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

（福州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6）

《序曲》中主要女性人物的心理解析

林淼

（福州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6）

摘要：通過心理分析的研究方法探究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的《序曲》中主要女性人物琳達和貝里爾的矛盾內(nèi)心，可以發(fā)現(xiàn)身處男權社會壓迫下的她們，萌發(fā)出初步的女性意識，表現(xiàn)為或遁于無盡幻夢，或沉溺于自戀自憐。從中可以看出20世紀初，女性在男權社會中的生存狀態(tài)，并揭示了曼斯菲爾德本人的女性主義觀點。

關鍵詞：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精神分析；幻夢；自戀；女性意識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是二十世紀初期英國重要的短篇小說家。在其諸多作品中，最受贊譽的莫過于《序曲》?！缎蚯反蚱屏藗鹘y(tǒng)小說精心構建的故事情節(jié)，轉而關注伯內(nèi)爾一家的零散生活片段。自問世以來，該作品因其獨特的寫作技巧和豐富內(nèi)涵引起了評論家極大關注。一直以來對其研究多集中在寫作手法、敘事技巧、女性主義等方面，而從精神分析角度對該作品進行的研究，卻寥寥無幾。本文主要從精神分析的角度出發(fā)，通過探究文中著墨最多的琳達和貝里爾兩位女性人物的內(nèi)心，來揭示當時身處男權社會中的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并從中一窺曼斯菲爾德的女性主義觀點。

《序曲》中，出身中產(chǎn)階級家庭的琳達和貝里爾兩姐妹衣食無憂，但通過文中大段的內(nèi)心獨白，讀者得以貼近她們的內(nèi)心，察覺她們心底的矛盾和焦慮。細讀全文，不難發(fā)現(xiàn)無論是已婚少婦琳達，還是未婚女性貝里爾，都背負著男權社會強加于她們的沉重精神枷鎖，呈現(xiàn)出分裂的狀態(tài)：一方面，深受男權社會迫害的她們不得不通過她們的身體界定自己，為了男人的目的，物化自我；另一方面，她們飽受壓抑的內(nèi)心困惑于自我的身份和價值，萌芽出反抗情緒，試圖打破這一牢籠?；脡襞c自戀，正是她們向男權社會發(fā)起抗爭的虛弱手段。

一、無盡幻夢

《序曲》中，曼斯菲爾德花費大段篇幅來展示琳達和貝里爾的幻夢。故事伊始，伯內(nèi)爾一家剛搬新家，盡管有無數(shù)的家務事需要處理，琳達卻仍然無所事事，甚至連照顧自己三個孩子的責任也推托給了母親費爾菲爾德太太。她時時感到身體上的不適與疲憊，與周遭的人事也始終處于一種冷淡與疏離的關系中，并且常常沉浸在自我的幻夢中不可自拔。對于這樣一個人物，“釋夢”便是了解她內(nèi)心的重要渠道。

在琳達的幻夢中，“鳥”是一個反復出現(xiàn)的重要意象。在夢中，還是小女孩的她與爸爸在圍場散步時，發(fā)現(xiàn)了一只小鳥。這只鳥兒在她的觸摸下越變越大，最后竟變成了個長著一張奇怪的鳥嘴的光腦袋娃娃。鳥兒這一特殊的意象帶來的不安與恐懼不僅存在于琳達的夢境中，甚至在她醒著的時候，她也能感覺到這些鳥兒帶著狡猾而又神秘的微笑，似乎“要從她這兒得點什么”[1]P294。弗洛伊德認為，“所有的夢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而且每個夢里我們都可以發(fā)現(xiàn)自我的存在，……而且所實現(xiàn)的愿望也都是自我的愿望”[2]P99。他將夢看作醒時心理活動的延續(xù)，認為夢是愿望的實現(xiàn)，包括受到壓抑的愿望的實現(xiàn)，此外，夢通過象征來展示那些改裝了的被掩飾的思想。琳達夢中重回童年，正是說明她對童年生活的留戀，渴望回到兒時無憂無慮的時光。鳥兒這一意象在此明顯和性、生育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琳達對鳥兒的恐懼恰恰揭示了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對于性、生育以及母親身份的抵觸和抗拒。這點在后文通過琳達內(nèi)心獨白也得以證實：

只要他別往她身上那么撲過來，別那么大聲吼叫，別用那么渴望、愛慕的眼光老盯著她就好了。[1]P322

“你知道我弱不禁風，你跟我一樣清楚，我心臟有病，醫(yī)生告訴過你，我隨時隨地會死。我已經(jīng)生了三個孩子，都一大堆啦?！盵1]P323

然而，在男性掌控的世界中她沒有勇氣直接表達自己的內(nèi)心訴求，這種反抗女性傳統(tǒng)角色的愿望唯有被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在夢中才得以釋放。因此，通過分析琳達的夢境，讀者可以了解她的內(nèi)心焦慮。追根溯源，這種焦慮和恐懼來自于她所處時代和社會中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中，女性被要求扮演“家庭天使”的角色，她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男性服務，洗衣做飯，服侍丈夫，生兒育女。小說中，琳達逃避家務，回避照顧孩子的責任，實際上都暗示了她對男權社會所界定的傳統(tǒng)女性角色的抗拒，但生育卻成為了她無法逃脫的夢魘。女性對性的恐懼和冷淡，在曼斯菲爾德的小說中并不鮮見。在她所描述的兩性性關系中，常常是男性主動、強勢，女性被動、退縮。米利特曾對這種文學主題進行分析，指出“男權制社會中的性活動意味著屈服于男人的意志，在這種具有社會強制或剝削性質(zhì)的性活動中，‘貞潔’、性冷漠或某種反抗性關系的行為都具有對性政治狀況作出 ‘政治’反應的特征?！鼈円部梢宰兂膳缘谋Ｗo性‘策略’，用于拒絕屈從于男權制人身的、經(jīng)濟的和社會的強權?！盵3]P144在女性主義發(fā)展過程中，“身體控制權”一直是女性主義者關注的重要議題，生育機制被認為是女性遭受壓迫的根源。盡管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女權主義有了初步發(fā)展，女性仍不具備身體控制權，生育選擇權?！?9世紀，上層階級婦女一生花費18年生育孩子，中產(chǎn)階級婦女則花費13年?！盵4]P46無休止的生育損耗著女性的身體，也讓她們被迫困于“妻子”、“母親”的身份。這種強加的受壓迫的母性，從某種程度上說可能惡化母親和子女的關系，正如文中描述的琳達對自己孩子的疏離和冷漠。波伏娃更是對生育持悲觀態(tài)度，認為生育迫使女性局限于自己的主婦角色，由于被限定到育兒的角色中，女人喪失了創(chuàng)造性的滿足感，她提出，“只有在生育能被控制，墮胎合法化的世界里，母親的身份才能從必須的、給定的領域轉向新的解放領域?！盵5]P92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中，盡管琳達以“逃避”的方式邁出了她反抗男權的第一步，但這種逃避卻是虛弱無力的，正如她的慨嘆所昭示的：“我這么珍惜自己的身子圖個什么呢？我還會不斷生孩子”[1]P323，她終究無法擺脫傳統(tǒng)女性的命運，無法真正脫離男權社會的掌控。于是她一再遁入自己的白日夢中來逃避現(xiàn)實：她幻想自己“坐上一輛輕便的馬車離開了大家，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大家”[1]P291；她幻想著花園里的龍舌蘭變成了一條船，自己被人從冰涼的水里拉到了這條無人敢靠近的船上，劃得很遠很遠。白日夢也是一種愿望的實現(xiàn)，具有和夢類似的特質(zhì)。琳達的白日夢同樣反映了她內(nèi)心極度渴望逃離男權社會，掌控自己的人生的渴望。但這種幻想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她和男權社會之間的矛盾，只能使她的精神進一步緊張脆弱。

小說中另一位主要女性人物，琳達的妹妹貝里爾，則和琳達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她自視甚高，對下人頤指氣使，可在獨處時，她卻感到了難以抑制的孤獨和脆弱，同樣通過她的內(nèi)心幻想，讀者可以了解她內(nèi)心的焦慮與渴求。與已婚的琳達不同，未婚的貝里爾的幻夢充滿了浪漫迤邐的色彩：她夢見不知名的愛慕者為她送上鮮花，甚至連出身富豪之家的年輕總督都被她所吸引。這一白日夢展現(xiàn)了她內(nèi)心渴望獲得男性的愛慕，通過婚姻獲得財富、地位，揭示了男權社會中女性的“他者”地位。男性為中心的社會確立了兩性不同的等級制度:男性代表著主體、主動、權力；女性則代表客體、被動、順從。家庭是通過“父親”與外部世界產(chǎn)生溝通的，女性的身份則是通過男性獲得的。貝里爾的幻想恰似流行于男權社會的童話原型：深陷困境的公主終于等來了王子，獲得了解救。在這一原型中，女性是客體，無法自主，無法自救，只能依賴于男性?！鞍Γ灰约河绣X就好了”[1]P289。一句嘆息道破了女性在男權社會在權力、經(jīng)濟上所處的不平等地位：由于女性隸屬于家庭的傳統(tǒng)身份，她們?nèi)狈?jīng)濟來源，提高社會地位、獲取經(jīng)濟保障的唯一方式就是通過婚姻。盡管貝里爾年輕貌美，衣食無憂，但就像那個時代所有的未婚女性，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位有權有錢的男性并與之結合，以此來獲得自我認同和社會認同?！皩τ谂⒆觽儯橐鍪墙Y合于社會的唯一手段，如果沒有人想娶她們，從社會角度來看，她們簡直就成了廢品?！盵6]P489“于是，女人的最大需要就是迷住一顆男性的心。”[6]P336在女性成長過程中，由于遭受到男權社會中無處不在的男性中心論調(diào)的洗腦，女性也一步步認同了自己的客體身份，最終也學會了用男性的眼睛來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看待自我的價值。

二、自戀自憐

波伏娃認為，處境使女性較男性更容易將愛奉獻于自我，產(chǎn)生自戀?！芭擞捎跓o能和隔絕，既無法找到自己的位置，也無法對她自己進行估量；她之所以自認為最重要，是因為沒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是她可以接近的。”[6]P712《序曲》中的琳達、貝里爾兩姐妹便展現(xiàn)出不同類型的自戀表現(xiàn)形式以及由此呈現(xiàn)出的分裂人格。

李美皆老師曾撰文提到過“退化性自戀”這一概念，她指出人的成長是一個社會化過程，“如果一個人太自戀可能完不成這個過程或者說完成之后又退回兒童狀態(tài)，使人性呈現(xiàn)出某種退化性特征，這種自戀因此被稱為退化性自戀”[7]P22。退化性自戀的突出體現(xiàn)之一為“寵兒意識”，對童年無限留戀，拒絕成長，極度渴望來自成人世界的關愛和庇護。體現(xiàn)在琳達身上的自戀便具有明顯的退化性自戀特征。琳達在夢中重返童年，在生活中無限依賴母親，和妹妹撒嬌斗嘴時的孩子氣無不說明了這點。波伏娃分析過女性留戀童年往事的緣由：“她們還記得，她們在父母的保護下是獨立的，未來展現(xiàn)在她們面前；如今她們可不那么安全，作為仆人或其他物件被束縛于現(xiàn)在；她們曾打算征服世界，眼下卻陷入了一般性之中，成為千千萬萬妻子和主婦中的一個。”[6]P716琳達，如同同時代的大部分女性一樣，身份已被其所處的男權社會所定義：女性存在的意義就是滿足男性的心理和生理需求，繁衍后代，照顧家人兒女。潛意識中，她渴望逃離男權社會的束縛，保持完整自我，但在行動上又缺乏徹底獨立的勇氣。于是，她不自覺地逃向母親的懷抱，遁入兒童身份之中，因為唯有兒童能跳脫社會責任和權力意識之外任性妄為,不為社會規(guī)范所約束?？梢哉f，這種寵兒心理也是琳達對男權社會的虛弱反抗手段之一。

不同于琳達的寵兒心理，貝里爾的自戀主要表現(xiàn)在她的自我欣賞，通過信件，尤其是“鏡像”得以呈現(xiàn)。在小說中，曼斯菲爾德多次描繪了貝里爾攬鏡自照的情形。透過鏡子，她欣賞著自己的五官，醉心于自己的美貌。她的自我陶醉和自我愛戀通過自由間接引語，以及境外人與鏡中人的對話得以展現(xiàn)：

她看上去多美啊，可就是沒人看見，沒人看見啊。“你為什么一定要這樣苦惱？”鏡中人說?！澳憧刹皇巧鷣硎芸嗟摹Π桑　?/p>

貝里爾笑了，真的，她的笑容的確可愛，逗得她又笑了[1]P307

“是啊，親愛的，不消說的，你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1]P327

利用鏡像，曼斯菲爾德揭示了共存于貝里爾身上的“雙重自我”：一個是由男權社會塑造出的虛幻的客體形象（即鏡中人），另一個則是潛藏在貝里爾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自我。身為客體的貝里爾深諳男權社會中女性的生存法則，擅于發(fā)揮自己的女性魅力，在男性面前有意識地表現(xiàn)自己，討得男人歡心。這一切皆因她接受了男權社會中女性的依附身份，她接受了女性價值是由男性（父親或丈夫）所決定的。未婚的她急切地想要通過婚姻來獲得社會地位和經(jīng)濟保障，因此她不惜按照男性社會對于女性的要求“物化”自我，以獲得男權社會的認可。在分析心理學中，這一展現(xiàn)在別人面前的自我被榮格稱為人格面具（persona）?！皃ersona”一詞原指演員所戴的面具，用來表示他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說人格面具并不等同于真實的自我。與人格面具相對應，榮格用陰影（shadow）來指代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心理層面，一種意識的自我壓抑或是意識自我從未認識到的部分，但大多是讓意識自我覺得蒙羞或難堪的內(nèi)容。就貝里爾而言，那個潛藏內(nèi)心的“陰影”雖不示于人前，卻也在她獨處時偶爾冒出，揭開她在人前所呈現(xiàn)的那個輕浮無聊、愛慕虛榮、賣弄風情的“人格面具”，展現(xiàn)她內(nèi)心的虛空無力。貝里爾身上這種陰影（即她內(nèi)心隱秘的自我）與人格面具（即男權社會定義下的客體身份）的交鋒，代表了同時代女性內(nèi)心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一方面，身處男權社會的她們或為生存，或受荼毒，淪為客體，按男權社會的標準來粉飾自己的客體形象，取悅男性。另一方面，她們心底尚未完全滅亡的自我意識卻又不能真正認同那個物化的自我，渴望活得真實。然而，“我們傾向于掩藏我們的陰影，同時也傾向于修飾與裝扮我們的人格面具?！盵8]P69在社會大環(huán)境下，那個想要活出真實的自我受到一再的壓抑，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幾乎數(shù)也數(shù)得清”[1]P328，正如一個難以把握的幻影。虛幻的客體身份與壓抑的自我意識，人格面具與陰影的沖突和不協(xié)調(diào)，必將帶來心理上的問題與障礙。“我愿意永遠做那個貝里爾嗎？愿意嗎？我又怎么能做到這一點呢？”[1]P328內(nèi)心獨白揭示了貝里爾內(nèi)心的迷茫和矛盾，初步萌發(fā)的女性獨立意識畢竟缺乏現(xiàn)實抗爭手段的支持，只能使她困于雙重自我的分裂，進一步陷入自戀自憐之中。

三、結語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生活成長于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仡櫯灾髁x發(fā)展史，婦女解放運動的第一次浪潮便是出現(xiàn)在此時，目標在于爭取兩性平等，家庭勞動與社會勞動等價、政治權利同值。在小說《序曲》中，曼斯菲爾德通過對人物心理的細致刻畫，揭示了20世紀初男權社會壓迫下中產(chǎn)階級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盡管其中并未出現(xiàn)激進的女權主義思想，但卻展現(xiàn)出當時女性自身意識的覺醒和對男權社會的初步反抗。通過曼斯菲爾德的傳記，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小說從她的個人經(jīng)歷中汲取了諸多靈感。從小說中的琳達身上，可以看見曼斯菲爾德的母親安妮的影子：“她像《在海灣》中的琳達·本耐爾一樣害怕生養(yǎng)孩子：‘是的，這是她對生活的真正不滿之處’，因為生養(yǎng)孩子，她被拖垮了，失去了勇氣，尤其難以忍受的是她不愛自己的孩子。”[9]P5敏感的曼斯菲爾德正是通過切身體悟，體會到了男權社會對女性的壓迫，以及身處其中的女性渴望掙脫男權社會制約，同時又缺乏獨立的勇氣和手段的矛盾和無助。通過筆下的女性人物，曼斯菲爾德展示了女性在男權社會中面臨的困境，體現(xiàn)了她對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關注和思考。然而，覺醒之后的女性該走向何方，如何為自己的權益抗爭，曼斯菲爾德并未提供明確的答案。她筆下的女主人公，只是通過沉溺于幻夢以及自戀自憐，來表達自己對男權社會的不滿。這種反抗是虛弱無力的，注定進一步加深她們內(nèi)心的矛盾和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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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虹）

中圖分類號：I561.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_2109（2015）07_0044_04

收稿日期：2015_04_01

基金項目：福州大學?？萍及l(fā)展基金育苗基金項目（10SKY09）。

作者簡介：林淼（1981_），女，漢族，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A Psychological Analysis on Main Female Characters in Prelude

LIN Miao

（Schoo1 of Foreign Languages,Fuzhou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116）

Abstract:Through the psychoana1ysis on the ambiva1ent fee1ings of Linda and Bery1 in Prelude by Katherine Mansfie1d,it can be conc1uded that Linda and Bery1,suppressed by the patriarcha1 society,have feminist consciousness germinated in both of them，which is ref1ected by their preoccupation with unrea1istic fantasies or se1f_adoration and se1f_pity.This revea1s the 1iving status of women in a patriarcha1 society at the beginning of 20th century and Katherine Mansfie1d’s feminist consciousness.

Key words:Katherine Mansfie1d;psychoana1ysis;fantasy;narcissism;feminist conscious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