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潔 董燁蕓
摘 要:《兩個垂釣者》是加拿大小說家莫利?卡拉漢的一部短篇小說作品。小鎮(zhèn)記者邁克爾?福斯特通過垂釣的方式結識了行刑人K?史密斯,當本性善良的史密斯被小鎮(zhèn)居民圍毆時,邁克爾本想遵從自己的良知、站出來主持公道,但經歷了一番內心掙扎后,最終迫于來自小鎮(zhèn)社會群體的強大壓力,違心的選擇了沉默和旁觀。邁克爾所代表的個體價值觀在與社會群體觀念的對抗中無奈的落敗。
關鍵詞:良知;個體價值觀;社會群體觀念
《兩個垂釣者》是加拿大作家莫利?卡拉漢的一部短篇小說作品。莫利?卡拉漢是20世紀加拿大現實主義作家,常以簡明平實的語言,描寫加拿大現代城市生活中平凡人物所面臨的困境??ɡ瓭h的作品包括眾多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而短篇小說被認為是他最高藝術成就的體現?!秲蓚€垂釣者》創(chuàng)作于20世紀三十年代,后收錄于1959年出版的《莫利?卡拉漢短篇小說集》。這部短篇小說講述了小鎮(zhèn)記者邁克爾?福斯特在一次采訪過程中面臨的艱難抉擇——是維護少數人的利益、與整個小鎮(zhèn)為敵,亦或是放棄良知、為求自保而冷眼旁觀。邁克爾雖然本性善良,最終卻迫于外界壓力背棄了自己的良知和價值觀,選擇站在多數人的一邊。
邁克爾?福斯特是小鎮(zhèn)報社里的唯一一名記者,聰明努力,期望著有朝一日能進入大城市工作。一位行刑人從外地趕來,要為鎮(zhèn)上的一個囚犯執(zhí)行死刑。這個可悲的囚犯因為在搏斗中殺死了侮辱自己妻子的男人被判了絞刑。邁克爾和其他小鎮(zhèn)居民一樣,認定行刑人一定是個冷血的惡人,于是決定設法采訪他。行刑前夜,精明的邁克爾在湖邊找到了正在釣魚的行刑人K?史密斯,佯裝想和他一起釣魚,并得到了史密斯的友好回應。二人劃船來到寧靜的湖心垂釣,邁克爾在閑聊中暗暗觀察和打探,很快發(fā)現史密斯與他的想象截然不同,是個溫和靦腆、對人和善的小個子,在不談及行刑的事時,他們相處的十分愉快。
然而,回到岸上,邁克爾就立刻變得警覺起來:先是想辦法讓史密斯先下船離開、以避人耳目,又巧妙的拒絕了史密斯次日凌晨再來釣魚的熱切邀請。第二日清晨,史密斯在監(jiān)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為囚犯實施了絞刑。邁克爾來到監(jiān)獄,發(fā)現小鎮(zhèn)居民十分同情那位死刑犯,都怒氣沖沖的聚在監(jiān)獄圍墻外。由于自己的記者身份,邁克爾得以進入刑場內部,并在那里遇見了史密斯。善良單純的史密斯當著眾人的面,將自己凌晨時剛釣到的魚用報紙包著,贈與了邁克爾,眾人怪異的目光令邁克爾十分難堪。不久之后,史密斯走出刑場,隨即被憤怒的小鎮(zhèn)居民包圍,遭到謾罵和毆打。邁克爾拿著史密斯送給他的魚,站在人群周圍,內心糾結萬分。他呆呆站在一旁,既沒有加入眾人的暴力行為,也沒有上前幫助史密斯,并愈發(fā)對人們的瘋狂行為感到恐懼。直到最后,連史密斯送給他的魚也被他人奪去,成了施暴的工具。處在猶豫不決中的邁克爾,雖經歷了內心的痛苦掙扎,但最終在不知不覺中選擇了背棄道德良知、保全自身安危。
邁克爾雖然精明世故,但他具有良知,具有區(qū)分善與惡、錯與對的道德意識。經過在湖上的觀察和了解,他發(fā)現史密斯不是惡人,反而非常和善,便矯正了自己的偏見,開始對史密斯報以理解和友善。回到岸上,邁克爾巧言支走了史密斯,然而在自己獨自摸黑回去的路上,“他并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感到羞愧難當。”(廉運杰,109)眾人圍攻史密斯時,邁克爾站在人群周圍,沒有出手相助,他再次“感到羞愧難當”。(115)內心的良知告訴他,他本應站出來維護善良無辜的人,指出眾人的偏見和無理發(fā)泄,然而迫于社會壓力,他卻不自覺的疏遠史密斯,任憑人們對他進行謾罵和毆打。這種背棄良知的扭曲行為正是邁克爾“羞愧感”的根源,而“羞愧感”的存在,也證明了邁克爾的內心深處的善良正直。
小鎮(zhèn)居民所代表的社會壓力不斷挑戰(zhàn)著邁克爾的良知和價值觀。居民們同情死刑犯的悲慘遭遇,為命運和法律的冷酷無情感到憤怒。然而,小鎮(zhèn)居民對史密斯的憤恨是沒有道理的,他們其實對史密斯本人一無所知,只是被世俗偏見沖昏了頭腦,把無辜的史密斯當成了發(fā)泄的對象。小鎮(zhèn)居民的做法顯然是錯誤的,但由于他們人數眾多、群情激昂,便形成了一種巨大的社會壓力。他們不允許邁克爾站在史密斯的一邊,夾在自我良知和外部壓力之間的邁克爾的內心充滿矛盾和掙扎,他一方面知道自己理應站出來維護無辜者,一方面又怕因此犯了眾怒,也成為被攻擊的對象。在他內心掙扎的過程中,良知在社會壓力的重壓下,變得越來越“不堪重負”。起先,邁克爾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暗暗為自己辯解,“心里一直在想:‘現在不同了,情況不同了?!保?7)接著,眼見眾人的毆打愈發(fā)瘋狂,他不停的向人群里退縮,開始對眾人逐漸失控的情緒感到恐懼,改變口氣急聲辯解道:“他和我毫不相干?!保?7)此時的邁克爾已無力關注史密斯,而是開始為自己的安危感到擔憂,急于和史密斯徹底撇清關系。在社會壓力的重壓和恐懼心理的驅使下,邁克爾逐漸放下了自己的良知,屈服于了社會群體的觀念。
在個體價值觀和世俗偏見的對抗中,個體價值觀的力量是渺小的。邁克爾和卡拉漢筆下眾多的“小人物”一樣,“想維持一點尊嚴和價值追求”(逢珍,200),但最終還是“隨波逐流”、“難免悲劇的結局。”(200)邁克爾清楚的知道整個事件中孰善孰惡:史密斯看似做著終結他人生命的“壞事”,實則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他只是完成了自己份內的工作,卻遭到了他人的疏遠和無理毆打;小鎮(zhèn)居民看似正直善良,在為可憐的死刑犯鳴不平,實則是心懷偏見,野蠻不公。面對這些善惡不分的混亂現象,邁克爾也并非沒有掙扎過,但他卻不能維護自己認為對的一方,只能無奈的加入錯的一方。被迫放下自我價值觀、加入世俗偏見的大隊伍的邁克爾,雖然保住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但個體價值觀已被徹底擊垮,他將面對來自良心的折磨和對于自我尊嚴的迷茫,陷入深深的挫敗感和無力感中。
卡拉漢以邁克爾這一平凡的小人物的經歷,展示了個人觀念和社會群體觀念的矛盾,折射出了個人價值觀在強大的社會壓力前的無力和悲哀。邁克爾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但在外部社會的壓力之下,他失掉了自我價值觀,成為了一個被迫放棄內心良知、無力無奈的個體。邁克爾所面臨的困境,也是每個人都可能面對的問題——我們是否有勇氣去挑戰(zhàn)社會群體的錯誤觀念,以捍衛(wèi)自己心中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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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卿潔(1986-),女,四川資陽市人,四川大學錦江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董燁蕓(1985-),女,四川達州市人,四川大學錦江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