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里珍珠
神秘馬拉美
午夜,撞鐘人出場
蝙蝠,鴿子
排序成一堵立體繪畫的墻
翅膀沾滿幽藍的湖水,黑暗中
舉起酒杯的不僅僅有馬拉美
還有一位牧神,他體內(nèi)存有午后的酒興
馬拉美擁有石頭一樣的表情,上面布滿
畢加索的色塊,和一個浮在水面的靈魂
唉!一聲慨嘆,引出馬拉美的淺笑
早春的嫩芽與初冬的料峭
燈火在溝壑里燃,花園老去
馬拉美對可悲的肉身有自我的解讀
超過全體的偶像與黃昏
生命存有漏洞,就用詩歌補救
沙灘上的葡萄酒,等待一位搖櫓的人
一飲而盡,奔向黑森林,找尋一只白鳥
老銀匠
老銀匠,來自雪山圣地
手藝精湛,無論是在高處,還是在低處
都接近烈火,淬煉高貴的靈魂
陰暗處的細菌構不成災難
烈火只淬煉純銀,雕花的靈性也只給美
銀礦石采自深山,肉身曾被懸掛在絕壁
曾被囚囿礦洞,沒有屈從險惡的是老銀匠的精神
和心中淬煉純銀的藍圖
野獸,在黑森林偷窺人類的手藝
企圖輕慢碎銀的質(zhì)量,混亂老銀匠的黑白棋子
老銀匠只遵從自己干凈的心性,和雕刻著的老鳳凰
銀飾物裝幀命理的肉身
老銀匠拒絕販賣任何一件銀器給撒旦
老銀匠用高貴的肉身填平陷阱,溝壑
繼續(xù)潛心雕刻銀質(zhì)的靈魂
紅得發(fā)藍的烈火,煅燒風聲,井水
鐵錘,雕刀,鐵釬,奏響交響樂,接引
一只仙鶴飛來,叼走銀白的老鳳凰
到雪山圣地:歸隱
木手鐲
木手鐲,草木之質(zhì)
我的孤獨帶有七分悲劇色彩
你的黑骨質(zhì)雕刻著黑鳳凰
風,停歇!雕刻刀放棄——疼
我按住胸口,把紅再次鎖進妝奩
覆蓋著蒹葭蒼蒼,白露成霜
一種丟失的感覺,沿著木手鐲的弧線
散盡僅剩的三分獨幕劇。鳳凰圖騰
于指尖,落花成泥。潛著黑色的靈
今世找尋一種火的純度,鐫刻族譜
玲瓏鏡中之月。不去虛擬一個滿的場景
木紋里有譏語:鳳凰于飛
昨夜,我見你長成風的模樣
“昨夜,我見你長成風的模樣”
這是他折斷炊煙前所遺留的殘片
一場風暴,起源一粒麥或者一顆塵埃
蝴蝶投身夜雨,你隱身黑天鵝
一座滄城,一道彩虹橫渡了十年
后來的橋梁,也是一場人間鏡像
人群奔向谷倉,蜘蛛忙于在
愛德華·蒙克《吶喊》畫作結(jié)網(wǎng)
戲劇里青衣角色,從無替身
水袖延伸入湖水,蘆葦一漲再漲
劇情戛然而止,落幕于形銷骨瘦的燭光
你縮小骨骼,鱗片,芒刺
遵從兩根火柴燃盡后的灰燼
“種子該長往何處?領土才算完整?”
你抹去疑問,挺直竹節(jié)的腰身
采集中草藥,救治新的黎明
夜晚的小神
輕,路遇桃花
身姿里水聲
束腰的絲綢離人世遠
種子粹取海藍,鷗鳥撥動視線
神,踮著腳尖
走路:雷聲,雨
黎明帶著三分醉意醒來
你深藏的事物隱現(xiàn)
黑碳筆畫出江山
一個女人的火爐里融化鋼骨
鍛打聲,春天從此成形
走出水仙
夜晚的小神
不一樣的發(fā)音
靠近恩慈
和透明的語言
你的品質(zhì)
“在寧靜的宇宙,俯下身時,我十分溫順。”
——意大利詩人翁加雷蒂
一條蛇游過
“為什么要戳破這季節(jié)的冰層”
你質(zhì)疑花開的緩慢而沒有顏色
有人側(cè)過臉去,不看山水
也沒有看低下去的你
尺規(guī)又長了一寸
草叢飛出卑微的螢火蟲
它代替你活著,并且只吃清露
和黑夜。它的光芒照亮河水
能呼嘯的風,都已經(jīng)潛藏入洞穴
枯葉,淵底,和一根玉簫
你把陽光反復的抽絲
入你的血脈
“我來尋找一位靈魂擁有輝光的人”
石頭會打開門,放飛鴿群
封底
長風與歲月
翻動生命的書籍:一頁,兩頁,三頁……
我們會在最后的句點中徹底老去
老到了沒了影子。但是在此之前
我們注定要迎接或者承受
早期的書寫,早期的塵封
文字與葉子,混合著日子
每天都在更新。我們習慣于
這樣的睡眠與這樣的清醒
不斷地翻新日子與土地
我們在拒絕觸碰溝壑,裂縫,淵底
建造堅實的城池。翻越上崗與下坡
生命碾著糖與鹽,皺紋吞咽混合的氣息
而太陽總是繞不過夜晚,日子會平淡下去
那我們就用心去捂暖雪,沸騰血液
這本典籍,我們寫了又寫,改了又改,
讀了又讀。炊煙貫通整個春秋正史
我們很少去談論黃金,只耕種泥土
種植向日葵,讓日子朝著陽光的方向奔跑
我們沿著炊煙的曲線,慢慢地老去
相隨的身影如蝌蚪在書頁里游弋
我們沒有映照的鏡子,只有彼此的眼眸
互為美的證據(jù),從扉頁直至封底。
這封底見證:靈魂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