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
1966年底,解放軍總政治部保衛(wèi)部接到總政通知,要求派出一名副處長,參加中央專案辦公室的工作。
12月29日,時任總政保衛(wèi)部第四處副處長、42歲的張英華被總政保衛(wèi)部副部長郝蘇找去談話。此前,張英華曾多次參與對干部的政治審查,還曾參加過“黃克誠專案組”,屬于“黨最信任的那類人”。
“郝副部長說,讓我參加一項極為重要的工作,明天到‘三座門報到,接受新任務?!痹趪来髮W第一干休所,今年九十高齡的張英華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張英華瘦高的個頭,濃重的河北口音,多年的保衛(wèi)工作訓練了他非凡的記憶力。上世紀90年代,他成為中國最早的計算機用戶,多年來,習慣于每天晨起瀏覽新聞、回復郵件。
回首這次特殊任務,雖然已相隔近半個世紀,他仍然深覺在那個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黨內(nèi)斗爭的復雜和殘酷。
12月30日,張英華一早就到俗稱“三座門”的中共中央軍委辦公廳小會議室報到。
會議由總政治部主任兼軍委副秘書長肖華主持,參加者為軍委辦公廳副主任鄭瀚浩、軍事科學院研究員柴瑞林、總參謀部作戰(zhàn)部副處長王亞志、原羅瑞卿辦公室秘書鄧汀、公安部的一位副局長,以及張英華,共7人。
肖華首先講話。他說:“康生同志幾次來電話,督促我們成立羅瑞卿專案組。今天到會的同志都是專案組的成員,我們這個專案組就算正式成立了?!?/p>
會上規(guī)定了保密原則:辦案內(nèi)容不準向任何人透露;片紙只字不能帶出;會議和外調(diào)記錄一律記在保密手冊上,有頁碼有編號,用完上交;專案之間不能串通,等等。
專案組的辦公地點設在國防部大樓的肖華辦公室,專案組人員對外稱“肖辦秘書”。
專案組的第一件事,是搜集1965年12月的上海會議、1966年3月的京西賓館會議以及1966年4月公安部揭發(fā)、全軍批判羅瑞卿會議的材料。
1965年12月,正在昆明巡視的解放軍總參謀長羅瑞卿被急召至上海,參加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在這次會議上,他被批判為“反對林彪、反對突出政治和向黨伸手”。
1966年3月,在京西賓館召開的軍委擴大會議上,對羅瑞卿的批判升級。3月18日,羅跳樓自殺,造成雙腳跟骨粉碎性骨折。會議最后作出了《關于羅瑞卿同志錯誤問題的報告》,稱其“搞獨立王國”“公開向黨伸手”,是“埋藏在我們黨內(nèi)的‘定時炸彈”。
5月18日,彭真、羅瑞卿、陸定一和楊尚昆被打成“反黨集團”,正式拉開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根據(jù)毛澤東的指示,中共中央決定成立審查小組,對四人進行審查。其中,羅瑞卿案由軍委處理。
根據(jù)搜集的這些材料,專案組對羅瑞卿的問題進行了分類,分為“不突出政治”“搶班奪權”等幾類。之后,又以1949年劃線,將審查內(nèi)容分為兩部分: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的表現(xiàn)(包括個人政治歷史)和解放后主持公安、軍隊工作時的路線錯誤。
由于專案組缺乏公安系統(tǒng)的人員,1967年5月起,又從公安部陸續(xù)調(diào)進5個人,其中就有公安部二局一處的副科長汪春耀。
“我當時就是公安部一個副科級干部,做夢也沒想到,竟參加了對老部長(羅瑞卿1949年至1959年任公安部長)的審查?!痹诠膊侩x退休干部局官園支部活動室,84歲的汪春耀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但當然還是覺得有點榮譽感的。凡是抽調(diào)進專案組的人,無論是家庭出身、社會關系、工作能力都是經(jīng)過層層篩選的?!?h3>赴川外調(diào)
張英華、王亞志和汪春耀主要負責審查羅瑞卿1929年以前的歷史。
在1966年3月的京西賓館會議上,廣州軍區(qū)司令員黃永勝寫了一份揭發(fā)材料,對羅瑞卿未參加南昌起義一事提出了質(zhì)疑?!八侥睦锪??這段歷史應該審查清楚?!睘榇?,專案組決定派張英華到廣州調(diào)查。
1967年6月,張英華赴廣州。大街上到處都貼著大標語“打倒廣老譚”,后來他才知道,“廣老譚”就是黃永勝,意為“廣州的譚震林”。
到廣州第二天晚上,張英華見到了黃永勝。他覺得黃永勝平易近人,沒有架子,還不時說幾句玩笑話。他沒想到,一年后,黃接替楊成武當了軍委辦事組組長,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黃永勝說,1927年時他并不認識羅瑞卿,后來才知道羅當時在武漢黃埔軍校分校學習,他自己則是在中央警衛(wèi)團當戰(zhàn)士。1927年7月下旬,軍校和中央警衛(wèi)團的很多人都參加了南昌起義,但羅卻沒參加。他對此感到懷疑,因而寫了份揭發(fā)材料。除此之外,他也沒有更多的線索。
從廣州回京后,專案組從中組部借出了羅瑞卿的檔案查看。張英華等人果然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疑點,如:關于羅瑞卿1926年加入共青團一事,幾份材料上的介紹人均不相同;入黨介紹人,解放前后填寫的也不同。
1967年7月和10月,王亞志和汪春耀兩次入川,向所涉及的幾位證人進行調(diào)查。汪春耀覺得王志亞軍事知識非常淵博,暗自佩服,但當時并不知道,他曾經(jīng)做過彭德懷的秘書和周恩來的軍事秘書。
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羅瑞卿所填的三個入黨介紹人中,陳剛秉和任伯芳都已過世,只剩潘先知。經(jīng)過四處尋訪,他們終于打聽到,潘先知當時在四川合川縣政協(xié)擔任秘書長。
他們連夜去合川統(tǒng)戰(zhàn)部查閱了潘的檔案。在其自傳和干部登記表中,多處寫到他與羅瑞卿是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的同學,“感情甚篤”等。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潘曾經(jīng)介紹他加入中共的只言片語。
第二天,他們找潘先知談話。潘大講與羅的關系如何密切,但他承認,在得知羅擔任了公安部長后,給羅寫過信,沒有回音。
“我們推想,這可能就是羅把入黨介紹人從潘先知改為任伯芳的原因?!蓖舸阂嬖V《中國新聞周刊》。
與此同時,張英華等人在北京、沈陽和哈爾濱等地也展開了調(diào)查,取得了大量的旁證材料。兩組人員將材料仔細核對后,基本勾勒出了當時的情況:
1927年底,羅瑞卿離開漢口四川會館到湘西常德,在國民黨的雜牌部隊“新編教導第五師政治部”當了一名“上尉宣傳員”。不到半年,羅去了長沙,正趕上長沙“馬日事變”,立刻乘輪船赴南京,于1928年7、8月份間到了上海。
在上海,羅瑞卿遇見同鄉(xiāng)任伯芳,兩人相處甚好。任伯芳剛剛與中共地下組織接上關系,羅向其請教之后,寫信給中共中央,說自己在武漢黃埔軍校時入了黨,后來與黨失去聯(lián)系,要求恢復黨的關系,證明人為任伯芳。
當時大革命失敗,許多黨員與組織失去了聯(lián)系,紛紛來到上海尋找組織關系。羅的信送上去沒幾天,就收到通知,讓他在外灘公園手持報紙,等人來接頭。
來人是中共中央軍委秘書歐陽欽,在詢問了相關情況之后,告訴羅組織關系已經(jīng)恢復,以后與一位陳姓同志聯(lián)系。
就這樣,羅瑞卿入黨了。
1967年夏,風云變幻。
8 月11日,造反派貼出“肖華是黨內(nèi)軍內(nèi)最大的走資派”的大字報,肖華倒臺。8月17日,“軍委辦事組”成立,取代了軍委辦公會議。9月下旬,代總參謀長楊成武兼任軍委辦事組組長,吳法憲任副組長。
據(jù)楊成武后來在《我知道的中央專案組“二辦”》中回憶,羅瑞卿專案組代號為507,成立之初負責人是周恩來。1967年9月,毛澤東在人民大會堂118廳主持召開中央領導和中央文革小組成員參加的會議,指示清理專案,以便讓沒有問題的老同志參加初步定于1968年舉行的中共“九大”。
會后,周恩來立即在中南海懷仁堂西大廳召集會議,作出部署:原來由謝富治主管的專案辦公室,改稱“中央專案審查小組第一辦公室”,簡稱“一辦”,中央黨政機關審查對象劃歸“一辦”。軍事系統(tǒng)審查對象則劃歸“二辦”,由楊成武負責,下設饒漱石案、彭(德懷)黃(克誠)案、羅瑞卿案、賀龍案等10個組。一辦的后勤保障、辦公費用等仍由中央辦公廳負責,“二辦”由軍委辦公廳負責。
10月25日,楊成武召集軍委辦事組成員開會,“二辦”正式開張。會上確定,二炮政委李天煥、軍委辦公廳副主任金濤、總參作戰(zhàn)部副部長成學俞三人兼任“二辦”副主任。
為了充實力量,二辦先從駐京的總參、總政等機關選調(diào)干部,隨后又向北京、廣州等軍區(qū)發(fā)電,要求報送“政治思想品質(zhì)好、歷史清楚、懂政策、守紀律、工作能力強、沒有參加群眾造反組織的比較優(yōu)秀的干部”。到1967年底,陸續(xù)有100多名干部調(diào)來“二辦”,但仍未按計劃調(diào)齊。
“二辦”成立后,總參政治部保衛(wèi)部副部長許心榮擔任了羅瑞卿組副組長,又從海軍、空軍和各大軍區(qū)調(diào)來6人,原來的人員部分退回原單位。辦公地點從肖華辦公室搬到翠微路的總參招待所。
張英華成了留用人員?!八麄兗炔环判奈?,但又離不開我。因為在組內(nèi)我了解案情,熟悉公安業(yè)務,屬于業(yè)務骨干。”張英華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兩個月后,張英華被增補為副組長。
外調(diào)回來后,1967年11月中旬的一個上午,張英華、王亞志和汪春耀三人到羅道莊審問了羅瑞卿。
當時,羅被關押在北京衛(wèi)戍區(qū)警衛(wèi)某師一個連隊的院子里。與羅瑞卿一同關押在此的,還有彭德懷、彭真、譚政、劉仁、萬里等人。每人一間斗室,走廊上設哨兵。室內(nèi)一張木床,一桌一凳,窗戶上糊著紙。
審訊間在一座小平房里,大概十二三平方米,擺設簡陋,只有一張桌子、幾個凳子和一個暖水瓶。
為了這次“交鋒”,事先他們作了充分準備。怎么提問、什么時候舉證都做了設想,對可能遇到的情況都預想了應對的辦法。
穿一身舊軍裝的羅瑞卿被警衛(wèi)攙扶進來。他神色平靜,但透著機警。
待羅瑞卿坐下后,張英華開門見山地問:“你入過團嗎?”他注意到,羅驚了一下,但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
“這個問題,我作交代,我沒入過?!绷_承認,他在干部登記表中所寫的,1926年在四川南充中學時由一個老師介紹加入共青團,不是事實。
張英華有點意外,很快又問:“你入過黨嗎?”羅瑞卿沉默下來,好一陣不說話。
“諸位,今天就不要再問了,我講吧?!绷_瑞卿抬起頭來,“以前寫的簡歷中入黨地點和時間不是事實?!?/p>
張英華和王亞志說了一些鼓勵的話,給他紙筆,讓他寫了一份簡要材料。在結尾,他寫上了“認罪”二字。寫的時候,他一反往常的平靜神態(tài),顯得有點激動,手略微發(fā)抖。字比較大,共寫了兩頁紙,200字左右。
張英華將這份“認罪書”上報至軍委辦事組。在羅案久攻不下時,這顯然屬于“階段性碩果”。
幾天之后,11月19日,軍委辦事組在京西賓館召開駐京部隊高級干部會議。張英華記得,主持會議的吳法憲稱:“楊代總長的《大樹特樹毛澤東思想的絕對權威》那篇文章發(fā)表之后,威力之大,就像大炮一樣,把羅瑞卿的堡壘轟出缺口了,他承認自己是假黨員了?!?/p>
但在張英華和王亞志等人看來,1927年蔣介石在上海清黨之后,全國各地都陷入白色恐怖,羅瑞卿卻冒著生命危險到處找黨,實屬難能可貴,應當認定為“因入黨心切,而手續(xù)并不完備”。
專案組的另一個審查重點是羅瑞卿的所謂“特務問題”。
1967年7月,康生在一次會議上說,羅瑞卿在延安時的老婆拱平是特務,現(xiàn)在在南京。當月,張英華等四人去南京,將在一所中學工作的拱平帶回了北京,由北京衛(wèi)戍區(qū)看押。此后的兩三個月,張英華等人幾乎每天去審問拱平。
據(jù)專案組了解,在延安時期,在“抗大”擔任教育長的羅瑞卿與抗大學員拱平結婚。不久,拱平稱有病要去西安治療,之后一直未歸,后來進入了國民黨的《黃埔日報》當記者,與《中央日報》的一名記者結婚。但經(jīng)調(diào)查,沒有發(fā)現(xiàn)拱平曾從事過特務工作。
年底,從“二辦”又轉來一份揭發(fā)材料。上海監(jiān)獄中在押的一名老中統(tǒng)特務稱,上海剛解放時,他曾在街上遇到另一個中統(tǒng)特務楊寶昌,楊偷偷告訴他:“公安部的羅部長也是我們的人?!?/p>
隨后,楊寶昌被押解來京,由專案組負責審訊。但調(diào)查顯示,楊根本沒有可能與羅瑞卿相識。
11月,羅瑞卿住進了解放軍301醫(yī)院,治療左股股頸骨折舊傷。1968年2月9日,專案組給楊成武、李天煥寫了一份報告,稱如讓羅瑞卿繼續(xù)住在醫(yī)院里,對審訊十分不利?!八宰∈娣?,拒不認罪,為了突擊審訊其特務問題,我們建議立即出院。”2月11日,在專案組的命令下,羅瑞卿被迫出院。
“那份報告是李天煥親自到專案組授意的。我們當時把他的話記錄下來,幾乎是一字不差地寫成了那份報告。這就是那份報告出籠的全過程?!睆堄⑷A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2月16日,專案組在《關于對前段工作的檢查和今后工作的任務》的總結材料中承認,羅瑞卿的“特務問題”經(jīng)過45次審訊,仍未突破。“我們決定樹立必勝信心,連續(xù)審訊,開展強大攻勢,從政治上把他打倒。”
27日,在由張英華擔任主審的一次訊問中,對于羅在1928年1月至6月期間所擔任的國民黨“新編教導第五師政治部”上尉宣傳員的性質(zhì),辦案人員和羅瑞卿發(fā)生了激烈沖突。
辦案人員認為這段歷史應屬于反革命歷史,羅瑞卿堅決不同意。在僵持不下時,有的辦案人員辱罵羅為“死硬派”,說“一切反動派都是愚蠢的,你就是最愚蠢的”。
羅瑞卿終于失去了平靜,憤怒而絕望地喊道:“毛主席啊,有什么辦法?逼著我寫我就寫吧,寫了死了就算了,死了我還要申訴,毛主席你老人家知道不知道!”
張英華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按照公安部對國民黨“軍政警憲特”的認定標準,在解放戰(zhàn)爭期間在國民黨軍隊中擔任上尉以上軍官的屬于“五類分子”,但羅瑞卿任國民黨上尉是1928年。所以,最后沒有對他的這段經(jīng)歷做出“歷史反革命”的結論。
1968年3月,中國政壇再起波瀾,“楊(成武)余(立金)傅(崇碧)”被打倒。黃永勝出任總參謀長,兼任軍委辦事組組長,吳法憲接任“二辦”負責人。
羅瑞卿專案組人員又一次進行了大調(diào)整。汪春耀等5人回公安部參加學習班,海軍航空兵后勤部政委張曉山調(diào)任常務副組長。許心榮、張英華仍為副組長。辦公室由翠微路招待所,搬到了京西賓館九層。
5月,專案組寫了一份報告,稱沒有發(fā)現(xiàn)拱平是特務的有力證據(jù),建議把她放回南京,由原單位繼續(xù)審查?!皩嶋H上就是把她放了,她沒問題?!睂τ跅顚毑?,專案組也做出了結論:羅瑞卿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10月底,在專案組的一次黨支部委員會上,有人提出:“在專案組內(nèi)存在著一種嚴重的右傾思想,有的人精神狀態(tài)有問題,需要進行批判?!崩碛墒牵S心榮、張英華和王亞志等幾人多次寫報告,要求給不夠逮捕條件的審查對象降格,改為拘留、監(jiān)護,或送回原單位審查;同意羅瑞卿住院治療;給審查對象送“毛選”、訂《人民日報》;送老花鏡和生活用品等。為此,三人被批判為“包庇敵人”“起到了敵人起不到的作用”。王亞志因曾當過彭德懷辦公室的秘書,就更被懷疑為安插到專案組內(nèi)的“坐探”和“釘子”。
11月27日,三人被攆出了專案組。許心榮回總參,后被發(fā)配到新疆軍區(qū)工作;張英華回已被“軍管”的總政,參加了“毛澤東思想學習班”;王亞志被押送回總參,后發(fā)配“五七干?!眲趧印?/p>
對羅瑞卿的審訊持續(xù)到1968年底。1969年1月,羅瑞卿終于獲準入院治療,做了截肢手術。1973年,被解除“監(jiān)護”。
1975年8月,羅瑞卿被任命為軍委顧問,1977年,復任中央軍委秘書長。
文革結束后,中央專案組辦案人員經(jīng)歷了多次異常嚴格的政治審查。
1976年到1978年,中共中央組織部和總政保衛(wèi)部組成了“七號辦公室”,以審查曾在中央專案組“一辦”“ 二辦”和“三辦”( 1968年成立,主要負責公檢法系統(tǒng)的干部)搞過專案的人員。對張英華的審查結果為:沒有問題,可不做結論。
1982年至1984年張英華任軍事學院(國防大學前身)院務部副政委期間,根據(jù)中央對參加過中央專案組的人員進行嚴格審查的指示,軍事學院黨委組成調(diào)查小組,對張英華在羅案組的問題進行審查。最后認定,張英華在專案組期間表現(xiàn)良好,能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抵制錯誤的東西。
1984年9月18日,全軍整黨辦公室發(fā)出《關于調(diào)查原中央專案小組第一、二、三辦公室軍隊辦案人員的通知》。由總參牽頭,總政、總后、海軍、空軍、二炮及各大軍區(qū)組成“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這次調(diào)查,耗時、耗資之巨,遠超前兩次。
在這次調(diào)查中,對張英華所做的結論依然是“沒有問題,不做文字結論”。不過,他被認為對1968年2月27日那次審訊(對羅瑞卿使用了帶有侮辱性的言辭)“負有一定的領導責任”。
1984年整黨期間,公安部舉辦“一、二、三辦專案人員輪訓班”,共283人參加。汪春耀成為該部參加過中央專案組的人員中,少數(shù)幾個沒有進輪訓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