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強
小翠到外地參加業(yè)務(wù)學(xué)習(xí),一個月總算熬到了頭。她本想打電話讓老公大成到車站去接,轉(zhuǎn)念一想,不如給老公一個驚喜。離開家的這段時間,大成天天都給小芳打幾次電話,說的那些話,小翠想起來臉紅得就像熟透的蘋果。
小翠的家在四樓。到家門口時,已是晚上十點。她斷定,這會兒大成一定還在上網(wǎng),說不定又在網(wǎng)上看美女。有一段時間,小翠發(fā)現(xiàn)大成總是背著自己在網(wǎng)上看美女。小翠心里暗暗好笑,看就看吧,有啥好躲藏的。專家都說了,看美女還能延年益壽呢,只要不到外面給我整出什么小三、小四就行。
小翠輕輕掏出鑰匙,剛把鑰匙插進鎖眼,感覺有點不對勁兒。正疑惑,門忽然打開,“嗖”地一下躥出一個大活人。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小翠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人已跑到樓梯轉(zhuǎn)彎處。借著樓道灰暗的燈光,小翠影影綽綽只看到此人的背影,從馬尾發(fā)、花襯衫來判斷,毫無疑問是個女人。
小翠一下子蒙了。本以為老公喜歡看美女是出于好奇,哪會想到他真有了花花腸子?!肮植坏眠@次外出學(xué)習(xí),他非常支持,還親自用車把我送到火車站。原來是別有所圖,巴不得我出去,他好把女人帶回家里放心大膽來私會??诳诼暵曊f想我,其實全是假的,一直在用甜言蜜語麻痹我。幸虧回來時沒有告訴他,要不然,還不知會被欺騙到啥時候?!毙〈湓较朐絺?,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眼淚撲撲簌簌往下落。臥室里亮著燈,卻沒有一點動靜。不用問,大成一定躲在臥室,沒臉出來見小翠。小翠本想沖進臥室,狠狠地咬大成幾口,以解心頭之恨。但此刻,小翠連發(fā)怒的力氣也沒了。事情已到這種地步,吵鬧又有何用。小翠精神恍惚地走下樓,叫了輛出租車去了公司。躺在集體宿舍,小翠左思右想,難受得不得了,哪能睡得著。折騰了一夜的小翠,天亮?xí)r剛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手機響了,是大成打來的,小翠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小翠干脆把手機關(guān)掉。她不想見大成,也不想聽他解釋什么。
時間不長,大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來了。大成一把抓住小翠的手:“老婆,聽說你昨晚已經(jīng)學(xué)習(xí)回來,怎么也不給我說一聲?剛才為什么也不接我的電話?”
小翠惡狠狠地瞪著大成,真想抬手狠狠扇他幾個耳光??伤套×耍涯槺尺^一邊,一句話不說。
“老婆,到底咋了,你說話呀!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快把我急死了!”
小翠轉(zhuǎn)過臉來,沒好氣地厲聲吼道:“還有什么好說的,我都想好了,既然你能這樣對待我,咱們離婚吧。我也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鬧,咱們好合好散?!?/p>
大成一愣:“離婚,這話是從何說起?過得好好的,離什么婚?我有哪里做得不對,你說出來,我保證改?!?/p>
小翠的眼神咄咄逼人:“我問你,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相處多長時間了?必須給我老實交待。”
“老婆,你說的是什么啊,我咋越聽越糊涂?”大成一臉無辜。
“別給我裝蒜,昨晚我親眼看到一個大姑娘從我們家跑出來,還能有假?”
大成急了:“不可能,我對你啥樣,你還不清楚?你不在家這段時間,別說我們家沒進過女人,就是一只母蚊子,也沒有進來過。”大成平時最愛給小翠說笑話。
小翠鼻子哼了一下:“哪個有心和你開玩笑!把狐貍精都堵在家里了,還想抵賴,我又不是瞎子。”
大成哭喪著一副苦瓜臉,幾近哀求:“老婆,我說的可全是實話,昨晚我就在家睡覺,別的啥也沒干。會不會是我睡著了,沒聽到外面有動靜。最近一段,小區(qū)可不太平,前幾天,有好幾家都被偷了,會不會昨晚我們家也遭了賊?”
大成忽然緊張起來,“哎呀,不好,我剛發(fā)的工資,全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老婆,求求你,有啥話,咱回家再說。真要遭了賊,三千多塊可就要打水漂。”
眼見為實,這一會兒,大成無論說啥,小翠也不會相信。但小翠還是決定跟大成回家一趟。如果家里安然無恙,看他還有啥說法。
小翠叫了輛出租車,兩人一起回到了家。茶幾上果然放著厚厚一沓錢。里里外外檢查了個遍,家里啥也沒有丟。防盜門鎖,也看不出一絲撬動的痕跡。
小翠抓起那一沓錢,甩向大成:“看看吧,錢一分不少在這兒呢。小偷能不稀罕錢,她傻呀?門鎖也是好好的,難道小偷是螞蟻,能從門縫里鉆進來?說呀,你必須給我說清楚?!?/p>
大成一邊撿錢,一邊向老婆說好話:“老婆,你就饒了我吧,我真的啥事也沒做。不過怕你生氣,剛才我沒說實話,昨晚其實我沒在家,和一幫哥們兒打麻將去了。”
小翠更來氣了:“你不是說在家睡覺嗎,怎么又改口打麻將?啥時候也學(xué)得嘴里沒一句真話。”
“你要不信,我打電話把小李、胖劉叫過來,他們可以作證?!?/p>
小翠一擺手:“打電話就免了吧,你那幫哥們兒的話能相信嗎,誰不知道你們一個鼻孔出氣。你不說實話,我也不愿再聽,也不想再看你在這演戲。事到如今,我對這個家也沒有啥好留戀的?!毙〈湔f著,就要出家門。
剛邁步,感覺腳底打滑,她低頭一看,原來踩在一張彩色照片上。小翠迅速把照片撿起。照片上是個大姑娘,長長的頭發(fā)束在腦后。不用問,就是昨晚那個姑娘。小翠把照片朝大成面前一甩,沖著大成厲聲呵斥:“看看,這是什么,小妖精的照片都在這兒了,這回看你咋抵賴!”
大成瞅了瞅照片上的姑娘,見都沒見過。他慌忙向小翠求饒:“老婆,這個人,我真的不認識。會不會是小偷慌忙之中丟下的?”
“大成,你心里明鏡一樣,還在這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可告訴你,不老老實實把事情說清楚,甭想有好日子過?!毙〈湟凰﹂T,氣沖沖地跑下了樓。
大成呆若木雞地傻站在那里,心中叫苦不迭:“我明什么鏡呀,我比你還糊涂呢!”
大成仔細端祥手中的照片,忽然有了主意。有照片在,還怕找不到這女賊?女賊找到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大成決定拿著照片到大街上碰碰運氣。就是只老鼠,也有出洞的時候。
一連幾天,大成下了班,就來到離家不遠的十字路口蹲點。看到有女的過來,就拿出照片仔細比對。路人不知道是咋回事,紛紛投來異樣目光。起初,大成也有點難為情,后來一想,顧不得那么多了,我必須找到可惡的女賊,才能讓老婆消除誤會。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天,一個姑娘進入大成的視線。大成拿著照片對照了好一陣,別說,還真有點像。大成遠遠地跟著,姑娘好像并沒有注意到大成。姑娘來到一家商場門口,打起了電話。不多時,一輛警車呼嘯而來,在大成跟前停下。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名警察。只見男警察把證件向大成一揮:“有人報警,你剛才有尾隨異性行為。我們懷疑你有不良動機,請到局里接受調(diào)查?!贝蟪审@呆了,正不知如何向警察解釋,女警察搶先開了腔:“你是什么人,我的照片怎么會在你手里?”大成吃驚地瞅著女警察,除了那身警服,女警察的五官和照片上的姑娘,還真是一模一樣。大成急忙向警察說明照片的來歷。女警察半信半疑開始打電話。打完電話,女警察笑了:“沒事了,一切都是誤會。今晚會有人找你把事情說清楚?!本扉_車走了。大成一頭霧水。
晚上,大成正在客廳里發(fā)愣,有人敲門。打開門,是個小伙子,頭發(fā)留得很長。小伙子說:“大哥,真對不起,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p>
大成愣住了,瞅了瞅小伙蓄在腦后的長發(fā),說:“那天晚上,真的就是你?”
“是的,我是大學(xué)的美術(shù)老師,就住在二樓張老師的家,是他的房客,剛搬來不久?!?/p>
大成和張老師是熟人,張老師年齡大了,最近搬去和兒子一塊兒住,房子租了出去。大成不解地問:“那晚,你怎么會從我家出來?”
小伙子一臉歉意:“我和一幫同學(xué)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就上到了四樓。見你家門開著,我就進來了。但,我咋也摸不到開關(guān),才知道走錯了門。正在這時,聽到門外有動靜,我想一定是主人回來了。我怕產(chǎn)生誤會,也不敢說話,拉開門就跑下了樓?!?/p>
大成拿出照片:“這是你丟下的嗎?”小伙子回答:“是的,是我隨身帶的女友照片,想不到會丟在你家,對不起了。”小伙子深深向大成鞠了一躬。
大成這才想起,那晚幾個哥們兒打電話要他去打麻將,出去得匆忙,不僅臥室燈忘了關(guān),就連家門也沒關(guān)好。
小伙子和大成一塊兒去見小翠,原原本本又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小翠早已忍不住笑逐顏開,嬌嗔地向大成的肩上拍了一巴掌:“量你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