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中午,太陽射在拖長的儀式上。
石頭發(fā)燙,汗水混合著灰塵,淌下來。
簡易涼棚。
她躺在棺槨內(nèi),四方陰影里,一動不動。
外面,一整個世界都在圍繞她旋轉(zhuǎn)。[1]
動,也不敢動,
僵硬地保持著禮儀。
鄉(xiāng)村牧師,手捧一本封面黑色的圣經(jīng),
用奇異的郊縣普通話做追思彌撒。
滿頭銀發(fā),慈善,總是面帶微笑。
丈夫,一個小白臉,識文斷字的秀才,
和嬌滴滴的土匪婆私通,
被逮住,崩了腦殼……
拉扯著遺腹子,挺過來了!
“現(xiàn)在,”牧師不看偽裝的親屬,
拿腔拿調(diào)地說,“奏樂!《主是我的牧者》。”
年青媳婦,中年婦女,
這畫濃妝的唱詩班高唱起來。
平常
無數(shù)次滑過耳邊的“主”,
不再是一個輕響的空洞的音節(jié),
而是作為實體,具有無限大的空間和重量,
漲滿了我的心:
就像父親有力的大手高高舉起了新生兒,
眼睛對著眼睛,愛對著愛,
“砰”的一聲,火花一閃,
他和他的額頭溫情地撞在一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