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潔
[摘 要]塞人無論是在古代中亞歷史舞臺上,還是在古代西域史中都曾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是古代歐亞草原殺不過最活躍的游牧部落聯(lián)盟之一,是歐亞及世界其他文明在中亞相互交換的不可缺失的橋梁。近年來,對塞人的研究著作主要有《塞種史研究》余太山先生著于1992年,由中國科學(xué)出版社出版。本書旨在探討貴霜王朝興起以前的中亞史,重點在塞人的活動,本書也是我國第一部有關(guān)塞種史的專著。筆者只是想利用中外歷史文獻對照,對塞種人進行另一種詮釋,如有與前輩得出結(jié)論相同,純屬偶然,絕無抄襲,剽竊。
[關(guān)鍵詞]塞人;古代中亞;漢書
“塞種”之“塞”,古音讀為“saka”,同于古代波斯文獻中的“薩迦”。希羅多德曾經(jīng)說過:“波斯人是把所有的斯基泰人都稱為薩喀人的”。(1)而以希羅多德為首的許多希臘作家把歐亞大陸的所有游牧人都稱為斯基泰人。
一、外文文獻中有關(guān)塞人的記錄
《阿維斯陀經(jīng)》(Avesta)最古部分之一所載中亞游牧民的名稱是“圖拉”,(Tūya)(2)“圖拉”被描繪成是定居的伊朗人的敵人,在《耶施特》(YastxvⅡ,對Asi女神的禱文)55—6中曾說到他們擁有快馬。(3)早在公元前641或前640年,亞述資料稱這些牧人為“塞克”(Sakas)(4) Saka,最早見于阿喀美尼朝(Achaemenids)波斯大流士一世(PariusⅠ.前521—486年)的貝希斯登(Behistun)銘文(5)。該銘文第一欄第12—20行載:
國王大流士說:按照阿胡拉瑪茲達(ahuramazda)的意旨,下列諸君(dahyara)歸屬于我,我成為他們的王:parsa(波斯),uvya(埃蘭),Babiur(巴比倫),Aθura(亞述),Arabaya(阿拉比亞),Mudraja(埃及),海濱的人們,Sparda(薩阿迪斯),Yauna(伊奧尼亞),Mada(米底),Armina(亞美尼亞),Katpatuka(卡帕多細亞),Parθava(帕提亞),Zranka(德蘭奎亞那),Haraiva(阿列亞),Urarazmi(花刺子模),Baxtri(巴克特里亞),Sugda(索格底亞那),Ganuara(乾陀羅),Sakaatagu(沙塔吉提亞),Haraurati(阿拉霍西亞),Maka(馬克蘭),凡二十三郡。
在大流士一世的納克澤,羅斯塔姆(Naqs-eRostam)銘文第15—30行載:
國王大流士說:按照阿胡拉瑪茲達的意旨,波斯之外,下列諸郡歸我掌握,我君臨之,他們給我?guī)碡暺罚瑘?zhí)行我的命令,遵守我的法律:米底,埃蘭,帕提亞,阿列亞,巴克特里亞,索格底亞那,花刺子模,德蘭奎亞那,阿拉霍西亞,沙塔吉提亞,乾陀羅,印度,崇拜hauma的Saka族,戴尖帽的Saka族,巴比倫,亞述,阿拉比亞,埃及,亞美尼亞,卡帕多細亞,薩爾底斯,伊奧尼亞人,埃塞俄比亞人,馬克蘭人,卡里亞人。(6)
通過上述文獻材料和碑刻銘文材料的呈現(xiàn),我們不難看出,在錫爾河以北的廣闊草原這一最早被稱為突厥斯坦的地區(qū),在上古時期并非突厥人生息的場所,而是印歐種,操印度—伊朗語的塞種人的故鄉(xiāng)。并且,在公元前486年之前,saka曾臣服于波斯大流士一世,服從其統(tǒng)治。Saka最后分成了三個部族,分別是崇拜hanma的saka族,戴尖帽的saka族和海對面的saka族。我大膽的猜測海所指的應(yīng)該是錫爾河,海對面即可認為是崇拜hanma的saka族和戴尖帽的saka族這兩部居住地對面的saka族,即錫爾河以南的saka族,被希羅多德稱為斯基泰的操印度—伊朗語的saka人。那么以錫爾河為界希臘作家們所指的斯基泰人,應(yīng)該是歐洲的saka人,即海對面的saka族,而被波斯人稱為“薩迦”的是位于錫爾河以北的其余兩個saka部族。在轉(zhuǎn)引余太山先生著《塞種史研究》中,大流士一世的納克澤.羅斯塔姆(Naqs-eRostam)銘文時,對“崇拜hanma的saka族,戴尖帽的saka族,和海對面的saka族”,我感到困惑“族”這種民族成分概括的詞語,是在我國上世紀(jì)50年代,人類學(xué)家做民族識別工作是提出的,為什么銘文上用了“族”,而不是“人”。我認為這是因為將saka分成了3個部族,部落,這個族不是民族的意思而是為了區(qū)分同屬于一種人的不同部落。
通過阿里安《亞歷山大遠征記》,可以略窺見亞歷山大東征時期saka人的情況。
據(jù)阿里安記載,“大流士(Darius Ⅲ,前336—330年)的部隊之所以這樣龐大,是因為有大批的援軍。有巴克特里亞邊境上的一些印度部族,加上索格底那人和巴克特里亞人。以上這些部隊都由巴克特里亞智辧柏薩斯指揮。和這些人一起前來支援的,還有居住在亞洲Scythia人當(dāng)中的一個叫saka的部族。他們所以來救援,并不是因為他們附屬于柏薩斯,而是因為他們和大流士結(jié)了盟。這批部隊是馬上弓箭手,指揮官教Manakes?!保á?)(7)
通過以上引述,可知:
1、saka叛離國王大流士后,掙脫了其統(tǒng)治,又與大流士結(jié)了盟。探討其原因,我認為印度—伊朗人發(fā)展到第三階段的特征是掌握了騎馬術(shù),這是原始印度—伊朗人得以發(fā)展游牧的養(yǎng)馬業(yè),并組織起龐大的騎兵。于是他們變成了騎馬的游牧人,大量的馬群迫使他們定期變換牧場而其單一的經(jīng)濟又驅(qū)使他們與鄰近的農(nóng)業(yè)居民建立起經(jīng)濟聯(lián)系。也許這就是saka人不能完全脫離波斯帝國的原因。
2、saka人精通養(yǎng)馬,騎馬術(shù),大量的馬群需要大片的牧草,也許正是這個原因,saka人從錫爾河附近游牧來到了伊犁河,楚河附近,由此開始建立國家。
二、漢文文獻中關(guān)于賽人的記載
《漢書》中有關(guān)塞人的資料,主要見于《西域傳》《張騫李廣利傳》。
“天子數(shù)問騫大夏之屬。騫即失侯,因曰:臣居匈奴中,聞烏孫王號昆莫。昆莫父難兜靡本與大月氏俱在祁連,敦煌間,小國也。大月氏攻殺難兜靡,奪其地,人民亡走匈奴……時,月氏已為匈奴所破,西擊塞王。塞王南走遠徙,月氏局其地。”(8)
“烏孫國……東與匈奴,西北與康居,西于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本塞地也,大月氏西破,走塞王,塞王南越縣度,大月氏居其地。后烏孫昆莫擊破大月氏,大月氏徙西臣大夏,而烏孫昆莫居之,故烏孫民有塞種,大月氏種云。”(9)
通過以上引述可知:
1、西擊塞王,通過這句話就可知,塞人已經(jīng)入階級社會,從墓葬中也可佐證這一點,阿爾贊的大石冢,由此可見,塞人的階級分化明顯,已有完整的組織體系。
2、烏孫占了原塞人的地盤,塞人分散,故烏孫國內(nèi)融入了塞人的成分。
又“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賓。塞種分散,往往為數(shù)國。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屬,皆故塞種也”10
通過以上引述:
1、我猜測罽賓、烏弋山離、安息國、大月氏國、大夏、康居國、大宛國其國內(nèi)的主體民族皆為塞人。因此不僅休循,捐毒本塞種也。
2、我嘗試描繪這樣一幅路線圖,從北歐草原→錫爾河南、北岸→亞歐內(nèi)陸地區(qū)→伊犁河、楚河流域→巴克特里亞→印度。在西漢時期,塞人經(jīng)歷這樣的遷徙后在西域建立了數(shù)國,從游牧轉(zhuǎn)向了定居生活。為此后中亞諸民族的形成,東西方文化的交流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參考書目:
[1]雅諾什·哈爾馬塔主編.中亞文明史[M].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2
[2]余太山著.古族新考[M].中華書局,2000
[3]班固著.漢書[M].中華書局,1974
[4]班固著.漢書[M].中華書局,1974
[5]余太山著.塞種史研究[M].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2
[6]勒內(nèi)·格魯塞著藍琪譯項英杰校.草原帝國[M].商務(wù)印書館,1998
注釋:
(1)《歷史—希臘波斯戰(zhàn)爭史》Ⅶ,64,王以鑄譯,第497頁,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版。轉(zhuǎn)印《中亞通史》古代卷上,第29頁,新疆人民出版社。
(2)李特文斯基(Litrinsky),1972年,第156頁,轉(zhuǎn)引自《中亞文明史》第二卷。
(3)提到“圖拉”的快馬可能是一個提示,表明他們與土庫斯曼斯坦有聯(lián)系,從遠古時代起,該地即以名聞遐邇的快馬而著稱,此即今日土庫曼斯坦種馬的祖先(《土庫曼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史》,1957年,第104頁)。轉(zhuǎn)引自《中亞文明史》第二卷
(4)李特文斯基,1972年,第156—157頁,轉(zhuǎn)引自《中亞文明史》第二卷
(5)本章所引阿喀美尼朝波斯銘文均見R.G.kent,old Persian.,Gra-
mmar,Text,Lexicon,New Havan,Connecticut,1982,以及伊藤義教《古代ペルシア—碑文と文學(xué)》,轉(zhuǎn)引自《塞種史研究》第1頁。
(6)轉(zhuǎn)引自《塞種史研究》余太山著,第4頁
(7)轉(zhuǎn)引自《塞種史研究》余太山著第4頁
(8)引自《漢書·張騫李廣利傳》
(9)引自《漢書·西域傳》
(10)引自《漢書·西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