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欲曉

2014年12月10日上午，河北省廊坊市經(jīng)濟技術開發(fā)區(qū)人民法院，數(shù)名法警持械肅立，筆挺地站在哨位上。根據(jù)六天前廊坊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公告，國家發(fā)改委原副主任、國家能源局原局長劉鐵男受賄案于上午9時30分在這里公開宣判。前兩天，華北東部的一場冬雪突然降臨，給廊坊大地帶來了陣陣寒意。但國內(nèi)十多家媒體的記者對此毫不介意，他們拿著照相機、扛著攝像機早早來到審判庭內(nèi)，等候著本案的開庭。旁聽席上座無虛席，人大代表、政協(xié)委員和社會各界人士早已候位以待，他們將目睹和見證這一驚世大案的宣判過程。

上午9時許，押解劉鐵男的警車閃爍著警燈，呼嘯著駛進開發(fā)區(qū)法院的大門。9時30分，身材消瘦魁梧、戴著一副琇瑯框近視眼鏡的劉鐵男在司法警察押解下到庭。莊嚴的國徽下，隨著審判長法槌的敲響，法庭宣判拉開序幕。

劉鐵男往事

劉鐵男1954年10月20日出生在北京，曾用名劉笑中，祖籍山西祁縣，父母都是京城的普通市民。由于家境貧寒，劉鐵男從小有著極強的進取心和自尊心。1974年他高中畢業(yè)后不久被推薦進入北京鋼鐵學院冶金專業(yè)學習，1976年6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77年大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基層當技術工人。1983年進入國家經(jīng)濟委員會工作。1988年原國家經(jīng)濟委員會合并到國家計劃委員會，劉鐵男又調(diào)任國家計委，歷任原材料局主任科員、經(jīng)濟綜合司副處長、處長和機關黨委助理巡視員等職。1996年初，國家根據(jù)對外工作需要，擬從國家計委選派一名同志赴駐日本大使館擔任經(jīng)濟參贊，劉鐵男在大學時學的第一外語是日語，故被選中。1999年，劉鐵男卸任駐日大使館經(jīng)濟參贊一職，回到國家計委。不久，即出任計委辦公廳副主任，之后，又先后擔任經(jīng)濟預測司司長、產(chǎn)業(yè)發(fā)展司司長。2003年，國務院組建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簡稱國家發(fā)改委），劉鐵男出任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司長，掌握著全國重大工業(yè)項目的審批。2004年4月，劉鐵男兼任國務院振興東北地區(qū)等老工業(yè)基地領導小組辦公室政策體制組組長;2006年12月，升任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副部長級）。2008年3月，經(jīng)中央批準，劉鐵男任國家發(fā)改委黨組成員、副主任;2010年12月，又兼任國家能源局黨組書記、局長，達到了其政治生涯的巔峰。

劉鐵男曾經(jīng)有過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妻子郭靜華原是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的正處級干部，后來也調(diào)入國家發(fā)改委工作。他們的兒子劉德成出生于1985年5月，由于晚年得子，夫妻兩人對兒子關愛有加，和千千萬萬的父母一樣，他們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期盼著他長大成人后能夠有出息，為自己長臉。年輕時的劉鐵男有著強烈的事業(yè)心，他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很少有精力顧及家庭和孩子的教育，妻子郭靜華承擔起了撫育教育孩子的重任。雖然劉鐵男因工作因素難以顧及家庭，但身為父親，他對兒子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習上都要求很嚴，有時甚至達到近乎苛刻的地步，一度，兒子畏父如虎。時隔多少年后，每當談及此事，他對兒子都充滿了內(nèi)疚感，后悔自己當初沒有對兒子盡到一個父親應有的教育責任。從這一點上說，劉鐵男應該說是一個充滿責任感的好父親。2003年，劉德成高中畢業(yè)。為了培養(yǎng)兒子，劉鐵男和妻子商議后，決定把兒子送到加拿大留學。之所以選擇加拿大，是因為劉鐵男在這里有熟人朋友，把兒子送到這個地方去留學，有人照看和監(jiān)護，他和妻子都放心。劉鐵男萬萬沒有想到，日后把他拖入貪途欲海的，恰恰是這個被他視為最疼愛、最親近的兒子。

劉德成是典型的官二代。他從小受到父母親的溺愛，從學校到走向社會，一路順風，幾乎沒有受到過什么挫折坎坷，即便在加拿大留學期間，也有“親友”關照，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2005年夏，他結(jié)束留學學業(yè)回到國內(nèi)后，父親劉鐵男正是事業(yè)上如日中天之際，這為生性愛玩的劉德成提供了廣闊的舞臺。在父親的“疼愛”下，人生閱歷淺薄的劉德成過早地步入了險象環(huán)生的商海，這是導致他年紀輕輕就走上歧途的主要誘因。如果不是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在經(jīng)濟上、生活上的肆意妄為，父親劉鐵男的政治生命也許是另外一個樣子，而他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身陷囹圄。

老子臺前辦事，兒子幕后收錢

2001年年底，山東煙臺南山集團和澳大利亞亞力頂康賽特集團有限公司準備合資上一個新型鋁合金項目，但山東省發(fā)改委批準后需要獲得當時的國家計委備案。這個項目上報國家計委后，國家計委明確答復不同意。

南山集團是山東省負有盛名的現(xiàn)代化國家級大型企業(yè)集團。它位于龍口市（縣級市，歸煙臺市轄），企業(yè)主要經(jīng)營精紡、鋁業(yè)、能源、建材等多種產(chǎn)業(yè)，其中鋁業(yè)是其支柱性產(chǎn)業(yè)之一。南山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宋作文是省內(nèi)外赫赫有名的民營企業(yè)家，曾榮獲“全國勞動模范”“山東省勞動模范”“ 全國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等多種榮譽。這次，他們申報的新型鋁合金項目在國家計委沒有通過后，南山集團從企業(yè)自身考慮，仍然執(zhí)意要上這個項目。2002年初，山東省計委和煙臺市計委的有關人員帶著南山集團董事長宋作文和集團分管這個項目的副總經(jīng)理程仁策專程趕到北京，為這個項目能得到國家計委的同意再次做努力。

他們再次找到時任國家計委產(chǎn)業(yè)發(fā)展司司長的劉鐵男。在此之前，他們已數(shù)次找劉鐵男匯報這個項目，但是沒有獲得劉鐵男的支持。這次，他們抱著希望，再次來找劉鐵男，希望劉司長能開金口，支持這個項目。

他們先是約劉鐵男在國家計委旁邊的一個飯店吃飯。去飯店之前，宋作文把一件襯衣放在一個手提袋內(nèi)，襯衣的盒子里放了2萬元人民幣，他要用2萬元人民幣敲開劉鐵男的“鐵門”。很快，劉鐵男如約來到了飯店。因為以前在申報項目過程中打過交道，大家都彼此熟悉。飯間，宋作文再次和劉鐵男講起上新型鋁合金項目。這次，劉鐵男沒有當場表態(tài)是否反對或支持，只是說過兩天讓宋作文到他辦公室，再去談談這個項目。

飯局很快結(jié)束。臨別時，宋作文把裝有2萬元人民幣的襯衣手提袋親手遞給劉鐵男?；丶液螅瑒㈣F男打開襯衣盒子，看到了宋作文裝在信封里的2萬元。出于本能的貪婪，他收下了這2萬元。

兩天后，宋作文和程仁策如約來到劉鐵男辦公室，準備向劉鐵男再次匯報新型鋁合金項目。心里已拿定主意的劉鐵男，隨即把冶金建材處的負責人余某叫來一塊聽。宋作文和程仁策向劉鐵男認認真真地對這個項目做了詳細的匯報。聽完匯報，劉鐵男問余某：這個方案怎樣，還有沒有問題。余某回答道：這個項目符合國務院關于不需要國家平衡的外資項目，可以在地方審批，報國家計委備案。余某的解答，正合劉鐵男所想。劉鐵男當即向宋作文表態(tài)：你們回去抓緊把項目報來吧。

宋作文等人回到山東后，抓緊了對新型鋁合金項目的省內(nèi)審批工作。由于此項目經(jīng)過拆分，分別上報備案，不久，這個項目順利地通過了國家計委的備案。

劉鐵男為南山集團上新型鋁合金項目在國家計委的備案開了綠燈，宋作文自然不會忘記。2003年8月，宋作文邀請劉鐵男到南山集團參觀考察，劉鐵男沒有推辭。他只身乘坐飛機前往山東龍口市，參觀考察南山集團。在龍口市，他受到了宋作文等人的熱情接待。據(jù)宋作文提供的證言顯示：劉鐵男第二天返京前，宋作文來到劉鐵男下榻的賓館房間，將2萬元人民幣塞到了劉鐵男的行李包內(nèi)，說：“你回北京，我們也不給你準備什么禮物了。這點錢你拿著，自己買點東西吧！”劉鐵男堅辭不要，但拗不過宋作文的熱情，推辭了一番后，最終還是收下了。

關于這2萬元人民幣，劉鐵男另有一番說辭。據(jù)公訴人在法庭上宣讀的劉鐵男2013年12月17日在秦城監(jiān)獄的供述是這樣講的：“我接受宋作文的邀請，到南山集團參觀?；乇本┲埃巫魑牡劫e館送我，當時他往我手里塞了一個東西，我以為是個禮品，也沒過問。到了飛機上，我發(fā)現(xiàn)宋作文塞的是一個信封，里面有2萬元現(xiàn)金。這些錢我自己留著花了?！?/p>

雖然宋作文和劉鐵男對這2萬元的送接過程講法不完全一致，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即劉鐵男確實收了宋作文的2萬元賄款。

為和劉鐵男密切個人關系，宋作文把目光又盯上了劉鐵男的寶貝兒子劉德成。他知道，劉德成在劉鐵男的心目中占有很重的分量，有些事情通過劉公子反而比劉鐵男更好辦一些。

2005年11月份的一天，剛回國不久的劉德成應宋作文之邀，專門從北京跑到山東南山集團。宋作文熱情地接待了這位年僅21歲的“貴客”，并特意安排副總經(jīng)理程仁策專門全程陪同。程副總經(jīng)理陪同劉德成參觀了南山集團的廠區(qū)、車間和當?shù)氐木包c，其規(guī)格和熱情猶如接待上級領導。

參觀期間，程仁策向劉德成介紹了南山集團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情況，告訴劉德成他們公司主要生產(chǎn)電解鋁產(chǎn)品，但作為主要的生產(chǎn)原料氧化鋁市場供應十分緊張，通過正常渠道在市場上很難買到，如果劉德成有這方面的關系，幫助他們公司搞到氧化鋁，他們不會讓他白幫忙，一定給他好處費表示感謝。

劉德成看著程仁策說這事兒時態(tài)度誠懇認真，不似很隨意的樣子，便動起了撈錢的心思。劉德成稚氣未脫，在國內(nèi)沒什么關系，搞不到什么氧化鋁。但他想到，爸爸劉鐵男作為發(fā)改委工業(yè)司司長，一定和有關方面有著熟悉的關系，應該有辦法搞到氧化鋁。于是，便爽快地對程仁策說：“我回北京后試試看，爭取想辦法給你們公司弄到氧化鋁?！?/p>

劉德成的表態(tài)，正中程仁策的下懷。他連聲道謝，感激地說：“若真能給我們搞到氧化鋁，那可給我們公司幫了大忙了。我們一定感謝，一定感謝?！?/p>

當天，程仁策便把這一喜訊報告了宋作文。宋作文聽后也很高興。他知道，只要劉德成找到劉鐵男，這件事情肯定能辦成。為促成此事早日實現(xiàn)，宋作文特意單獨和劉德成談了氧化鋁的事情，他告訴劉德成，目前國內(nèi)只有中國鋁業(yè)公司生產(chǎn)氧化鋁，此事只要中鋁公司出面協(xié)調(diào)就能解決。并承諾：搞到氧化鋁后，集團公司可以把與市場價的差價部分作為好處費送給劉德成，以示感謝。

劉德成從山東回到北京后，把自己心里打的小算盤和宋作文的許諾一股腦地全盤向劉鐵男倒出。

劉鐵男聽了兒子的設想，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不忍心回絕，掃了兒子的興致。正好，由于業(yè)務關系，他認識中鋁公司的有關領導，這個事情出面找一下他們，打個招呼，氧化鋁的事情應該不難解決。于是，他答應兒子幫這個忙，同時，也算送給宋作文一個人情。

劉德成很快把爸爸的態(tài)度電話告訴了宋作文，并特意囑咐宋作文盡快和他爸爸打個電話，一是詳細匯報一下中鋁公司如何增加氧化鋁供應量的事情，二是催促他爸抓緊辦。

宋作文接到劉德成的電話不敢怠慢，很快給劉鐵男打電話稱：南山集團現(xiàn)在非常缺氧化鋁，但他們跟中鋁的關系、面子不夠，請劉司長出面協(xié)調(diào)一下，讓中鋁公司增加點供應量。他特意提了差價的事情，再次承諾，一定將低價氧化鋁的差價送給劉德成。

劉鐵男在電話里答應宋作文盡量幫這個忙，但能否成功沒把握，他可以試試。針對宋作文提出氧化鋁差價送給劉德成，他在電話里回避了這個問題，只是一再說這事純屬幫忙。

接受宋作文的請托后不久，劉鐵男親自找到時任中國鋁業(yè)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jīng)理羅建川，請他們幫忙為山東南山集團解決一部分氧化鋁。在介紹到南山集團時，他說：“這個企業(yè)我去考察過，在山東當?shù)睾苡杏绊懀銕兔o解決一下?！?/p>

中鋁公司因業(yè)務上與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聯(lián)系較多，他們公司的鋁業(yè)項目必須經(jīng)國家發(fā)改委審批。面對劉鐵男的請求，羅建川考慮再三，最后還是答應了。他指令屬下和山東鋁業(yè)公司聯(lián)系，想辦法為南山集團解決一部分氧化鋁。山東鋁業(yè)公司根據(jù)中鋁總公司的要求，很快給南山集團增加了3萬噸氧化鋁供應，價格按照中鋁總公司每月下達的價格執(zhí)行。

關于這3萬噸氧化鋁與當時市場價的差價，據(jù)案發(fā)后南山集團證實：差價為3500萬元。但事后，宋作文并沒有按承諾把這筆差價款全部給劉德成，而是給了他其中一小部分。

南山集團得到3萬噸氧化鋁后，2006年8月，宋作文命集團財務資金部將750萬元好處費打給了劉德成。這筆從天而降的巨款，對劉德成來講是個燙手的山芋，又想拿但又怕燙了手。因為在這個事情幫忙成功后，劉鐵男即告誡兒子：別直接拿人家（指南山公司）的錢。劉德成感覺到，這樣赤裸裸地接受南山集團的好處費也的確不妥。于是，劉德成又打電話給宋作文，問宋作文能不能把這750萬元辦成一張銀行卡。宋作文告訴劉德成，南山集團正在發(fā)行原始股票。劉德成便讓宋作文把這750萬元換成了南山集團的股票。換股票用了722.4萬元，以劉德成的二姑父王連成名義持股。剩余的27.6萬元，南山集團給他在當?shù)氐霓r(nóng)業(yè)銀行辦了一張銀行卡，將錢存到了卡上交給了劉德成。事后，劉德成把南山集團給他好處費及換南山集團股票的事情告訴了父親劉鐵男。

從表面上看，這筆好處費是給了劉德成，似乎和劉鐵男毫無關系。但法庭出示的宋作文在2013年9月7日提供的證言上是這樣講的：“給劉德成的好處費實際上就是給劉鐵男的。因為氧化鋁粉主要是靠劉鐵男的關系協(xié)調(diào)下來的，但如果我們直接找劉鐵男，他不會答應幫忙。只有答應給他兒子劉德成好處費，通過劉德成向劉鐵男說才行?！绷攘葦?shù)語，宋作文曲線行賄的“良苦用心”昭然若揭。

PX項目

2004年下半年，浙江天圣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準備上一個70萬噸PX項目，他們先以寧波中金石油的名義將PX項目報到寧波市發(fā)改委。2005年上半年，由寧波市發(fā)改委將PX項目報國家發(fā)改委審批。主管這個項目審查的是工業(yè)司，司長正是劉鐵男。

為使項目能夠順利得到審批，在上報項目之前，天圣公司的一位副總經(jīng)理找到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的一位處長，咨詢在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的手續(xù)怎么走。這位處長說：工業(yè)司主要是司長劉鐵男說了算，只要劉鐵男的工作做通了，這事兒就好辦了。你們想辦法給劉司長溝通匯報一下項目情況，爭取得到他的支持。

得到“高人”指點，天圣公司心里有了底，瞅準一切機會“公關”劉鐵男。很快，機會來了。

2005年6月份，劉鐵男受命帶一個團隊去歐洲參加經(jīng)濟會談，同時還要去加拿大進行礦業(yè)談判。天圣公司董事長孫永根聞訊很快通過國家發(fā)改委的一位官員引薦介紹，搭上了發(fā)改委赴歐洲及加拿大進行業(yè)務考察的這趟車。

孫永根的浙江天圣控股集團和寧波中金石化有限公司主營化纖制造，是浙江省的知名企業(yè)，全國民營企業(yè)500強。孫永根是天圣集團的黨委書記、董事長，曾榮獲“浙江省勞動模范”“第12屆浙江省優(yōu)秀企業(yè)家”等榮譽。

其實，這次考察對孫永根來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在這個考察團里，劉鐵男是帶隊出國的負責人，他是代表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前去進行公務活動的。孫永根的主要目的是要同劉鐵男搭上話，為公司項目順利批復創(chuàng)造條件。

孫永根帶著助手、公司副總經(jīng)理王威祥乘飛機先期趕到北京，在北京機場候機大廳，經(jīng)人介紹，他和劉鐵男相識了。之后，在北京飛往歐洲的漫長旅途中，他很快和劉鐵男混熟。交談中，孫永根的坦率熱情、厚道睿智給劉鐵男留下了很好印象。

考察團在到達加拿大多倫多的當天晚上，劉鐵男把正在這里留學的兒子劉德成叫過來一起吃飯。再過兩個月，劉德成學業(yè)即將完成，劉鐵男把兒子叫來，是有重任想托付給剛剛認識的孫永根。

劉鐵男吃飯間，他把兒子介紹給了孫永根和王威祥相識。吃飯間，劉鐵男誠懇地對孫永根說：德成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會都不懂，再過一段時間他就畢業(yè)回國了，你是成功人士，今后請多帶帶他，多幫助他。

第二天，大家乘游輪領略異國湖畔的美景。劉鐵男的兒子劉德成，也被通知前來一起游玩。在游輪上大家談笑風生，氛圍和諧融洽。孫永根看著劉鐵男興致勃勃，便不失時機地向劉鐵男道出他們公司有一個PX項目正在國家發(fā)改委審批，請劉司長關注一下，多支持幫助。

劉鐵男當時還沒看到這個報批項目，但是他借機給孫永根介紹了一下全國PX發(fā)展的總體情況，告訴孫永根：目前，國家對PX項目的審批把關很嚴格，對他們呈報的PX項目不好表態(tài)，等看到上報的PX項目后再說。聊天間，劉鐵男還特意給孫永根介紹了東北發(fā)展PX項目的模式。

回到國內(nèi)后不久，孫永根在多倫多游輪所講的PX項目便呈送到劉鐵男的案頭。劉鐵男翻了翻這個項目報告，看到業(yè)務處和主管副司長都簽署了審批意見，他沒有絲毫猶豫，提筆簽署了批準意見，便退回相關業(yè)務處送其他司去會簽。

劉鐵男簽署的“同意”意見很快被工業(yè)處的那位處長在第一時間反饋給了孫永根。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雖然劉鐵男在PX項目上簽署了同意意見，但這個報告報到發(fā)改委主管領導后，因項目不符合國家相關產(chǎn)業(yè)規(guī)定，最終被這位領導否決，當然這是后話。

2005年8月份，劉德成從加拿大留學畢業(yè)回國，當時沒有工作，在家里閑待著。劉鐵男曾試探地問兒子今后想做點什么，劉德成回答說：想學著做點生意。兒子的話，父親記在了心頭。沒多久，劉鐵男就告訴兒子，孫永根公司的PX項目他從中幫了忙。他讓兒子可以找孫永根搞一些合作，練練手，別老在家閑待著。沒幾天，王威祥得知劉德成回國，便特地來京看望劉德成，看到劉德成在家里閑著，便問劉德成是否有事需要幫忙。劉德成也不客氣，開口便道：“在家閑著也是無聊，我想趁這個時間學學開車，但家里沒車，你是否可以給我買輛車?！眲⒌鲁扇诵∧懘螅_口就要一輛車。但買輛車不是小事情，王威祥不敢做主，只好答應回去和董事長孫永根商量一下。

2005年中秋節(jié)前夕，孫永根攜王威祥專程到北京拜訪劉鐵男。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有兩個：一是請劉鐵男吃飯，聚一聚，增加個人感情，爭取劉鐵男對PX項目繼續(xù)支持;二是給劉德成買車，以表示對劉鐵男支持PX項目的感謝。

當天晚上，孫永根、王威祥邀請劉鐵男吃飯。席間，孫永根一再表示感謝劉鐵男對他們公司PX項目的支持，并請他在此項目的后續(xù)審批中繼續(xù)幫忙。并告訴劉鐵男，他們準備明天給劉德成買輛車，讓他先開著。劉鐵男聽后沒有表態(tài)，算是默認了。孫永根還表示，準備和劉德成成立一家公司，帶一帶劉德成做生意。此時的劉鐵男既希望孫永根能帶劉德成，同時，也怕他們在做生意的過程中別給他惹出什么麻煩。

第二天上午，孫永根、王威祥陪著劉德成來到北京市閔莊路一家尼桑4S店，幫助劉德成選了一輛藍色的“天籟”轎車，上了一個“京J57053”的車牌照，孫永根為這輛車支付了購車款、購置稅、上牌費等共計人民幣33.59萬元。為防止落下受賄的嫌疑，劉德成要求把此車車戶落在了王威祥名下。

案發(fā)后，孫永根在向?qū)０溉藛T談到給劉德成買這輛車的動機時說：“這輛車是我為了感謝劉鐵男而為劉德成買的?！?/p>

劉德成把車開回家后，很快被劉鐵男發(fā)現(xiàn)，因事前孫永根曾經(jīng)告訴過他，故劉鐵男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囑咐劉德成日后開車要小心，別出事。此后，劉鐵男有時外出辦事時也經(jīng)常讓兒子開著這輛車為他服務。直到案發(fā)，劉德成一直開著這輛車。

安排兒子白拿錢不上班

2005年5月，北京華通偉業(yè)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實際控制人張愛彬（該公司法人代表為張愛彬弟弟張建彬，根據(jù)協(xié)議，他只是名義的法人，實際控制人為張愛彬——作者注）到廣州，向廣汽集團總經(jīng)理陸志峰訴苦道：他現(xiàn)在正在申報廣汽豐田北京地區(qū)銷售店，但競爭非常激烈，沒有關系不可能拿到指標，希望陸志峰能夠在他申報廣汽豐田銷售店的事情上給予幫忙。陸志峰能力有限，雖然一時幫不上忙，但把張愛彬的請托記在了心上。

三個月后，陸志峰到北京國家發(fā)改委向劉鐵男匯報廣汽的一個項目。談完公事后，見辦公室里就他和劉鐵男，便向劉鐵男套近乎道：現(xiàn)在廣汽豐田在北京的銷售情況很好，可以讓劉德成在北京開一家廣汽豐田汽車銷售店，最好找一個符合申報廣汽豐田4S店條件的汽車銷售公司合伙做。此時，劉德成從加拿大回國不久，在家無所事事，劉鐵男正為兒子工作的事情發(fā)愁，現(xiàn)在聽陸志峰這么一講，頓時感到眼前發(fā)亮。劉鐵男試探地回答：“這是件值得考慮的好事情，但開汽車4S店需要一大筆錢，可劉德成現(xiàn)在沒錢做這件事。”陸志峰早就考慮到張愛彬的所托，便趁機說：“沒錢沒關系。我有一個朋友姓張，在北京是開廣汽豐田4S店的，他可以先把錢借給劉德成，等店開起來掙了錢后再還借款?！眲㈣F男感到陸志峰的主意不錯，便答應了。陸志峰又說：“在北京開這個店，得需要廣汽董事長張房有批準，你和張董是老朋友，是不是給他說一下?！眲㈣F男爽快地答應了?；氐郊液?，劉鐵男把這個事情告訴兒子，說：“你去跟陸志鋒聯(lián)系具體合作的事兒，我負責去找張房有要4S店指標”。

陸志峰回到廣州后，很快向董事長張房有匯報了北京之行的情況。他特別提到了讓張愛彬的汽車銷售公司和劉德成合伙開汽車4S店的事情。

張房有對劉鐵男很熟悉，這些年由于業(yè)務上的往來，他對劉鐵男的印象頗深。劉鐵男一直都很支持廣汽集團的工作，項目在國家發(fā)改委通過得也很順利?？紤]到這層關系，張房有隨即表了態(tài)：可以，這事你去辦吧。董事長同意了，陸志峰便積極為這件事開始活動。

沒過多久，張房有到北京處理一些公司事務，其間見到了劉鐵男。劉鐵男特意給張房有提出：他有一個私營老板（指張愛彬）想在北京做一個廣汽豐田4S店，德成在里面也有股份，請你支持一下。

由于張房有事前得到了陸志峰的匯報，這次劉鐵男又直接向他開了口，他便當即爽快地表態(tài)同意，并承諾會安排人員進行辦理。

在張房有的親自安排下，沒多久，北京豐田4S銷售店的指標便批了下來。陸志鋒趕到北京，把劉德成和張愛彬叫到一起，商議合伙開店的事情。劉德成很快和張愛彬達成了合伙開店的協(xié)議：由張愛彬全額出資1300萬元，在北京四季青橋附近開一家廣汽豐田北京金時四季青4S店，劉德成不出資，但占該店股份的30%。案發(fā)后，劉德成就他空手套白狼占有四季青4S店30%的股份原因時說：“當時，北京的車市很火，誰能申請下來（豐田4S銷售店），就等于得到了一個很好的賺錢機會?！野謩㈣F男當時是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的司長，掌握著全國汽車行業(yè)重大項目的審批權。他如果不和我合作，他自己是不可能拿到4S銷售店指標的，也賺不到錢。”

劉德成的證詞是一句真真切切的大實話。由于劉鐵男的介入，張愛彬如愿開設了廣汽豐田4S店，劉德成一分未投，卻獲得了4S店30%的股份，他們之間的“雙贏”都來自于同一點——劉鐵男掌握的汽車行業(yè)項目審批權。

劉德成和張愛彬的廣汽豐田4S店是開起來了，但一連幾年，張愛彬卻沒有給劉德成分過紅利。這一下，劉德成著急了。光持有30%的股份但拿不到紅利，這可咋辦？劉德成腦瓜子一轉(zhuǎn)，主意有了：不如把這30%的股份轉(zhuǎn)讓給張愛彬，讓張愛彬給自己1000萬元，自己當老板再開一個4S店。

2007年夏天，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張愛彬，得到了張愛彬的同意。很快，他們簽署了股權轉(zhuǎn)讓協(xié)議書。不久，張愛彬便把1000萬元打給了劉德成。

拿到了張愛彬給付的1000萬元，劉德成開4S店有了本錢。為把店開起來，劉公子直接到廣州找到張房有，提出自己要在石家莊開一家廣汽豐田銷售店。張房有看在劉鐵男的面子上，只好無奈地答應了。

沒多久，劉德成在石家莊成立了廣順汽車貿(mào)易有限公司，并以該公司的名義經(jīng)營石家莊廣順汽車4S店，專營廣汽豐田系列轎車。

按常理講，劉德成“加盟”了四季青4S店，只要踏踏實實干點正事兒，再加上劉鐵男嚴格要求和職務上的幫助，他也許會闖出一條輝煌的人生路。然而，劉德成志大才疏，桀驁不馴，整天在家無所事事。愛子心切的劉鐵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知道：兒子在社會上不能自由游逛，這樣會害了他，他必須抓緊時間給劉德成再找份工作，拴住兒子的心和身。

他又想到了廣汽集團董事長張房有，也只有張房有在此時有能力幫上這個忙。于是，趁一次張房有來北京辦事的時候，劉鐵男向張房有提出了能否安排劉德成到廣汽集團工作的事兒。張房有考慮到集團好多事情都有求于劉鐵男，再加上私情難推，只好答應了。

劉德成先是被安排到廣汽集團下屬的（香港）駿威汽車有限公司，月薪2萬元，享受公司中層副職待遇。按說工作環(huán)境和待遇夠優(yōu)厚的了。但劉公子并不領情，到香港工作了一段時間后，嫌錢掙得少，便回到北京向劉鐵男訴苦抱怨在香港人生地不熟，掙不著什么錢，工作沒意思，不如回到北京好一些。

劉鐵男心疼兒子，便給張房有打了個電話，讓張房有想辦法把劉德成調(diào)回北京。由于駿威公司在北京沒有什么業(yè)務，為了滿足劉鐵男的要求，駿威公司只好為劉德成設立了一個駐北京代表的虛職，辦公地點設在廣汽集團駐京辦事處，把劉德成養(yǎng)了起來。

2007年6月，劉德成以駿威公司駐北京代表的身份回到北京。由于駿威公司在北京沒有業(yè)務，所以劉德成也根本不用上班，但每月工資和補貼公司會按時打到他的工資卡上。劉德成在北京的主要任務就是廣汽集團有領導來北京時，陪他們吃吃飯、玩一玩，平日里屬于自由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正如案發(fā)后，廣汽集團的一位領導這樣坦言道：“劉鐵男作為國家發(fā)改委副主任，長期主管業(yè)務項目，手里握著我們企業(yè)項目的審批大權。我們這么做，就是為了討好劉鐵男，和他搞好關系，并盡力維護好這種關系，以獲得他對我們企業(yè)發(fā)展的支持和幫助。劉德成被關押后，這個崗位就沒有再招人了?！?

兒子的情況，作為父親的劉鐵男心里是清楚的，但面對不爭氣的兒子他采取的辦法只有默認和縱容。

天上掉“金蛋”

浙江恒逸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邱建林是劉鐵男的一位“老相識”。據(jù)劉鐵男提供的證詞：他和邱建林相識于振興東北老工業(yè)基地。那時，邱建林響應國家號召去東北投資，因工作關系兩人相識。邱建林辦事謹慎，處事低調(diào)，對人熱情，這些都給劉鐵男留下深刻的印象。

據(jù)相關資料顯示，邱建林生于1963年8月，工商管理碩士，高級經(jīng)濟師。由他主政的浙江恒逸集團在浙江是個大型的股份制民營企業(yè)，主營化工、化學纖維等。集團有員工5000多名，年進出口額超過1億美元。邱建林是浙江省知名的優(yōu)秀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和國家紡織系統(tǒng)勞動模范。

2003年，恒逸集團和浙江另一個負有盛名的民營企業(yè)榮盛集團在寧波共同出資成立了浙江逸盛石化有限公司，專門生產(chǎn)PTA。

2006年上半年，邱建林以逸盛石化有限公司的名義通過寧波市發(fā)改委，向國家發(fā)改委申報該公司PTA二期項目。當時，劉鐵男剛剛就任工業(yè)司司長，主管這個項目的審批。為使項目順利通過審批，邱建林專程到北京找劉鐵男幫忙。因這個項目當時符合國家產(chǎn)業(yè)政策，所以，劉鐵男同意邱建林啟動這個項目。

有一天，劉鐵男和邱建林在談完項目聊起了家常，劉鐵男談起了兒子劉德成，稱兒子從國外留學回來，雖志向遠大，但目前一事無成，希望邱建林在今后的生意中多帶帶他，通過歷練，也能成為一個成功人士。

為了和劉鐵男拉近關系，邱建林向劉鐵男表示一定會盡心盡力帶好劉德成。幾天后，邱建林專門在劉鐵男家附近的一個酒店設宴，邀請劉鐵男和他兒子劉德成參加，以便認識一下劉德成。劉鐵男欣然答應，赴約時特意把兒子叫上，介紹兒子給邱建林相識。飯畢告別時，邱建林拿出一套早已準備好的高爾夫球桿準備送給劉鐵男，但被劉鐵男拒絕了。劉鐵男真誠地對邱建林說：“邱董事長拜托你費心，只要把劉德成帶好了，比送我什么禮物都強?！眲㈣F男還特意叮囑道：“一定帶好劉德成，千萬別出事兒?！?/p>

看到劉鐵男對兒子劉德成如此關切，邱建林自然不敢怠慢。他回到浙江后，馬上和榮盛集團董事長李水榮商議，由恒逸集團出資100萬元幫助劉德成注冊個公司，利用這個公司通過貿(mào)易的方式讓劉德成掙錢，達到間接給劉鐵男送錢的目的。

邱建林再次返回北京找到劉德成。他向劉德成建議道：以劉德成的名義在杭州成立一家公司，然后利用公司幫他賺錢。邱建林一再向劉德成說：“這個公司雖然你是法人，但實際上你什么也不用管，我找人幫你經(jīng)營，你只管賺錢就行。”

有人出錢幫自己注冊公司，還不用經(jīng)營操心，生意做好后只管數(shù)鈔票就行，這簡直是天上掉金蛋的好事情，劉德成自然欣喜不已。他滿口應承，連聲道謝。

2006年6月上中旬，邱建林讓下屬分五次從恒逸集團借出100萬元人民幣，在杭州成立了一家“杭州峰德化纖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劉德成，注冊資金100萬元人民幣。這家公司實際上就是一個買空賣空的空殼公司，是邱建林專門為劉鐵男行賄而設置的一個中轉(zhuǎn)站。

“杭州峰德化纖有限公司”成立后，根據(jù)邱建林的策劃，2006年7月下旬，由峰德公司充當中間商，恒逸集團和榮盛集團下屬的榮翔公司之間開展了兩筆買賣化纖原材料貿(mào)易（實際上并沒有發(fā)生真實交易，只是在賬目上雙方資金來往一下），每筆給峰德公司400萬元左右的“利潤”差價，賬目上的一來一往，劉德成的峰德公司凈掙825萬元。實際上，這825萬元是恒逸集團和榮盛集團拱手白白送給劉鐵男父子的。

劉德成的公司賺了錢，邱建林專程到北京向劉鐵男報喜。在劉鐵男的辦公室，邱建林故作欣喜地向劉鐵男匯報，但被劉鐵男制止了。劉鐵男一本正經(jīng)地說：“公司是你幫德成開的，這些事你別給我講，還是跟德成說吧！”

劉鐵男回到家里，兒子喜笑顏開地向他匯報了峰德公司已經(jīng)掙了800多萬元的情況。劉鐵男沒刻意說什么，只是再次囑咐兒子：做生意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注意安全。

2006年12月，劉鐵男升任國務院振興東北地區(qū)等老工業(yè)基地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副部長級）。一個月后，逸盛石化PTA二期項目上報到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因劉鐵男在任司長時已同意啟動這個項目，所以上報項目很快通過了審批。

邱建林是個精明的商人，他要想個辦法幫劉德成實實在在地掙點錢，既讓劉德成高興，又要不再貼錢，更能哄得劉鐵男滿意，能實現(xiàn)劉鐵男提出的“要安全，不出事”的要求。于是，他考慮到了股市。2007年，股票市場曾一度看好，一般炒股都能掙到錢。在征得劉德成的同意后，邱建林安排人將峰德公司賬上900萬元全部投入股市。

好在老天長眼。2007年10月，股市看漲，邱建林投入股市的900萬元升值后變成了1500萬元。股市上一倒騰，又為劉德成賺了600萬元。邱建林又向劉鐵男報喜。

2008年3月，劉鐵男調(diào)回國家發(fā)改委，出任黨組成員、副主任一職，主管產(chǎn)業(yè)協(xié)調(diào)司（原工業(yè)司）、經(jīng)濟運行調(diào)節(jié)局和財政金融司等部門，是位實權在握的重量級大人物。

2010年初，邱建林寧波逸盛石化有限公司PTA三期項目上報國家發(fā)改委。在上報這個項目之前，已經(jīng)和劉鐵男“不是一般關系”的邱建林通過劉德成轉(zhuǎn)告劉鐵男，請求劉鐵男對這個項目予以支持，抓緊批回去。劉鐵男看到這個項目的報告后順水推舟，很快就圈批核準了這個項目。劉德成將劉鐵男批復的情況及時用電話告訴了邱建林。

2011年初，邱建林又向國家發(fā)改委申報了海南逸盛210萬噸的PTA項目。為使此項目盡快獲得批復，他又讓劉德成向劉鐵男催辦此事。2012年2月，劉鐵男同意他們開展前期工作。

2011年2月，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將位于北京市西城區(qū)木樨地北甲8號院3號樓的1201室分配給劉鐵男。

拿到房子鑰匙，劉鐵男欣喜不已，很快張羅起裝修事宜。按國家規(guī)定，身為副部級領導干部的劉鐵男可以享受住房裝修補助14萬元。但這點錢遠遠不夠裝修所用，于是，他首先想到了邱建林。

兩個月后，房子裝修完畢。為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邱建林又托朋友專程從杭州大都會家居博覽園訂購了總價值約34萬元的精美家具。整體裝修連同家具共花去人民幣100萬余元。

邱建林“幫”劉鐵男“帶”好了劉德成，使劉德成的峰德公司空手賺了1500萬元;他幫助劉鐵男裝好了新房，滿足了劉鐵男的奢望和貪婪，得到了劉鐵男的賞識。而通過劉德成和劉鐵男建立的私人情誼，邱建林請托的逸盛集團PTA項目得到了劉鐵男的關照，順利通過國家發(fā)改委的審批。權錢交易在這里運轉(zhuǎn)得那么自然和諧，那么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