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絲綢早在公元前就已分海陸兩路外傳,就陸路而言,有“北方草原絲綢之路”、西漢張騫鑿空西域的“西北綠洲絲綢之路”和“西南絲綢之路”,海上則有“海上絲綢之路”。而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絲綢之路大都是指“西北綠洲絲綢之路”,該線路基本可分為三段,每一段又都分為北、中、南三條線路。其中東段線路從長安至玉門關、陽關。該段路程長達1800公里,一般稱為“河隴道”。出長安后又分為三線,到武威或張掖匯合,再沿河西走廊至敦煌。其中北線從涇川、固原、靖遠至武威,此路線最短;南線從鳳翔、天水、隴西、臨夏、樂都、西寧至張掖,路途較長;中線從涇川轉往平涼、會寧、蘭州至武威。三條路線總匯于敦煌,繼而向西延伸。敦煌是絲綢之路東段的終點,同時也是中段的起點,漢唐時期,這里就是“花戎所交,一都會也”。寧夏正當東段北道之要沖。
寧夏北踞賀蘭,南依六盤,位于中國西北部,素有“關中屏障,河隴咽喉”之稱,歷代為中國西北要塞,具有重要的軍事戰(zhàn)略地位。北朝、隋唐時期,是絲綢之路的發(fā)展鼎盛時期;至五代宋初,絲綢之路由鼎盛轉至衰落;蒙元時期再度繁榮。其間,寧夏正處于少數(shù)民族進入中原的絲綢之路之要沖。在宋朝以前,寧夏的原州(今寧夏固原市)和靈州(今寧夏吳忠市)便成為寧夏南部和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這兩個橫亙于中亞絲綢之路東段北道上的重鎮(zhèn)以絲綢之路為紐帶,同遷徙的游牧民族和中、西亞的貢使、商賈、僧團的頻繁往來,將古代希臘文化和歐亞草原文明、中原文化和古波斯文明融會于此,為今人留下了珍貴的文化遺產。
位于寧夏南部山區(qū)的原州歷來“據八郡之肩背,綰三鎮(zhèn)之要膂”,自古就是西北軍事重鎮(zhèn)。北魏太延二年(436年),在今固原置高平鎮(zhèn),524年,又改高平鎮(zhèn)為原州。北魏時稱原州為“國之藩屏”,北周宇文泰曾認為“高平霸業(yè)所基”,是西魏、北周王朝統(tǒng)治者的根據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同時這里也是貫通中西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從北朝到隋唐時期,寧夏途經原州的絲綢之路有兩條:一條是從長安出發(fā)通往西域的東段北道,另一條是原州連接平城(今大同)往返涼州地區(qū)的鄂爾多斯南緣路。原州正好處于兩條路線的中心位置,憑借著兩條線路將歐亞大陸連接起來,一度成為絲綢之路上重要的國際都市,貢使、商賈、僧侶曾往來不絕。
在整個北朝時期,原州至平城之間商道的開通,大大加強了北魏與西域諸國的交通貿易,直至隋唐,中亞商人的各種奢侈品也源源不斷地運來,并且在沿途經過之處留下了眾多的遺物,甚至這種中亞風格也影響到了當?shù)刭F族的世俗生活,對中西文化交流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在北朝至隋唐固原墓葬考古發(fā)掘中,史姓粟特人墓群的發(fā)現(xiàn),在中國實屬首例。出土了諸如薩珊波斯鎏金銀壺、玻璃碗、鑲藍寶石金戒指、環(huán)手鐵刀等一批珍貴的西方舶來文物。北周李賢夫婦合葬墓出土的陶俑陣容最為突出,其中部分陶俑為胡人造型,這顯然與當時活動在固原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有密切關系,也反映出民族大融合的歷史進程;部分陶俑身披魚鱗甲,帶有波斯風格,說明它們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產物。固原出土的兩枚薩珊朝卑路斯銀幣、10枚東羅馬拜占庭金幣的仿制品和薩珊朝阿爾達希爾金幣,顯得尤為珍貴。北魏漆棺彩畫中人物腳掌相對而坐的坐姿、以聯(lián)珠紋為邊框的圖案、宴飲圖等風格,明顯受到薩珊風格的強烈影響,具有濃郁的西方色彩。在固原地區(qū)佛教石窟寺的廣布(其中以須彌山石窟為代表)和廣泛流入民間的佛造像的發(fā)現(xiàn),更進一步證實了寧夏原州在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地位。
位于寧夏北部地區(qū)的靈州,由于地處黃河中游,“民淳土沃,為西陲巨屏”。756年,唐肅宗李亨在此登基,平定內亂,實現(xiàn)了唐代的中興。因此,靈州在國防、政治、商貿活動中的地位更加顯赫。吐蕃“陷河隴”、阻斷“絲綢之路”后,靈州成為這一中西政治、經濟、文化交流通道上的重要城鎮(zhèn)。靈州古城豐富的唐代墓葬群不斷被發(fā)現(xiàn)、發(fā)掘,如青銅峽市玉泉營農場唐墓、同心縣下馬關鎮(zhèn)唐墓、鹽池縣蘇步井鄉(xiāng)窨子梁唐墓、吳忠市北郊唐墓、吳忠市西郊唐墓等,出土的帶有中西文化交流印記的珍貴文物也不斷證實靈州在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地位。
中國中原地區(qū)與西域之間的聯(lián)系在五代雖然不如唐代那樣興盛,但還保持著一些頻繁的往來。此時,靈州成為這一線路的樞紐,在這一商貿線路中的地位越來越突出,西域使節(jié)、商賈進入中原必須經過靈州。
西夏對過境貿易使用重稅制以及宋王朝對過西夏境內的使節(jié)、商人采取的種種限制政策,刺激了海上絲綢之路的發(fā)展,使長達250年之久的以靈州為中心的大規(guī)模的國際商貿活動趨于萎縮。盡管如此,靈州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對貿易的需求,仍然留下了交流的印記。佛教是伴隨著絲綢之路的開通傳入中國的,在西夏故地寧夏發(fā)現(xiàn)的大量佛教遺存就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一個集中體現(xiàn)。
蒙元時期由于蒙古建立了一個橫跨歐亞的大帝國,陸路絲綢之路又變得空前暢通,絲綢之路寧夏段也重現(xiàn)繁榮。元代寧夏、內蒙古在中西交通中的地位,主要是依靠蒙古人的軍事征服而取得的。成吉思汗及其后繼者率領蒙古大軍,于1223年攻占花剌子模,1231年占領波斯,1234年占領中國北部全部土地。其軍事武力向西遠達波蘭、匈牙利、德意志?!皬?3世紀中葉至14世紀中葉100年多年光景,歐洲和遠東之間接觸的頻繁,前所未有。對西方游客來說,中國是一片充滿神奇、財富和文明的地方,一個應該尊重的國土。東西之路敞開了一百年,等到元代覆滅,幕又閉起來?!苯z綢之路也隨之逐漸退出寧夏的歷史舞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