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
摘 要:“文學”概念的誕生與發(fā)展過程,其實是一切與人類有關之事物都必將經歷的,從無意“創(chuàng)造”到有意“認識”并想要去精確“掌握”的過程。迄今為止,人類對“文學”概念的研究概括來講,主要經歷了四大階段:一、無意創(chuàng)生的原義階段;二、不自覺使用的,自發(fā)傳與承的概念階段;三、自我覺醒,被動探求的定義階段;四、自我個性加強后的主動分別階段。
關鍵詞:文學;本義;傳承;探求;主動分別
“文學”概念的誕生與發(fā)展過程,其實是一切與人類有關之事物都必將經歷的,從無意“創(chuàng)造”到有意“認識”并想要去精確“掌握”的過程。這是基于人類本能的自覺,是“自我”意識不斷強大,對自身及自身相關一切的真相與控制欲望的增強,所造成的。而“文學”正是與人類密切相關的事物之一,所以它的命運也必然要經歷這些。迄今為止,人類對“文學”概念的研究概括來講,主要經歷了四大階段:一、無意創(chuàng)生的原義階段;二、不自覺使用的,自發(fā)傳與承的概念階段;三、自我覺醒,被動探求的定義階段;四、自我個性加強后的主動分別階段。以上,將在下文詳細說明。
一、無意創(chuàng)生的原義或本義階段
任何自然事物的產生,都早于其概念。因為,概念來自于人類的認知,是基于事物具有可被概念化的屬性之后才可以定義的。而文學概念的產生也是后于文學本身,所以探討“文學”的概念,必不可少的要去先尋求文學未被稱之為文學之前的文學本身,為方便使用,并區(qū)別后來文學,我們這里名之為“元文學”。
任何元事物的出現都是偶然的。同樣,元文學也是一種無意識的創(chuàng)生,偶然的現象。在最初,元文學所包含的是一切可以被認知的事物,古人并沒有給予其任何限制性的概念。不過,當時的元文學也可以用同時期的特殊特征來使之有一個接近于本義的概念。最早,當文字并未出現之時,元文學就已經存在于人類生活之中。這個時候,元文學是以“刻畫”、“記錄”、“指事”、“形聲”等人類生活所必須依賴之形式,通過諸如“結繩”、“作畫”、“言語”、“模仿”等方式來展現的。元文學本身無任何既定意義與功能,它只是讓自己的存在被發(fā)現。然而,之后“文學”所有的概念,都難以逃離與元文學的血緣關系。
二、不自覺使用的,自發(fā)傳與承的概念階段
當元文學的出現逐漸深入人類的生活,人類的自我探索確認本能就開始發(fā)揮作用了。這個時期,元文學開始有了不確定的概念。因為早期的人類屬于部落模式,對于相同事物的認知定義是各不相同的。在這個時期,文字開始出現,而這無疑為“文學”一詞的出現創(chuàng)造了條件。這一時期,人類對無意的元文學逐漸熟悉,本能的驅使與生存生活的原因,使得此時的人類必須對自身與周圍一切做出相關的歸類。這也就使得同屬于元文學的,具有“傳達”可被“繼承”的所有,被不同的人類歸納為了各有差異的類別。盡管這些類別有差異,可被傳達并能繼承的屬性是共有的——簡單來說也即是文字。
文字是文學的第二個階段,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這一時期的持續(xù)時間非常的久,從文字被創(chuàng)造開始,到文學未被普遍定義之時,都是自發(fā)傳與承的概念階段。在這一時期,“文學”逐漸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概念,但這些概念并沒有普遍的公認,僅僅是靠著“文學”自身的可傳承屬性,來局域內發(fā)展的。
例如一些學者所言的先秦“文化性文學”,其之所謂之以文化性,即是基于可傳與可承兩個基本屬性的定義。對此,《論語》中許多言論都可以證明,此時的“文學”是僅僅建立在傳承二者屬性之上的一切,如學而第六中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北闶菍ξ乃梢詡鞒袑傩缘年U發(fā)。而孝、悌、信、愛眾親仁則是可以傳承的基礎,也即是學者所稱的“文化性”。而緊接著下一則中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奔词墙淮鶎W之“文”是何“文”。
類似的,孔子在論語中多次提到“文”,也多半是對可傳承的衍生。當然,這僅僅是孔子自己對這一時期“文學”的理解。而作為同時期的諸子,他們的理解則是與孔子或多或少都有出入的。這是文學概念未被普遍公認的必然。也正是這一時期文學概念的不公認,所以才使得人類對文學概念準確闡發(fā)的欲望越發(fā)的迫切。并由此,進入自我覺醒,被動探求的定義階段。
三、自我覺醒,被動探求的定義階段
對于這一階段來說,文學開始有了相對明朗的定義,無論是形式或者內容,人類對文學概念的理解,開始有了具體的指向。這是人類自我覺醒的表現之一,也是自我覺醒后面對廣大世界,感受到迷茫之后,被迫進行的一種行為。文學由于和人類的關系,使得它不可避免的要被人類進行剖析。
“文學是什么(具體定義)”是這一時期對“文學”概念研究的最主要結論。但這個結論不包括“文學”概念研究而得到的文學形式的發(fā)展。這一時期從學者們所言的“文化性”泛文學明確概念開始,一直到文學概念的第一次準確定義才算結束。
在這一時期,文學的概念由文學性的無明確,傳和承的大前提之下,被細化到了不同的領域,使文學變成了具體功能或者領域有特定指向的文體與內容的總和。
例如漢時將文章特別于文學并行提出,而魏晉南北朝又將經史之學別于審美文章文學(梁代蕭繹《金縷子·立言》),使得文學開始有了接近現代流行意義。并開始有了許多關于“文(文章)”之“學”的論述。
至此,文學概念開始有了普遍的認知,使之脫離于泛文學,變成可傳承屬性之上的一個子集。確立其獨特氣質,這是與人性追求自我一致的。
四、自我個性加強后的主動分別階段
人類的文明越進步,人類最求自我的欲望就越強烈。從而引發(fā)對一切事物都要尋根究底,使之有別于其它。這一點,在人類進入工業(yè)化時代,科學逐漸成為主流文化之后,尤為明顯。而文學概念,也不可避免的要被繼續(xù)剖析,使之更加精確,更加屬于“文學”自己。
這一階段從魏晉文學單涵蓋審美性文章之學定義萌發(fā)開始,一直到現在,猶在持續(xù)。以趨勢來看,可以說只要人類不死,那么文學概念就還會被不斷拿出來定義再定義。
隋唐以后關于文學概念的辨析,其實已經沒有什么新的論斷。無論是漢時的文章與文學并舉,還是魏晉南北朝文章替代文學獨立,隋唐之后的人們早就不再重視這些,他們更關注的是文學之內,各個文體與相匹配的內容本身。也就是審美性文學范疇內的發(fā)展。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個時期,要被明確稱之為文學,需要有階層的肯定,從傳奇、小說、詩余、詞余等市井文學體裁的發(fā)展歷程,這一點不難看出。
但是,到了近代,當西學東漸之風日益彌漫,客觀科學精神的大肆宣揚,國內對文學概念的研究,也隨之發(fā)生了改變。這期間,人們熱心于分類學,希望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有一個明確的定義。盡管孔子早就有“名不正則言不順”“必也正名也”的論斷,但這一時期的大規(guī)模定義,卻是史無前例的。這一時期,文學的具體概念,被從語言、文字、文體、文本、時期等方面以及其對應功能方面進行了非常多的研究劃分。
例如美國學者彼得·威德森所著《現代西方文學概念是否還具有在文學研究領域從事術語流通觀念簡史》,在具體的歷史語境中圍繞“文學”“文學性”“文學價值”幾個核心詞,精要的呈現對文學作為概念發(fā)現的理解。再如俄國形式主義是試圖將文學與非文學區(qū)分開來、追求純文學的第一個重要流派。其“文學性”概念的提出具有鮮明的挑戰(zhàn)色彩,是對世紀以及此前一切將文學視為服務于其他目的的工具的文學觀的堅決拒斥。其后的英美新批評、捷克結構主義、法國結構主義等派別多半沿襲和發(fā)展了俄國形式主義對“文學性”的追求。但是,從60年代開始,這個追求文學性的風向又發(fā)生了徹底的轉變,這種不斷的轉變在于定義本身的缺陷,這一點從最需要定義的物理學中,不難以看出。以至于今天,更多從事文學研究的人,都不能真正意義上的按照被公認準確的文學概念去稱呼研究文學。
文學概念的變化其實一直是人類對文學自身進行閹割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文學從元文學的宏大涵蓋逐漸變成了肝膽吳越的形象,但最終的定義卻由于定義本身的缺陷,至今依舊沒有確定。但無論這個過程,文學的概念所包涵的范圍如何的變化,文學所源于元文學的特征——傳與承,卻始終不會消失。(作者單位:西北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