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閱武

兩株樹

在河的兩岸

根穿不過那流水

太久的對視

使樹干彎曲

天空多了一座不規(guī)則的

虹橋

——郎恩才：《相信童話是真的/虹橋》

我們已經(jīng)走出了森林

連黃昏都變得明朗

把纏綿的記憶掛在樹梢上吧

相信秋天會結(jié)出果實

別忘了濃蔭里

折疊的陽光 使沼澤地

也變的輝煌

別忘了端莊的天鵝湖

一幅靜止的畫

……

單單是因為鸚鵡

也要走出森林

我們的詩是不能重復(fù)的

森林外的黃昏

已屬于雀躍的我們

像孩子 攜起手

圍繞一片花的原野

往返無次數(shù)

——郎恩才：《相信童話是真的/我們已經(jīng)走出了森林》

《相信童話是真的》是一部充滿靈性和個性光彩的抒情詩集，出版于1986年末。這是詩人郎恩才藝術(shù)上的覺醒并走向成熟的標(biāo)志性結(jié)點。詩人向讀者展示的是靈魂的奧秘和豐盈的內(nèi)心。嚴(yán)酷的現(xiàn)實，虛假與欺瞞，失落和幻滅，這些，在詩人的眼里都不算什么。森林暢游，幽谷尋覓，湖畔密語，海邊遐想的他相信童話是真的。

“偶像打碎了/碎了/才曉得不是偶像/裊裊煙火/化為虛無/香客該走了/踏過山巒和峽谷/踏過森林/荊棘劃破了旅行袋 于是/他的音樂 他的畫 他的詩/都丟失了/丟給了自然。”（《相信童話是真的/自然》），“我丟失了/我不知丟失了什么”（《相信童話是真的/潛意識》）。沒有希望，也就無所謂失望。詩人有美好的夢境，有著強烈的希望，甚至有過崇拜的偶像，這些文字的表達(dá)是真誠的，也是一個時代的寫照，表達(dá)了一個民族曾經(jīng)的悲劇。真正的詩人是痛苦的，根自責(zé)任和靈魂，這種痛苦不僅僅屬于詩人自己。他默念著：“夢呢？當(dāng)迎春花含苞的日子/你會微笑嗎”，“不回避屬于我的陽光/也不掩飾雨水和淚水什么的。”這是詩人內(nèi)心坦誠而真實的寫照。真實是排他的，排除一切虛假和偽善：“萬花筒碎了/再不要拼湊迷離的夢影/那彩屑與紙錢一起/為往昔送葬/也許我將踏過荊叢/前面還有很高的山/是的，我必須以真實/去感受真實”（《相信童話是真的/真實》）。這是人生變幻的體驗，變幻不是人生歧途而是人生常態(tài)，萬花筒便是人們眼中的生活，人們觀看人生的萬花筒并且在萬花筒中生活，萬花筒規(guī)定人們的觀看，讓人產(chǎn)生魔鬼也會產(chǎn)生幻覺。浮士德式的沉淪并不僅是外國人的人生，更是與生俱來的人性迷幻。

但詩人并未止于這人性迷幻，而是冷眼地超脫出來，從萬物歸一的位置上反觀這迷幻，便識破了這迷幻的真相。詩人始終相信“童話”是真的：“我是一只受傷的天鵝/仍相信童話和那童話中的奇異的山谷”，即使在河水封凍的季節(jié)，詩人仍然看見對岸站著一個童話。即使陷入大森林的縱橫溝壑，仍沿著幽幽的小路苦苦尋覓，為尋找詩一般的圣境，為找回一縷芬芳的記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