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皖南

(暨南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華僑華人研究院 廣州510630)

2014年7月9日印尼總統大選全國投票順利舉行，7月22日普選委員會公布投票結果，8月21日印尼憲法法院判決總統大選結果合法有效，競爭激烈、備受關注的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終于落下帷幕。根據印尼普選委員會公布的計票結果，佐科維—卡拉組合(Joko Widodo -Jusuf Kalla)共得到7099 萬票，得票率為53.15%;普拉博沃—哈達組合(Prabowo Subianto - Hatta Rajasa)共得到6257 萬票，得票率46.85%，佐科維—卡拉組合以高于對手6.3%的得票率勝出，當選為印尼第七任總統和副總統，并將于2014年10月20日宣誓就職?？偨y大選期間，筆者前往印尼訪問，感受到本次總統大選的激烈角逐與出現的新變化，本文主要分析這些新變化及其影響。

一 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出現的新變化

2004年開始，印尼總統由原先的議會選舉改為全民直選，實現了真正的民主。至今，印尼已經進行了三屆總統大選，分別是2004年、2009年和2014年。相較于前兩屆的總統大選，今年的第三屆總統大選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通過這些變化，我們也可以看出印尼的民主制度日益成熟，民主力量日漸強大，民主理念深入人心。

(一)首次僅有兩對候選人參加競選

在印尼的選舉制度中，什么樣的人，以及多少人可以成為總統候選人，不是由個人說了算，而是由《選舉法》、普選委員會的規(guī)定和所屬政黨說了算，而普選委員會只是對總統和副總統候選人的資格進行原則性規(guī)定和初步審查，諸如年滿35 歲，擁護印尼建國五項基本原則“潘查希拉” (Pancasila)、四五憲法和獨立宣言，沒有違法記錄，身體健康等等。在印尼近2 億左右的合格選民中，滿足這些條件的比比皆是。然而，是否真正被推選為候選人，還是要看所屬政黨。而政黨能否有資格推選出自己的候選人則要看其在國會選舉中所獲得的票數和議席，只有獲得一定數量的票數和議席的政黨才有資格推選自己的總統和副總統候選人，如果單個政黨票數和議席不夠，則要組建政黨聯盟。

2004年，根據印尼2003年《選舉法草案》的規(guī)定，至少獲得全國票數的5%或國會議席的3%(即550 個總議席中的17 個議席)的政黨，才有資格推選候選人。當時有7 個政黨滿足這個條件，即專業(yè)集團黨(Golkar)、斗爭民主黨(PDI-P)、民族復興黨(PKB)、建設團結黨(PPP)、民主黨(PD)、福利公正黨 (PKS) 和國民使命黨(PAN)。但福利公正黨放棄候選人的提名資格，轉而支持國民使命黨，其余的六個政黨都提出了自己的總統候選人。在總統候選人提名后需要進行身體檢查，以滿足身體健康這一候選人條件。當時的民族復興黨的總統候選人瓦希德(Abdurrahman Wahid)由于眼疾沒有通過體檢，最后只有五對候選人進入總統競選，并于當年7月5日舉行全國投票。這些候選人組合分別是: (1)專業(yè)集團黨提名前國防部長維蘭托—沙拉胡丁組合(Wiranto -Salahuddin Wahid)，得票率22.15%;(2)斗爭民主黨提名時任總統、斗爭民主黨的黨主席梅加瓦蒂—哈辛組合 (Megawati Sukarnoputri - Hasyim Muzadi)，得票率26.61%; (3)國民使命黨提名時任人協主席阿敏·賴斯—希斯沃諾組合(Amien Rais-Siswono Yudohusodo)，得票率14.16%;(4)民主黨提名前治安統籌部長蘇西諾·尤多約諾—卡拉組合(Susilo Bambang Yudhoyono -Jusuf Kalla)，得票率33.57%;(5)建設團結黨提名時任副總統漢莎·哈茲—古梅拉爾組合(Hamzah Haz -Agum Gumelar)，得票率3.01%。由于2004年的總統選舉是第一次大選，可以說是印尼選舉的試探，政黨之間沒有進行聯盟，民眾對選舉規(guī)則不熟悉，看著5 對候選人的頭像有眼花繚亂之感，導致各對候選人的得票率很分散［1］。

2008年，印尼修改《選舉法》，規(guī)定2009年的總統選舉中，政黨或政黨聯盟必須獲得全國票數的25%或者獲得國會議席的20%以上(即560 個總議席中的112 個議席)。由于當時沒有一個政黨滿足這一條件，所以各政黨進行了聯盟。蘇西諾的民主黨是執(zhí)政黨，聯合一些小黨和伊斯蘭政黨，提名蘇西諾—布迪約諾(Susilo Bambang Yudhoyono-Boediono)參加競選;反對黨中有10 個政黨結成聯盟，但是分別以斗爭民主黨名義和專業(yè)集團黨名義提名各自的候選人，約定如果在第一輪選舉中沒有獲勝，在第二輪競選中支持對方。斗爭民主黨提名梅加瓦蒂—普拉博沃(Megawati Sukarnoputri -Prabowo Subianto)，有意思的是，這對組合的兩個人價值理念完全不同，分別屬于斗爭民主黨和大印尼運動黨 (Gerindra)，普拉博沃的父親Sumitro Djojohadikusumo 曾經是梅加瓦蒂父親(蘇加諾總統)的政敵;專業(yè)集團黨提名尤素?！たɡS蘭多(Jusuf Kalla-Wiranto)為總統候選人［2］。

2014年的選舉中，有意向成為總統候選人的人數很多，因為對于個人來說，不管成敗如何，競選總統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榮耀，蘇西諾總統說:“承認失敗也是高尚的?！痹?014年4月國會選舉前，至少以下4 個人公開表達過要競選總統，如專業(yè)集團黨黨主席巴克利(Aburizal Bakrie)，印尼前陸軍指揮官、曾作為2004年總統候選人、2009年副總統候選人的民心黨(Hanura)維蘭托(Wiranto)，星月黨 (PBB)黨主席尤斯里 (Yusril Ihza Mahendra)，建設團結黨黨主席蘇里亞達瑪(Suryadharma Ali)等都有意成為總統候選人。然而，這些人因為各自所在的政黨達不到總統候選人提名的門檻標準而被迫放棄。

2013年，印尼憲法法院曾考慮討論修改選舉規(guī)則，但到2014年1月份憲法法院又決定遵從2008年的《選舉法》，即規(guī)定政黨或政黨聯盟必須獲得全國票數的25%或者獲得國會議席的20%以上，才有資格提名總統候選人。2014年4月，印尼國會選舉，依舊沒有一個政黨能滿足這一條件，第一大黨斗爭民主黨只獲得18.95%的選票，專業(yè)集團黨得票14.75%，大印尼運動黨排名第三，獲得11.81%選票。5月份，各個政黨進行了頻繁磋商和討價還價，進行政黨聯盟，最終形成了兩大陣營。其中，大印尼運動黨、專業(yè)集團黨、建設團結黨、福利公正黨、國民使命黨、星月黨、民主黨7個政黨結成政黨聯盟，支持大印尼運動黨提名的候選人普拉博沃—哈達組合，選舉代號為1 號;斗爭民主黨、民心黨、民族民主黨(Nas-Dem)、民族復興黨、團結公正黨(PKPI)等5 個政黨組成少數派的政黨聯盟，支持斗爭民主黨提名的候選人佐科維—卡拉組合，選舉代號為2 號。由此，印尼自2004年總統直選以來第一次僅有兩對候選人參選。

(二)首次規(guī)定總統投票一輪決勝負

不管是2003年的《選舉法草案》還是2008年修改后的《選舉法》，都規(guī)定總統候選人只有獲得全國50%的選票和各省區(qū)20%的選票才能當選，選舉可以進行兩輪投票，分別于7月和9月舉行，如果在第一輪選舉中沒有一對候選人的選票超過50%，就由在第一輪投票中得票前兩名的候選人組合進入第二輪投票選舉。

2004年選舉中，5 對候選人在第一輪投票中排名前兩名的蘇西諾·尤多約諾—卡拉組合和梅加瓦蒂—哈辛組合進入了第二輪投票，最后蘇西諾—卡拉組合獲勝。2009年的選舉規(guī)定可以進行兩輪投票，人們也預期會進行兩輪投票。然而三對候選人在第一輪投票中，由于蘇西諾—布迪約諾組合得票率高達60.80%，超過了50%，以壓倒性優(yōu)勢獲勝，根據法律，無須進入第二輪投票。

然而在2014年的選舉投票前，印尼憲法法院頒布決定書:由于只有兩對候選人，2014年普選只進行一輪投票。隨后，普選委員會根據憲法法院的決定修改2014年第21 號關于選票及正副總統勝選的決定書，即以一輪投票決定勝負。這一決定看似合理，但是也招來眾多的批評，甚至有的認為憲法法院不理解憲法哲學理念，違背了憲法。印尼國家制度觀察家雷菲里·哈侖說，根據憲法，如果在第一輪總統選舉中，沒有一對候選人拿到50%以上的票數，則必須進行第二論選舉，這是原則，必須遵守。國會第二委員會副主席阿利夫·威波沃認為，憲法法院的決定已違背憲法，因為沒有根據1945年憲法第6A 條第3 款所規(guī)定的那樣，即在全國半數以上省份，每個省最少獲得20% 票數［3］。根據印尼《選舉法》，候選人想要勝選總統，除了要在全國大選中獲得50%以上的選票，同時還需要在每個省份獲得20%以上的選票。不管受到怎樣的批評，憲法法院和普選委員會的決定最終得到了執(zhí)行。從最終的投票結果來看，佐科維—卡拉不僅獲得全國選票的53.15% (見表1)，而且還在每個省份的得票率超過了20%。這減少了選舉后人們對憲法法院決定書的批評，但憲法法院在選舉前規(guī)定一輪定輸贏，在印尼民主改革時代的選舉史上還是首次，這也可能成為印尼未來選舉的一個判例，也標志著印尼選舉從不完善走向完善。

表1 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投票結果

(三)誕生首位平民總統

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之所以引人關注，除了只有兩對候選人、一輪定輸贏這些新特征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佐科維的參選。這個出生于1961年、來自印尼中部梭羅市、商人出身的平民總統候選人，自從2012年以“黑馬”戰(zhàn)績奪取雅加達省長職位后，一夜之間成了印尼政壇上的“政治明星”，很快被人們預測可能會參加2014年的總統大選。但是寡言不善談的佐科維惜字如金，在雅加達省長職位上從不公開表態(tài)是否會參加2014年的總統大選，只表示一切都聽從黨(斗爭民主黨)的指揮，但人們對其預測從未間斷。有人認為，佐科維會參加總統競選，因為他代表了改革，代表了清廉，代表了普通民眾的希望，民意支持率很高。也有人預測，佐科維參加競選的可能性很小，因為印尼建國以來的總統都出身顯赫，或有軍方背景，代表了權貴階層，代表了強權，都有豐富的從政經驗。佐科維雖在梭羅市有良好業(yè)績，但擔任雅加達省長經歷才不到2年，政績也不突出，這些距離作為總統的條件似乎還很遙遠，加上斗爭民主黨黨內符合總統資質和威望的人很多，所以一部分人對于佐科維能否被斗爭民主黨選為總統候選人表示懷疑。

直到2014年3月14日，佐科維才宣布，他已經得到斗爭民主黨黨主席梅加瓦蒂的授權，成為斗爭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并發(fā)表“感謝真主，我準備參加競選”的競選宣言［4］。他的參選，立刻帶動了民眾的激情和市場的活躍，當天股價綜合指數頓時變?yōu)槊擁\之馬，立馬躍升了3.2%［5］。有分析認為，斗爭民主黨在國會選舉前推出佐科維，是想以佐科維的形象來挽救黨的形象，增加選民對斗爭民主黨改革的希望。事實也的確如此，在“佐科維效應”的帶動下，斗爭民主黨在4月份的國會選舉中贏得第一大黨的地位，在民意調查中，佐科維本人也一度獲得了60%以上的支持率。

相對于一些權貴階層，佐科維身上體現了更多的政治純凈和清廉，他不喜歡金錢政治，也沒有貪污痕跡。佐科維曾向民眾表白:“從政以來不曾為了勝選進行政治游說，過去當選梭羅市長和雅加達省長也沒有進行游說，讓我們一起建設這個國家，合作是必要的，但不是通過談判或政治交易?！保?］在總統競選期間，人們總是看到他身穿普通的Batik 衫，有時還挽起衣袖，長相雖像奧巴馬，但比奧巴馬多了幾分草根氣。競選集會時，佐科維也沒有資金來資助支持者前往會場，可印尼中下層百姓卻是如此喜歡他，自愿掏腰包去聽他演說。7月22日，當普選委員會宣布佐科維競選勝利后，佐科維要求他的支持者不要上街慶祝勝利，并說:“選舉勝利是人民的勝利。全體印尼人讓民主出彩，我很感激。現在，我們應該為維護國家的團結與完整，攜手合作共同謀求和平與互助”［7］。當普選委員會選委會主席胡斯尼把普選委員會的535/KPTS/KPU/2014 決定書正式移交給他時，佐科維向全國發(fā)表演講: “這次總統大選給我們帶來新的希望，獨立精神和政治責任感已在新一代的心靈中茁壯成長。從志愿者、文化工作者、藝術家以至三輪車夫的積極參與，讓我們感到這個民族的互助合作精神永不熄滅，這種精神將使印尼民族不僅能夠在面對各種挑戰(zhàn)中生存，而且能發(fā)展為世界海洋文明和未來政治文明的中心?！弊艨凭S呼吁大選過后各方拋棄政治分歧，保持民族團結，恢復朋友之間、鄰居之間和家人之間的良好關系，“從現在開始，忘掉1 號和2 號，農民照常耕種，漁民照常捕魚，學生照常上課，商人照常營業(yè)，工人照常上班。讓我們共同建設一個偉大的印度尼西亞?！保?］

印尼《國際日報》前總編李卓輝先生對佐科維當選意義做出了很好的評價，認為“佐科維以一介平民當選國家最高領導人，這具有劃時代的歷史意義，說明印尼民主政治正走向成熟的歷史階段。一個貧民出身的杰出人才，靠著他自己勤奮工作、機智正直、親近人民和廉潔奉公，打敗財勢雄大的上層政黨名流和軍官，這是人民民主政治的勝利，為印尼政治建設寫下光輝篇章”［9］。

(四)首次出現敗選者以退出選舉計票程序來抗議選舉結果

由于印尼全民選舉時間還只有10 多年，選舉制度還需要一個完善的過程，選民素質還有待提高，導致在選舉過程中出現了一些金錢選舉、黑箱選舉、計票不公等不當行為。為保證選舉的公正和有效，印尼《選舉法》規(guī)定，競選雙方如果對選舉結果有異議，可以在選舉結果公布后向印尼憲法法院提起訴訟，憲法法院的判決為最終決定。因此在選舉結束后，敗選者都以各種理由提出抗議，有的付諸訴訟，有的公開抗議，方式多樣。2004年總統大選中，維蘭托—沙拉胡丁組合在第一輪選舉中得票排名第三，無緣進入第二輪選舉，維蘭托拒絕接受這一選舉結果，認為普選委員會計票不公，讓他們在26 個省份損失了543 萬張票，進而導致得票排名第二的梅加瓦蒂—哈辛組合超過了他們的得票率而他們不能進入第二輪競選。憲法法院最后判決選舉不存在舞弊和計票失誤行為，支持普選委員會的計票結果［10］。2009年總統大選中，當時的兩對候選人卡拉—維蘭托(Kalla -Wiranto)和梅加瓦蒂—普拉博沃到普選委員會抗議，認為選民名單有問題，普選委員會有失公正，最終會影響選舉的有效性。

2014年7月9日投票結束后，一些研究機構快速計票(quick counts)，有6 家認為佐科維獲勝，4 家認為普拉博沃獲勝，而佐科維團隊和普拉博沃團隊幾乎在同一時間宣布各自獲勝［11］。當然，這只是造勢，真正的投票結果還需要等待普選委員會宣布。由此也可以看出，2014年的選舉競爭空前激烈，實際上在大選前就有人預計無論孰贏孰輸，只要大選投票結果一公布，任何敗選者都會向憲法法院提起訴訟，誰也不肯輕易認輸。這個預測最終被證實只對了一半，因為實際上還沒有等到7月22日普選委員會公布結果，普拉博沃就對計票提出了異議，普拉博沃要求普選委員會推遲兩周公布投票結果，理由是他認為投票存在大規(guī)模舞弊行為?！斑x委員會實施的總統選舉進程問題重重且不民主，選委員會不公平且不公開”，他要求全國5000 多個投票點重新投票。普選委員會只同意對雅加達的13 個投票點進行重新投票，拒絕了推遲公布投票結果的請求［12］。在選委會最后的點票過程中，普拉博沃的見證團離場，最初普拉博沃宣布“退出選舉程序”，但由于根據印尼2008年第42 號《選舉法》第246 條規(guī)定，一旦被確定為總統候選人后，不得以任何理由退出，如果中途退出需要受到法律制裁，將會面臨6年監(jiān)禁或巨額罰金。后來普拉博沃不得不澄清“只是退出計票過程，而不是退出選舉程序”。7月25日普拉博沃團隊帶著10輛卡車的“證物”向憲法法院起訴，起訴選舉不公正［13］。2014年8月21日，印尼憲法法院做出了駁回普拉博沃所有訴求的決定［14］。有觀察家認為，這是1998年印尼民主改革以來，第一次就計票進程和選舉程序來起訴、抗議選舉結果。

(五)首次出現副總統候選人不被所在政黨支持

在各國選舉史中，各政黨、各利益團體及各候選人為了贏得選票和席位，經常會滋生會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眼花繚亂的政治亂象。而在印尼，這種現象出現得更頻繁，尤其是在進行政黨聯盟的時候，更能體現出政治學中的“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一格言。梅加瓦蒂和普拉博沃分別來自斗爭民主黨和大印尼運動黨，兩黨的政綱完全不同，而且兩人的父親是印尼歷史上有名的政敵，然而在2009年的選舉中，兩人聯手合作分別作為正副總統候選人參加總統大選，失敗后兩黨為了獲取在地方和國會的席位，進行著激烈的競爭。2012年，在雅加達省長選舉中，為了對付來自專業(yè)集團黨的法烏茲·伯沃(Fauzi Bowo)的競爭，兩黨再次聯手合作，梅加瓦蒂的斗爭民主黨提名佐科維作為雅加達省長候選人，普拉博沃的大印尼運動黨提名鐘萬學作為雅加達副省長候選人，兩黨聯手終于將專業(yè)集團黨從雅加達省長寶座上擠出來，佐科維任省長，鐘萬學任副省長，任期到2017年結束。然而，在2014年的總統競選中，兩黨又成了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斗爭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佐科維以53.15%的得票率超越了大印尼運動黨的總統候選人普拉博沃46.85%的得票率，最終贏得大選，斗爭民主黨將成為執(zhí)政黨。

上述現象盡管有點亂，但無論如何，在同一個政黨內部，在與外部競爭時，黨內都會顯示出對外的團結?？墒窃?014年的總統選舉中，印尼另外一個大黨專業(yè)集團黨出現了嚴重分裂，公開不支持本黨的副總統候選人卡拉。2014年5月，國會選舉結果公布后，各個政黨為了重新排位和組合，形成兩大陣營。斗爭民主黨請專業(yè)集團黨前任主席、曾任副總統的卡拉作為佐科維的競選搭檔。然而專業(yè)集團黨現任主席巴克利并不認同斗爭民主黨，結果以黨的名義與大印尼運動黨結盟，支持普拉博沃競選總統，遭到黨內部分黨員的反對，于是巴克利開除支持佐科維—卡拉的黨員，包括Agus Gumiwang，Nusron Wah 和 Poempida Hidayat-ullah 等人［15］。大選結果公布后，佐科維—卡拉獲勝，巴克利支持的普拉博沃敗選。專業(yè)集團黨內部存在兩種不同意見，一是堅持要按照黨的章程，每5年舉行全國協商大會，即是必須在2014年10月份召開大會選擇新的總主席;另一派卻要根據2009年全國協商大會的決定，即是按照當時預測總統選舉以兩輪定勝負(目標為本黨總主席競選總統成功)，要在2015年初舉行全國協商大會。隨后，卡拉及一批支持佐科維的黨員表示2014年總統只進行一輪選舉，2009年的協議自動失效，希望提前召開專業(yè)集團黨全國大會，要求巴克利卸任離職，重新選出新的黨主席。曾經在蘇哈托時期一黨獨大、風光無限的專業(yè)集團黨如今如此分裂，不得不讓人大跌眼鏡。

(六)首次出現社交媒體左右總統大選選情變化

2014年并不是社交媒體廣泛深度參與印尼選舉的元年，但卻是首次影響到印尼的總統大選。在2012年雅加達省長的選舉中，社交媒體就左右了選情的變化，當年佐科維的支持者就充分利用社交媒體的優(yōu)勢戰(zhàn)勝了擁有強大傳統宣傳優(yōu)勢的法烏茲。在2004年和2009年的總統選舉中，社交媒體還沒有如此發(fā)達，使用社交媒體的人數還不是很多，影響也不廣泛。如今，據統計，印尼有1950萬Twitter 用戶、6500 萬Facebook 用戶，他們非?；钴S，影響強大［16］。相對于傳統的宣傳工具如散發(fā)傳單、張貼宣傳畫、民意調查等手段，社交媒體有著成本低、方便、及時快捷等特點，所以社交媒體的出現大大方便了人們了解選情的變化，被作為一項重要的情緒指標。有人說，誰掌握了社交媒體的宣傳主動權，誰就會在選舉中占有優(yōu)勢。

佐科維團隊沒有什么特別的傳統宣傳工具，其支持者大多是中下階層。在選舉前，筆者前往印尼訪問。在競選場合，經常有中下階層的年輕人肩扛佐科維的競選旗幟，騎著摩托車從筆者身旁呼嘯而過，當筆者猛然回頭看那摩托時，已經只看到一些印有“2 號佐科維—卡拉”頭像的旗幟在風中飄揚。當兩對候選人進行電視辯論時，相較于普拉博沃—哈達助選團的統一著裝與氣質高貴、整齊有氣勢的場面，佐科維的助選團沒有統一的服裝，人員參差不齊，略顯寒酸。然而，佐科維年輕的競選團隊卻善于運用社交媒體在網絡中進行宣傳，Facebook、Twitter 等西方發(fā)達的社交媒體都是他們宣傳的陣地。自從佐科維3月14日宣布參加競選后，社交媒體上每天提及佐科維的信息量從2 萬條增加到4 萬條。一些印尼海外的僑民更是通過這個渠道與印尼國內民眾互動，所以在最終的投票中，海外67.8 萬僑民中，53.74%投給了佐科維。在電視辯論前，人們也是通過社交媒體看到佐科維的清新形象，產生了“佐科維效應”，使得佐科維的支持率一度達到65%左右。在6月9日進行第一輪電視辯論的時候，Twitter 用戶上支持佐科維的網民有47，610人，而支持普拉博沃的網民有16，000 人，前者是后者的3 倍［17］。

不過，當電視辯論進入后期的時候，普拉博沃的強人形象試圖將人們從網絡的虛擬中拉回現實:印尼是一個大國，實現強國夢想需要強人領袖。一時間，普拉博沃的支持率迅速上升，有民調顯示甚至超過佐科維。然而，終究由于后期的辯論時間太短，在最終的選舉中，佐科維贏取選舉，不過與普拉博沃只相差6%，即800 多萬張選票，比最初人們預測的相差10% -15%、1300 -2000 萬選票的差距大為縮短。有人預計，如果辯論時間再多持續(xù)一個月，佐科維和普拉博沃，孰贏孰輸，還不敢輕易下結論。所以，在佐科維的競選中，社交媒體宣傳自始至終是一個重要的關鍵因素。

二 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的影響

在印尼的選舉史上，2014年的總統選舉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其帶來的影響也是深刻的。下文就本次大選中佐科維的競選政綱、大選后印尼政局和經濟走勢做一分析。

(一)佐科維的競選政綱

在競選期間，佐科維與他的搭檔卡拉對其競選政綱進行了充分的闡述，尤其是在五輪的電視辯論中，其內政理念和外交政策的競選承諾成為其吸引民眾選票的最重要因素。在民主競選、輪流執(zhí)政的制度下，新政府對上屆政府的內政外交政策是否具有延續(xù)性和繼承性，是否要承擔巨變的成本，這是人民所關心的。在蘇西諾總統執(zhí)政的10年里，印尼政局總體上保持著穩(wěn)定，經濟持續(xù)增長，社會基本和諧發(fā)展，積極反腐反恐，實行親善自信的外交政策，與世界各國保持著親密合作的關系。雖然印尼人民希望印尼能夠更加強大，在國際上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但這不僅需要英明的領導人，更需要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

在競選期間，佐科維的競爭對手普拉博沃展現出了一副強人的形象，這是印尼人所需要的，但是其競選政綱所體現出來的強硬政策恐怕是印尼目前難以承受的。比如，普拉博沃提出政治上加強中央集權、肅貪，增加女內閣成員至三成;宗教上以捍衛(wèi)回教自居;國防上加強軍警和退伍軍人待遇;經濟上限制外資，拒絕貿易自由化，反對私有化［18］，人均GDP 從目前的3000 美元左右增加到5年后的5000 美元，GDP 增長率從過去的5%左右上升到10%［19］。這些承諾雖很美好，但是實現的可能性小，所帶來的政治和社會變動也很大。正如有些觀察家所評論的那樣，普拉博沃善于給人民描繪出一副美好的藍圖，但是沒有告訴人們實現藍圖的路徑。也許這是普拉博沃失敗一個重要原因。

相比較而言，佐科維的競選政綱更加適合印尼作為具有多元文化的發(fā)展中國家的國情，其總目標是“建立一個團結的、政治上有尊嚴、經濟上富足的多元文化國家;讓印尼成為全球文明樞紐中心”。其內外政策總體上與上屆政府保持著延續(xù)性，對內突出國民經濟建設，對外強調全方位友好合作。具體在內政方面，佐科維將廉政、經濟、民生、社會福利等放在施政的突出位置，政治上倡導完善法制，嚴打貪腐，建立民主誠信和有效的政府管理機制;經濟上挖掘國內市場潛力，實現經濟自主目標，削減燃油補貼，增加基礎設施投資，提高勞動生產率和國際市場競爭力，加強老少邊窮地區(qū)的建設力度，改進衛(wèi)生服務，保障就業(yè)，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教育上推行12年義務教育;社會文化方面保持民族文化特征，提高全民文化素質和國家科技水平，鞏固殊途同歸的多元社會理念，為各族群和社群提供對話溝通空間，建立并加強友善、和諧的社會關系。

外交方面，佐科維政府承諾將繼續(xù)堅持自主、積極的外交政策，把印尼建成有安全保障的自主國家，繼續(xù)堅持東盟為印尼制定外交政策基石的理念，不斷提高印尼作為東盟領導者的威望和責任，在努力維護東盟團結的基礎上，協調對外立場和政策;繼續(xù)堅持“1 千個朋友太少，1 個敵人太多”的親善外交政策;繼續(xù)保持大國平衡戰(zhàn)略，對美、中、俄等大國保持平等的交往和密切的合作;不斷提高印尼在國際社會的地位，努力在相關區(qū)域或國際組織中爭取一個新興大國應有的地位和權力，同時在區(qū)域或國際事務中發(fā)揮更加積極重要的作用［20］。同時，佐科維在外交理念上也有突破，佐科維曾在辯論中表示，全球地緣政治中心正在由西向東轉移，這為印尼發(fā)揮重要作用提供了機遇。他承諾推行“自由且積極”的外交政策，讓印尼成為“全球海事中軸，提高對印尼海外僑民的保護，保護印尼自然和海洋資源、提升印尼生產力和競爭力以及參與改善地區(qū)和全球安全”［21］。佐科維—卡拉組合的競選承諾與發(fā)展政綱具體如表2 所示。

表2 佐科維—卡拉組合競選承諾與發(fā)展政綱

(續(xù)上表)

(二)對印尼政治局勢的影響

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被認為是印尼有史以來競爭最激烈的選舉，同時也被認為是分裂最嚴重的一次選舉，這對佐科維的執(zhí)政帶來了挑戰(zhàn)。

首先，從國會的架構來看，佐科維作為一名政治新星，在全民直選中贏得了總統大選，但是他和他的政黨卻沒有贏得國會，在國會中是個少數派。在選舉中，支持佐科維的政黨聯盟有五個黨派，包括斗爭民主黨、民心黨、民族民主黨、民族復興黨、團結公正黨，在國會560 個議席中共獲得207個議席，所得席位占總席位的36.96%，在國會中得票數為40.88%，屬于少數黨聯盟;而支持普拉博沃的政黨聯盟有七個黨派，包括大印尼運動黨、專業(yè)集團黨、建設團結黨、福利公正黨、國民使命黨、星月黨、民主黨，在國會560 個議席中獲得353 個議席，所得席位占總席位的63.04%，在國會中得票數59.12%，是多數黨聯盟。在2014—2019年國會領導人的爭奪中，佐科維及斗爭民主黨陣營完全失敗，國會1 名議長和4 名副議長的職位全部被反對派奪得，來自專業(yè)集團黨的斯迪亞·諾凡多(Setya Novanto)出任國會議長，4 名副議長分別來自民主黨、大印尼運動黨、福利公正黨和國民使命黨［22］。面對被反對派包圍的國會局勢，佐科維本人持有樂觀態(tài)度，他說: “我祝賀斯迪亞·諾凡多當選國會議長，我深信在斯迪亞領導下，國會將保持與政府的良好關系，不會干擾政府的運作。我希望各方別再質疑政府與國會的伙伴關系。我上任雅加達專區(qū)省長之際支持我們的地方議會議員僅11%，但我領導的政府工作迄今還正常運行，所有政綱也能順暢落實。”［23］

不過，印尼國際戰(zhàn)略研究中心(CSIS)政治研究員阿里亞·菲爾南特斯(Arya Fernandes)認為，反對派“控制國會之后，佐科維政府在未來施政途中，將面對諸多阻撓，包括佐科維以總統身份提交國會審議的各項計劃，諸如法令草案、推舉駐外大使、委任國民軍、國警高官，以及其它國家機構領導的計劃，因為這些計劃都必須先通過國會審議”［24］。2014年9月底，在反對派的支持下，印尼國會通過了修改后的《地方首長選舉法》，將省長、縣長和市長的選舉由全民直選改為議會選舉，引來多方批評，蘇西諾和佐科維都反對，紛紛指責“這是印尼民主的倒退”。10月2日，蘇西諾總統宣布用政府條例替代國會法令，行駛總統權力，撤銷國會批準的《地方首長選舉法》［25］。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國會中政治力量的懸殊差距或不均衡，將使今后5年內國會與總統之間的較量持續(xù)不斷，很有可能每場國會會議都會出現激烈爭論。這是佐科維不得不面對的一個政局挑戰(zhàn)。

其次，從選舉得票率上看，佐科維得票率是53.15%，普拉博沃的得票率是46.85%，二者得票率僅相差6.3%、842 萬張選票。這與選舉前政論家們估計相差10% -15%得票率、1300 -2000萬張選票的差距很大，也與2009年大選中，蘇西諾總統取得60%得票率的情形相差很大，這說明佐科維在民意選票上沒有絕對優(yōu)勢，雙方的支持者也相差不大。在7月20日選舉結果公布前，蘇西諾總統邀請佐科維和普拉博沃共同參加齋戒月祈禱晚餐，要求“佐科維和普拉博沃應當確保和諧、民主，不造成國家民族分裂”［26］。選舉結果公布后，普拉博沃向憲法法院起訴，在一個月的法院審理期間，他的支持者和佐科維的支持者小范圍的沖突不斷。8月21日，憲法法院對總統選舉結果爭議案作出裁決前夕，來自西爪哇、中爪哇、東爪哇、萬丹和巴厘5 個地區(qū)普拉博沃的支持者到雅加達舉行示威，印尼警方不得不出動22，000 名聯合警力，實施一級戒備，確保雅加達的安全［27］。當憲法法院宣布“駁回候選人普拉博沃陣營針對大選結果所提出的全部上訴”時，警方在憲法法院附近部署數輛裝甲車，封鎖了法院附近道路。普拉博沃的支持者曾與警方發(fā)生沖突，不過警方控制住了場面［28］。可見，由大選帶來的社會分裂是很嚴重的，而且這種沖突來自不同的社會階層和年齡階層，如何將因為大選而分裂的印尼社會重新團結起來，是佐科維執(zhí)政后的另一大挑戰(zhàn)。

(三)對印尼經濟形勢的影響

2014年印尼總統大選前后，印尼經濟尤其是股市充分表現出了“佐科維效應”。無論是3月14日佐科維宣布作為總統候選人時，7月22日普選委員會公布佐科維勝選時，還是8月21日印尼憲法法院駁回普拉博沃訴求時，印尼股市都出現大幅上揚，來彰顯對佐科維的信賴和支持。印尼媒體分析，佐科維組建新政府后，“將在一定程度上為股票市場起積極的推動作用，股票指數將攀升，印尼有希望進入2 -3年的牛市周期?！保?9］

盡管股市上呈現出樂觀的氣氛，但是印尼實體經濟并不令人樂觀。2014年上半年，受出口不振、投資增幅下滑等多重因素影響，印尼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14年上半年印尼經濟增長乏力。2014年1 -7月，印尼出口1030 億美元，比2013年同期下降2.97%，其中，非油氣部門出口847 億美元，同比下降3.17%;進口1040 億美元，比2013年同期下降6.99%，其中，非油氣部門出口781 億美元，同比下降8.79%［30］。2014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印尼GDP 分別增長5.17%和5.12%［31］。世界銀行也下調印尼2014年的經濟增長預估，從原來的5.3%略調至5.2%［32］。根據2015年印尼國家收支預算草案，2015年印尼經濟增長率指標為5.8%，全國經濟市場平均通脹率為4.4%，美元匯率為11，900 盾，三月期的國家有價證券年息為6%［33］。而佐科維在他的競選承諾中，要進一步改善人力資源的質量，建設更多的基礎設施，保持印尼經濟年均增長7%［34］。為保持經濟增長，佐科維在競選期間還主張工農業(yè)并重:一方面，幫扶中小企業(yè)，向出口導向型企業(yè)提供優(yōu)惠政策，簡化投資興業(yè)手續(xù)，為國內外投資者營造良好投資環(huán)境;另一方面，承諾推動惠及450 萬戶家庭的土地分配計劃，建設和恢復總計300 萬公頃耕地的灌溉系統，新增100 萬公頃的農業(yè)用地，為農民和小型企業(yè)設立銀行，推動農業(yè)發(fā)展［35］。

削減燃油補貼，提高油價，這是佐科維執(zhí)政后發(fā)展經濟的一個重要任務，也是一大挑戰(zhàn)。在印尼，燃油補貼成為經濟生活中多年來的敏感話題。從政府角度來說，每年的能源補貼已經成為國家財政的負擔，不利于經濟增長。2013年，印尼能源補貼款達274.7 萬億盾(燃油補貼占七成)，占國家年度預算的16%，而基礎設施建設預算僅為210萬億盾［36］。而對于印尼民眾來說，燃油補貼會穩(wěn)定油價，使印尼成為亞洲油價最低的國家之一，取消補貼提高油價，會增加生活成本，因此反對取消燃油補貼，并經常爆發(fā)游行示威［37］。佐科維在競選中承諾，在執(zhí)政100 天內開始著手削減燃油補貼，4年內逐步取消燃油補貼。佐科維認為，取消燃油補貼非常重要，因為將近70%的補貼是被中上階層所享受。燃油補貼不應該讓中上階層享受，而應用于更具有生產性的部門，包括農民用的化肥，漁民用的柴油和中小企業(yè)的生產設備［38］。印尼媒體估計，如果燃油補貼金改用于物流基礎設施建設，基建投資額可提升一倍，印尼經濟增長率可突破7%［39］。從理論上看，印尼早應該削減燃油補貼，但在印尼的經濟環(huán)境下，削減補貼，是否又會引起大規(guī)模的游行示威，提高油價是否會帶來通貨膨脹，給經濟帶來陣痛，這是必須面對的問題。在2015年預算案中設定的能源補貼預算高達433.5萬億盾，加上償還外債預算154 萬億盾，這使印尼財政負擔非常沉重。佐科維希望蘇西諾總統在任期結束前盡快提高油價，但是遭到蘇西諾總統的拒絕，蘇西諾總統認為“現在的情況還不適合提高油價”［40］。可見，削減油價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確保民眾以平穩(wěn)心態(tài)接受油價上漲，需要政治智慧。

簡短結論

自1998年印尼進入民主改革以來，印尼在民主道路已經行進了16年，經歷過三次總統直選。2014年的總統大選是印尼歷次大選中競爭最為激烈、最為膠著的一次選舉，呈現出了許多新變化，如首次只有兩對候選人參選、首次進行一輪決勝負、誕生首位平民總統等，這些新特征、新變化是印尼民主制度完善和成熟的表現，具有里程碑意義，會載入印尼政治發(fā)展的史冊，倍受人們關注。

盡管政治新星佐科維贏得了總統大選，但是他所屬黨派在國會中處于少數派地位。因此，佐科維還未上任，人們就擔心他今后執(zhí)政會“如履薄冰”［41］。佐科維能否克服政治、經濟上的一系列挑戰(zhàn)，落實他的親民路線，廉潔奉公，能否順利實現他的政綱，領導印尼走向政治穩(wěn)定、經濟繁榮、外交自信的強國，還需要拭目以待。

【注 釋】

［1］“Indonesian presidential election 2004”，http://en.wikipedia.org/wiki/Indonesian_ presidential_ election，_2004，2014 -08 -02.

［2］“Indonesian presidential election 2009”，http://en.wikipedia.org/wiki/Indonesian_ presidential_ election，_2009，2014 -08 -02.

［3］《憲法法院判決總統選舉僅一輪，遭觀察家與議員抨擊》，《印度尼西亞商報》2014年7月4日。

［4］《梅加瓦蒂總主席正式授命卓可維為牛頭黨總統候選人》，〈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3月15日。

［5］《卓可維競選總統激發(fā)市場信心》，〈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3月15日。

［6］《多個政黨有意與牛頭黨結盟》，〈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4月1日。

［7］［12］《得票率53% 佐科當選印尼總統》，(新加坡)《聯合早報》2014年7月23日，http://www.zaobao.com/news/sea/story20140723 -368886

［8］《當選總統佐科維呼吁:拋棄政治分歧共同建設偉大印尼》，〈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7月24日。

［9］［26］李卓輝: 《佐科勝選后面對的嚴峻挑戰(zhàn)》，(新加坡)《聯合早報》2014年07月23日，http://www.zaobao.com/forum/expert/others/story20140723 -369092

［10］“Indonesian presidential election 2004”，http://en.wikipedia.org/wiki/Indonesian_ presidential_ election，_2004，2014 -08 -02.

［11］“Influence Indonesian Quick Count Results on Rupiah and Stock Market”，2014 -07 -10，http://www.indonesia-investments.com/news/todays-headlines/influence -indonesian-quick-count -results -on -rupiah -and -stock -market/item2198?searchstring= Influence + Indonesian + Quick +Count+Results+on+Rupiah+and+Stock+Market

［13］《普選委聘布勇為法律委托人，準備與普拉博沃陣營在憲法法院對簿公堂》，〈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7月26日。

［14］《印尼憲法法院駁回普拉博沃不滿大選結果上訴》，中國新聞網，2014年8月21日，http://www.chinanews.com/gj/2014/08 -21/6518644.shtml

［15］《卡拉希望今年召開從業(yè)黨全國協商大會》，〈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7月23日。

［16］［17］Jennifer Yang Hui，“Indonesian Presidential Election:Will Social Media Forecasts Prove Right?”，RSIS Commentaries，No.120/2014，25 June 2014.

［18］《排華陰影尚存 印尼總統選舉華人選民傾向佐科》，中國新聞網，2014年7月9日，http://www.chinanews.com/hr/2014/07 -09/6366326.shtml

［19］Fitri Bintang Timur ＆ Adhi Priamarizki，“Indonesia's Presidential Campaign:The Economic Agenda”，RSIS Commentary，No.111/2014 ，11 June 2014.

［20］《印尼新政府將保持內外政策的延續(xù)性并重視印中戰(zhàn)略伙伴關系》，〈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7月23日。

［21］《佐科何以登上印尼總統寶座》，〈印尼〉 《國際日報》2014年7月24日。

［22］《紅白聯盟獨占國會正副議長職 牛頭黨應改善溝通能力以免在國會中節(jié)節(jié)敗退》， 〈印尼〉 《國際日報》2014年10月3日。

［23］［24］［35］《斗爭民主黨未能爭取民主黨 觀察家稱佐科維政府前路難行》，〈印尼〉《千島日報》2014年10月3日，http://qiandaoribao.com/news/54789

［25］《總統發(fā)布政令撤銷地方首長選舉法》， 〈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10月4日。

［27］《憲院裁決前夕警方實施一級戒備》，〈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8月21日。

［28］《印尼憲法法院駁回大選敗選方上訴 普拉博沃接受最終裁決》，http://gb.cri.cn/42071/2014/08/22/5931 s4663123.htm

［29］《“佐科維效應”將拉動股票價格綜合指數》，〈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8月23日。

［30］Statistics Indonesia， “The Overview of Indonesian Export and Imports in July 2014”，http://www.bps.go.id/eng/brs_ file/eng-exim-01sep14.pdf，2014 -10 -02.

［31］Statistics Indonesia，“Economic Growth of Indonesia 2014”，http://www.bps.go.id/eng/brs_ file/eng - pdb -05aug14.pdf，2014 -10 -02.

［32］《佐科當選后首要任務是助國民脫貧》，〈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7月23日。

［33］《明年經濟增長指標僅5.8%》，〈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9月30日。

［34］《計委部支持佐科維所說經濟增長7%》，〈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8月9日。

［36］莊雪雅:《印尼燃油補貼難題待解》，人民網，http://world.people.com.cn/n/2013/0430/c1002 -21327473.html

［37］李皖南:《2013年印尼政治、經濟與外交形勢回顧與2014年展望》，《東南亞研究》2014年第2 期。

［38］《新政府將優(yōu)先削減燃油補貼》，〈印尼〉 《國際日報》2014年8月25日。

［39］《燃油補貼金若改用于物流基礎設施建設基建投資額可提升一倍》， 〈印尼〉 《國際日報》2014年8月11日;《印尼工商會:政府若取消燃油補貼我國經濟增長率會突破7%》，〈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9月12日。

［40］《蘇西洛拒絕盡快提高油價 林綿坤批評政府不果斷削減補貼》，〈印尼〉《國際日報》2014年8月29日。

［41］《面對國會阻礙 印尼候任總統佐科如履薄冰》，(新加坡) 《聯合早報》2010年10月2日，http://www.zaobao.com/special/zbo/story20141002 -395816/page/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