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宏軍，王李存

(哈爾濱商業(yè)大學財政與公共管理學院，哈爾濱150028)

一、引言

關于財政風險的測度，Hana Palakova(1998)首次提出財政風險矩陣，指出了政府債務中的隱形及或有負債問題［1］。Easterly＆Yuravlivker(2002)運用資產(chǎn)負債表來評估政府財政狀況和財政風險情況［2］。Hemming＆Petrie(2002)利用線性加權預警指數(shù)方法衡量財政風險程度［3］。歐林宏等(2003)通過對財政風險層次組合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得出構成財政風險的三種成因［4］。劉尚希(2005)認為財政風險程度的評估不能僅僅從會計學角度來認定，應該從經(jīng)濟總量的角度來分析［5］。洪源(2011)通過運用風險因子法和層次分析法來構建財政風險非參數(shù)預警指標體系和預警模型，對現(xiàn)階段我國財政風險狀況作出數(shù)量評價與分析［6］。章志平(2011)利用灰色系統(tǒng)理論來評估地方政府性債務風險［7］。郭玉清(2011)以政府違約和逾期債務為基點，根據(jù)量化后的風險狀況對財政風險進行防范和控制［8］。國外對財政風險的研究大多基于政府債務的角度，偏向政策性分析，而國內(nèi)研究對財政風險的研究，大多基于國家層面的財政風險評估和預警，對于地方政府財政風險的研究也大多局限于地方債務問題。地方政府財政風險狀況由于各地經(jīng)濟發(fā)展狀況、財政收支安排差異較大，完全適應地方財政風險測度和防范機制的研究較少。本文通過模糊綜合評判法并結合層次分析法(AHP)構建地方財政風險測度模型，并對黑龍江省財政樣板數(shù)據(jù)進行實證分析，進而對構成風險的成因進行分析，并提出防范建議。

表1 地方財政風險綜合指標集

二、模型構建

(一)地方財政風險測度指標的選取

選擇地方財政風險的綜合指標時，參考劉星等人(2004)提出的財政風險評判指標體系［9］。將地方財政風險按不同特征分為五大類:(1)財政調控指標是地方政府財政從社會汲取資源的能力，是地方政府實現(xiàn)其職能的財力保證，其能力越強，地方政府財政風險越小;(2)財政收支指標代表本級財政收入是否能夠滿足財政支出的需要以及預算外收支的比例，它反映了地方財政的穩(wěn)定性和抵抗外來不確定性因素的能力;(3)財政赤字指標是財政吃緊的集中體現(xiàn)，赤字越大，說明財政面臨支付危機的可能性越大，地方政府面臨的財政風險越大;(4)金融指標主要反映當?shù)亟鹑诓块T的風險，一般情況下，金融部門風險越大，對財政帶來的威脅越大;(5)經(jīng)濟指標主要反映當?shù)亟?jīng)濟發(fā)展狀況，其經(jīng)濟實力越強，則宏觀經(jīng)濟波動對地方政府財政風險影響越小。

綜合以上因素，選擇的地方政府財政風險指標集如表1所示。

(二)模糊綜合評判模型

鑒于指標體系的選取，這里選擇模糊評判模型中的多層次模型，從而避免了風險指標因素多導致各因素權重小而造成的嚴重失真現(xiàn)象或多峰值現(xiàn)象。

1.設F={F1，F(xiàn)2，F(xiàn)3，F(xiàn)4，F(xiàn)5}，將其作為第一因素集。設F1={F11，F(xiàn)12，F(xiàn)13}，F(xiàn)2={F21，F(xiàn)22，F(xiàn)23}，F(xiàn)3={F31，F(xiàn)32，F(xiàn)33}，F(xiàn)4={F41，F(xiàn)42}，F(xiàn)5={F51，F(xiàn)52，F(xiàn)53}，將其作為第二因素集。

2.設評判集V={安全，比較安全，比較危險，危險}，先對第二因素集的元素進行單因素評判。利用專家評定法分析風險指標在集合V 中的隸屬程度，通過對風險指標打分能夠在數(shù)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做到定量評價。因此，通過專家評定，我們可以得到單因素評判矩陣:

其中，r 代表指標的評價值，m 代表評判集中元素的個數(shù)，n 代表第二級因素集中元素的個數(shù)。設Fi={Fi1，F(xiàn)i2，F(xiàn)in}的權重，得到一級綜合評判結果向量為:

AiRi=Bi(i=1，2，…，k)

3.將每個Fi作為一個元素看待，將Bi作為它的單因素評判，于是得到單因素評判矩陣:

設F={F1，F(xiàn)2，…，F(xiàn)k}的權重為A =(a1，a2，…，ak)，于是有二級綜合評判結果向量B=AoR

在綜合評判中，為了使評判信息得到充分運用，對綜合評判模型進行改進，將M(∧，∨)改為M(.，+)，這樣就可以對風險因素依權重大小均衡兼顧，同時，也考慮到了各個風險因素均對總的財政風險起了作用這一事實。最后，按最大隸屬原則，可以得出該政府的財政風險等級。

4.權重的確定。利用美國運籌學家Saaty 提出的層次分析法(AHP)。首先利用專家調查表得到第一、第二因素集的判斷矩陣，利用特征向量法求得各級因素集中元素的權重，同時，對判斷矩陣的一致性指標CR 進行一致性檢驗，當CR ＜0.01時，即通過了一致性檢驗。此時得到的權重才是符合要求的，否則需重新調整判斷矩陣。

三、實證分析

由于黑龍江省2013年度財政數(shù)據(jù)公布不完整，本文將采用2010—2012年度數(shù)據(jù)進行實證分析。2010—2012年度財政數(shù)據(jù)如表2所示。

表2 黑龍江省2010—2012年財政數(shù)據(jù) (單位:億元，%)

表3 黑龍江省2010—2012年財政風險指標集

(一)計算黑龍江省2010—2012 財政風險綜合指標集

經(jīng)過整理后的風險指標集如表3所示。

(二)兩層次模型因素集中元素權重的確定

利用層次分析法計算多層次模型因素集的元素權重，通過專家問卷得到判斷矩陣，經(jīng)過對一致性指標進行檢驗，從而得到兩層次模型因素集中各元素的權重。

1.第一因素集各元素的權重

首先，利用專家調查表方法得到地方財政風險的判斷矩陣H，為:

利用特征向量法得到第一因素集各元素權重A=(0.1841，0.2270，0.3593，0.1071，0.1225)，λmax=5.3210，CR=0.0716 ＜0.10，通過了一致性檢驗，所以得到的權重值是符合要求的。

2.第二因素集各元素的權重

財政調控風險、財政收支風險、財政赤字風險、金融風險和經(jīng)濟風險的判斷矩陣I1，I2，I3，I4，I5分別為:

利用特征向量法得到第二因素集各元素權重A1=(0.1062，0.2605，0.6333)，λmax=3.0387，CR=0.0372 ＜0.10;A2=(0.5679，0.3339，0.0982)，λmax=3.0247，CR=0.0237 ＜0.01;A3=(0.1018，0.3661，0.5321)，λmax=3.0948，CR =0.0911 ＜0.10;A4=(0.6000，0.4000)，λmax=2.0000，CR=0.0000 ＜0.10;A5=(0.2311，0.6651，0.1038)，λmax=3.0869，CR =0.0836 ＜0.10。經(jīng)檢驗，計算出第二因素集各元素權重是符合要求的。

(三)評判過程

1.設評判集V=(安全，比較安全，比較危險，危險)，對每個Fi=(i =1，2，3，4，5)中的因素進行單因素評判，請有關專家組成評判小組，用投票的方法得到相應的單因素評判矩陣。

2.對于第二因素集Fi=(i =1，2，3，4，5)，有F1={F11，F(xiàn)12，F(xiàn)13}，權重A1=(0.1062，0.2605，0.6333)，單因素評判矩陣為:

作一級綜合評判:

B1=A1R1=(0.12，0.28，0.36，0.24)

類似的，F(xiàn)2={F21，F(xiàn)22，F(xiàn)23}，權重A2=(0.5679，0.3339，0.0982)，單因素評判矩陣為

作一級綜合評判，得:

B2=A2R2=(0.13，0.29，0.31，0.27)

F3={F31，F(xiàn)32，F(xiàn)33}，權重A3=(0.1018，0.3661，0.5321)，單因素評判矩陣為:

作一級綜合評判，得

B3=A3R3=(0.05，0.23，0.45，0.27)

F4={F41，F(xiàn)42}，權重A4=(0.6000，0.4000)，單因素評判矩陣為:

作一級綜合評判，得:

B4=A4R4=(0.23，0.43，0.25，0.09)

F5={F51，F(xiàn)52，F(xiàn)53}，權重A5=(0.2311，0.6651，0.1038)，單因素評判矩陣:

作一級綜合評判，得:

B5=A5R5=(0.16，0.36，0.34，0.14)

將每個Fi作為一個元素看待，將Bi作為它的單因素評判，于是得到單因素評判矩陣:

而F =(F1，F(xiàn)2，F(xiàn)3，F(xiàn)4，F(xiàn)5)，權重 A =(0.1814，0.2276，0.3593，0.1071，0.1225)，于是得到二級綜合評判結果向量:

B=AR=(0.11，0.29，0.37，0.23)

所以，根據(jù)最大隸屬原則，二級綜合評判結果向量B 中最大的數(shù)對應評判集V 相應的風險等級。由此，可以得出黑龍江省2012年財政風險等級為比較危險。同樣，我們可得黑龍江省2010年和2011年財政風險程度，評判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黑龍江省2010—2011年財政風險程度評判結果

通過對黑龍江省2010—2012年連續(xù)三年的財政風險狀況進行實證分析，發(fā)現(xiàn)雖然2010年和2011年總的財政風險都處在比較安全等級，但已經(jīng)接近比較危險的等級了。同時，構成地方財政風險的五個風險層中，連續(xù)三年的財政調控風險和財政赤字風險都處在比較危險的等級，所以，這兩個財政風險層理應成為今后黑龍江省財政風險監(jiān)控的重點方面。

下面重點分析黑龍江省2012年財政風險成因。從上面所作的一級綜合評判結果來看，構成地方財政風險的五個風險層中，財政調控風險、財政赤字風險和財政收支風險為比較危險等級。

1.關于調控風險的分析

黑龍江省2012年財政收入同比增加0.6%，GDP 同比增加10.0%。財政集中率為12.0%，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與黑龍江省資源型經(jīng)濟結構密切相關。黑龍江省作為國家的老工業(yè)基地，重工業(yè)比重偏高，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yè)占比偏大。支柱產(chǎn)業(yè)中中直部門經(jīng)濟規(guī)模偏大，比重居全國第一，地方經(jīng)濟規(guī)模較小，收益較低。全省主營業(yè)務超百億的工業(yè)企業(yè)有10 戶，其中8 戶為中直企業(yè)，地方企業(yè)只有2 戶，黑龍江省四大支柱產(chǎn)業(yè)工業(yè)利潤的90% 以上(不低于1 000億元)都要上交中直企業(yè)總部，占全省工業(yè)增加值的40%以上，中直企業(yè)每年向中央上交的利稅總和接近全省GDP 的30%，而對地方財政收入貢獻較小［10］，使得黑龍江省財政收入與GDP總量不匹配，即地方GDP 虛高，而地方財政受益較少。另外，國有經(jīng)濟在發(fā)揮優(yōu)勢的同時，對非公有制經(jīng)濟的發(fā)展以及市場化程度的提高都有較強的“擠出效應”，而民營經(jīng)濟對吸納就業(yè)和增加地方政府稅收收入的貢獻已被東部沿海省份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所證實。從而，造成了黑龍江省比較危險的財政調控風險。

2.關于收支風險的分析

自2003年國家實施振興東北老工業(yè)基地政策以來，作為國家的老工業(yè)基地，雖然中央通過財政補貼和稅收優(yōu)惠加大了對黑龍江省的財稅支持力度，但由于中央與地方財權與事權不匹配，中央對黑龍江省的財政支持力度依然有限。另外，國有企業(yè)自身經(jīng)營不景氣，無法承擔改革所需成本。在轉型升級過程中，國有企業(yè)將原來自身承擔的一部分社會職能交給了地方政府，在實現(xiàn)政企分離的同時，企業(yè)駐地政府的財政支出自然會大幅增加。同時，由于黑龍江省中直企業(yè)相當一部分為資源型企業(yè)，政府還要對企業(yè)產(chǎn)生的負外部性，如環(huán)境污染等增加財政支出。根據(jù)瓦格納法則和恩格爾法則，在社會經(jīng)濟運行中，隨著經(jīng)濟增長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社會的公共消費需求會不斷擴張，客觀上要求財政支出比率也應不斷增加。但黑龍江省2012年財政支出/財政收入為2.27，財政支出與財政收入增長彈性系數(shù)為14.6，相對于財政收入增速，財政支出增速過快。在財政運行中呈現(xiàn)“支大于收”的狀態(tài)，因缺乏財力的支撐，財政支出無法按既定規(guī)模進行，從而形成比較危險的財政收支風險。

3.關于赤字風險的分析

由于黑龍江省財政收入規(guī)模遠小于財政支出規(guī)模，財政出現(xiàn)赤字。地方政府現(xiàn)有財力難以滿足地方經(jīng)濟發(fā)展的要求，而剛性財政支出使政府不得不通過別的渠道彌補赤字。而我國現(xiàn)行《預算法》又規(guī)定地方政府不能發(fā)債，為了彌補財政資源不足，便通過設立大量地方政府投融資平臺，通過向銀行借債和發(fā)行債券完成項目的投融資，形成了地方政府大量的隱性及或有負債。財政赤字的增加引起政府債務的增加，而政府債務大都需要付息，利息支付將有可能成為產(chǎn)生赤字的又一重要因素，即存在赤字引起的債務使赤字可能進一步擴大的風險。

由于黑龍江省資源型的經(jīng)濟結構和產(chǎn)業(yè)結構，導致地方財政收入和支出的矛盾日益凸顯，財政風險提升。為增強黑龍江省財政的可持續(xù)性，結合黑龍江省財政風險測度模型實證分析結果，建議增加財政收入，提高財政集中度;規(guī)范財政支出，保持財政收支協(xié)調;強化政府預算約束，減少政府財政機會主義，以此控制地方財政風險。

四、結論

本文利用模糊評判法和層次分析法來構建地方財政風險測度模型，通過綜合選取靜態(tài)、動態(tài)財政風險指標，并采用層次分析法確定指標的權重，充分考慮主觀和客觀因素，提高測度模型的精確性和可操作性。利用該模型對黑龍江省財政樣本數(shù)據(jù)進行實證分析，得出了該省年度總的財政風險程度及導致其財政比較危險的主要成因。且其實證結果比較符合黑龍江省財政的現(xiàn)實情況，具有較強的可信度，從而使該財政風險測度模型具有一定的應用價值和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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