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凱
何林夏,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中共黨員,教授、編審。1982年至1994年在廣西師范大學歷史系工作。1994年從廣西師范大學調入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先后擔任文科編輯室主任、總編助理、副總編輯等,1998年起任總編輯,2008年任社長兼總編輯,2009年6月起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2008年獲首屆出版政府獎“優(yōu)秀出版人物”獎;2010年獲中國出版十大年度人物獎;2010年獲首屆高校出版人物獎;2011年獲評為《中國圖書商報》封面人物、《編輯之友》“傳媒出版十年優(yōu)秀編輯人物”;2013年獲《中華讀書報》年度出版人物獎。他主持編輯的《抗日戰(zhàn)爭史叢書》獲第二屆國家圖書獎提名獎;《真理,您告訴我——青年理論學習百題》《構筑現代經濟核心——面向新世紀的中國金融改革》入選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科學家爺爺談科學”叢書獲第十二屆中國圖書獎;《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中文善本匯刊》獲第十四屆中國圖書獎。作為學者型的編輯出版人,他以高度的文化責任感、深厚的學養(yǎng)贏得了同行的敬佩,在以他為代表的歷任社長的帶領下,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從一個地方高校出版社逐漸成長為擁有分別位于北京、廣州、南京、南寧、上海、桂林等地的全資、控股、參股公司等22個獨立法人經營實體,業(yè)務范圍涉及圖書、期刊、電子音像及數字出版,文化產品的設計制作、印制、銷售,以及教育培訓、會展、咨詢、旅游、藝術品、地產等,在華文世界具有較高影響力的文化出版集團。
品牌:出版社的生命線
出版廣角: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經過二十多年的摸索,從地處邊陲的小城走出了一條“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模式”的道路,并長期位列大學出版社前十強,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大家都說品牌是一個出版社發(fā)展的重要源泉,那么,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的品牌又是怎么樣形成的呢?
何林夏: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一直以來都致力于品牌建設的實踐,力求顯現出以人為本的人文精神,追求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諧相處,勇于承擔文化建設的重任,追求人的全面發(fā)展,追求社會的文明和進步的精神。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經過了二十多年的發(fā)展,文化的沉淀成為出版社品牌建設的基石。一個企業(yè)的生存和發(fā)展,是需要依靠文化品牌建設來支持的,這是一個企業(yè)的特色所在。沒有特色就不會有品牌的存在,特色是一個出版社生存的基礎,無論是貝塔斯曼、麥克勞斯、麥克米倫等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出版巨無霸,還是中國香港、中國臺灣地區(qū)只有一個人的出版社,它們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那就是特色。沒有特色,不做別人沒有做的事情,很難想象這些出版社能夠生存下來,并最終能成為百年老店。因此,出版社就要打造屬于自己的特色,讓這些特色成為品牌。當你的特色家喻戶曉的時候,這些特色就會成為一個形象,就會被公眾認可,這個時候出版社的品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無論是推出“理想國”,還是“新民說”都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這些品牌的推出是我們對出版認識、理解的升華。作為一名出版人,有兩件事情應該做:一是開啟民智;二是傳承文明。出版人就是要讓老百姓學習更多的知識,變得更有智慧,把人類的文明和精神傳承下去,這樣的出版才有意義。我們?yōu)槭裁匆瞥觥袄硐雵边@個品牌呢?因為當時恰逢改革開放三十年,國家的經濟在快速發(fā)展,但我們的教育發(fā)展卻是另外一種現象,一些年輕人的價值觀在各種思潮和社會現象的影響下,與社會主義價值觀漸行漸遠,讓一些人失去對理想的追求。面對國情,作為出版人,我們怎么做才能讓更多的年輕人具有社會的責任感和歷史的使命感呢?“理想國”就是從這個契機中脫穎而出的。我們的“理想國”,不是烏托邦里虛無縹緲的理想國,而是一個交流理想的平臺。這個交流的平臺,為大家提供了對理想、對國家、對社會的思考,這也是我們對出版認識的體現。
出版廣角:在2013年年初,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推出了“新民說”品牌,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影響力之大,無不令出版同行贊嘆,這是繼“理想國”之后,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又一杰作?!靶旅裾f”品牌成功的背后肯定有鮮為人知的故事,請何董給我們介紹一下。
何林夏:一百多年前,梁啟超提出的“新民說”中說道,“少年強則國家強,少年富則國家富”。如果我們忽略了對年青一代的關注,就是放棄了對未來的關注,關注年輕人就是關注未來。“新民說”有兩個定位:一是百年未盡的使命。梁啟超一百多年前提出“新民”,但一百多年來,這個事情還沒做完,依然需要我們繼續(xù)努力。二是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始于“新民”。沒有每一個中國人的復興,就沒有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十八大報告里面提出建設社會主義價值觀,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并深刻闡述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因此,我們圍繞這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概念,繼續(xù)深化“新民說”品牌的建設。我們的“新民說”與梁啟超一百多年前提出的“新民說”有所不同。我們不是簡單地挪用梁啟超的“新民”,而是希望借梁啟超的“新民”一詞,賦予“新民”更多的含義,希望為年輕人提供一個學習交流中華文化傳統和世界精神文明的平臺。通過“新民說”這個品牌闡釋,開啟民智和傳承文明?!靶旅裾f”與“理想國”一樣,是出版社多年來堅持出好書的自然結果?!袄硐雵眰戎貜娜宋目茖W的角度呈現,而“新民說”則是從法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學科的角度來呈現,在這個交流平臺中,我們盡量包容百家,讓不同的觀點都有展示的機會。
出版廣角:珍稀文獻出版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特色出版品牌的重要支柱,其品牌產品曾多次獲國內各種獎項,但大家都知道珍稀文獻出版投入和回報是不成正比的。在市場壓力下,是什么支撐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一直默默地在做這方面的工作呢?
何林夏: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成立至今共出版200多種、近3000冊國內外的珍稀文獻。其中,《中國明朝檔案總匯》《中華民國史史料外編——末次情報資料》《滿鐵密檔》系列、明清檔案系列、民國檔案系列、地方民間文書系列、海外文獻系列等,具有極高的學術研究價值和厚重的歷史文化價值,對推動國內外對中國的歷史研究具有積極的意義。
作為一家頭上頂著出版社帽子的企業(yè),就要做出版社應該做的事情,而出版社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多出好書,為社會提供優(yōu)秀的精神財富,踐行“開啟民智,傳承文明”的出版宗旨。早在二十年前,我們就啟動珍稀文獻出版這個項目,作為一家大學出版社,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做這個事情。在學校和出版社領導的支持下,經過長期的探索,我們對珍稀文獻出版有了逐步深入的認識,開始著手探索市場。對任何一個項目來說,沒有市場的支持,單純依靠出版社的補貼來運作,是很難持續(xù)下去的。由于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沒有處在文化、經濟的中心,也不具有任何資源優(yōu)勢,只能通過四處訪學,尋求多方面的合作,靠堅持不懈的精神支撐下來。
理念:堅持做最好的自己
出版廣角:隨著新技術、新市場的要求,出版單位在各種壓力下尋求多元的發(fā)展道路,在新形勢下,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是如何尋求新的發(fā)展道路的呢?
何林夏: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的目標,是做中國中西部最有特色的出版社,做中國標志性的大學出版社,做中國最有人文情懷和創(chuàng)新精神的出版社,向世界一流的出版社、中國一流的出版集團看齊,努力做強做大,成為一個實力雄厚、多元經營,在華文領域具有普遍的認知度,并具有一定的國際影響力的文化產業(yè)集團。在新的形勢下,我們將在“突出主業(yè),多元發(fā)展”的發(fā)展戰(zhàn)略指導下,繼續(xù)以教育產品出版為中心,以學術人文和珍稀文獻出版為亮點,以專業(yè)出版為新利潤增長點,積極探索出版社的多元發(fā)展。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堅持在學術出版領域的探索,至少基于以下的認識。
第一,出版社發(fā)展的特殊原因。目前,教育出版是許多出版社業(yè)務的重要板塊,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同樣如此。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地處邊陲,而且還是位于教育資源欠豐富地區(qū),其主管高校也不是教育部直屬高校,這對我們做強做大教育出版來說是有相當難度的。面對這樣的情況,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雖然以教育出版為中心,但是學術出版和珍稀文獻出版這兩個板塊的突破是更值得去探索的。
第二,大學出版社固有的使命。作為一家大學出版社,學術出版應該是大學出版社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在學術出版板塊的探索中走過了漫長的道路。在2000年以前,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的學術出版主要是“以書養(yǎng)書”的模式,主要是以教育出版的利潤來支持學術出版,服務學校的教學科研。我們知道,只要是需要補貼才能夠維持的,缺乏自我造血功能的項目,是很難在市場立足的。2000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在北京成立了貝貝特公司。這種跨地域的發(fā)展,是突破原有出版發(fā)展模式的創(chuàng)新,既是一種冒險,也是一種生機。現在回過頭來看,當時出版社的這一決策,推動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學術出版的健康發(fā)展。在北京貝貝特公司成立之初,我們實施了“學術人文圖書”三步走的發(fā)展戰(zhàn)略:一是經典著作的版本升級;二是版權貿易的合作;三是原創(chuàng)作品的開發(fā)。花了三年時間,在2004年初,我們完成了這項工作,改變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學術出版原有“以書養(yǎng)書”的模式,逐漸具備了自我造血的功能,改善了出版社的經營狀況。2004年之后,學術出版有了市場的支持,我們便可以以圖書為載體,來實現文化建設的理想。
探索:在多元發(fā)展中做大主業(yè)
出版廣角:在出版社轉企改制之后,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背靠大學擁有特殊的資源優(yōu)勢,在多個板塊實現重大發(fā)展,這樣的發(fā)展戰(zhàn)略是從哪里開始的呢?
何林夏:早在2008年之前,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就有多種經營的模式,這主要得益于母體學校的支持。因為出版社屬于校辦企業(yè),其經濟效益比較良好,所以學校將很多校辦企業(yè)委托出版社來經營。在出版社整合這些企業(yè)之后,我們通過注入資金、選派干部、整合業(yè)務、重組資源等多方面的工作,改變了這些企業(yè)的生存狀況。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們當時的多種經營是被動的,然而這個被動的發(fā)展卻為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的發(fā)展擴寬了道路?,F在我們提出的“突出主業(yè),多元發(fā)展”的戰(zhàn)略思路中的“多元發(fā)展”,則是在現實情況下,出版社的一種主動的選擇,但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出版社多元發(fā)展都必須堅持三個原則。
第一,多元發(fā)展必須是在出版社原有資源上的生長。例如,出版社在發(fā)展中,儲備了300畝地,我們綜合考慮后有計劃地開發(fā)這些土地;桂林龍勝有雞血玉,我們就成立了廣西狀元紅藝術館有限公司,開展以桂林雞血玉原石及其雕件、篆刻印章、飾品等的收藏、銷售工作;我們背靠大學,現在我們考慮開發(fā)教育培訓工作,等等,我們都是根據現有的資源來開發(fā),而不是不切實際地盲目發(fā)展。
第二,多元發(fā)展不能影響主業(yè)的安全。如今,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已成為一個擁有22個獨立法人經營實體的綜合性出版集團,建構了涵蓋圖書、期刊、電子音像及數字出版,文化產品的設計制作、印制、銷售,以及教育培訓、會展、咨詢、旅游、藝術品、地產等業(yè)務為一體的經營鏈條。出版社本部在充分保證各個企業(yè)經營自主權的同時,注重規(guī)范管理,保證出版社整體有序地健康發(fā)展,為出版社的集團化發(fā)展積累了豐富和積極有益的經驗。不管如何多元發(fā)展,我們還是以出版為主,重要的資金和人才還是會放在主業(yè)上,不能因為多元發(fā)展而影響主業(yè)安全,不然我們就不是出版社了。
第三,多元發(fā)展的收益要反饋出版主業(yè)。多元發(fā)展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們通過多元發(fā)展是為了支撐主業(yè)更好地發(fā)展。例如,我們目前在數字出版的開發(fā)上缺乏資金,那么就要靠多元發(fā)展的利潤來支持。這樣的做法跟我們以前“以書養(yǎng)書”的學術出版有相似之處。企業(yè)發(fā)展需要資金,可以通過貸款、基金、上市等方式融資,而多元發(fā)展也是一個途徑,這也許是支撐出版業(yè)發(fā)展的重要途徑。
出版廣角:在2014年5月份,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集團公司成員企業(yè)北京昊福文化傳播股份有限公司在全國中小企業(yè)股份轉讓系統掛牌,成為“書業(yè)新三板第一家”。這個新的發(fā)展嘗試,讓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再次走在國內出版社的前列,請何董為我們簡單介紹一下這個情況。
何林夏:多年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以創(chuàng)新為導向,以改革為動力,積極推進企業(yè)發(fā)展。此次,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集團公司成員企業(yè)北京昊福文化傳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昊福公司”)在全國中小企業(yè)股份轉讓系統掛牌,標志著中國新聞出版業(yè)混合所有制經營向資本市場邁出重要一步。昊福公司成立于2005年,由北京市新聞出版局批準成立,集圖書策劃、編輯、營銷及文化教育投資為一體,是一家具有良好成長性的年輕企業(yè)。2011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與昊福公司進行股權合作,昊福公司也成為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集團公司的成員企業(yè)。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了“積極發(fā)展混合所有制經濟”,作為混合所有制經濟企業(yè),此次昊福公司登陸“新三板”,被看作是對中央精神的積極回應;也是國有資本由“資產管理”轉向“資本管理”的實踐,為國有資產的保本增值提供新的思路。借此契機,昊福公司形成了“董監(jiān)高”三會管理機制,也獲得融資、股份公開轉讓、資產重組等一系列便利條件,為公司未來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出版廣角:剛才何董談到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正在開發(fā)數字出版,目前國內數字出版依然沒有盈利模式,更多的是在燒錢,您對數字出版的前景是如何看待的呢?
何林夏:這么多年來,國內對數字出版的發(fā)展有一個不是很準確的評價。我覺得國內數字出版的人才、技術和思路,其實與國外并沒有太大的距離,但有兩個問題嚴重影響著國內數字出版的發(fā)展。第一,誠信環(huán)境和商業(yè)環(huán)境。早在2009年的法克蘭福書展就有出版商不帶紙質圖書參展,而只帶了電腦。因為電子書都儲存在電腦里面。我們國家在描述數字出版的各大板塊中,最基礎的板塊就是電子書。國外的電子書之所以能快速發(fā)展,是因為國外的出版環(huán)境比較好。但國內的電子書價格相當低,盜版現象又非常嚴重,在國外,讀者都愿意購買電子書,而國內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況。第二,內容提供商收益太少,缺乏參與的積極性。在國內當下的數字出版的探索中,話語權基本上是被技術服務商所掌控,技術服務商的積極性遠遠超過內容服務商。我覺得數字出版生存有兩個關鍵點:一是必須把平面媒體的內容轉化成數字化的內容;二是要在這個轉化過程中探索新的盈利模式。而在平面媒體的內容數字化的過程中,在信息碎片化、知識條目化等工作內容上,內容服務商具有相對的優(yōu)勢,如果缺少內容服務商的積極參與,那么數字出版的探討和其盈利模式將缺乏終極動力。
關于數字出版,我們常聽到這樣兩句話:一是“迫在眉睫,無從下手”;二是“不做等死,做則找死”。不知道這是不是數字出版現狀的真實反映,雖然目前數字出版沒有成功的盈利模式,但是對一個企業(yè)來說,要想發(fā)展就必須要有冒險精神。近年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也在電子書、移動閱讀平臺、數據庫等多個板塊進行嘗試,但愿這將會成為未來幾年內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發(fā)展中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