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青

多年來，在有限的版面內(nèi)追求最大信息量和最大經(jīng)濟效益已然成為辦報辦刊者的普遍做法，但怎樣讓讀者看清楚，看得輕松這個最大和最根本的問題卻被忽視了。

文字是符號系統(tǒng)，既有語言信息的載體功能，又具有視覺識別特征。文字不僅表達概念，同時也通過視覺的方式傳遞著情感。閱讀字體的大小與視力保健關系密切，對于有些讀者來說，字體的大小還會影響其閱讀量與閱讀興趣。視覺疲勞的人們在把各種屏幕上的字體放大的同時，也希望閱讀的圖書能有大而舒適的字體。字號是表示字體大小的，即字符規(guī)格。計算機字體的大小通常采用號數(shù)制、點數(shù)制（“點”也稱“磅”）。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圖書、期刊、報紙等出版物版面的正文用字不斷趨小，在設計中甚至有6-7磅，而在一般的出版書籍中多采用9-12磅（即：小五號至小四號）。字號小了影響閱讀，損傷視力，但字號大了則浪費紙張，使成本加大。多年來，在有限的版面內(nèi)追求最大信息量和最大經(jīng)濟效益已經(jīng)成為辦報辦刊者的普遍做法，但怎樣讓讀者看得清楚，看得輕松這個最大和最根本的問題卻被忽視了。此外，在國內(nèi)如果想購買一本大字版的圖書也絕非易事，有限的大字版圖書大多由中國盲文出版社出版。國外眾多出版社早已意識到這種閱讀需求，在字號上給讀者提供了更豐富的選擇且取得了顯著的經(jīng)濟效果。

一、中國市場各類人群對大字版的需求潛力巨大

迄今為止，在國家語委和新聞出版署聯(lián)合制定的《出版漢字使用管理規(guī)定》中尚未對字的大小做出規(guī)范。我國目前印刷出版業(yè)中正文字號常見用法：圖書（五號，小五號）；工具書（小五號，六號）；報紙（小五號，六號）；期刊（五號，小五號，六號）；公文（三號，四號）。河南省眼科研究所主任醫(yī)師王印其曾說，能夠?qū)θ说囊暳υ斐捎绊懙挠袃纱笠蛩兀皇菚r間，二是空間。照明角度、閱讀物清晰度都屬空間范圍。如今照明和其他閱讀條件都不是問題，但閱讀物的清晰度卻在倒退。王醫(yī)師說對于正在發(fā)育的中小學生來說，最好是四號字。字體過小容易造成眼內(nèi)肌調(diào)節(jié)加強，這種過度輻輳的近距離活動，可能誘發(fā)近視，對青少年健康十分有害[1]。據(jù)近期中國、美國、澳大利亞合作開展的防治兒童近視研究項目前期調(diào)查顯示，我國人口近視發(fā)生率為33%，是世界平均水平22%的1.5倍，全國近視人數(shù)已接近4億。青少年的近視發(fā)病率則高達50%-60%，我國成為世界上近視發(fā)病率最高的國家之一，近視人數(shù)位居世界第一。

2009年溫家寶總理來到北京市第三十五中學，和學生們一起聽講，課堂現(xiàn)場照片中僅總理坐姿端正引起熱議，坐姿最不理想的孩子眼睛離作業(yè)本不足10厘米，圖中6個學生居然有5個是“小眼鏡” [2]。 為什么孩子們喜歡近距離閱讀，為什么有這么多“小眼鏡”，除了疲勞的因素還有什么？

通過在本地新華書店調(diào)查各類學習材料與試卷、各類童書、青少讀物等發(fā)現(xiàn)，出版物正文普遍是五號或小四號字，甚至在某些刊物中常常出現(xiàn)六號字，采用四號字的圖書或刊物鳳毛麟角。這些圖書與刊物沒有因為銷售對象是兒童或青少年而相應增大字號。如今青少年的閱讀越來越受到重視，家長買書多是給孩子買，但是購書留言顯示了眾多家長的顧慮。如：“原來在網(wǎng)上看字跡較小，怕累孩子眼睛，收到書后，發(fā)覺字跡大小合適，內(nèi)容精美，文字優(yōu)美，孩子被吸引了，喜歡”“近視的人最好買大些字體的書為好” “《西游記》字小，給孩子買還是買大字書”“這個版本的《西游記》很好。字比較大，不傷孩子眼睛，非常好。” “小孩子書沒讀成，一個個眼睛都近視了。為什么不弄成課本教材那么大的字呢？”

其實，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的需求趨向多樣化，書的價格已不是購書的唯一依據(jù)。目前同一書目的版本與價格各異，滿足了一般閱讀、不同年齡段閱讀、收藏、饋贈等種種需求，但在字號、行距方面的可選擇性就少之又少，實際上近九成的書在網(wǎng)絡銷售宣傳與描述中完全沒有提及字號的大小或缺乏準確的描述，有字號需求的購書者只能在售后反饋中尋找相關描述。如“精選英漢漢英詞典（第四版 大字本）適合中學生，就是字有點小。雖然是大字本的，實際上字體大小適中，看起來不費勁而已?！?/p>

在圖書標示中“大字本”或“大字版”到底應該有多大，有沒有相關的出版標準？在圖書銷售的實體店如新華書店的“兒童與青少區(qū)”完全沒有“大字版”，最令人滿意的字號也就是四號大小的了。青少年階段學業(yè)負擔重，用眼時間長，同時又是養(yǎng)成閱讀習慣和閱讀書籍的黃金階段，所以出版部門除了為他們提供豐富的書籍，多樣化的學習材料外，是否應該考慮一下孩子們的視力，為他們提供更多字號及行距的選擇，或者在字號上有所規(guī)定與限制？

字號的大小應該根據(jù)具體出版物的需求來制定，比如老人和小孩的圖書，字號都不可太小。低于10磅（五號字）的字，老人會無法看清，小孩則會注意力不集中，字太密或太小都會影響他們的閱讀興趣?？紤]到幼兒（3-6歲）視力發(fā)育還不健全，大多幼兒出版物的字號還較為理想，但中老年這個閱讀群體常常受到忽視。第六次人口普查顯示：中國人口老齡化趨勢加快，老年人口達1.78億，60歲及以上人口占13.26%，聯(lián)合國的一份報告則顯示，到2049年，中國60歲以上的老人將占總人口的31%。在倡導全民閱讀的活動中，老人這個即將占據(jù)中國近1/3人口比例的人群不該被邊緣化。

2013年焦作市圖書館為方便弱視群體閱讀，針對殘障人閱覽室弱視讀者的閱讀特點，新購進了70余冊大字版書籍。大字版書籍均為中國盲文出版社出版，大16開本，字號多為二號、三號字。據(jù)該圖書館工作人員介紹，不僅弱視群體需要大字版書籍，不少小學生和老年讀者也存在閱讀標準版本書刊困難的狀況，所以，這些大字版書籍也受到他們的歡迎[3]。如下是來自當當網(wǎng)的商品評論：“四大名著無障礙閱讀大字版應該是三號字，有助于保護學生的視力……我給下學期讀五年級的女兒買了一整套四大名著，雖然我以前就買過四大名著，但覺得它們的字太小……這套書特別關注讀者用眼健康，采用大字清晰排版，不論是老年讀者還是學生，都能輕松閱讀?！苯棺鲌D書館的反饋與網(wǎng)絡購書留言告訴我們：字號大小已經(jīng)成為我們選擇與購買的重要指標。

二、國內(nèi)外大字版圖書出版現(xiàn)狀

國外早已意識到人們對“大字版”出版物的需求，以美國為例：亞馬遜和索尼的兩款閱讀器都選擇了視覺舒服的加大字體模式，在印刷圖書時也首選大字號的圖書。一些出版社紛紛把曾經(jīng)轉讓出去的大字本版權收回來。認識到大字本圖書趨勢的出版社都加大了出版力度，如亥伯龍（Hyperion）、哈珀·柯林斯、蘭登、阿歇特等出版社。阿歇特在把大字本書的版權業(yè)務買回來之后，推出了平裝本大字本圖書，以價格優(yōu)勢創(chuàng)造新的生命周期。如今，大字本的主流人群——老年人的數(shù)量在增加，同時大字本圖書的閱讀人群在年輕化。Thorndike出版社通過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教師很歡迎在考試和平時閱讀時使用大字本，經(jīng)營大字本圖書俱樂部有25年的雙日出版社（Doubleday）也發(fā)現(xiàn)，雖然人口逐漸步入老齡化，但該俱樂部會員的平均年齡卻在降低。阿歇特給銷售和編輯部門員工發(fā)放了電子閱讀器進行編稿，發(fā)現(xiàn)他們都喜歡把屏幕上的字體調(diào)大。出版總監(jiān)安東尼·戈夫表示，這是一個好的現(xiàn)象，它說明大字本不只是為老年人開發(fā)的產(chǎn)品[4]。

與國外相比，國內(nèi)在這方面相當滯后，除嬰幼兒出版物、盲人出版社出版的大字版圖書外，《中華大字版·文化經(jīng)典》也許是國內(nèi)唯一稍具規(guī)模的、面向大眾讀者的大字版系列書目。其實對出版物字號的呼吁劉先琴先生1999年就在《光明日報》上提出過，但少有呼應，十四年后的今天情況依舊，甚至更糟，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由于市場經(jīng)濟利潤原則使得出版社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忽略銷售終端的健康與感受。其次，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低廉的價格已不是人們選書和購書的唯一標準，健康愉快的閱讀過程逐漸受到大眾的青睞，但出版社未意識到人們需求的變化。最后，應該歸因于大眾群體對閱讀感受的漠視。在統(tǒng)計與瀏覽圖書網(wǎng)站的商品評價中，對字號與閱讀的視覺感受提出意見的購買者平均不到15%，其現(xiàn)實背景是目前面對大眾讀者的出版物正文字號已經(jīng)趨于視覺耐受力的臨界點。為什么我國的閱讀群體可以對此如此的容忍和漠視？也許是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掙扎與憤怒也無法改變現(xiàn)狀。令人高興的是2011年高等教育出版社的“大字版文化經(jīng)典”系列叢書、2012年長春出版社出版的“四大名著無障礙閱讀”大字版，打破了多年來病態(tài)的圖書出版局面，在其購書留言中我們終于看到人們對字號和輕松閱讀的熱議。

除出版者與購買者或使用終端的良性互動外，能夠促進出版業(yè)進一步人性化的手段應該是科研信息。通過對文獻的多方面搜索，筆者發(fā)現(xiàn)相關方面的研究資料十分匱乏，如：圖書的字號大小與閱讀量、閱讀效果、閱讀興趣的相關性如何？字號與視力具有多大的相關性？各類人群適宜的閱讀字號是多少？顯然，當我們希望有所改變、有所規(guī)范、有所限制時，我們必須通過理性的研究與實驗，得出確定的結果與數(shù)據(jù)，國家有關部門才能有所依據(jù)地做出相關規(guī)定。

結語

與社會文明一同出現(xiàn)的文字，至今依然是人類交流的主要方式，它的外在形式也應該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文明程度的標志。當我國離“按個體需求定制圖書”的時代還有一段距離時，至少要讓圖書的版本在字號上也具有一定的多樣性，滿足不同人群的各類需要。畢竟，傳媒在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只有及時捕獲“需求”才能不斷獲得活力。

（作者單位：新疆大學外國語學院）

參考文獻

[1]劉先琴. 出版物字號該立規(guī)矩了[N]. 光明日報，1999-07-05.

[2]任珊珊.“溫總理與學生上課”僅總理坐姿端正引熱議[N]. 廣州日報，2009-09-08.

[3]趙改玲. 焦作圖書館新進大字版書籍 方便弱視群體閱讀[N]. 焦作日報，2013-10-14.

[4]陸云. 緊跟主流圖書市場 大字本圖書再俏美國[N]. 中國圖書商報，2009-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