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路

（浙江大學(xué) 古籍研究所／漢語史中心，浙江 杭州 310028）

古詩中常見“鳳笙”一詞。唐韓愈《誰氏子》詩：“或云欲學(xué)吹鳳笙，所慕靈妃媲蕭史 ?！碧粕騺缙谠凇而P笙曲》：“憶昔王子晉，鳳笙游云空。”宋張先《虞美人》詞：“鳳笙何處高樓月，幽怨憑誰說。”明何景明《呂黃門畫竹歌》：“龍盤嶰谷山中石，更待伶?zhèn)惤伉P笙。”又，著名禮學(xué)專家沈文倬先生，被譽為“三禮研究第一人”，也是浙江大學(xué)古籍所的前輩。沈先生字鳳笙。

“鳳笙”何義？通常認(rèn)為，指笙的形體像“鳳”。漢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聲音·笙》：“《世本》：‘隨作笙?！L四寸、十二簧、像鳳之身，正月之音也。物生故謂之笙。《詩》云：‘我有嘉賓，鼓瑟吹笙。’”［1］281《文選》潘岳《笙賦》：“基黃鐘以舉韻，望鳳儀以擢形?！崩钌谱⒁墩f文》：“笙，十三簧，象鳳之身?！庇智鹣７丁妒萄鐣酚卧匪托熘輵?yīng)詔詩》：“詰旦閶闔開，馳道聞鳳吹?！背佳訚?jì)曰：“‘鳳吹’，笙也。笙體象鳳，故比之也。”以上說法認(rèn)為“鳳笙”因形狀像鳳而得名。

筆者以為，“鳳笙”不是說笙的形狀像鳳，而是說笙吹奏的聲音像鳳鳴一樣美妙。

一

五代丘光庭《兼明書》卷四《文選》專門駁斥五臣的《文選注》，每條下先列五臣的說法，再以“明曰”提出己見。其中討論過與“鳳笙”相類似的“鳳吹”一詞：

丘希范《侍宴會樂游苑送徐州應(yīng)詔詩》云：“詰旦閶闔開，馳道聞鳳吹?！背佳訚?jì)曰：“‘鳳吹’，笙也。笙體象鳳，故比之也。”明曰：“‘吹’者，樂之總稱?！P’者，美言之也。以天子行幸，必奏眾樂，豈獨吹笙而已哉。故《月令》云：‘命樂工習(xí)吹，大享帝于明堂’，是謂眾樂為‘吹’也。

丘光庭認(rèn)為，“鳳者，美言之也”。又據(jù)《禮記·月令》篇，指出“吹”指演奏音樂，“鳳吹”言美妙的樂曲，不獨限于笙樂。此說甚是。在此進(jìn)一步證成之。

考“吹”指吹奏管樂?！读涸姟肪硎龔埪省断喾晷小罚骸靶D尚嬌稚，端坐吹參差。丈夫無遽起，神鳳且來儀。”《北周詩》卷四庾信《寄徐陵》：“故人倘思我，及此平生時。莫待山陽路，空聞吹笛悲?！笔瞧淅?。

“吹”又徑指管樂?！段涸姟肪硪徊懿佟稓獬龀住菲涠骸熬婆c歌戲，今日相樂誠為樂。玉女起，起舞移數(shù)時，鼓吹一何嘈嘈?！薄蛾愒姟肪硭年惡笾魇鍖殹肚坝幸婚拙菩小罚骸暗罡呓z吹滿，日落綺羅鮮。莫論朝漏促，傾卮待夕筵?！逼渲小肮拇怠豹q言打擊樂和管樂，為并列結(jié)構(gòu)；“絲吹”指弦樂和管樂。

也可泛指音樂，即“眾樂”。如《漢書》卷二二《禮樂志》：“皆令歌兒習(xí)吹以相和，常以百二十人為員?！薄傲?xí)吹”即練習(xí)唱歌。《宋詩》卷五宋孝武帝劉駿《夜聽妓》：“寒夜起聲管，促席引靈寄。深心屬悲弦，遠(yuǎn)情逐流吹?！薄跋摇?、“吹”對舉，指音樂?！氨摇敝竷?yōu)美的音樂，“流吹”也指像流水般的音樂。《陳詩》卷六虞世基《奉和幸江都應(yīng)詔》：“回塘響歌吹，極浦望旌旃?！薄读涸姟肪矶藙⒘顙埂逗玩兼ピ埂罚骸叭章鋺?yīng)門閉，愁思百端生。況復(fù)昭陽近，鳳傳歌吹聲?！薄案璐怠奔粗敢魳?、歌曲。

中古詩歌常見“清吹”一詞，謂悅耳的管樂，也泛指優(yōu)美的樂曲?！洱R詩》卷四謝朓《贈王主簿》：“清吹要碧玉，調(diào)弦命綠珠。……馀曲詎幾許，高駕且踟躕?！薄读涸姟肪戆撕芜d《寄江州褚咨議》：“追憶邊城游，奚尋平生樂?！宕祷蛲鼩w，繁文時間作?！薄扒宕怠豹q言清曲，指美好的歌聲或音樂?！傍P吹”、“鳳笙”與此構(gòu)詞和意義類似。

“鳳”常形容美好的事物，如《齊詩》卷三謝朓《賽敬亭山廟喜雨》：“會舞紛瑤席，安歌繞鳳梁?！薄傍P梁”指美好的房梁?！蛾愒姟肪矶櫼巴酢堕L安道》：“鳳樓臨廣路，仙掌入煙霞。章臺京兆馬，逸陌富平車。”《梁詩》卷二十梁簡文帝蕭綱《艷歌篇十八韻》：“凌晨光景麗，倡女鳳樓中。前瞻削成小，傍望卷旌空?！薄傍P樓”指美好的樓宇。

“鳳”也形容美好輕盈的動作?！读涸姟肪矶辶涸凼捓[《夕出通波閣下觀妓》：“起龍調(diào)節(jié)奏，卻鳳點笙簧。樹交臨舞席，荷生夾妓航?！薄侗敝茉姟肪硭拟仔拧犊次琛罚骸胞[回不假學(xué)，鳳舉自相關(guān)。到嫌衫袖廣，恒長礙舉鬟?！碧苿⒂礤a《浙西李大夫述夢四十韻并浙東元相公酬和斐然繼聲》：“鳳姿常在竹，鷃羽不離蒿?！弊宰⑸暇渲浮岸保戮洹白灾^”。所以“鳳姿”猶言英姿，用以稱美他人。

“鳳”多形容美妙的音樂?！端卧姟肪硎跛亍秾W(xué)阮步兵體》：“沈情發(fā)遐慮，紆郁懷所思。仿佛聞簫管，鳴鳳接嬴姬?！薄读涸姟肪硪涣何涞凼捬堋对伒选罚骸翱峦び衅嬷瘢閺?fù)抑揚。妙聲發(fā)玉指，龍音響鳳凰。”李白《上元夫人》：“手提嬴女兒，閑與鳳吹簫。眉語兩自笑，忽如隨鳳飄?！苯云淅?/p>

因此，丘光庭的解釋是正確的，“鳳吹”指美好的音樂，不獨指笙吹奏的樂曲。唐李白《宮中行樂詞》之八：“鶯歌聞太液 ，鳳吹繞瀛洲?！碧评墒吭堵犩徏掖刁稀吩姡骸傍P吹聲如隔彩霞，不知墻外是誰家?！苯云渥C?！稘h語大詞典》認(rèn)為“鳳吹”是“對笙簫等細(xì)樂的美稱”，這不夠全面。

二

鳳是傳說中的神鳥，是美好的象征?！蹲髠鳌ふ压吣辍罚骸拔腋咦嫔侔倱粗⒁玻P鳥適至?！比藗冋J(rèn)為鳳是美好的形象，鳳鳴聲也是優(yōu)美的聲音，因而多用來形容聲音美妙。《詩·大雅·卷阿》：“鳳皇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薄盾髯印そ獗巍罚骸啊对姟吩唬骸P凰秋秋，其翼若干，其聲若簫。有鳳有凰，樂帝之心。’”這首逸詩已經(jīng)把“鳳凰”與“簫聲”聯(lián)系起來了。用“鳳”修飾聲音的例子很多——

“鳳曲”。唐沈佺期《奉和春初幸太平公主南莊應(yīng)制》：“自有神仙鳴鳳曲，并將歌舞報恩暉。”唐盧仝《感秋別怨》詩：“蛾眉誰共畫，鳳曲不同聞?！薄傍P曲”就是美妙的樂曲。

“鳳吟”。唐吳筠《竹賦》：“上點點以云翳，下泠泠而鳳吟?！?/p>

“鳳音”。南朝梁江淹《燈賦》：“淮南王，信自華，淫命彩女兮餌丹砂。餌丹砂，學(xué)鳳音。”南朝梁何遜《七召·治化》：“映景星于初月，聆鳳音于將曉?！北饼R劉晝《新論·崇學(xué)》：“崑竹未斷，則鳳音不彰。”

“鳳唱”。唐白居易《王子晉廟》詩：“鸞吟鳳唱聽無拍，多似《霓裳》散序聲。”

“鳳歌”。宋蘇軾《坤成節(jié)集英殿宴教坊詞·問女童隊》：“鳳歌諧律，方資燕俎之歡；鷺羽分庭，忽集壽山之下。”宋陳亮《點絳唇·圣節(jié)》詞：“鏘韶濩，鳳歌鸞舞，玉斝飛香醑。”

“鳳樂”。唐高宗《太子納妃太平公主出降》詩：“環(huán)階鳳樂陳，玳席珍羞薦。”宋歐陽修《漁家傲》詞：“此會此情都未半，星初轉(zhuǎn)，鸞琴鳳樂怱怱卷?！?/p>

“鳳嘯”。唐李紳《悲善才》詩：“花翻鳳嘯天上來，裴回滿殿飛春雪。”

“鳳響”。南朝梁陶弘景《冥通記》卷二：“飛龍轅于霞路，奏鳳響于云衢?！?/p>

“鳳囀”。唐趙摶《琴歌》：“鳳囀吟幽鶴舞時，捻弄錚摐聲亦在?！?/p>

“鳳語”。五代齊己《風(fēng)琴引》：“一一宮商在素空，鸞鳴鳳語翹梧桐?！?/p>

以上“鳳”皆形容聲音或音樂的美好。

也有徑直以“鳳”修飾樂器者。如：

“鳳琴”。唐溫庭筠 《和沈參軍招友生觀芙蓉池》：“桂棟坐清曉，瑤琴雙鳳絲?！碧仆醪度虑纭吩姡骸傍P琴調(diào)上客，龍轡儼羣仙?！?/p>

“鳳絲”。周邦彥《垂絲釣》詞：“愁幾許，寄鳳絲雁柱?！?/p>

“鳳管”。南朝宋鮑照《登廬山望石門》詩：“傾聽鳳管賓，緬望釣龍子?！蹦铣荷蚣s《侍宴樂游苑餞徐州刺史應(yīng)詔》詩：“沃若動龍驂，參差凝鳳管?！?/p>

“鳳笛”。唐盧照鄰 《贈許左丞從駕萬年宮》詩：“黃山聞鳳笛，清蹕侍龍媒?！?/p>

“鳳箏”。元薩都剌《手帕》詩：“塵拂鳳箏籠筍指，夢回鴛枕襯桃腮。”

上述諸例“鳳”修飾各種樂器，指美好的管樂或音樂?！稘h語大詞典》中多有正確的解釋：“鳳絲”是“琴弦的美稱”；“鳳箏”是“箏的美稱”；“鳳樂”是“和美悅耳的音樂”；明汪廷訥《獅吼記·訪友》：“歌兒舞女朝朝醉，鳳管鸞笙步步隨?！薄稘h語大詞典》也說“鳳管鸞笙”是“笙簫之樂的美稱”。同理，“鳳管”當(dāng)是管樂的美稱；“鳳吹”當(dāng)是吹奏樂或音樂的美稱?！傍P笙”當(dāng)是笙樂的美稱。

誤解者不止“鳳笙”?！睹魇贰の脑穫饕弧罹S楨》：“或呼侍兒歌《白雪》之辭，自倚鳳琶和之?！薄稘h語大詞典》解釋“鳳琶”：“鳳首琵琶。琵琶頂部狀如鳳首，故稱。”這也是望文生義。

三

《禮記·禮運》載：“麟、鳳、龜、龍，謂之四靈?！痹谥腥A文化中，“鳳”與“龍”皆是美好的象征。古詩中與“鳳”作用相同且常常對應(yīng)出現(xiàn)的是“龍”。“鳳”與“龍”等對稱，形容美好。如：晉陸云《從事中郎張彥明為中護(hù)軍》詩之六：“凌淵龍躍，披林鳳振?！碧朴菔滥稀顿x得臨池竹應(yīng)制》：“龍鱗漾嶰谷，鳳翅拂漣漪。”此二例以“龍”、“鳳”的出現(xiàn)描寫其美好。

南朝宋鮑照《白云》詩：“鳳歌出云闕，龍駕戾蓬山 。”南朝陳江總《橫吹曲》：“簫聲鳳臺曲，洞吹龍鐘管。鏜鎝漁陽摻，怨抑胡笳斷?！碧仆醪度虑纭吩姡骸傍P琴調(diào)上客，龍轡儼群仙?！碧契U溶《會仙歌》：“輕輕蒙蒙，龍言鳳語何從容?！泵髟S三階《節(jié)俠記·圓全》：“鳴鳳管，吸龍川；歌扇軟，舞衣斑?！贝宋謇齽t以“鳳”、“龍”作修飾語，形容其美好。“鳳歌”、“龍駕”形容美好的歌聲和華麗的車駕，而不可能是鳳形的歌聲或龍樣的車駕?！褒堁曾P語”猶言美好的語言、美好的談吐。

此外，“鳳”還多與“鸞”等神鳥對舉。如：唐宋之問《太平公主山池賦》：“鳳舞鸞歌兮儼欲飛，披煙弄月兮宵未歸?！碧蒲Υ嬲\《仙石靈臺賦》：“或鸞廻而鳳轉(zhuǎn)，乍云點而霜橫?！辈华氁魳酚谩傍P笙”、“鳳樂”等，以上兩例用“鳳舞”或“鳳轉(zhuǎn)”形容舞蹈之美。

確如丘光庭所言：“鳳，稱美也?！笨梢允切蚊仓溃藨B(tài)之美，聲音之美；而音樂之美在于聲音，故當(dāng)用“鳳鳴”義為好。這是我們的推論。古籍中是否有直接描寫聲音之美用“鳳鳴”的記載呢？我們看以下諸例：

漢劉向《列仙傳·蕭史》：

蕭史者，秦穆公時人也。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鳳鳴，居數(shù)年，吹似鳳聲，鳳凰來止其屋。公為作鳳臺，夫婦止其上，不下數(shù)年。一日，皆隨鳳凰飛去。故秦人為作鳳女祠于雍宮中，時有簫聲而已?！保?］80

“吹似鳳聲”說明聲音像鳳鳴?；眠@一典故的詩文很多。南朝梁簡文帝《箏賦》：“江南之竹，弄玉有鳴鳳之簫焉。洞陰之石，范女有游仙之磬焉?！笔瞧淅?/p>

《列仙傳·王子喬》：

王子喬者，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凰鳴。游伊、洛之間，道士浮邱公接以上嵩高山。三十余年后，求之于山上，見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緱氏山巔?！敝?xí)r，果乘白鶴駐山頭，望之不得到，舉手謝時人，數(shù)日而去。亦立祠于緱氏山下，及嵩山首焉?！保?］65

“好吹笙，作鳳凰鳴”，是說聲音美如鳳鳴。其含義十分清楚，與鳳身形無關(guān)。化用這一典故的詩文很多?！稌x詩》卷十七陶淵明《述酒》：“王子愛清吹，日中翔河汾。”《文選》孔稚珪《北山移文》：“聞鳳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瀨?！崩钌谱⒁读邢蓚鳌酚兴煌骸巴踝訂?，周宣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鳴，游伊雒之間?！北蔽横B道元《水經(jīng)注·洛水》有相似的記載：“昔王子晉好吹鳳笙，招延道士與浮丘同游伊洛之浦?！?/p>

北周庾信《周五聲調(diào)曲·宮調(diào)曲二》：“鳳響中夷則，天文正玉衡?！蹦攮[注：“《律歷志》曰：‘黃帝使伶?zhèn)愖髀?，制為十二筩，以聽鳳之鳴。七月，律中夷則。’”故南朝陳張正見《賦得山中翠竹》詩：“云生龍未上，花落鳳將移。莫言棲嶰谷，伶?zhèn)惒粡?fù)吹。”

《文選》何晏《景福殿賦》：“故能翔岐陽之鳴鳳，納虞氏之白環(huán)?！崩钌谱ⅲ骸啊秶Z》：周內(nèi)史過曰：周之興也，鸑鷟鳴于岐山?！?/p>

三國魏曹植《七啟》：“觀游龍于神淵，聆鳴鳳于高岡?！睍x孫綽《游天臺山賦》：“覿翔鸞之裔裔，聽鳴鳳之嗈嗈?！睍x張協(xié)《七命》：“鳴鳳在林，夥于黃帝之園；有龍游淵，盈于孔甲之沼?！?/p>

因此，可以說“鳴鳳”（或“鳳鳴”）是吉祥的征兆。用“鳳”修飾音樂、樂器和聲音，取其聲音之美?！傍P笙”與“鳳簫”、“鳳笛”、“鳳管”、“鳳絲”為同類構(gòu)詞方式。

認(rèn)為“鳳笙”取鳳形之美，源頭在許慎?！墩f文解字·竹部》：“笙，十三簧。象鳳之身也。笙，正月之音。物生，故謂之笙?！倍蟠赡芤驗榇苏f而造出鳳形的笙，也是可以預(yù)料的事情。唐羅鄴《題笙》詩：“筠管參差排鳳翅，月堂凄切勝龍吟?！本褪沁@一說法的體現(xiàn)。后代有折中巧妙的說法，如《宋史·樂志一》：“昔軒轅氏命伶?zhèn)惤刂駷槁?，后令神瞽協(xié)其中聲，然后聲應(yīng)鳳鳴，而管之參差亦如鳳翅?！笨梢?，“聲應(yīng)鳳鳴”是主要的，其次才是形如“鳳翅”。

另外，“鳳鳴”是什么樣的聲音，無從知曉，但必定悅耳?！傍P鳴朝陽”、“鳳歌鸞舞”、“鳳管鸞簫”等詞語，《漢語大詞典》解釋為：“形容美妙的歌舞”、“形容美妙的聲音或樂曲”，皆是。而釋“鳳唱”為：“比喻悠細(xì)的樂音。”釋“鳳吟”曰：“比喻清悠纖細(xì)的聲音?！辈恢馈坝萍?xì)”、“纖細(xì)”之說根據(jù)何在？

考《漢書·律歷志》，其記云：“黃帝使泠綸，自大夏之西，昆侖之陰，取竹之解谷生，其竅厚均者，斷兩節(jié)間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制十二筩以聽鳳之鳴，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比黃鐘之宮，而皆可以生之，是為律本……夷則：則，法也，言陽氣正法度而使陰氣夷當(dāng)傷之物也。位于申，在七月。”［3］959從記載中可以看出：鳳之鳴，有雌雄之別，大致接近于黃鐘之宮調(diào)。

沈文倬先生研究三禮，取字號鳳笙，可能因為“鳳笙”代指樂。古代禮樂不分，有禮必有樂。晉陶淵明《飲酒》詩之二十：“鳳鳥雖不至，禮樂暫得新?！币嗥淞x。

［1］王利器.風(fēng)俗通義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1.

［2］王叔岷.列仙傳校箋［M］.北京：中華書局，2007.

［3］［漢］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