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之
(中共湖南省委黨校、湖南行政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6)
在通過延安整風運動中劉少奇的政治地位上升,實際成為黨的二把手。對于此事,國內外學術界和坊間某些議論,從權力斗爭出發(fā),把它當作毛、劉權力交換之結果。雖然國內主流學術不贊同此種說法,并通過對延安整風運動包括對毛的正面論述,間接地批駁了這種觀點。但由于甚少專文直接為劉少奇辯白,致使這個問題若明若暗。此事不僅關系到劉少奇的個人政治品質,更重要的是關系到延安整風運動的性質問題,故有辯正之必要。
本文主要依據(jù)《劉少奇年譜》,通過史實梳理,認為劉少奇支持和參加延安整風是基于對黨內“左”傾錯誤的認識,其地位之升遷是中共中央高層的認可,有其合理性。所謂劉少奇與毛澤東的合作屬于權力交換的說法,難以成立。
劉少奇是最早認識到黨內“左”傾錯誤的中共領導人之一。早在1937 年2 月到3 月,就黨內“左”傾錯誤問題,劉少奇先后給黨的總書記張聞天寫了三封信。
第一封信寫于2 月20 日。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以后,由于張學良送蔣介石回南京被蔣扣留,東北軍內部在如何營救張的問題上發(fā)生分歧。部分少壯派軍官主張用武力解決,六十七軍軍長王以哲等主張和平解決。少壯派軍官于1937 年2 月2 日晨刺殺了王以哲。因為事變發(fā)生在2 月2 日,史稱雙二事變。雙二事變具有極“左”的色彩。在這封信里,劉少奇結合此次事變和自己從事工人運動的經(jīng)歷,認為這種“左”傾錯誤有歷史的根源,早在大革命時期就已經(jīng)存在,“八七”會議以后繼承了這種“左”傾錯誤。他指出:“這個歷史教訓深入每個人的思想中,如果不正確解決的話,那以后的問題還正多哩!”[1]P174
第二封信是2 月26 日。這封信主要強調克服“左”傾思想對于貫徹瓦窯堡會議關于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策略方針的重要性,指出:“在這個轉變關頭,如果發(fā)生錯誤,哪怕是一點小小的疏忽,都要引起深遠的后果?!盵1]P176
第三封信是3 月4 日。該信從白區(qū)工作的角度,重點揭露中共六屆四中全會以后的“左”傾錯誤,認為白區(qū)工作“是一貫的犯了‘左’傾冒險主義與宗派主義的錯誤,”這種“左”傾機會主義的傳統(tǒng),四中全會后“基本上沒有糾正,還繼續(xù)著,在某幾點上還有發(fā)展。這些錯誤在黨內影響最久、最深,給黨的損害也最大?!彼赋鲞@種“左”傾錯誤的根源,“一方面固然是對于形勢的估計錯誤,另一方面還是一種思想方法、哲學方法上的錯誤,還是我們的行動有了原則還應否實事求是,應否估計形勢,以及如何估計形勢的問題。”他認為要改變“左”傾錯誤的傳統(tǒng),“對于過去的錯誤不能不在黨內公開批評,不能不有一個檢討?!盵1]P176
在同年的5 月17 日的中央白區(qū)工作會議上,劉少奇又以會議報告的形式,系統(tǒng)地批判了“左傾錯誤。為了實現(xiàn)由國內革命戰(zhàn)爭向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轉變,他要求”堅決拋棄主觀主義與形式主義,用馬克思的辯證法來代替;堅決肅清關門主義與冒險主義的歷史傳統(tǒng),用布爾什維克主義來代替?!碧栒偃h同志學習,學習,再學習!通過學習過去的經(jīng)驗,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方法,來實現(xiàn)黨和群眾工作的徹底轉變。[1]P182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劉少奇對黨內的“左”傾錯誤有相當?shù)恼J識。他雖然是從白區(qū)工作的角度來揭露和批判“左”傾錯誤的,但鋒芒所及是大革命以來特別是中共六屆四中全會以來以王明為代表的整個“左”傾錯誤。他揭露和批判“左”傾錯誤,并不是為了清算歷史舊賬,而是為了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實現(xiàn)黨的工作重心轉移的實際工作的需要。他要求通過總結歷史教訓和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和方法,著重從思想認識根源糾正“左”傾錯誤。劉少奇的這些看法,與后來的延安整風運動的宗旨相合,這是他積極支持和參與延安整風運動的緣由,也是他與毛澤東合作的基礎。因此,盡管黨內多數(shù)人反對劉少奇的觀點,毛卻給他有力的支持。毛在同年6 月1日——4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的長篇發(fā)言中說:少奇的報告是基本正確的,錯的只在報告中個別問題上。少奇同志對這個問題有豐富的經(jīng)驗,他一生在實際工作中領導群眾斗爭和處理黨內關系,都是基本上正確的,他懂得實際工作的辯證法。他系統(tǒng)地指出黨過去在這個問題上所害過的病癥,他是一針見血的醫(yī)生。[1]P183
劉少奇批判“左”傾錯誤,是否夾雜個人權力因素?從史實來看,不僅得不出這樣的結論,相反地證明他是一個勇于堅持真理的純正的共產(chǎn)黨員。因為在此以前,他曾多次同黨內“左”右傾錯誤進行斗爭,屢受打擊。
大革命失敗以后,劉少奇因反對中共臨時中央“革命潮流高漲”的“左”傾觀點而受到指責。臨時中央警告道:“劉少奇的政治觀點似乎尚未完全改正,他的革命潮流低落的觀點,如不改正是成大問題的。”[1]P75
劉少奇不僅勇于批評黨內的“左”右傾錯誤,而且還勇于批評中共的上級領導機關共產(chǎn)國際的錯誤。1930 年3 月14 日,他就大革命教訓問題致信中共中央,指出共產(chǎn)國際在中國大革命中所犯的錯誤,就是忽視了反對中國黨內機會主義錯誤,沒有在理論上、思想上和組織上對機會主義領袖加以清算和處理。因此,中國大革命的失敗,共產(chǎn)國際是有責任的。
同年8 月,劉少奇以中國工會代表團團長的名義,出席赤色職工國際第五次代表大會,并當選為赤色職工國際執(zhí)行局委員。會后留在赤色職工國際工作。在赤色職工國際工作期間,他與赤色職工國際領導人發(fā)生爭論。赤色職工國際領導人根據(jù)當時德國職工運動的經(jīng)驗,主張中國赤色工會會員應在黃色工會里建立赤色反對派,公開打出旗幟與黃色工會對抗。劉少奇不贊成這個辦法,認為中國情況與德國不同,黃色工會力量強大且合法存在,赤色工會力量弱小且不能合法存在,在黃色工會里面搞赤色反對派不現(xiàn)實也不可能。主張赤色工會的會員可以加入黃色工會,利用黃色工會的合法存在來進行我們的工作,廣交朋友,爭取黃色工會中的下層工人群眾。劉少奇的這個正確主張,被赤色職工國際領導人指責為“反決議”,并被戴上“右傾機會主義”帽子。[1]P106
1931 年秋,劉少奇由莫斯科回到上海,任中共臨時中央職工部部長,中華全國總工會組織部長,繼續(xù)領導工人運動?;貒痪?,他便以仲篪的筆名,就《關于工運的意見》寫信給中共臨時中央,對目前工人斗爭的形勢提出不同的意見,批評臨時中央在工人運動問題上的“左”傾進攻路線。為此,中共臨時中央派人同劉少奇進行了兩次談話,對他作了一個“總的批評”,認為他“在工會系統(tǒng)上,有右傾機會主義的傾向”。[1]P110他不改初衷,接連發(fā)表了一系列文章,繼續(xù)批評臨時中央的“左”傾錯誤。劉少奇此舉,觸怒了共產(chǎn)國際和中共臨時中央。臨時中央指責劉少奇主持的中央職工部、全總黨團在領導職工運動中,存在著嚴重的右傾機會主義的領導方式,號召全黨“堅決無情的打潰”這種“有害的機會主義路線”,并根據(jù)共產(chǎn)國際的指示,撤銷了劉少奇的中央職工部部長職務。[1]P120
一個勇于堅持真理不計較個人名利的人與權力欲是無涉的。
在延安整風運動中,劉少奇職務有兩次升遷。一次是根據(jù)1943 年3 月20 日中央政治局《中共中央關于中央機構調整及精簡的決定》,劉少奇擔任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軍委副書記,成為中共實際上的二把手。另一次是在中共七大以后,進入中央政治局,成為正式的政治局委員,繼續(xù)擔任中央書記處書記。劉少奇的升遷,是中共中央領導層通過整風運動對劉少奇在白區(qū)工作的認可。其關鍵是1941 年9 月10日——10 月22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開的擴大會議。這次會議,在討論土地革命戰(zhàn)爭后期中共中央領導犯了“左”的錯誤的問題上,基本上取得一致的認識。毛澤東在會上作關于反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報告。與會者表示擁護毛澤東的報告,認為在中央內部開展反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斗爭,對于黨的路線的徹底轉變有極大的意義。與會者還提出劉少奇是白區(qū)工作中正確路線的代表。王稼祥在發(fā)言中說:“過去中國黨毛主席代表了唯物辯證法,在白區(qū)劉少奇同志代表了唯物辯證法?!标愒瓢l(fā)言認為,過去十年白區(qū)工作中的主觀主義,在劉少奇、劉曉同志到白區(qū)工作后才開始改變。劉少奇同志批評過去的白區(qū)工作路線是錯誤的,現(xiàn)在檢查起來,劉少奇同志是代表了過去十年來的白區(qū)工作的正確路線。他提出,有些干部位置擺得不適當,要正位,如劉少奇將來的地位要提高。后來在1943 年中央領導機構改組時,劉少奇成為中央書記處的書記,就是采納了陳云的這個意見。任弼時在發(fā)言時指出,主觀主義在認識論上是唯心論,在政治上的具體表現(xiàn)就是“左”或右的機會主義。我黨的毛主席、劉少奇同志能根據(jù)實際情形來工作,所以犯主觀主義少些。[1]P372中共中央原主要負責人張聞天、博古等人在會上檢討了過去所犯的“左”傾錯誤,這實際上也是從另一個方面對劉少奇的認可。
毛澤東對劉少奇自然是認可的。同年,毛澤東在他所寫的《關于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五年一月期間中央路線的批判》的文章中,對劉少奇在白區(qū)工作中的作用作了評價。文章說:“我黨在國民黨區(qū)域工作中,不但有劉少奇同志那樣的正確的領袖人物,而且有不少類似他的同志?!薄皠⑸倨嫱镜囊娊庵允钦胬恚坏挟敃r的直接事實為之證明,整個‘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執(zhí)政時期的全部結果也為之證明了?!盵1]P386
另一關鍵人物是周恩來。周恩來沒有參加1941年9 月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故不能夠在那次會議上對劉少奇做出評價。但在1943 年回延安參加整風學習以后,在9 月1 日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他談到白區(qū)工作時對劉少奇作了充分肯定,指出:白區(qū)工作時期的暴露政策與跑街路線是錯誤路線,而劉少奇同志的意見是正確的。周恩來參與中央核心領導的時間最長,資格最老,了解的情況最多,發(fā)言自然占有相當之分量。[1]P430
中央領導層對劉少奇的認可,有兩個問題需要弄清楚:一是毛澤東在劉少奇的升遷上究竟起了什么樣的作用,二是是否有劉少奇?zhèn)€人弄權的因素。
關于第一個問題,應該承認,毛澤東支持劉少奇關于白區(qū)工作的觀點,多次贊揚,這對于擴大和增強劉少奇在黨內的影響是有重要作用的,但是與劉少奇的升遷卻無直接的關系。前面說過,中央領導層對劉少奇的認可,關鍵是1941 年9 月10 日——10 月22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開的擴大會議,那么按理說相應的對劉少奇的升遷起決定性和直接作用的應該是毛澤東的《關于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五年一月期間中央路線的批判》的這篇文章。因為在這篇文章里,毛澤東奉劉少奇為白區(qū)工作的正確的領袖人物,這不僅反映了他個人的看法,而且還體現(xiàn)了了黨內高層意見。但是這篇文章并沒有發(fā)表,也沒有在中央委員會內部傳閱,只是后來送給劉少奇、任弼時看過。既然沒有公開發(fā)表,中央領導層知情者只有劉少奇和任弼時,而且還是以后的事,自然不會產(chǎn)生影響。
關于第二個問題,從史實來看,劉少奇沒有弄權的嫌疑。1941 年9 月10 日——10 月22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召開時,劉少奇遠在華中工作,不在延安,沒有參加這次會議,沒有個人活動的機會。再則劉少奇要謀取個人權利,應該是集中力量向王明集團開刀,在思想上理論上特別是在歷史上將王明集團扳倒。但從他與王明的關系來看,他沒有這方面的意向。劉少奇與王明的第一次交鋒是在1937 年12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是年十一月底剛從蘇聯(lián)回國的中共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共產(chǎn)國際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主席團委員王明在會上作了《如何繼續(xù)全國抗戰(zhàn)與爭取抗戰(zhàn)勝利呢?》的報告,他在堅持抗戰(zhàn)和國共合作問題上發(fā)表了一些正確意見,但對如何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提出了比較系統(tǒng)的投降主義主張。他批評洛川會議過分強調獨立自主和民主、民生問題,提出“今天的中心問題是一切為了抗日,一切經(jīng)過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切服從抗日?!眲⑸倨驷樹h相對,在會上先后三次發(fā)言,結合華北的情況,闡述了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堅持獨立自主原則的重要性,[1]P200結果受到王明的譴責。王明有共產(chǎn)國際的背景,當時很多人以為他的意見代表了共產(chǎn)國際,故他的意見一時占了上風。如果劉少奇出于權力目的與王明交鋒,顯然不合時宜。由此可見,他反對王明,完全是出于政見不同。扳倒王明最恰當?shù)臅r機是1938 年9 月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以后。在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的領袖地位及其遵義會議以來的政治路線均得到共產(chǎn)國際的確認,這意味著王明的投降主義路線遭到破產(chǎn)。如果從權利角度考慮,繼續(xù)批判王明的右傾觀點已無多大意義,應該轉向清算王明歷史上的“左”傾錯誤。但從這以后到1943 年9 月以前,劉少奇在演講和文章里雖然也涉及黨內“左”傾錯誤問題,但只是一般性的批評,沒有專門針對王明時期的“左”傾錯誤路線,更沒有專門針對王明本人。
劉少奇之所以不涉及王明的“左”傾路線問題,一則是討論黨的歷史特別是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路線問題當時僅限于在延安的中共中央領導高層,劉少奇沒有參加,不了解情況,即使了解情況,也得遵守黨的組織紀律;二則劉少奇雖對過去的“左”傾錯誤有相當?shù)恼J識,但主要是從白區(qū)工作的角度,至于對于整個“左”傾錯誤路線特別是王明“左”傾錯誤的認識,尚無系統(tǒng)和直接的認識。
劉少奇對王明“左”傾錯誤系統(tǒng)和直接的認識,是他回到延安以后,主要是通過兩件事:一是通過1943 年9 月7 日——10 月6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對王明在十年內戰(zhàn)時期的“左”傾機會主義錯誤和抗戰(zhàn)時期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批評;二是通過同年9 月21 日閱讀王明的《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后者更為重要。他在閱讀王明這本小冊子后指出:“王明等人與李立三的爭論,在路線上來說,是沒有嚴格的原則的區(qū)別的。王明在許多地方的談話,比李立三還更‘左’些?!薄巴趺饕慌扇嗽谄渌^‘反立三路線’斗爭中,不獨沒有真正反對立三路線,不獨沒有任何功績,而且有莫大的罪過。”[1]P433從這以后,他才在黨的會議上點名批評王明。但這與權力角逐無關。因為這一年的3 月份,劉少奇已經(jīng)當選為中央書記處書記,進入了中共中央的核心圈,無需爭奪權力。
劉少奇得到中共中央領的層的認可,不僅僅在于他堅定不移地反對“左”右傾錯誤路線,而且還在于他德才兼?zhèn)?,在理論和實際工作方面頗有建樹。
劉少奇在黨內享有理論家之譽,著述頗豐。在延安整風運動以前和在整風運動過程中,劉少奇在理論上的貢獻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
首先是白區(qū)工作理論。他長期從事白區(qū)工作,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先后著有《論口號的轉變》、《批評“退出黃色工會”》、《關于白區(qū)職工運動的提綱》、《公開工作與秘密工作》、《怎樣進行群眾工作》、《關于白區(qū)的黨和群眾工作》以及致張聞天的三封信等。在這些文章和信件里,他系統(tǒng)地批評了黨內的“左”傾錯誤,揭示其歷史根源與認識根源,提出黨在白區(qū)工作的任務,闡明黨在白區(qū)工作的正確原則,以具體的經(jīng)驗豐富和發(fā)展了馬克思主義革命的策略理論。
其次是抗日民主統(tǒng)一戰(zhàn)線理論。著有《領導權問題是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中心問題》、《論左派》、《爭取全國民主統(tǒng)一與黨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領導權》等,強調無產(chǎn)階級在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領導權,批判放棄領導權的右傾思想,提出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要注意斗爭策略,并對如何實現(xiàn)無產(chǎn)階級的領導權提出了具體意見,構成了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
再次是抗日游擊戰(zhàn)爭和抗日根據(jù)地建設理論。著有《抗日游擊戰(zhàn)爭中的若干基本問題》、《關于抗日游擊戰(zhàn)爭中的政策》、《在敵后怎樣建立民主的抗日根據(jù)地》等。文章根據(jù)華北和華中抗日根據(jù)地的情況闡明了游擊戰(zhàn)爭的偉大意義和戰(zhàn)略地位,對抗日武裝部隊的組織和改造,抗日根據(jù)地的建立與抗日民主政府的組織等基本問題作了具體的論述。
最為重要的是黨建理論。黨建理論是劉少奇最突出的貢獻。他的《論共產(chǎn)黨員修養(yǎng)》受到毛澤東高度重視,毛澤東親自給《解放雜志.》編輯部寫信,認為這篇文章寫得好,“提倡正氣,反對邪氣,”應盡快發(fā)表。這篇文章在延安整風運動中被列入干部必讀的二十二個文件之一。[1]P259他的《論黨內斗爭》,總結了黨內斗爭的歷史經(jīng)驗,闡述了黨內斗爭的正確原則和方法。毛澤東稱贊這篇講演“理論地又實際地解決了關于黨內斗爭這個重大問題,為每個同志所必讀?!?/p>
劉少奇在實際工作方面,也成績斐然。十年內戰(zhàn)時期,他是白區(qū)工作的正確代表。延安時期,他是獨當一面的大區(qū)領導。
1936 年,他擔任中共中央駐北方局的代表。北方局管理范圍很大,與滿洲、太原、熱河、察哈爾都有關系。劉少奇還負有一個特使的使命,即聯(lián)絡和重建南方各省的黨組織。實際上他成了整個白區(qū)工作的負責人。在他的領導下,不僅糾正了北方黨的關門主義的錯誤,擴大了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發(fā)展了華北地區(qū)的黨組織,而且還幫助上海、西南、武漢等地黨組織的建立。中共中央給予高度評價,指出:“北方黨的工作,自胡服同志到后,有了基本的轉變?!盵1]P157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先后擔任中共中央北方局書記、中原局書記和華中局書記,在三大戰(zhàn)略區(qū)開辟抗日根據(jù)地和領導工作。華北工作期間,他堅決貫徹執(zhí)行毛澤東提出的開展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大力發(fā)展人民武裝,建立抗日民主政權,卓有成效地領導了華北抗日根據(jù)地和山西新軍創(chuàng)建工作。短短間內,華北的人民抗日武裝力量發(fā)展到數(shù)十萬人。在華中,他糾正王明右傾投降主義錯誤,創(chuàng)建華中抗日根據(jù)地,出色地完成了黨交付的發(fā)展華中的戰(zhàn)略任務。皖南事變后,他臨危受命,重建新四軍軍部,擔任新四軍政委,為把新四軍建設成為黨領導下的一支鐵軍做出了重大貢獻。1942 年,在回延安途中,他受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委托,統(tǒng)一山東黨政軍領導機構,根據(jù)山東的實際情況,調整策略方針和各方面政策,促進了山東抗日根據(jù)地的發(fā)展。
劉少奇光明磊落,胸懷坦蕩。在延安整風運動中,他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即便對于王明,他也主張“視為黨內問題”,不贊成采取敵對態(tài)度。[1]P437提出學習路線時,認為對于歷史上的思想問題要弄清楚,對結論必須力求寬大,以便團結一切同志共同工作;對歷史問題,要實事求是。比如對四中全會到遵義會議期間的歷史,他不主張一切否定,凡做得對的,也應承認它。[1]P438
他勇于自我批評,擔當責任。例如,就1942 年12月曹甸戰(zhàn)役失利的責任問題,他在給黃克誠的復電中檢討說:“曹甸戰(zhàn)役,本來是可以不舉行的,因當時過分估計了湯恩伯東進的威脅,二師在桂軍進攻下呼救甚急,使我沒有細心考慮,急促下決心向頑軍進攻,這是我負責任的。后來強攻曹甸,也是不應該的?!薄安艿閼?zhàn)役未能完成任務,當然不能由你負主要責任,當時有此種說法,是不妥當?shù)?。”[1]P446
從劉少奇德才兼?zhèn)浜拓暙I來看,其地位升遷有其合理性。
政治生活不可避免地涉及權力配置??雌涫欠駲嗔χ疇?,關鍵在于看其是無原則的斗爭還是為了推行政治路線。毛澤東發(fā)動延安整風運動,確有改變中央領導結構的政治因素,對此,他并不隱諱。他說:遵義以后的路線和遵義會議以前的路線,是馬列主義和非馬列主義的區(qū)別。遵義會議前被誣為機會主義者的,今天已變?yōu)橹饕I導者。但這個碼頭仍是四中全會、五中全會選出的中央。這是一個矛盾。[2]P480顯然,毛澤東重用和提拔劉少奇,是為了推行政治路線。從劉少奇的政治觀點和才干品德看,劉少奇也確實是最好的人選。那種所謂“毛劉合作是權力交換”的說法,純出于臆測。
[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劉少奇年譜(上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
[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中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