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琴,曹家鵬,夏劍欽
(1.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南長沙 410081;2.岳麓書社,湖南長沙 410082)
科學性和實用性結合的《湖南方言》
周琴1,曹家鵬1,夏劍欽2
(1.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南長沙 410081;2.岳麓書社,湖南長沙 410082)
彭澤潤、彭建國的著作《湖南方言》(湖南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是中共湖南省委、湖南省人民政府出版的《湖湘文庫》大型叢書中的一部重要文獻。這本書是一部匯集多人多年調查研究成果,編排科學、方便檢閱的綜合性湖南漢語方言著作。湖南是一個多方言的地區(qū),近年來,關于湖南方言的研究成果不勝枚舉,像吳啟主主編的“湖南方言研究叢書”和鮑厚星主編的“湘方言研究叢書”都是重要的湖南方言研究成果。其中,“湘方言研究叢書”中的《湘方言研究概要》(鮑厚星著,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是第一本關于湖南方言的概述性著作。其他省份或者方言區(qū)具有概括性的方言著作也有一些,例如詹伯慧的《廣東粵方言概要》(暨南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林濤的《寧夏方言概要》(寧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陳昌儀的《贛方言概要》(江西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其中只有《寧夏方言概要》是從行政區(qū)劃的角度命名的,這是因為那個行政區(qū)域只有一種大方言。之前,還沒有見到真正對某個多方言的省級行政區(qū)域來進行概述的方言著作。
《湖南方言》第一次從湖南省縣級行政單位的角度研究和整理了湖南方言。該著作做到了雅俗共賞,既方便專家使用,又方便各階層群眾閱讀,對于擴大湖南方言的影響有重要意義。該著作用國際音標和漢字記錄方言,對于方言這種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存起了重要作用。本文將通過其與《湘方言研究概要》等著作的對比,來分析《湖南方言》具有開創(chuàng)意義的重要價值。
關于湖南方言的著作以往多是以一個地點一個地點地系統(tǒng)描寫為主,或者從方言分區(qū)角度選擇湘語、贛語、客家話、官話的代表地點,對一些重要語言項目進行對比,或者從語言項目角度列舉湖南方言中具有某個特點的方言點的方言。比如,吳啟主主編的“湖南方言研究叢書”中,就有《常寧方言研究》《韶山方言研究》等,這些都是一個地點一個地點地具體描寫湖南方言的著作。鮑厚星主編的“湘方言研究叢書”中,大部分書目就是從詞匯、語法等語言項目角度來有代表性地列舉湖南方言,比如《湘方言詞匯研究》《湖南方言語氣詞研究》。這些作品為湖南方言研究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是這些著作選取的代表地點往往跟行政上的中心地點不一致,而且沒有對湖南所有的行政區(qū)方言進行描寫。即使是概述性的《湘方言概要》也多半是選擇一些代表地點介紹。《湖南方言》試圖從湖南的行政區(qū)劃這個角度出發(fā),對湖南省全部縣級行政單位,全面展開調查、描寫和分析。調查內容系統(tǒng)又全面,使讀者能更清晰地了解到湖南各行政區(qū)域內的方言,便于檢索與查詢。其他整體性的方言著作,例如《廣東粵方言概要》,也只選取了廣東省的粵方言進行了調查、描寫和分析,在結構上也是分片區(qū)選取某些方言點來進行描述?!囤M方言概要》也是從語音、詞匯、語法及方言故事這幾個方面來介紹贛方言的,沒有具體分析某個行政單位的方言特點。寧夏方言概要》雖然和《湖南方言》命名一樣,但是其是從語音、詞匯、語法這些方面來整體介紹寧夏方言的,并沒有落實到某個具體的方言點。
《湖南方言》緒論部分依次介紹了湖南地理和行政區(qū)、湖南的漢語方言和少數民族語言、湖南漢語方言的分區(qū)、湖南方言的歷史、湖南方言的研究以及湘語和周邊方言的關系,系統(tǒng)地介紹了湖南方言的分區(qū)、歷史及與周邊地區(qū)的關系,使我們對湖南方言的歷史和現(xiàn)實都有了解。鮑厚星《湘方言概要》把湖南方言分成5片:長益片、婁邵片、衡州片、辰溆片、永全片,緒論部分概括了湘方言的地理分布,片區(qū)的形成與分片依據,和《湖南方言》一樣,都是從地理位置上介紹湖南方言。但是《湘方言概要》只是介紹了湘語及其分布,并沒有介紹湖南省內的其他方言,例如贛語、西南官話、客家話以及“土話”,對湖南省內所
有的方言進行描寫和分析,《湖南方言》是首創(chuàng),所以從涵蓋的內容上看,《湖南方言》不僅具有開創(chuàng)意義,也是一部集大成的著作。
從第2章開始,直到第15章,《湖南方言》依次從長沙市、株洲市這些市級行政單位來具體介紹各地的方言,每個市級行政單位占一個章節(jié)。在這些章節(jié)里,又分數個小章節(jié),這些小章節(jié)從縣級行政單位來依次介紹湖南地區(qū)的方言。對每個縣級行政單位方言的描寫又是從語音系統(tǒng)、特色詞語及其例句、短小篇章這3個方面來記錄的。全書脈落清晰又具體,一目了然。比如,第2章長沙市的方言就首先介紹了長沙市的方言分布,接下來依次從語音系統(tǒng)、特色詞語及其例句、短小篇章這3個方面介紹了長沙市區(qū)的方言、長沙縣的方言、望城區(qū)的方言、寧鄉(xiāng)縣的方言以及瀏陽市的方言。這些分區(qū)都是嚴格地按照最新的湖南縣級行政區(qū)劃來分的。
細心的讀者還會發(fā)現(xiàn)。作者在排列行政區(qū)域的時候不是隨意的,而是經過精心研究的,非常有講究。即使是同一市級行政區(qū)域,每個縣的排列都注意到了方言的相近關系和變異連續(xù)體。在介紹每個縣的方言的時候,還利用有限的篇幅增加了對臨近方言的比較研究結論。
附錄部分是湖南方言詞的地圖、湖南語言及其方言研究文獻目錄以及參考文獻。湖南方言詞的地圖繪制也是具體到了每個縣級行政單位,研究文獻目錄中記載的文獻詳細而具體。湖南方言詞的地圖是在湖南縣級行政單位的基礎上繪制的,從“爺爺”的分布圖直到“午餐”的分布圖共34個方言詞地圖,選取的詞語都是常用又具有明顯地區(qū)特色的,比如“腦袋、媽媽”等。從行政區(qū)劃的角度繪制地圖,與全書的格局統(tǒng)一。大規(guī)模通過地圖展現(xiàn)湖南省的方言詞匯差異格局,也是有開創(chuàng)性的。方言研究文獻目錄按照方言地點的拼音順序排列,從安化開始直到資興條目多達999條,為湖南方言研究者研究湘方言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是非常重要的湘方言研究文獻資料。
《湖南方言》對于收錄的語料,比如語音系統(tǒng)中的例字、特色詞語及例句中的詞語和句子,以及短小篇章,都用國際音標進行標注,這樣便于方言學專家進行參考,減少了參考或者引用過程中的錯誤。
在記錄篇章的時候,不過度追求寫本字,而適當采用大眾寫的語音近似的漢字。作者認為,如果把本字寫出來,讀者可能根本不認識,還不如不寫。這樣的做法便于普通讀者閱讀,對于引起方言地區(qū)讀者興趣,保護和宣傳本土方言有重要的意義。例如洞口縣特色詞語及其例句中,用國際音標標注了“霸蠻”這個詞的語音,同時,方言例句“佢愛霸蠻”首先選用了通俗的漢字來標注,接著把全句用國際音標標注,再在括號里翻譯成普通話“他很不講理”。整個例子簡單明了又有充分的語料信息。專業(yè)人士也可以從中獲取準確而充分的信息。
該著作中的短小篇章主要來自當地流行的歌謠、故事或方言過級考試的精彩篇章。所有來源的篇章都是聯(lián)系實際、完全口語化的,篇幅也不太長,難懂的方言詞第一次出現(xiàn)會用圓括號在詞的后面說明對應的普通話的詞或者解釋。對整個篇章的說明在篇章的末尾也用細方括號進行了標記。這種做法既完整保留了當地文化,同時也便于群眾閱讀。這個部分內容趣味性很強,能夠充分調動讀者的閱讀興趣,非專業(yè)人士能最大程度從中受益。比如,在介紹洞口縣的短小篇章時,“月光”篇:“月光酸(長)毛,嗨(大)水滔滔;月光打傘,曬得打喊(大喊)。[通過月光的變化預測天氣變化的諺語]”。選取的故事是典型的當地歌謠,這些方言語句用通俗而常見的漢字“酸、嗨、打”來記錄,在篇章后面用中括號對它們進行解釋。這種表述既精練又有豐富的信息。
《湖南方言》中的方言特色詞語以及例句完全來自生活口語,沒有經過任何書面改造,同時盡量采用網絡流傳的各地方言過級考試題目中的材料,這些材料經過當地民間文化人的選擇加工,不僅有地方特色,而且很有趣。這些口語化的有特色的詞語及例句對于保存方言地區(qū)文化有著重要意義。比如,安化縣的方言短小篇章“嬌嬌小姐嬌又嬌,美國王子(房子)高又高。左手戴蓋指(戒指),右手拉(拿)皮包。嬌嬌小姐嬌又嬌”這段流傳于民間的唱詞非常有趣。這些流行于口頭的歌謠隨著使用人數越來越少會慢慢地消失,這種記錄對它們起了保護作用。
總之,《湖南方言》不僅全面系統(tǒng),地方文化色彩濃厚,而且能夠雅俗共賞;不僅方言資料豐富、可靠而且很有特色。作者還注意了鄰近縣市相關方言的資料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全書脈絡清晰,讓人一目了然,是湖南方言著作中的一部重要作品,對于保存和查閱湖南方言都有重要意義。因此,《湖南方言》具有很強的科學性和實用性。
(責任編輯:劉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