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忠?guī)r
江蘇省委黨校法政教研部,江蘇 南京 210009
近日,青島“大蝦”宰客事件被熱炒,引發(fā)各界廣泛討論。景區(qū)宰客事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2012年春節(jié)時,“三亞景區(qū)宰客事件”曾引起軒然大波。宰客現(xiàn)象層出不窮,背后的原因之一就是部分行政機關的不作為,部分行政機關的不能作為。研究行政機關在宰客事件中的不作為與不能作為現(xiàn)象,對于改善我國旅游環(huán)境具有積極意義。
在宰客事件中,行政機關的不作為表現(xiàn)在事前監(jiān)管不到位、事中處置不及時和事后治標不治本。
十八屆四中全會以來,中央大力推行“權力清單”制度,在清單內(nèi)的,行政機關該做、必須做且必須按照程序做。在清單外的,行政機關不能做。以青島大蝦事件為例,根據(jù)青島市公布的《青島市市級行政權力清單》①,青島市物價局依據(jù)《價格法》和《價格違法行為行政處罰規(guī)定》,有權縣對價格活動進行監(jiān)督檢查,并對價格違法行為實施行政處罰。根據(jù)《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4 章第32 條與33 條規(guī)定,工商部門應當保護消費者權益,且應“定期或者不定期對商品和服務進行抽查檢驗”。但是工商部門也沒有采取相應監(jiān)管措施。行政機關的如此監(jiān)管不力的事實,正是其不作為的表現(xiàn)。這種不作為現(xiàn)象,在以往的宰客事件中也頻頻出現(xiàn)。行政機關的不作為,讓不法商家有了可乘之機,助長了餐館宰客的氣焰。
在青島大蝦事件中,消費者在“被宰”的第一時間投訴,但是公安、物價等部門都沒有作出處理。公安機關的理由是沒有執(zhí)法權,但是物價局的理由卻是“當天時間太晚,要等到明天處理?!倍谖飪r局9月25日發(fā)布的《市物價局部署開展中秋、國慶期間市場價格監(jiān)管工作》公告中寫到:“四是加強值守,暢通群眾舉報投訴渠道。做好節(jié)日期間12358價格舉報電話值守工作和應急檢查處置工作,確保價格舉報電話全天候暢通,認真受理群眾投訴舉報,耐心解答群眾咨詢,積極化解價格矛盾?!睂τ谠卓蛦栴},并非無人能管。物價、工商、旅游局等部門都各有各的管轄范圍。如果涉及違法犯罪,公安機關就應介入。而現(xiàn)實操作中卻存在“九龍治水事難成”的尷尬局面,幾家部門看似都在管,卻往往并不能有效發(fā)揮各自的作用,反倒容易出現(xiàn)推諉扯皮的現(xiàn)象。行政機關不作為的“懶政”思想在這種局面下表現(xiàn)的更為突出。這種思想不消除,恐怕接到再多的投訴,若不是事件被曝光產(chǎn)生重大影響,行政機關很難會快速主動作出處理。
在“宰客事件”在社交媒體曝光后,青島市北區(qū)物價局才對涉事店主作出擬罰款9 萬元,責令其整改的行政處罰決定,并在全市展開專項整治。但在事件曝光之后,用選擇性“嚴打”的方式來治理宰客問題,效果令人質(zhì)疑。以三亞、云南的旅游市場為例,這些年來基本是媒體曝光、輿論發(fā)酵一次,當?shù)鼐汀皣来颉币淮?,一段時間后又反彈。行政機關這種“運動式執(zhí)法”也是行政不作為的一種表現(xiàn)。行政機關并沒有想到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是治標不治本,做表面文章,風頭一過就放松執(zhí)法,造成了宰客現(xiàn)象屢禁不止,屢見不鮮。
近年來,我國行政問責立法不斷完善,問責制度體系不斷健全,對治理行政不作為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許多民眾和媒體也在指責某些地方黨委、政府所制定的行政問責制形同虛設,成為“愚民”和應對“輿論”的重要手段,官員問責后一段時間重新?lián)沃匾殑?。在部分行政機關工作人員思想中,問責是應對輿論的手段,問責后,相應的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解決,在輿論普遍關注的時候集中力量監(jiān)督檢查,等風頭過去了,一切照舊。行政問責意識有待提升,問責文化難以形成。②要想真正發(fā)揮問責的作用,真正改進行政機關的工作必須讓公眾參與進來。我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各級行政機關接受人民的委托而管理公共事務,必然要對人民負責,人民是最有權對行政工作開展監(jiān)督的。公民參與行政問責是行政問責的巨大進步,能夠讓行政機關在開展工作中更加注重民意。通過公眾參與行政問責,來避免行政問責走過場,能督促行政機關對相關問題持續(xù)關注和監(jiān)督。比如在“青島大蝦事件”中,物價局在接到諸多投訴后,并未采取相應措施解決問題。公眾就可以督促行政機關啟動問責制度,快速積極解決問題。
行政機關職能的重疊、交叉不僅是政府機構臃腫、人浮于事、辦事推諉、扯皮的重要根源,而且也是政出多門、多頭管理或者無人負責的直接原因。對于宰客問題,物價、工商、旅游等部門都有一定管理權,但是出現(xiàn)問題卻互相推脫。因此有必要集中執(zhí)法權,建立統(tǒng)一的旅游事務管理機構,由物價、工商、旅游、公安等組成。在遇到投訴時,及時協(xié)調(diào)處理,單靠一個部門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如在“青島大蝦事件”中,我們看到警察并無處理的權力,只有移交工商、物價部門。海南三亞針對類似情況,設立了國內(nèi)首支“旅游警察”隊伍,這樣的舉動,出發(fā)點值得肯定的。但是“旅游警察”到底有多少執(zhí)法權?屬于以往警察固有權限范圍的事情,“旅游警察”處理起來固然沒問題,但諸如景區(qū)內(nèi)物價等非警察原固有權力,或法律法規(guī)明確有其他管理部門的事情,如何有效平移到“旅游警察”手中,及相關法律適用問題,需要地方相關部門的仔細研究、有效協(xié)調(diào)。否則,其他事情還是各部門自行其是,單獨設“旅游警察”的效果會大打折扣,也有越權行政之嫌。因此,類似“旅游警察”的舉動,要么與工商、物價等部門聯(lián)動合作,要么立法賦予“旅游警察”更多的權力。如此,才算是依法行政,將責任落實到具體的機構,保證快速及時處置糾紛。
我國目前并沒有將行政不作為納入到國家賠償?shù)姆秶?,但是從理論上來說,有損害就應當有賠償。行政不作為也是違法行為的一種,也會造成相對人的損害,有必要納入到國家賠償范圍中。這有利于完善我國的國家賠償制度,有利于保障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人身權和財產(chǎn)權,督促行政機關嚴格落實“權力清單”制度,全面落實依法執(zhí)政要求。在“青島大蝦”案件中,如果行政機關需要承擔賠償責任,物價局又豈敢輕易推諉?
總之,治理行政不作為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需要立法、行政、監(jiān)督等部門的協(xié)調(diào)推進,也需要公眾的積極參與,更需要培養(yǎng)行政機關工作人員公務強烈的責任意識和法治意識。在中央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背景下,不僅在旅游市場,對于社會生活各方面出現(xiàn)的“懶政”“惰政”等行政不作為行為,必須堅持不懈的治理。
[注 釋]
①青島市市級行政權力清單[EB/OL].http://202.110.193.23:8000/qlqd/subitem_xzjd.action?citycode = 370200&subitemid = cdbfdf11-b447-444d- af5d-5b3471775368,2015-10-10.
②胡小杰.行政問責制的實施效果及其完善[J].人民論壇,2013(36).
[1]青島市市級行政權力清單[EB/OL].http://202.110.193.23:8000/qlqd/subitem_xzjd.action?citycode = 370200&subitemid = cdbfdf11-b447-444d- af5d-5b3471775368,2015-10-10.
[2]胡小杰.行政問責制的實施效果及其完善[J].人民論壇,201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