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珊

(西南民族大學，四川成都610041)

20世紀以來《夢溪筆談》語言研究綜述

楊珊

(西南民族大學，四川成都610041)

《夢溪筆談》是一部筆記體百科全書式著作，同時也是語言研究的重要語料，20世紀以來《夢溪筆談》語言研究成果較為豐碩，主要集中在詞匯方面，同時也涉及語法、語音等方面。筆者主要就詞匯、語法、語音等幾方面綜述20世紀以來《夢溪筆談》語言研究之成就，并提出筆者對其現(xiàn)狀及發(fā)展趨勢的鄙見。

《夢溪筆談》;語言;詞匯;語法

《夢溪筆談》，［1］北宋科學家、政治家沈括撰，是一部筆記本百科全書式著作，包括《筆談》《補筆談》《續(xù)筆談》三部分，收錄了沈括一生的所見所聞和見解?！豆P談》二十六卷，分為十七門，各卷依次為“故事(一、二)、辯證(一、二)、樂律(一、二)、象數(shù)(一、二)、人事(一、二)、官政(一、二)、機智、藝文(一、二、三)、書畫、技藝、器用、神奇、異事、謬誤、譏謔、雜志(一、二、三)、藥議”。《補筆談》三卷，包括上述內(nèi)容中十一門。《續(xù)筆談》一卷，不分門。全書共六百零九條(不同版本稍有出入)，內(nèi)容十分豐富，涉及到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眾多領(lǐng)域。英國科學史家、漢學家李約瑟博士稱《夢溪筆談》為“中國科學史上的坐標”。

《夢溪筆談》雖以自然科學方面的內(nèi)容為主，但其語言學方面的價值也不容忽視，它是研究近代漢語的重要語料。20世紀以來，學者多從詞匯、語法、文字等方面對《夢溪筆談》進行研究，另外，在?？弊⑹璺矫嬉踩〉昧艘欢ǔ删?。本文主要從這幾個方面綜述20世紀以來《夢溪筆談》的語言研究現(xiàn)狀。

一 詞匯研究

20世紀以來，從詞匯方面對《夢溪筆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其中的詞進行考釋方面。研究者不斷考釋《夢溪筆談》中有爭議的詞語，力求得到更正確的釋義。如“回回”一詞，歷來對其進行爭辯的學者眾多。1937年王日蔚在《維吾爾民族名稱演變考》［2］中指出:“宋神宗時(1068年)，對維吾爾就有回回之稱，想即為回鶻、回紇之轉(zhuǎn)，但無回教徒之意”。以后的研究者也大體沿襲了“回回”出自“回紇”轉(zhuǎn)聲之說。1979年羅禺在《回回考辨》［3］一文中進一步指明:“我國史書上首次出現(xiàn)回回一詞，乃是指生息在以吐魯番盆地為中心的高昌回鶻而言?！敝钡?992年，楊志玖在《〈夢溪筆談〉中“回回”一詞的再認識》［4］一文中還提出:“還不能夠推翻回回為回紇之音轉(zhuǎn)說。”1984年湯開建在《〈夢溪筆談〉中“回回”一詞再釋》［5］一文中通過分析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考察宋與回紇的關(guān)系，否定了“回回”乃“回紇”之轉(zhuǎn)聲之說，并指出“回回”一詞當指“西夏”，它同“銜頭”“背嵬”一樣是流行于西夏地區(qū)的“市井鄙俚之語”，“打回回”是指宋對西夏的進攻。1997年胡小鵬在《“回回”一詞起源新探》［6］在肯定“回回”為“回紇”音轉(zhuǎn)說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史料并通過分析《夢溪筆談》其余四首“凱歌”中的地理種族名詞，指出“‘回回’一詞語源自回紇，最初指伊斯蘭教徒”。2014年湯開建在《〈夢溪筆談〉中“回回”一詞再釋——兼論遼宋夏金時代的“回回”》［7］中認為其“原來提出‘回回是五代宋以后雜居于西夏境內(nèi)而形成的一個新的民族共同體’的觀點亦不太準確，重新提出新的觀點，即沈括所言之“回回”即是指唐以后來華的聚居在西夏境內(nèi)信仰伊斯蘭教的大食商人，經(jīng)宋遼金時代的發(fā)展，這一批回回分布區(qū)域越來越廣，以致散布到西北各地。

學者對《夢溪筆談》的研究還涉及一些?？圃~匯的研究。2012年杜夢鄉(xiāng)《〈夢溪筆談〉詞語選釋》［8］就針對其中醫(yī)藥部分的詞語進行匯釋，不僅揭示了當時典型的醫(yī)藥學術(shù)語、醫(yī)學思想，而且為我們閱讀理解文本提供了幫助。2009年王雪槐碩士學位論文《〈夢溪筆談〉動植物名物詞研究》［9］一文對其中的274個動植物名物詞做集中、系統(tǒng)地分析，歸納梳理了這些動植物名物詞的造詞方法，并從歷時的角度出發(fā)探尋其歷史源流，為《漢語大詞典》的編纂提供了書證材料，并補正了《漢語大詞典》編纂的不足，同時也為漢語詞匯史的建立與完善提供了語言材料和結(jié)論。

綜觀20世紀以來對《夢溪筆談》詞匯研究現(xiàn)狀，成就顯著。但從總體上看，仍有需要繼續(xù)拓展的研究領(lǐng)域，《夢溪筆談》既是一部百科全書式著作，其內(nèi)容分屬于兩大科學

范圍: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全書不乏數(shù)學、天文歷法、醫(yī)藥、地理、生物、民俗等方面的詞匯，而這些詞匯領(lǐng)域至今仍未有學者涉足，是該書詞匯研究的一大空缺。

二 語法研究

20世紀以來，從語法方面對《夢溪筆談》進行的研究并不多，且主要集中在句式、語序方面。

2003年巫稱喜《淺談〈夢溪筆談〉的語法學貢獻》［10］對《夢溪筆談》語法變換研究問題詳加討論。深入分析《夢溪筆談》所記載的句式變換問題，同時，作者還針對《夢溪筆談》中所反映的虛詞和語序變換問題進行了深入探討。

句式、虛詞、語序的變換研究仍是目前古代漢語語法研究的薄弱環(huán)節(jié)，有待于我們進一步深入研究探討，《淺談〈夢溪筆談〉的語法學貢獻》一文不僅為我們研究古代漢語語法提供借鑒，而且對我們學習《夢溪筆談》中語言研究的科學思想和科學方法具有重要意義。

目前《夢溪筆談》語法方面的研究并未出現(xiàn)集大成者，且涉及面較為狹窄，在詞類、句法、特殊結(jié)構(gòu)以及古漢語的主要句式，如被動式、雙賓語句等方面均未涉及，與同時代其他文獻的語法研究相比較為落后。

三 語音研究

20世紀以來，對《夢溪筆談》語音方面的研究主要針對《夢溪筆談》中的方言研究，其他方面尚未涉獵。

2014年唐七元《試談〈夢溪筆談〉的方言學價值》［11］在全面整理《夢溪筆談》中所有方言資料的基礎(chǔ)上，從語音和詞匯兩方面來分析和討論其方言學價值，為方言語音史和詞匯史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資料。

就目前來看，對《夢溪筆談》語音方面的研究僅局限在對其方言學價值的研究，而文本本身蘊含許多諧音、韻語以及對詩歌用韻的分析，因此，對《夢溪筆談》的語音系統(tǒng)、聲韻類分析、用韻情況等方面的研究還有待拓展。

四 其他相關(guān)研究

關(guān)于《夢溪筆談》版本校勘的研究成果眾多，前后相繼，不斷完善。20世紀以來，對《夢溪筆談》的校訂中，影響最大的當屬胡道靜先生的《夢溪筆談校正》。［12］胡先生不僅對文本中的文字進行校點，而且做了大量引證注疏、條目離斷整理等工作。此外，劉向榮校訂本;［13］侯真平校點本，［14］侯本還附錄了胡道靜先生所輯《夢溪筆談逸文》和《夢溪忘懷錄》;金良年校點本［15］等也都是影響較大的版本。

《夢溪筆談》不同版本標點也存在差異性，學者不斷對標點疑議處提出質(zhì)疑，以求精確。1990年李文澤《〈新校正夢溪筆談〉標點瑣議》［16］對胡道靜校點本8處作者認為有異議的標點，依照原書次第排列，一一進行糾正。1994年吳法源《對〈夢溪筆談·采草藥〉中的一個標點的異議》［17］對胡道靜《新校正夢溪筆談》校點本中的“此地勢高下之不同也”后的一處標點進行探究，并提出自己的意見。

對《夢溪筆談》的注疏方面，成果也比較多。胡道靜先生的《夢溪筆談校正》當屬其中之精品。較好地選注本有胡道靜、金良年《夢溪筆談導讀》，［18］部分條目除注釋外，還有題解，并附插圖。此外還有李群《夢溪筆談選讀(自然科學部分)》;［19］劉啟林《夢溪筆談藝文部校注》。［20］全注本有王驤先生的《夢溪筆談注》，［21］不僅注釋明白，而且前有“題解”，后有“按語”。此外，書末收有附錄“《夢溪筆談》條目分類索引”，將609條分為34類，方便讀者檢索。胡道靜、金良年、胡小靜《夢溪筆談全譯》［22］則是在全注的基礎(chǔ)上作全譯，注疏比較全面、細致。閻嘉、周曉風《夢溪筆談白話全譯》［23］也是較好的全譯本。

此外，也有一些關(guān)于《夢溪筆談》文字、訓詁等方面的研究成果。2002年巫稱喜《〈夢溪筆談〉文字學價值初探》［24］一文通過舉例指出《夢溪筆談》在“考辨字形字義，批評訛誤謬見”、“注重方言研究，溝通古今字音”、“明記右文學說，暗載《字說》成果”三方面對整個文字訓詁歷史的研究有著重大意義。1995年安作相《〈夢溪筆談〉中的漢字文化》［25］主要對《夢溪筆談》中所涉及的漢字的演化、詞和字解義、漢字讀音及標注、漢字書法等內(nèi)容進行了分析和研究。2012年李明珠碩士學位論文《〈夢溪筆談〉的訓詁學價值研究》［26］從訓釋詞語、考辨音讀、校正文字、語法研究、?？卑姹炯坝栐b與文化等幾個方面對《夢溪筆談》所包含的訓詁學問題進行了討論。

五 結(jié)語

《夢溪筆談》作為近代漢語的典型語料之一，有著重要的語料研究價值。全文分30卷609條，內(nèi)容廣泛，詞匯量較大，對《夢溪筆談》全面深入研究，有助于推動宋代乃至整個近代漢語語言研究的進展。我們相信通過研究者的不斷努力，定可獲得更多具有高學術(shù)價值的力作。

［1］(宋)沈括.夢溪筆談［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5.

［2］王日蔚.維吾爾民族名稱演變考［J］.禹貢，1937 (4).

［3］羅禺.回回考辨［J］.西北民族學院學報，1979(1).

［4］楊志玖.《夢溪筆談》中“回回”一詞的再認識［A］.劉鳳翥，等.中國民族史研究(4)［C］.北京:改革出版社，1992.

［5］湯開建.《夢溪筆談》中“回回”一詞再釋［J］.民族研究，1984(1).

［6］胡小鵬.“回回”一詞起源新探［J］.西北師大學報，1997(5).

［7］湯開建.《夢溪筆談》中“回回”一詞再釋——兼論遼宋夏金時代的“回回”［J］.北方民族大學學報，2014(1).

［8］杜夢鄉(xiāng).《夢溪筆談》詞語選釋［J］.文學界，2012 (2).

［9］王雪槐.《夢溪筆談》動植物名物詞研究［D］.重慶師范大學，2009.

［10］巫稱喜.淺談《夢溪筆談》的語法學貢獻［J］.江西師范大學學報，2003(1).

［11］唐七元.試談《夢溪筆談》的方言學價值［J］.渤海大學學報，2014(1).

［12］胡道靜.夢溪筆談校正［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13］(宋)沈括.夢溪筆談［M］.劉向榮，校點.遼寧: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

［14］(宋)沈括.夢溪筆談［M］.侯真平，校點.湖南:岳麓書社，1998.

［15］(宋)沈括.夢溪筆談［M］.金良年，校點.山東:齊魯書社，2007.

［16］李文澤.《新校正夢溪筆談》標點瑣議［J］.四川大學學報，1990(3).

［17］吳法源.對《夢溪筆談·采草藥》中的一個標點的異議［J］.語文知識，1994(6).

［18］胡道靜，金良年.夢溪筆談導讀［M］.四川:巴蜀書社，1996.

［19］李群.夢溪筆談選讀(自然科學部分)［M］.北京:科學出版社，1975.

［20］劉啟林.夢溪筆談藝文部校注［M］.黑龍江: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6.

［21］王驤.夢溪筆談注［M］.江蘇:江蘇大學出版社，2011.

［22］胡道靜，金良年，胡小靜.夢溪筆談全譯［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23］閻嘉，周曉風.夢溪筆談白話全譯［M］.四川:巴蜀書社，1995.

［24］巫稱喜.《夢溪筆談》文字學價值初探［J］.學術(shù)研究，2002(7).

［25］安作相.《夢溪筆談》中的漢字文化［J］.漢字文化，1995(4).

［26］李明珠.《夢溪筆談》的訓詁學價值研究［D］.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2012.

Review of the Study of the Language Used in the Book MengxiBitan Since 20th Century in China

Yang Shan
(Sou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Chengdu，Sichuan 610041，China)

MengxiBitan is a encyclopedia of literary sketchbook and an important corpus for study on the language.Since 20th century，the research focused mainly on the vocabulary，grammar and pronunciation.The paper reviewed the achievements of study on MengxiBitan At the same time，it discussed the present situation and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study of MengxiBitan.

MengxiBitan;language;vocabulary;grammar;collation

I207.41

A

1672－6758(2015)09－0111－3

(責任編輯:鄭英玲)

楊珊，碩士，西南民族大學漢語言文字學專業(yè)。研究方向:漢語史。

2015年西南民族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型科研項目“《夢溪筆談》詞匯研究”(編號:CX2015SP173)。

Class No.:I207.41Document Mar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