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 菲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48)
眷村是臺灣特殊的政治文化產(chǎn)物,見證了外省人從臨時到定居的過程,也是當代臺灣不可或缺的一塊人文拼圖。2010年,隨著臺灣林文益導演、王娟主演的電視紀錄片《想我眷村的媽媽》、電視制作人王偉忠拍攝的《偉忠媽媽的眷村》等在兩岸的熱映,眷村女性作為一個獨立的形象群體逐漸進入大眾視野。其實,對于眷村中女性形象的描寫一直貫穿眷村文學創(chuàng)作的始終,并正在成為一種不可或缺的存在,從蘇偉貞的小說《有緣千里》開始,女性角色在眷村小說中日益凸顯,無論是20世紀80年代側(cè)重懷念眷村生活的作品《今生緣》《滄?!贰兑恋椴辉佟?,還是90年代以后以批判眷村為主旨的《離開同方》《小畢的故事》等作品,女性形象的存在使得眷村文學創(chuàng)作的內(nèi)容更加豐富、充斥的情感也更加細膩。
談到眷村中的女性形象,首先要明確的一個概念就是眷村。眷村是1949年國民黨退據(jù)臺灣后為解決軍眷生活而設(shè)置的固定生活區(qū)域,是遷臺的中下層官兵及其眷屬的住所。20世紀50年代到60年代間,國民黨當局為安頓隨其遷臺的60萬軍隊,建立了散布于臺灣南北各地區(qū)的軍眷區(qū)宿舍約879個。眷村設(shè)立初期就被納入黨國機制之內(nèi),國家資源也高度介入眷村,讓眷村居民在眾多方面均享有優(yōu)惠政策,得以保持一定程度的生活安穩(wěn)。早期的眷村屋舍十分簡陋,沒有水龍頭、也沒有廚房和廁所。早期的平房眷村“覆蓋草當頂,豎竹涂泥為墻”,稍晚一些才開始使用磚頭、石灰、石棉瓦和很少的水泥,眷村的四周也豎起了竹籬笆,直到后來才逐漸建起磚制的圍墻,因此,“竹籬笆”也成為了眷村的代名詞。眷村的另一個特點就是淺門淺戶,這個特殊的封閉環(huán)境“有著幾近雷同的建筑格局,大多是一排排低矮、簡陋的平房,戶戶緊閉,門雖設(shè)而常開”由于村內(nèi)的父親基本都是軍人,每天不是搭公車去上班,就是戍守外島,長年不歸,或者從不參與家庭事務(wù),婦女和孩子即成為了眷村生活的核心。從20世紀70年代末以來,以朱天心、朱天文、蘇偉貞、袁瓊瓊為代表的眷村中成長起來的外省第二代作家創(chuàng)作了大量以眷村生活為題材的文學作品,其中不乏以女性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書寫她們別樣人生的文學作品。從這些作家的書寫中,可以梳理出一條眷村女性從“堅韌與守望”、到“迷失與疾病”、再到“漫游與歸來”的精神軌跡,眷村中的女性形象的演變反映出了大歷史動蕩中個體命運的沉浮,為讀者提供了了解眷村乃至整個臺灣政治、經(jīng)濟、文化變遷的一扇窗口。
1949年國民黨退居臺灣,大量士兵孑身一人,一些是把眷屬留在了海峽對岸的大陸,另外一些還沒有成家,到達臺灣后,由于遷臺人員男性比例大于女性,他們很多人與當?shù)嘏討賽劢Y(jié)婚,在眷村扎根安家。因為一般遷臺士兵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加上剛到臺灣期盼很快回到大陸,政策限制等因素,并沒有立即結(jié)婚的準備,因此晚婚者居多,這些士兵與當?shù)嘏幽挲g差距一般較大,加之在臺灣舉目無親,沒有經(jīng)濟基礎(chǔ),族群之間的不了解與不相容,導致本省女孩子的父母很難一下接受這個外省“老芋仔”。這些本省女子中不乏不顧父母反對,勇敢與“外省人”戀愛,終究成就一段佳話的。作家朱天文、朱天心的母親劉幕莎當年就是僅寄了一封日文書信給父親,就與朱西寧私奔成家的,之前他們總共只見了四次面,加起來的時間還不足一天。朱天心小說《未了》中的夏太太就是這樣一位以母親為原型的本地女子。羅薩爾多等人在人類學著作《婦女、文化與社會》中提出,女性與“私人領(lǐng)域”的關(guān)系更為緊密,而男性與“公共領(lǐng)域”的關(guān)系更為緊密。與老兵夏先生結(jié)婚后,年輕的夏太太勇敢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擔。對于丈夫始終不肯在異地安家、渴望有朝一日反攻大陸的愿景,作為本省人的她也給予了極大的理解與體諒。搬入眷村新居時,她甚至也跟著失落了起來:“這回雖是正式自己的房子了,但她曉得他所以這幾年一直不積極的弄房子,是因為一旦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好像意味著真的要在臺灣安居落戶下來,不打算回去了?!盵1](P41)
在傳統(tǒng)父權(quán)制社會中,作為“第二性”的女性,長期以“他者”的身份居于從屬地位,甚至成為被物化的商品。幾千年來,由于經(jīng)濟上的弱勢地位,女性只能依賴男人生活,物質(zhì)的依附致使女性在愛情、婚姻上只能處于被動和劣勢,動蕩與遷徙給很多女性帶來了草成的婚姻。在眷村作家筆下,無論這樁婚姻是幸還是不幸,都需要女性擁有更強的生命力,女性的選擇也通常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羅薩爾多認為:“婦女在人類社會生活中的地位不僅是婦女功績的產(chǎn)物,而且是在社會互動中婦女所發(fā)揮的作用的產(chǎn)物?!眿D女的生活不僅局限在家庭內(nèi)部,也局限在特定的群體之中。袁瓊瓊小說《今生緣》中陸志蘭的妻子慧先在丈夫早逝后,獨自撫養(yǎng)四個嗷嗷待哺幼兒,在這個舉目無親的陌生島嶼上,繼續(xù)支撐風雨坎坷的人生。蘇偉貞小說《有緣千里》中的敬莊,曾是金陵女大的校花,成為空軍眷屬后,一反女人是弱者的說法,在變局中發(fā)出堅強溫暖的力量?!峨x開同方》中“我”媽也是一位充滿英雄氣概的強者,她由大陸來臺尋夫、生子、甚至走入政治領(lǐng)域——競選村長。朱天文小說《桃樹人家有事》中的黃淑簪也是這樣一位女性:生性爽朗的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嫁給了年長自己三十歲的退役老兵孟先生,起初只是傾慕孟先生的學識,加上過往的老師是孟先生的舊交,相識不久,她便不顧父母反對地和孟先生走到了一起。但真正成為了孟太太,她才發(fā)現(xiàn)瑣碎生活遠不如想象般那么簡單。孟先生早在大陸有了妻小,而且脾氣不好、喜歡打牌、在大陸的孫女竟與他們的兒子同歲……因為是自己的選擇,黃淑簪不愿回娘家博取父母的同情,為了生計以及供養(yǎng)大陸孟先生的父母妻小,年輕的她先是盤下別人的店鋪賣面、賣面不成又自己開起了美容院……幾經(jīng)周折,以眷村女性特有的堅韌與頑強,用自己的雙手支撐起了兩個家庭的生活。
然而,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順利度過生活中的難關(guān),環(huán)境的變遷往往使得這些涉世未深的女子所面臨的卻是難以想象的困境,她們無力把握自己的命運,卻又痛苦掙扎著,惆悵而彷徨,囿于思想觀念等的限制,女子追求家庭以外的理想往往要為此付出代價。袁瓊瓊小說《滄?!分械睦钜幻泛蜅钋啾臼峭瑢W,且一起成為了國民黨眷屬,然而不同的個性導致了她們迥異的生活態(tài)度,帶來了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李一梅的丈夫盧先生早逝,為了躲避謠言,她搬離了眷村,一個人辛苦帶大四個女兒,十幾年過去,生活日漸安定平和,她的守望有了圓滿的結(jié)局。而在老家過慣了衣來伸手的日子的包太太楊青,與上尉連長包瑞行私奔到臺灣后,每況愈下,沒有了勤務(wù)兵可供使喚,一度與部隊也失去了聯(lián)系。奈不住寂寞的楊青紅杏出墻,與游虎臣發(fā)生了關(guān)系,事情敗露后索性與包瑞行離婚,拋下了三個年幼孩子。然而與游虎臣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丈夫患病,家中窮困潦倒,親生的孩子對母親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晚景愈發(fā)凄涼,爭強好勝的楊青最終只得感嘆:“我只是不甘心哪!怎么一錯了就回不來了呢!”[2](P133)。無獨有偶,《有緣千里》中的蒙期采也是這樣一位女性,生性活潑,有著音樂天賦的她不甘于生活的沉悶艱辛,拋夫棄子,也為追求理想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在大歷史的變革中,真正咀嚼歷史苦難的,往往是存活于壓縮空間中的被遺忘的女性經(jīng)驗,生活的離亂使得眷村女性受到了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世殊事異,聚散匆匆,有人勇敢迎接著生命的苦難,也有人選擇拒絕與逃避。蘇偉貞小說《舊愛》中典青的母親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家對她的描寫雖只有寥寥數(shù)筆,卻塑造了一個典型的人物形象:隨丈夫來到臺灣后,她就患上了環(huán)境失調(diào)癥,與丈夫的感情越來越淡,對女兒們的事情極少過問,好像完全生活在時間之外,“視生命如空白”[3](P86)。朱天文小說《小畢的故事》中的畢媽媽,帶著5歲的兒子嫁給了年長她20歲、論年齡可作她父親的老兵畢伯伯,畢伯伯愛惜了她一生,只是希望能給她們母子一個安穩(wěn)的家。畢媽媽卻一直生活在莫名的精神壓力之中:“印象里的畢媽媽不是快樂的,也不是不快樂,總把自己收拾得一塵不染,走進走出安靜的忙家事,從不串門子,從不東家長西家短,有禮的與鄰人打招呼。”[4](P160)畢媽媽的“安靜”實則是一種對現(xiàn)實生活的逃避,她不愿過多介入別人的生活,實則是擔心閑言閑語擾亂來之不易的安定。因此當不懂事的小畢無意向畢伯伯說出:“你不是我爸爸你打我!”[5](P3)畢伯伯也以氣話回應:“我不是你爸爸,我沒這個好命受你跪,找你爸爸去跪”[5](P3)時,畢媽媽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打破,第二天便開煤氣自殺了,畢媽媽以死來捍衛(wèi)這個重組家庭的穩(wěn)定,對于一直以來連一句重話也不曾說過的畢伯伯而言,明明是一種冤屈。眷村所給予這些女性的不僅僅是一個狹小自得的生存環(huán)境,更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沉悶壓抑,也正是這種心理上的巨大壓力,促成了眷村女性對于愛情的堅貞決絕與奮不顧身,無論是蘇偉貞的小說《有緣千里》中的趙致潛和林紹唐、還是《離開同方》中的方景心和余蓬,她們“對愛情和婚姻有堅烈的信念,盡管現(xiàn)實中遭遇的對象與狀況一再令理想幻滅,她們卻難以說服自己妥協(xié),降格求全”[5](P3),然而錯位的人生并不會因此而改變,迷失與疾病像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眷村上空。
在《離開同方》中,這種因時代原因造成的眷村女性的精神變態(tài)就顯得尤為嚴重:這部小說所要表現(xiàn)的是“時代的殘缺使一些人瘋了、健忘了、無品了,或無奈地不完整地煎熬著?!盵6](P160-161)同方新村的每個女性都生活在極其壓抑的氛圍中:李媽媽不過是男人眼中一個易于玩弄的工具,她的兩個孩子都不是李伯伯的,來到同方新村,她先是受到袁忍中的誘騙生下了中中,之后神志不清的她又跟隨戲班離家出走,患上了失憶癥;小段叔叔的席阿姨與小佟先生有著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小段叔叔的自卑與控制欲最終導致這個家庭的破裂;方景心與自己叔叔輩的余蓬自由戀愛,堅貞的愛情卻遭到家人反對,無奈與小余叔叔私奔,而景心的母親方媽媽也因為看到村口兩具燒焦的尸體,疑似是女兒與余蓬殉情被火燒死,精神和身體都受到了刺激,一蹶不振……這一系列亂象的形成,無疑是這個封閉的環(huán)境所帶來的結(jié)果,幺幺拐高地這個軍事色彩濃郁的地名,使得同方新村的眷屬們也像時刻生活在戰(zhàn)場一樣,毫無安全感可言。
來自各地的亂離人聚集在臺灣這個狹小而陌生的島嶼上,在歸鄉(xiāng)無期的傷痛過后,他們開始嘗試融入新世界,但是“外來者”始終是他們無法擺脫的身份標簽。顛沛流離來到臺灣的新移民們發(fā)現(xiàn)在失去故鄉(xiāng)之后,他們也沒有找到新的歸宿,于是“孤兒意識”油然而生,對于在眷村長大的外省第二代女性而言,這種感覺尤為明顯。朱天心曾在她的《想我眷村的兄弟們》中這樣寫道:“自己正如那只徘徊于鳥類獸類之間,無可歸屬的蝙蝠?!盵7](P5)他們一度“毫無道理想離開生長的地方”,“基于各種奇怪難言的原因,沒有一人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地方的念頭?!敝焯靃8](P102)心小說《未了》中,夏先生一家和鄰居們最終陸續(xù)搬離了眷村的家,雖然“這些村子的房子真矮小得滑稽”[9](P91),但再回首,“卻有一股越老越強的沖動,很想回去看看我們的村子”[1](P147),這種難以掩飾的無法平靜的心跳聲,夾雜著傷感以及無限的欣喜。朱天心小說《時移事往》中的“我”和愛波都是為追求理想,離開眷村走向城市的外省第二代,而漂泊不定的都市生活,使得童年時期的眷村生活經(jīng)驗,成為了我們這一代人關(guān)于親情、友情、青春不可泯滅的美好記憶。
離開仿佛是眷村子弟的宿命,也是他們抹不去的記憶。朱麗葉·米切爾認為“歧視存在的基礎(chǔ)是教育,而不是經(jīng)濟?!盵10](P30)教育的歧視帶來性別的歧視,這種情況在眷村尤甚,因此,讀書儼然成為了外省第二代女性擺脫當下生活的救命稻草,書念得好的,家里也愿意借債支持的,就會到國外求學深造;女孩子念不來書的,嫁到美國也許就是她們最大的志愿,也許只是一個黑人美軍,就像《未了》中的毛妹一樣,要遠離父母親人,分明是個悲劇,卻是她們唯一擁有的生活?!杜f愛》中的眷村成長起來的典青同樣是一個沒能接收良好教育的漫游者,生活在一個安靜得令人窒息的家庭里,父母對她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村子里人們的瘋言瘋語,使得年幼的她成長得頗為自我與孤僻。她恣意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混幫派、當太妹、墮胎、與三個不同背景的男人之間關(guān)系曖昧,當別人對她指指點點的時候,卻很少有人真正了解她內(nèi)心的掙扎與苦楚,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復雜的情感糾葛才得以平復。蕭颯小說《如夢令》中的于珍,一心希望逃離眷村這窄小、卑瑣的地方,擺脫這惡俗的一切,她不擇手段地經(jīng)營房地產(chǎn),以為有了錢就有了一切,時過境遷,坐在十四歲就墮胎的女兒的床邊,回想當年的自己,方才自己拼命追逐的一切恍悟“也不過恍如醉夢一場”[11](P345)。
竹籬笆內(nèi)成長起來的女孩子一心想走出竹籬笆,然而外面的世界并不能完全接納她們,歷經(jīng)了世事變幻,最終她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眷村早已成為不可泯滅的精神胎記。朱天文小說《伊甸不再》中的甄素蘭,從小生長在一個特殊的眷村家庭里,她有著一個外表帥氣又有許多情人的父親和對父親癡迷一生的母親,從小耳濡目染父母之間的爭吵,尤其是看到母親對與父親有曖昧關(guān)系的女人破口大罵,讓她在許多事情還沒有懂的時候,先學會了“灰涼決裂的感情”15。終于,在一次吵鬧中,母親因頭部受傷而患上精神分裂,不再過問家事,家務(wù)和家里的瑣事全部落在了素蘭肩上,讓她開始不想回家也不去學校,痛苦壓抑的生活激發(fā)了她走出眷村的欲望。而成名之后的一次重返故里,看到姐姐素華悲劇的婚姻,又讓她真正意識到離開并不能阻斷她與眷村的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因為眷村是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
眷村是臺灣一個日益邊緣化的存在,在今天的臺灣外省人占不到人口總數(shù)的5%,許多處于臺灣社會的底層,而女性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發(fā)展中又幾乎都是處于從屬地位,波伏娃認為女人不是天生成為女人,而是變成女人的,特別是在眷村這樣一個第三世界的邊緣族群環(huán)境下,重新審視眷村文學中的女性形象也因此有了更為深遠的意義。眷村女作家希望“用寫,頂住遺忘”(朱天文語)。
眷村文學的書寫摒棄了傳統(tǒng)意義上的成王敗寇,使大歷史中的個體生命得以彰顯,并以期通過塑造生命來詮釋生命、紀念生命,其中對眷村女性豐富形象的塑造所展現(xiàn)的恰是對生命百態(tài)的尊重與敬畏。然而眷村文學書寫的又不僅僅是個人的悲歡離合,而是兩岸同胞共同的民間記憶,臺灣深厚的人文情懷借此得以展現(xiàn),更為重要的是,它有助于離散的兩岸同胞跨越時空的藩籬、找到共同的心靈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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