“臣字款”畫作者的身份地位卻懸殊頗大。董邦達的存世作品中就有不少“臣字款”的畫幅。

精品拍賣價格走高

在中國嘉德2013年秋拍中創(chuàng)出董邦達拍賣記錄的《葛洪山八景》，畫的是東晉葛仙翁修道處計八景，每幅有董邦達隸書標題。因進御，故幅幅都極意構思，筆筆皆一絲不茍。幽棲寺之險峻，紫云峰之峭拔，嘉植園之幽深，垂露巖之巍峨……都令人有深入幽僻，如入仙源之感。而每幅上端乾隆的詩題，也正是乾隆自身的這種感受。讀這本冊子，他仿佛從白云深處看到了葛仙翁的身影，“濟人遺世同源處，始識葛洪山下來。”于是乾隆又一次贊嘆董邦達的畫藝：“侍臣信有傳真筆，卻合吾心向所存?！笨梢哉f，董邦達畫出了乾隆對葛洪山的向往與神秘之感。

董邦達傳世作品大多為水墨，此件開開設色，或淺絳或青綠，都有淡雅飄渺之趣，是他畫得很精的作品。此冊經(jīng)《石渠寶笈續(xù)編》著錄，民國初曾以珂羅版印行，并見諸于《支那南畫大成》，原作100年多來一直被秘藏未曾面世。從鑒藏印“笙巢真賞”、“臥雪齋藏”兩印中，我們可以得知其可能是曾協(xié)均的收藏。曾協(xié)均是乾隆朝兩淮鹽運史、貴州巡撫曾燠的兒子，歷任內(nèi)閣中書、署理軍機章京、河南道監(jiān)察御史等職。

康熙和乾隆兩位皇帝曾多次巡幸江南，他們的駐蹕、吟詠及宸翰，大大增加了江南山水的人文厚度?？登勖看文涎睬昂螅紩泄倮L本西湖圖問世。故而，傳世“西湖十景”圖以清宮舊藏為主體。在這些清宮舊藏的“西湖十景”圖中，董邦達所作的最多，有5件之多。董邦達一生畫過許多西湖山水畫。僅北京故宮和臺北故宮所藏，就有20多件。在《石渠續(xù)編》中即載有《西湖四十景》、《西湖圖卷》、《乾隆御制竹素園詩意圖卷》、《乾隆御制紫云洞詩意圖》等，在《石渠三編》中載有《乾隆御制西湖泛舟詩意圖軸》等。在2013年保利香港的秋拍中，董邦達《西湖十景冊》冊頁的成交價達到3047.5萬元，其為清宮舊裝，乃乾清宮御藏之物，純用水墨繪制，用筆工致自然，格調(diào)清雅，乃董氏經(jīng)意之作。每幅各有乾隆御制七言絕句一首，由嵇璜小楷題上。封面有嵇璜隸書簽條：“乾隆御賞西湖十景圖。董邦達奉敕繪，嵇璜奉敕題?！弊o頁鈐有乾隆二寶璽：“太上皇帝之寶”、“淳化軒寶”。末一幀鈐“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瑞親王”等鑒藏印。以《西湖十景》為題材的畫作并不鮮見，董氏亦有多件存世，然此冊純用水墨繪制，筆法精工，文氣十足，構圖寫景皆從造化中來，實為董氏上乘之作。此冊與眾不同之處在于：董邦達繪景，乾隆作詩，嵇璜題寫。君臣三人，各抒己長，恭心合作，十分難得。

特殊作品值得關注

董邦達是一位很典型的文人畫家，乾隆九年（1744年）董邦達與張照、梁詩正、勵宗萬、張若靄、莊有恭、裘曰修、陳邦彥、觀保等一起參加了《石渠寶笈·初編》的編纂工作。此外還修有《明史綱目》、《皇清文穎》，參與修輯《秘殿珠林》、《西清古鑒》、《熱河志》等書。在他繪制的作品中，有許多特殊的題材是值得特別關注的。

在2013年中國嘉德春拍中，董邦達的《袖珍山水冊》冊頁估價300萬至600 萬元，成交價為747.5萬元。這件作品曾經(jīng)是張學良將軍舊藏，此冊皆小景，山莊水村，竹塢松谷，似為紀游之作。畫筆松秀蒼潤，雖大不盈掌，卻十分用意。從落款看，應是奉進呈之作。此類袖珍卷冊，乾隆收藏不少，當是平時置于“多寶格”中，出行時攜以隨時觀賞的。

在2005年的拍賣會上，董邦達在1755年創(chuàng)作的《雪后悅心殿詩意圖》立軸成交價為495萬元。這幅作品上有乾隆御題：“嘉平瓊島景清妍，積瑞凝華靄霽煙。剛覺天膏希邇?nèi)?，果然臘雪慶迎年。粥香惟祝農(nóng)祥應，冰戲還思士氣騫。正值伊犁傅悔罪，佇看露布共春旋。乙亥臘日，雪后悅心殿即事一律，并命董邦達為此圖。書之?！贝藞D乃董邦達奉命為乾隆《雪后》詩補圖之作。雖屬寫意，實寫北海一帶景物。瓊林密雪，殿閣臨水，白塔高峙，每一個老北京都會覺得似曾相識，境物宛然。所用明代佳紙，光潔如玉，故筆雖秀而墨煥然，是董氏的用意之作。乾隆所書自作詩，亦很清俊，其上璽印累累，且經(jīng)《石渠續(xù)編》著錄，保存又極完美，很可貴。

董邦達 《葛洪山八景》

董邦達 《溪山清遠》（12開）

董邦達 《乾隆御賞西湖十景圖》（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