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汝
由孔子論《詩》《書》窺見“七觀”說的可信性
◎趙燕汝
“七觀”說的相關內容最早見于傳世文獻《尚書大傳》和《孔叢子》,兩書均將“七觀”說記為孔子與弟子論《書》時所言,故“七觀”說屬于孔子論《書》類的內容,“七觀”說曾一度被眾多學者所否認,論文旨在通過孔子論《書》與《詩》的事實證明同樣屬于孔子論《書》內容的“七觀”說的可信性。
《書》論 《詩》論 “七觀”說
關于孔子與《尚書》的關系,傳統(tǒng)認為孔子曾整理、編次過《尚書》,《史記·孔子世家》云:“孔子之時,周室微而禮樂廢,《詩》、《書》缺。追憶三代之禮,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謬,編次其事。”[1]孫欽善先生認為:“這里的“序”即編次之義?!盵2]由此可見,孔子之于《尚書》,有著十分關鍵的作用。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疏通知遠,書教也?!盵3]孔子是“《書》教”的最早提出者和重要實踐者,而孔子論《書》正是孔子“《書》教”的具體方法和重要體現(xiàn),《論語》中便記載了孔子教學時論《書》、引《書》的言論,例如《憲問》:
子張曰:“《書》云:‘高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已以聽于冢宰三年?!盵4]
這里記載了孔子給弟子解釋《尚書》的情況。子張引文見于今傳《尚書·無逸》,文字及詳略有異,當為概引。
另如《為政》: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5]
除上《孔叢子》《尚書大傳》及《論語》中有關于孔子論《書》的內容外,《禮記》《韓詩外傳》《史記》《說苑》《孔子家語》等書中均有相關記載。
孔子論《書》,繼承了《尚書》中的相關政治學思想,同時又順應時代需求,將《書》中的思想進行創(chuàng)新和延伸,從而展現(xiàn)其時代意義,同時對儒家早起思想的形成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作為孔子論書內容的“七觀”說,更是孔子從本質上對于《書》的一種最為準確的解讀。
《史記·孔子世家》:“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盵6]《孔子家語》亦云:“吾聞孔子之施教也,先之以詩書,而道之以孝悌,說之以仁義,觀之以禮樂,然后成之以文德,蓋入室升堂者,七十有余人,其孰為賢?子貢對以不知。”[7]由此可以看出孔子對《詩》《書》尤為重視。又《論語·述而》:“子所雅言,《詩》《書》、執(zhí)禮、皆雅言也。”[8]這是孔子的弟子對孔子“《詩》教”與“《書》教”的見證。
雖然孔子不是最早的“《詩》教”實踐者,但是從傳世文獻《論語》和出土文獻《孔子詩論》中可知孔子曾把《詩》作為他教學過程中的重要內容,極大的擴展了《詩》的教育價值和社會功用。如《論語》中載有以下關于孔子論《詩》和關于“《詩》教”的條目:
1.《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為政》)[9]
2.《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八佾》)[10]
3.不學《詩》,無以言。(《季氏》)[11]
4.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泰伯》)[12]
5.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子路》)[13]
6.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陽貨》)[14]
7.《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陽貨》)[15]
孔子從《詩》的藝術、道德、知識、政治等各個方面的作用論說《詩》的重要性,可見作為教育家的孔子,論《詩》也是其達到“《詩》教”目的的必要途徑和必然選擇。
上海博物館所藏的出土文獻戰(zhàn)國楚竹書《孔子詩論》,其內容均是有關《詩》的評論的,整理者依據(jù)簡文中的“孔子”合文,故以《孔子詩論》命名,現(xiàn)在一般認為《孔子詩論》并不全是孔子所論,但其主體部分確實為孔子論《詩》的內容。如《孔子詩論》云:“孔子曰:‘吾以《葛覃》得氏初之詩,民性固然,見其美必欲反其本。夫萭之見歌也,則……《東方未明》有利詞。《將仲》之言,不可不畏也?!稖菲鋹蹕D悡。《采萭》之愛婦?!盵16]不少學者認為《孔子詩論》是孔子當時授徒時的教材,這為孔子“《詩》教”提供了充分佐證的同時,也為后人研究孔子的《詩》學觀點提供了大量珍貴依據(jù)。《孔子詩論》中對《詩》的評論,更多的是從詩歌本身出發(fā),有利于我們更好地理解先秦時期的社會風貌,有助于進一步挖掘《詩》的文學價值。
孔子既然將《詩》《書》看得同等重要,正如孔子論《詩》曾提出以上各種論說一樣,孔子論《書》時提出“七觀”說便是完全有可能的。
通過孔子本人進行“《書》教”活動的實踐和論《書》的事實,又加之以孔子論《詩》、教《詩》作為佐證,可以說《孔叢子·論書》篇和《尚書大傳·略說》所記載的孔子“七觀”說是可信的?!捌哂^”說是孔子對《尚書》大義的說解,代表著孔子《書》學思想的核心觀點。因“七觀”說較早言簡意賅地概述了《尚書》的核心旨義,故關于“七觀”說可信性的探討是十分必要的,這將會對歷代《尚書》學的研究和詮釋產生重要的啟示和引導作用。
[1][漢]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2012:1935-1936.
[2]孫欽善.中國古典文獻學史簡編[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11.
[3][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M].十三經(jīng)注疏本,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1368.
[4]楊伯峻.論語譯注[M].湖南:岳麓書社,2009: 181.
[5]馬承源.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28-28.
(作者單位:曲阜師范大學)
(責任編輯 姜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