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合林

公共外交是一個新的領域，切忌用自以為是的所謂“經(jīng)驗”去套用和“規(guī)范”，必須具有創(chuàng)新和突破的探索精神，必須持有開放和寬容的態(tài)度，必須具備與傳統(tǒng)外交不一樣的思維。公共外交的實質是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人聽。南京的公共外交說到底就是向外國人講述南京的故事。關鍵是要善于挖掘利用好南京資源，選準切入點，講出讓別人聽得懂，有興趣，受感染的南京故事。

2012年歲末，南京公共外交協(xié)會成立，標志著南京公共外交的開展進入了更為自覺的階段。研究學習國內外先進城市的經(jīng)驗，總結反思既往工作，深感進一步推進南京公共外交，需要有別于傳統(tǒng)外交的新思維。

南京具有豐富的公共外交資源

南京的公共外交源遠流長，歷史上南京就是中國走向世界的重要窗口。佛教的傳播歷史是一部涉及印度、中國、東亞、東南亞的公共外交史，南京作為江南佛都在其中起了重要的樞紐作用。鄭和以南京為基地七下西洋，歷時28年，遍訪40余國，其中有大量的公共外交活動。南京作為六朝古都、十朝都會、民國首都，地位特殊，具有有別于其他城市的吸引力、影響力。南京豐厚的政治歷史文化積淀為開展公共外交提供了獨特的資源。

南京的公共外交基礎雄厚。南京是中國對外開放的重要窗口。30多年來，南京先后與14個城市結為國際友好城市，與16個城市和地區(qū)結為經(jīng)濟合作城市。南京現(xiàn)有歸僑、僑眷及常駐的外籍華僑華人約10萬人，旅居海外原籍南京或與南京有淵源的華僑華人約10萬人，這是推動南京經(jīng)濟發(fā)展、促進對外開放的寶貴資源和重要力量。南京的國際化程度逐步提高，名城會、世界城市論壇、中歐領導人會晤和中歐工商峰會等重大活動相繼舉辦，2013年亞青會成功舉辦，2014年青奧會成功申辦，推動南京的國際形象大幅度提升。南京先后榮獲聯(lián)合國人居獎特別榮譽獎，國際形象最佳城市第三名，“國際花園城市”金獎，南京的國際知名度逐漸攀升，是國際上看好的21世紀亞洲環(huán)太平洋地區(qū)最具發(fā)展前景的城市之一。

南京的公共外交有喜有憂。近年來，南京在公共外交領域取得了不少進展。經(jīng)濟方面，南京積極開拓外向型經(jīng)濟。一方面，實施國內企業(yè)“走出去”發(fā)展戰(zhàn)略。另一方面，積極拓展國外企業(yè)“引進來”戰(zhàn)略。金融方面，南京銀行與巴黎銀行深度合作，為巴黎銀行的來華客戶提供便捷的金融服務。2012年，巴黎銀行為南京銀行推薦了4000個國際企業(yè)客戶。文化方面，積極開展經(jīng)常性的對外文化交流活動，雙向交流的領域不斷擴大，交流的批次逐年遞增，涉及6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教育方面，以南京大學、東南大學等知名學府為依托，開展了廣泛的對外交流，擴大了南京的知名度。體育方面，以申辦、舉辦亞青會、青奧會為契機，推動亞洲體育中心城市和世界體育名城的建設，開展了全方位、全媒體、全球化的宣傳推廣活動。旅游方面，南京的中山陵、夫子廟、總統(tǒng)府等一大批著名景點，年吸引國外游客逾百萬人次。宗教方面，南京佛教界舉辦的釋迦牟尼佛頂骨舍利盛世重光大典和港澳供奉，在世界佛教界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慈善方面，市紅十字會開展了多次國際募捐救援活動，市慈善總會開展了海外援助等有一定影響的活動。

南京的公共外交還存在若干不足。一是缺乏對公共外交重要性的足夠認識，二是缺乏對公共外交活動的統(tǒng)籌協(xié)調，三是缺乏對開展公共外交方式方法的深入研究，四是缺乏對公共外交的政策扶持。南京要開創(chuàng)公共外交的新局面，還有不少問題需要研究解決。

深入推進南京公共外交需要新思維

充分認識公共外交的地位

公共外交具有政府外交不可替代的作用。公共外交具有身份的特殊性、參與的廣泛性、高度的穩(wěn)定性、較低的風險性、途徑的多樣性、方法的靈活性等特點。由于公共外交具有亦公亦私的特殊性，可以做一些政府不能做或不便做的事情，說一些政府不能說或不便說的話語，既實現(xiàn)了目標，又屏蔽了政府的身影，斗而不破，軟硬適中。公共外交有時能夠破解政府外交的難題。由于公共外交具有可進可退的試探性，公共外交能夠為政府外交決策投石問路，反饋信息，提供佐證，成為政府外交的先聲。由于公共外交多以民間交往、人文交往的方式進行，具有高度的穩(wěn)定性和非目的性，不強調短期達成特定目標，不表現(xiàn)出明顯的功利性，有利于交往雙方擴大信任基礎。由于公共外交主要是軟實力的展示，有利于樹立一個國家，一座城市良好的國際形象。

在和平與發(fā)展成為世界主題的時代，公共外交以其多元性、廣泛性、豐富性和靈活性，往往顯得更有作用。公共外交能夠為政府外交提供水分、土壤和人氣，既為政府外交錦上添花，更能雪中送炭。在談笑風生間折沖樽俎，于絲竹管弦時和氣生財，風輕云淡，潤物無聲，這就是公共外交的特色，也是公共外交的魅力所在。

公共外交需要有別于政府外交的新思維。從總體上說，公共外交還是一個新的領域。切忌用自以為是的所謂“經(jīng)驗”去套用和“規(guī)范”，必須具有創(chuàng)新和突破的探索精神，必須持有開放和寬容的態(tài)度，必須具備與傳統(tǒng)外交不一樣的思維。公共外交是致力于打動人心的外交，以人為本是其核心要求。不管采取何種形式，依托何種載體，公共外交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都是要能夠吸引人、鼓舞人、說服人、打動人。那些目標不明，大轟大嗡，片面追求大場面，搞形式主義的花架子，即使投入再多，人數(shù)再多，都無法實現(xiàn)公共外交的意圖。

公共外交的一大特點是其外交效應往往是慢性和隱性的，需要時間和空間的醞釀，立竿見影的要求是不適當?shù)摹鹘y(tǒng)觀念認為，外交是國家大事，是國家機密，民間不能參與。開展公共外交，就必須克服“外交無小事”“外交神秘論”“外交需授權”等傳統(tǒng)觀念的束縛，樹立“全民外交”的理念，鼓勵和支持每一個有能力、有機會的組織和個人參與到公共外交活動中來。

挖掘公共外交資源，講好南京故事

公共外交的實質是把自己的故事講給別人聽。南京的公共外交說到底就是向外國人講述南京的故事。關鍵是要讓別人聽得懂，有興趣，受感染。

認真研究公共外交活動中的鮮活案例，向他人學習講故事。公共外交是新事物，對于公共外交的認識還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階段。在這種情況下，對成功的鮮活的公共外交案例進行研究和借鑒，具有特別的價值，可以使我們對于公共外交的某些內在邏輯性有比較真切的了解，可以使我們知道，一個好故事是什么樣的。他山之石，彌足珍貴。例如，李肇星利用鋼琴外交，在看似不經(jīng)意的巧妙安排下，激發(fā)了美國前國務卿賴斯對中國文化的濃厚興趣。這個故事說明，人文交流是公共外交的基本途徑，潤物細無聲，大音希聲，此時無聲勝有聲，是公共外交的至高境界，心靈溝通是公共外交的終極追求。再如，中美乒乓外交是公共外交的典范之作。在這件轟動全球的大事中，不僅有毛澤東、周恩來這樣的“大人物”，還有一些不容忽視的“小人物”。沒有這些“小人物”精彩亮相，這臺大戲唱不起來。研究這個故事可以看到，成功的公共外交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頂層設計當然重要，但許多時候細節(jié)決定成敗“小人物”不可輕視。例如，香港成功舉辦了“首屆亞洲禪學研討會”，多個亞洲國家的領導人和全球50多個國家的宗教領袖、高僧大德出席，盛況空前，被譽為“世界佛教文化交流史上的瑰麗篇章”。香港無論在歷史文化資源方面，還是佛教文化資源方面，都無法與南京相比。香港做到了，南京還沒有想到。資源是死的，創(chuàng)意是活的，南京是輸在創(chuàng)意上。

這些案例，講的是不同的故事。故事都很精彩，達到了聽得懂、有興趣、受感染的目的。研究這些案例，無疑具有多方面的啟迪作用。

選準切入點，講好南京故事。南京的公共外交資源十分豐富，要進一步深挖資源，廣納資源，聯(lián)動資源，有效地利用好資源。

要選擇熱門話題，講好南京故事。當前南京最熱門的題材是2014年的青奧會。2014年青奧會是南京開展公共外交的重要機遇。要淡化體育競技的色彩，突出“青春盛會、互動平臺、人文交流”的主旨，用草根語言講述南京的故事，講述南京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講述南京山水城林的自然風光，展示南京豁達開放、熱情好客、誠信有禮、團結互助的文明之風，展示南京古代文明與現(xiàn)代文明有機融合的城市形象。

要挖掘冷門資源，講好南京故事。講故事，熱門題材不難發(fā)現(xiàn)，不乏重視，需要挖掘，需要引起重視的是冷門資源。我們通常放在次要位置甚至忽視的事物，恰恰可能是非常好的故事題材，恰恰可能是公共外交的重要橋梁。在許多國家，宗教組織、慈善組織具有很高的公信力，其活動影響廣泛。南京在這方面得天獨厚。佛教方面，南京擁有至高圣物佛祖頂骨舍利，擁有玄奘大師的頂骨舍利，擁有金陵刻經(jīng)處。伊斯蘭教方面，伊斯蘭教中國化的集大成者劉智與南京淵源甚深?；浇?、天主教方面，愛德基金會在國際上有一定影響，所屬愛德印刷廠，以多種語言印制圣經(jīng)累計過億，輸往幾十個國家和地區(qū)。河西天主教堂，為亞洲最大教堂之一。其建設得到政府大力支持，是中國宗教政策的一張名片。這些不可多得的資源，至今未得到足夠重視，應當善加利用。把這些故事講好了，對于傳遞正面信息，塑造南京形象，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要以更加寬容、開闊的心態(tài)來經(jīng)營好這些故事。

要發(fā)現(xiàn)亮點題材，講好南京故事。最近，南京的一些企業(yè)，響應國家“走出去”戰(zhàn)略的號召，積極尋求進軍海外市場，到世界各地去講述南京的故事。這是南京公共外交的一個亮點。

善于用活資源，講好南京故事。一位加拿大人在南京旅游后出版的書中寫道：在南京的機場、車站總能看到人們拎著花花綠綠的大塑料袋，里面裝的是南京特產(chǎn)鹽水鴨。這種景象在倫敦、紐約、羅馬是不可能看到的。人們?yōu)槭裁匆獱幭鄶y帶鹽水鴨呢，你嘗過以后就知道了，它的味道忘不了。據(jù)說，這樣的文章，激起了人們前往南京品嘗鹽水鴨的強烈興趣，宣傳效果很好。這是一個多么別致的南京故事，這對于某些習慣于宏大敘事、習慣于套話模式的外宣工作是一種鮮明的對照。鹽水鴨是南京的特產(chǎn)，大約還沒有南京人想到它與公共外交有什么關系。但是在這位加拿大人的筆下，它參與到公共外交行列中來，充當了南京形象大使的角色，散發(fā)出奇特的芳香。

可見，南京故事確實存在一個誰來講、講什么、怎么講的問題。只有突破思維定式，才能發(fā)現(xiàn)資源，用活資源，用好資源，才能化平常為神奇，把不可想象變?yōu)榭梢韵胂?。只有認真研究不同國家受眾的精神需求、審美情趣、欣賞特點，才能講好南京故事。

研究實施公共外交的統(tǒng)籌協(xié)調和政策扶持

制訂規(guī)劃。要研究解決公共外交的非體制性、非制度性以及與政府外交的不對稱性帶來的矛盾，通過制訂地方外交戰(zhàn)略規(guī)劃，統(tǒng)籌協(xié)調國內與國際、官方與民間、精英與草根等資源，做到交往對象多元化，交往領域多元化，交往模式多元化，形成政府外交與公共外交的合力。南京公共外交協(xié)會要擔負起市委賦予的南京公共外交工作組織者、宣傳者、推動者和參與者的職責。

做好宣傳。通過有效途徑，對公共外交的知識，對南京實施公共外交的基本情況進行宣傳和普及。通過媒體對全社會進行宣傳和普及。通過黨校、行政學院對干部進行宣傳和普及。通過市民學堂及金陵圖書館等單位開設講座，對市民進行宣傳和普及。這對于擴大公共外交的參與基礎，提升市民素質都是有意義的。

提供平臺。制訂活躍南京公共外交的政策，對有能力可信任的社會組織開放空間，為有能力可信任的社會組織提供平臺。對社會組織開展的有成效的公共外交活動，在不影響其性質和效果的前提下，給予一定的資助和支持。

適當獎勵。對做出貢獻的公共外交組織及個人進行獎勵，形成積極參與公共外交的激勵機制。上海市以市花白玉蘭命名“白玉蘭獎”，表彰獎勵對公共外交有貢獻的人士。南京可以學習借鑒，設立“金梅花獎”。

公共外交，是領域廣泛的多元外交，是不拘一格的民間外交，是消除成見的共贏外交，是交流互動的情感外交，是逐層深化的柔性外交，是溝通心靈的知性外交，是四兩撥千斤的國家軟實力外交。從本質上說，公共外交是為了創(chuàng)造有利于國家、城市自身的國際環(huán)境，實現(xiàn)國家、城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就南京而言，就是要服務于南京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的大局，服務于建設現(xiàn)代化國際性人文綠都這個主旋律。這是推進南京公共外交必須有的大把握、大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