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肖晨
[編者按]:誰在治理著新疆?在民國的歷史上,新疆人本身與治理無緣,他們只是充當著被統(tǒng)治者的角色。貪婪的民國官員們帶給新疆的是落后、貧窮、愚昧。顯然,新疆的知識分子并不能忍受民族一直被壓迫的命運,他們高舉著宗教的大旗,團結起貴族、百姓和新疆的大吏們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斗爭。但是啟蒙思想中摻雜了太多泛突厥主義,針對漢族官員的斗爭也被武斷地和整個漢民族所聯(lián)系起來,爭取民族平等的斗爭也逐漸走上了國家分裂的道路。
1931年2月27日,小堡駐防軍排長張國琥分外開心,借著“改土歸流”的名義他剛剛吞并了一百畝良田,現(xiàn)在選定了這天作為和維族女孩艾麗絲罕成親的大好日子?!笆裁淳S漢不能通婚,通通狗屁?!睅е约旱?2名手下,他們浩浩蕩蕩地前往艾麗絲罕家。
可是等待他的并不是新婚的美酒,化裝成迎親隊伍的維族百姓們把憤怒的子彈射向了這群平時作威作福的漢族軍官們。哈密起義于此時宣告爆發(fā)。
新疆人民站起來了么?
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智,強其骨?!皩嵠涓埂钡故菦]做到,楊增新鼓勵官員進行有限度的貪污。但是“弱其智”漢族的官員們做得不錯,新疆有著當時全中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文盲率。
新疆成了漢族官員的貪污樂土。楊增新所謂的“西出陽關無好人”“漢族官員來這窮山惡水不容易,好歹給他們帶一點回去”。當上了新疆一縣之長,任期結束往往帶回內地幾車金銀珠寶。新疆可謂是無官不貪。
經(jīng)濟上被漢族官員剝削,政治上也同樣只是傀儡。
在整個楊增新時代,所選舉的新疆國會議員從來都是個位數(shù),有些年甚至一個都沒有。占百分之十的漢族人口去代表百分之七十的維吾爾人,何其謬哉!誠然,維吾爾族的文化當時是沒有漢族地區(qū)來得更高,但是偌大之地,幾千萬人口就找不出一個符合條件的維吾爾人么?
面對著貪婪的漢族官員,一批富裕起來的維吾爾族巴依憂心忡忡,他們想發(fā)動一次啟蒙運動改變這一切。就如同當年先進的漢族知識分子紛紛前往日本、歐美尋找強國之路一樣,維吾爾族的青年被這群巴依們資助前往其他先進國家,尋找民族富強的聲音。
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喀山和土耳其,奧斯曼土耳其作為突厥人創(chuàng)建的國家,有著太多的樣板意義。選擇喀山則是因為在當時喀山擁有著眾多宗教學校,突厥語系下有著更多共同的語言,建國后擔任新疆第一任主席的包爾漢就是來自于喀山地區(qū)。
留學回國的維族知識分子們,把他們的所學所知傳授給這個貧困而又備受欺凌的民族。在富裕起來的巴依幫助下,一座座學校在這里建立?!皧W斯曼土耳其的蘇丹才是他們的領袖”經(jīng)由從土耳其歸來的泛突厥主義分子之口,這樣的話語在學校之中被廣泛傳播。
同一個敵人
一切俱備,只欠東風。
金樹仁靠的是政變走上的領導職位,這之后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爺提上了領導職位,新疆當成自己家里面的提款機。這樣的官員領導下的新疆可想而知,一切以撈錢為先。很快,貪婪的金樹仁走上了自我作死的道路。
趁著老哈密王沙木胡蘇特死的間隙,金樹仁宣布進行“改土歸流”。所謂改土歸流就是廢除王制,將原先屬于這些王爺?shù)耐恋厥栈貧w政府管轄。清朝封的哈密王爺在民國時期還繼續(xù)享用著他以往的待遇,蓋因他和楊增新的關系好,沒事就送送禮,套套近乎,楊增新也想利用他管教一下當?shù)氐陌傩?,以不出動亂為大事。
“改土歸流”本質上倒不是這些漢族官員們良心發(fā)現(xiàn),幫助新疆農民擺脫王族的剝削,而是想把王族剝削的那一部分利益轉移到自己的手里。以往哈密王統(tǒng)治下的土地是不在政府的稅收系統(tǒng)里面的。
新疆民眾很快發(fā)現(xiàn)改土歸流根本就沒給他們任何好處,和哈密王相比,貪婪的漢族官吏甚至更為過分。1931年1月1日,哈密被劃分為哈密、宜禾、伊吾三縣,王制度正式終結。對于那些維族百姓來說糧食未收,稅已先行,欲耕種土地者,還需要繳納1930年的稅賦才可以。漢族的官員們又開始在哈密這塊土地上召集了大量的漢人,對于他們政府不但給予耕種器具上的幫助,還減免了兩年的賦稅。
人為制造的漢維兩族之間的差異很快激起了維族農民的不滿,才去虎豹,又迎豺狼。實際上,維族農民們對于這些漢族的官員們有著充分的理由去憤怒。在新疆的歷史上,擺脫王族的農民起義倒是被這些官員們一個個給折落,鐵木耳起義空留下了一杯熱血。
新疆的貴族們自然也在此次“改土歸流”中受損了,以往的利益都不復存在,自然而然他們成了這場變革最堅定的反對者。于是乎,哈密貴族便這樣和維族民眾聯(lián)系在一起。借著小堡鎮(zhèn)的一聲槍響,階級之間的矛盾便為民族之間的矛盾讓路,此時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敵人——漢族人。
以真主的名義
起義的烈火很快便在新疆全境燃燒以來,北疆、南疆等等,無處不是子彈的聲音。一部分是以和加尼牙孜為首的原先哈密貴族,他們代表著新疆以往貴族的利益。另外一部分則是以新疆的知識分子為代表,他們團結在沙比提大毛拉的周圍。
貴族有貴族的利益訴求,知識分子有知識分子的利益訴求,那些被裹挾的民眾同樣有著他們的利益訴求,當這么多利益訴求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以真主的名義成為他們共同的名字。
一直以來,南疆地區(qū)都深受伊斯蘭教義的影響,每一次和卓們的叛變出走總會帶走一部分的信奉民眾。在南疆地區(qū),阿古柏的短暫征服就是靠尊奉可蘭經(jīng)的指示引得阿訇們的好感。和北疆相比,他們對于宗教的信服來得更為強烈。
“犧牲者將成為殉教者,幸存者將成為咔吉?!本S吾爾族阿訇的話語成為所有人爭先恐后去奮戰(zhàn)的目標,宗教領袖的話在此時還有著明顯的號召力。沙比提大毛拉用“伊斯蘭圣戰(zhàn)”理論去動員和田的維吾爾人參加起義,“謹遵古蘭經(jīng)”也寫入了“東突厥斯坦伊斯蘭共和國”的建國綱領之中。
與此同時,他們也尋求著來自周邊地方的承認,英國、蘇聯(lián)、土耳其等等。“獨裁、暴虐的中國不讓我們接觸文明,將我們置于落后并將邪惡帶給我們,這也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彼麄冊V說自己的苦難,以求得到其他國家的援助。
和知識分子相比,貴族們的招安來得更為容易,只要應允他們以前的社會地位,一切矛盾都煙消云散,哪怕之前是勢如水火的敵人。
和加尼牙孜被勸降,在和省政府達成協(xié)議之后,他就成了這場起義的敵人。沙比提大毛拉被其抓捕押向新疆省政府。短命的“東突厥斯坦伊斯蘭共和國”在內亂和外部進攻中畫上了一個句號。
回望歷史,維吾爾人的起義似乎有著正當?shù)睦碛?,但是這正當?shù)睦碛山^對不能作為國家分裂的借口。動亂由不平等起,以血腥鎮(zhèn)壓告終,關鍵問題“不平等”卻依舊存在著,而這也導致了之后新疆的動亂依舊時不時發(fā)生。只要堅持民族平等,共同富裕,真正做到以誠待人,唯有這樣,恐怖主義的幽靈才會在新疆這塊土壤得不到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