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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昂昂若千里之駒乎?

      2015-03-20 19:54:06李建軍
      文學自由談 2015年6期
      關鍵詞:文學批評文學文章

      李建軍

      寧昂昂若千里之駒乎?

      李建軍

      前些天,任芙康打電話來,說《文學自由談》創(chuàng)刊三十周年了,他們想要紀念一下,希望我能寫一點“假裝祝賀”的東西。

      我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能為《文學自由談》寫點表達慶賀之意和感念之情的文字,“不敢請耳,固所愿也”。

      屈指算來,從我第一次在《文學自由談》上發(fā)文章,迄于今日,也有22年了。然而,往事依稀,恍如昨日。古都長安的冬天,其實并不很冷,玉蘭樹上落著一層薄薄的雪花,玉蘭花在銀色的枝頭悄然綻放,在疏朗的枝椏間,有幾只麻雀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地啁啾著;朝南的辦公室像春天一樣溫暖,干凈明亮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灑滿鋪著稿紙的書桌。周末的校園,行人稀少,顯得特別空曠和安靜。我給《文學自由談》的文章,就是在這溫暖而安靜的冬季周末里,寫出來的。稿子寫竣,便塞進信封,寄了出去,連復印稿都沒留一份?!段膶W自由談》的編輯,我誰也不認識,也沒想找誰搭橋牽線。然而,很快,我的稿子就發(fā)出來了,而且,兩期連著發(fā)。

      我的文學批評,從一開始,大概就是所謂的令通人雅士不屑、令著名作家不悅的“酷評”??l(fā)在1993年第一期上的《〈習慣死亡〉:粗鄙膚淺的文本》,是批評張賢亮長篇小說的趣味和格調(diào)的;刊發(fā)在第二期上的《小言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原題是《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小言》,那時癡迷王國維,這篇文章的題目,就是照著他的《文學小言》仿造的),是替王蒙的《堅硬的稀粥》辯護的;刊發(fā)在1994年的第三期上的《既小且好的〈市井人物〉》,是賞析馮驥才發(fā)表在《收獲》上的短篇小說的。

      后來,因為要考博士和讀博士,要泡圖書館和寫論文,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來寫批評文章了。直到新世紀,我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工作以后,才恢復了與《文學自由談》的“組織關系”,繼續(xù)給它寫起了稿子——十多年下來,我在它上面所發(fā)表的文章,具體數(shù)字,因為手頭資料不全,難以統(tǒng)計,但約略言之,數(shù)十篇總是有的。

      為什么會在它上面發(fā)表這么多的文章呢?因為,給《文學自由談》寫稿子,我有一種特別自在的感覺,有一種文字和精神獲得雙重解放的快樂。這份雜志給了你極大的自由空間:問題該怎樣提,分寸該怎樣拿捏,話該說到什么份上,如此這般的麻煩事情,你都不用花太多的心思,費太多的周章,只要不是亂打棍子,胡說八道,那么,你想怎么寫,就怎么寫。

      其實,說了歸齊,《文學自由談》之所以吸引我,是因為它有任芙康這樣一個熱情、率性、幽默的好主編。任芙康是軍人出身的文人,是長期生活在天津的四川人,所以,他的性格里就具有文武匯通、南北雜糅、莊諧并出的特點。他在《勇敢的書生》(刊載于《中華讀書報》2014年8月6日)一文中評價《文學報》總編陳歆耕說:“書生可敬,往往象征學問和教養(yǎng)。因此,僅有沖天豪氣,欠缺書生氣質(zhì)的人,不宜交往;但徒具書生派頭,實則八面圓通之徒,更不宜交往。陳歆耕有書生的儒雅,有軍人的耿介,二者兼?zhèn)洌熨n賢良,故而值得結(jié)交,適于仿效。”其實,這也可以看作他對自己人格的一種描述。是的,他從來就不是那種“八面圓通之徒”。他像軍人一樣,直來直去,有啥說啥,遇著那些讓人窩火的人和事,他甚至會爆粗罵娘;同時,他又有具有文人的氣質(zhì)和修養(yǎng),不僅筆頭子厲害,文章寫得干凈利落、有板有眼,一點也不比某些專業(yè)作家差,而且,嘴頭子的功夫也是了得,聊起天來,起承轉(zhuǎn)合,跌宕起伏,滔滔不絕,使人聽來津津有味,不覺時移。他平常說話,一口天津腔,把“介尼瑪”當作口頭禪,但是,那話語的內(nèi)里,卻充滿了川人“耍哈子”的喜樂感。

      在日常生活中,芙康是一個隨和而接地氣的人,對待朋友態(tài)度誠篤,絕無口惠而實不至的虛言假意。他寫過一篇散文《陶老師》(刊載于《燕趙都市報》2015年9月19日),記述了他與北大英語系陶潔教授的交往和友情。他盛情接待陶老師和她的朋友,以至于外國朋友甚至誤解了他的動機,經(jīng)過他幽默的解釋,對方才解除疑慮,放松下來:“有一回,一位加拿大學者想看天津。電話約好后,陶老師帶他前來。我不敢潦草,對食、住、行皆費心構(gòu)思。陶老師受之坦然,而那老外卻大惑不解,飯桌上遲遲疑疑,此‘任’(人)與他素無瓜葛,如此周到,是否有事需他效勞?聽罷陶老師的翻譯,遂推理式地告訴他,陶是我的朋友,你是陶的朋友,便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但任某對繁衍的朋友,從無相煩習慣,甚至不會去閣下老家叨擾。玩笑間,對方頓時放松,身心舒展地吃喝起來。我說話算話,時至今日,尚未進過加拿大的國門?!痹谕L輩朋友的交往中,芙康兄恭而有禮,顯得特別周到和體貼:“1999年,夏天奇熱。陶老師的丈夫倪誠恩先生患病,我偕朋友進京探視。倪先生是北大德語系知名教授,德國方面在京凡有文化活動,必被尊為上賓。但無論倪教授如何資深,終究只是一介教員,無法匹配絲絲入扣的行政級別。正規(guī)醫(yī)院床位緊缺,托人住進航天橋附近一幢‘合作辦醫(yī)’的樓里。是時倪先生已到彌留之際,一雙毫無知覺的眼眶,對著屋頂上方一臺旋轉(zhuǎn)疲憊的吊扇。逗留多時,不曾見過醫(yī)護的身影。臨走,我雙手遞給護工兩百元錢,謝其辛苦,拜托他善始善終?!?/p>

      好人可以做善事,但未必弄得了文學,辦得好雜志。換句話說,搞文學需要一種特殊的氣質(zhì),需要一種不買賬的個性。任芙康恰好就有這種氣質(zhì)和個性。他不喜歡那種毫無個性和趣味的人,也不喜歡那種四平八穩(wěn)、沉悶乏味的文章。他欣賞那種有勇氣、有棱角的文學批評家,欣賞那種充滿冒犯精神和陽剛之氣的文學批評。正因為這樣,他對中國當下的文學批評現(xiàn)狀,就很失望。在《勇敢的書生》中,他坦率地表達了自己對文壇風氣的不滿和批評,對“殺手”的激賞和期待:“眼下文壇,興旺與墮落,交相輝映。區(qū)別只是,前者擁有一唱百和的歌手,后者匱乏說三道四的殺手。殺手稱謂,聽來礙耳,我不愿妄比歆耕。但在文學批評競相炫示學術(shù)、炫示客觀、炫示仁慈的對比下,好惡分明的殺手,個個真誠百倍。我因職業(yè)浸染,數(shù)十年如一日,打心眼兒里喜愛殺手,常將與他們呼朋引類,引為人生快活?!痹诋斚?,我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似乎很熱鬧,很有成就,這樣的“大獎”也得了,那樣的“榮譽”也有了,然而,細究其實,卻不過是虛譽多,實績少,大雅不作,正聲微茫,——我們的文學缺乏敏感的問題意識和內(nèi)在深度,缺乏尖銳的質(zhì)疑能力和批判精神,缺乏強烈的現(xiàn)實感和深厚的歷史感,甚至缺乏充分的美感和詩意,總之,一切外在的華麗點綴,都遮掩不住那內(nèi)在的貧困和荒涼。然而,面對這樣的殘缺和問題,我們的一些文學批評家,卻不僅視若無睹,而且還有意無意地“瞞和騙”,閉上眼睛說瞎話和諛詞。一些文學評論雜志,也同樣是失職的,它們有求利之心,無求真之意,服從的是市場的交換原則,而不是學術(shù)的求真原則,甚焉者,則像掮客一樣,將官人、商人和學人攏到一起,在他們之間建構(gòu)起一種權(quán)、錢、名的交換模式和互惠模式,毫無尊嚴地討好附庸風雅的“官人”,趨奉財大氣粗的“商人”,吹捧粗制濫造的“文人”,嚴重地敗壞了當代文學的批評風氣。任芙康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當代文學批評的頹勢,矯正當代文學批評的風氣,恢復文學批評在“80年代”曾經(jīng)享有的光榮:“最終期望的是,從真正的文學意義上,用我們誠實的話語,找回批評的價值,找回學術(shù)的權(quán)威,找回評論家的良知和尊嚴。記得上世紀80年代,作家見著評論家,叫出的那一聲‘老師’,透著誠懇,又略帶羞怯,那才是真正學生的敬畏?!@里,我引用謝世不久的學問家任繼愈先生的一句話,作為文章結(jié)束:‘不能用一時的行時或冷落來評量學術(shù)上的是非。有了這樣的認識,心胸可以放得開一些,不至于追逐時尚,陷于庸俗?!保ㄈ诬娇担骸段膶W需要什么樣的評論》,《文學報》2009年9月24日)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說過這樣一句話:“有什么樣的主編,就有什么樣的雜志。一個雜志的風格,決定于它的主編的精神氣質(zhì)和人文修養(yǎng)。”只有高素質(zhì)的人,才能辦出高品位的雜志;只有精神剛健的人,才能辦出風格駿發(fā)的雜志。任芙康雖然不是研究文學的專家,但是,他有良好的文學鑒賞力,有成熟的文學判斷力,對于作者才華的高下,文章品質(zhì)的良窳,他都有著自己的不同流俗的認知和判斷。他更看重學術(shù)的個性和批評的自由,所以就不會卑己從人地迎合“學院派”的所謂學術(shù)“規(guī)范”,把所謂“核心期刊”評價體系放在眼里,更不會把《文學自由談》辦成中規(guī)中矩而又死氣沉沉的“學術(shù)雜志”。對任芙康來講,作者個性和才華的充分表現(xiàn),讀者的真心接受和普遍好評,這些,遠比所謂的“核心期刊”重要。

      為了辦好《文學自由談》,任芙康與同仁們一道,完善了《文學自由談》的“選稿‘六不’思路”。這六條“思路”幾乎全都是針對當下文學批評的“癥候”開出的藥方。他之所以要細細說明“批評”、“評論”和“理論”之間的不同,就是要呼喚一種尖銳而又切實、活潑而又嚴謹?shù)呐u。早在17年前,在接受關于《文學自由談》的辦刊思路的采訪時,他解釋說:“《文學自由談》定位在文學‘批評’而不是文學‘理論’或文學‘評論’,所以要有批評的架勢和狀態(tài)。我們注重的是‘談’和評點式的文風,而不是‘論’,既然是談話,就得有隨意的氛圍,顧不上斟酌條理性、邏輯性。甚至可能失去分寸,或者很偏激?,F(xiàn)在的文風是溫吞水,或像拜年話和日常寒暄,或太學問化和高談理論,卻不具體涉及作家作品,我們提倡用‘談’的方式?jīng)_擊當前的文風。有些搞理論的人看不起這個刊物,其實我們的‘思考天地’這個欄目有一期同時有三篇文章被《新華文摘》轉(zhuǎn)載;而‘作家談片’和‘直言不諱’這些欄目都很有意思;‘七嘴八舌’常常發(fā)表無名之輩的文章,很受城鄉(xiāng)讀者的歡迎,編輯部常收到讀者來信和寄款。有人說《文學自由談》缺乏明確的追求和傾向,其實沒有追求就是我們的追求,沒有傾向就是我們的傾向,我們的欄目常常不固定,我們希望來稿很難歸類,迫使我們不斷創(chuàng)造新欄目。我們要的就是五花八門和互相沖突的效果?!保ā毒芙^“溫吞水”的〈文學自由談〉》,《中華讀書報》1998年4月29日)顯然,他這里所提倡的,正是一種現(xiàn)代性的文學批評理念和方法。所謂“談話”,所謂“互相沖突”,所謂“很難歸類”,所體現(xiàn)的,不正是一種現(xiàn)代性的對話精神和包容精神嗎?不正是一種不斷打破封閉、拓寬話語邊界的建構(gòu)精神嗎?

      在文學編輯上,任芙康是一個積極的對話主義者和行動主義者。如果說,有的主編被動地等著別人來求他發(fā)稿,拿到什么就編發(fā)什么,那么,任芙康則積極地組織作者寫稿,努力編發(fā)有新意和趣味的稿子。有時,他會打電話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你聊天,聊著聊著,他就會興奮起來,靈機一動:“哎!就剛才那個話題,你給咱來一篇?!比缓螅麜闾接懺撛趺磳?,不該怎么寫,要這樣說,不要那樣說。如果一段時間你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給他寫稿,他會打電話來,寒暄幾句,就立即布置任務:“這一期你得來一篇。月底之前交稿?!睕]有商量余地。你只有唯唯謹諾,放下手中的事情,給《文學自由談》埋頭干活。

      個性即差異,而差異則意味著不同的感受、判斷和表達。在每一個敏感的心靈上,世界都呈現(xiàn)出不同的形狀和色彩。由于生活經(jīng)歷不同,身份角色不同,思維方式不同,所以,我與芙康關于文學問題的溝通,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摩擦和碰撞。有的時候,涉及一些具體的問題,例如,對這位當下的名家或那位作古的巨擘,可不可以批評,對作品的字詞句和標點符號,要不要計較和指瑕,——關于這些問題,我們就難免會有不同的態(tài)度和看法。在我看來,對文學批評而言,無論何人都不享有批評上的豁免權(quán),無論是誰都要承擔接受批評的義務,都要有包容批評的雅量,都要有“玩得起”的良好心態(tài)。同時,從細小處著眼和介入,也是文學批評的一種重要方法。古人講,“觀人于微而知其著”,文學批評也應該觀文于微;文學是語言的藝術(shù),一部作品的語言之美和文體風格,首先體現(xiàn)在字詞句的語法和修辭上,而句與句之間,則是由標點符號連接起來和區(qū)隔開來的,所以,文學批評的一個可靠路徑,就是進入到語言的肌理層面,對作品進行細致的微觀分析。在我看來,一個語言不通的作家,要想成為文學大師,“猶航斷港絕潢,以望至于海也”,是斷斷然不可能的。然而,有一次,芙康卻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以后別總盯著作家的字詞和語法。糾纏這些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再說,語言上的好壞,評價起來也沒有個特別客觀的衡量標準?!蔽抑?,他這樣說,是為我好,但是,對他的觀點,我實難茍同。我當時沒有跟他據(jù)理力爭,但內(nèi)心卻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字詞與標點,“物微意不淺”,是萬萬輕忽不得的;不僅如此,語法上的對不對,修辭上的好不好,也還是有個大體客觀的標準的。

      后來,我讀到了芙康的《文學需要什么樣的評論》。在這篇文章里,他談到了我的批評留給他的印象:“有一段時間,他張揚李四,質(zhì)疑張三,除了整體的估價,更多的是,從作品的細部辨認黃金與黃銅,很詳實,不虛乎,常叫人有板上釘釘?shù)母杏X。比如他拿一些名家的長篇作靶子,很像是顯微鏡下使解剖刀,或者說人家這個詞用‘過’了,那個詞用反了;或者說人家這句話疊床架屋了,那句話殘缺不全了??偠灾挷涣羟?,卻都在理,又含著見識。便覺這樣就好,無論對讀者,還是對作者,隔靴搔癢、隔山放炮的廢話越少,就越有警醒和提高。”接下來,他提到了他在文學批評觀念和方法上對我的諄諄教誨:“但是有一天,我倆通電話,我卻鬼使神差地勸他改弦易轍。我說,不要學我,給人改稿,終無出息。就連一些有志向的編輯,給別人改了幾年稿子,往往都洗手不干,當作家去了。作為評論家,吹毛求疵于作家的字、詞、句,你說得全對,也不顯得你多高明;你部分說對,或不小心大部說錯,肯定反落話柄。所以,偶一為之,可以。但如過于上心,當作正事來做,只會像背人爬泰山,流大汗、掙小錢,費力不討好?!鋵?,我這樣說,是期望他不要孤家寡人,應該與時俱進,讓自己的評論罩上時尚的光圈。”也許因為看了太多的大而無當?shù)摹昂暧^批評”,有點失望吧,他又對當初指導我時表達過的觀點和理論,有了新的想法:“看而今的評論,宏大敘事已經(jīng)蔚然成風。聽發(fā)言,看稿子,很容易就打頭碰臉,叫人避之不及。有時候,忽然心中一動,不禁想起李建軍,竟有些懷念他前些年的批評姿態(tài),也就往往同時心生反省。建軍當初的方式或許并無錯,與虛張聲勢的宏大敘事剛好相反,不妨稱之為‘文本細讀’吧。文本細讀,搜尋作品的瑕疵,就像莊稼地里除草捉蟲;尋覓作品的優(yōu)長,就像夏收季節(jié)田間拾麥穗。都得頭頂烈日,都得彎腰動手,都得出力流汗。其實有過田野生活經(jīng)歷的人,都知道農(nóng)事勞作除了辛苦,也常會有其獨有的快樂和詩意。而那些撐著太陽傘站在田坎上贊美勞動的人,甚至憑靠電視畫面謳歌豐收的人,哪里會有切身的體會?”老實說,盡管我因為從“著名作家”的作品中看到了太多文不從、字不順的語言病象,因而已經(jīng)見慣不怪,習以為常,很少再干那種“除草捉蟲”的“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看到芙康這段“反省”的話,我仍然很感動。

      雖然,芙康建議我不要計較字句上的細小問題,但在這方面,他自己卻是一點兒也不馬虎的??吹讲皇煜さ谋磉_,或者用得生僻的字詞,他都會打電話來,問問是什么意思,有沒有用錯。這很好!要知道,我經(jīng)常批評作家們用詞不當,語法不通,修辭不妥,所以,完全有可能作法自斃,讓人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了不授人以柄,自貽伊咎,我寫文章就格外小心,努力不用錯“的地得”,也不隨意亂用標點符號。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文章之事,“慮動難圓,鮮無瑕病”,芙康的認真,減少了我的錯誤,也降低了我被別人“還治”的風險。

      當然,芙康也有“犯錯誤”的時候。事實證明,無論何人,一旦不“密切聯(lián)系群眾”,就一定會犯“官僚主義”的錯誤。在2009年第2期上,芙康兄大筆一揮,就將我的文章題目由原來的《求真乎?為善乎?》,改為《求真否?為善否?》;在2013年第2期上,不知何故,他將我的《馬悅?cè)磺氛l一個道歉》的最后一句話的復句,拿掉了半句;《路遙在2015年三月》(2015年第3期),被改為《路遙在2015年“三月”》,那個引號加得也讓人費解;最為“官僚主義”的事象,是芙康為我的《武夷山交鋒記》(《文學自由談》2006年第2期)加的“責編”的話:“武夷山的錦山秀水,曾因去冬一次文壇拉鋸,而陡添別一種趣味。李建軍先生這篇文章,僅僅是一家之言。本責編也曾親耳聽到某位現(xiàn)場目擊者介紹:會間一來一往短兵相接,莫小說家的表現(xiàn)比較理性和從容,而李批評家則有些用力過猛,略顯踉蹌?!崩蠈嵳f,最初看到這段話,盡管完全理解芙康的良苦用心,但我還是略感不快:僅憑耳食之言,便遽爾評判,完全不符合事實嘛!“用力過猛”和“略顯踉蹌”者,確有其人,但似乎并不是我。后來,真正“用力過猛”者,倒也過而能改,不失君子風度,曾在《南方周末》等媒體上,就自己的不當言論,公開向被他傷及的包括我在內(nèi)的人道歉:“說到這里,我覺得我在那次爭論中犯了兩個愚蠢的錯誤,相當弱智。我在發(fā)言中也脫離了李建軍的批評文本,這是讓我感到非常后悔的。我當場就對他表示了道歉。另外一個愚蠢的錯誤,就是在爭論中涉及到了不在場的人,在此我也向他們遙致歉意?!保ā赌裕何沂潜火I怕了的人》,《南方周末》2006年4月26日)今天,將這些舊日瑣事,羅縷寫出,并無向芙康問罪之意,而是想“自由”地談一點兒問題,揭示一些真相,——由于這既可以糾正某些媒體煞有介事而又歪曲事實的報道,也可體現(xiàn)《文學自由談》的包容氣度和自由精神,所以,似乎也并非壞事。

      呵呵!跑偏了!本來要向《文學自由談》“假裝祝賀”的,怎么反倒給芙康開起“組織生活會”來了?該罰,該罰,趕緊言歸正傳。

      三十年來,《文學自由談》守住了文學批評的道德底線,給沉悶的當代文學批評界,吹來了一股清新的風,也顯示出與那些接受尋租的文學批評雜志完全不同的文化立場和精神姿態(tài)??锸袌龌X神來當?shù)?。晉人魯褒在《錢神論》中說過,“錢之為言泉也,無遠不往,無幽不至”,“錢之所祐,吉無不利。何必讀書,然后富貴”。他最后的結(jié)論是,“有錢可使鬼”,故“凡今之人,惟錢而已”。恨世之論,難免憤激,不必較真。但是,在我們時下的一些文學批評雜志的版面上,明眼人確實可以清晰地看見向有錢人獻媚笑的樣子,確實可以隱隱然望見錢神“無翼而飛,無足而走”的身影。《文學自由談》雖然對孔方兄也顧而慕之,一往情深,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它似乎從來不收受任何作者的一文錢的版面費,也絕無擼袖摩掌地切“高??蒲薪?jīng)費”蛋糕的企圖。它是一個有規(guī)矩的雜志,所以,再牛的人,無論他是財大氣粗的闊人,還是大權(quán)在握的要人,一年之內(nèi),想在《文學自由談》上發(fā)表超過六篇以上的文章,似乎并不容易。它平等待人,一視同仁,將“自由”之門,向所有人打開,向愿意“說三道四”的讀者打開,向敢說真話的作者打開。也許,它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夠那么深沉肅穆,也許,它說話的腔調(diào),聽起來不夠那么煞有介事,但是,卻往往能片言解頤,寸鐵殺人,實在是足夠嫵媚,足夠可愛的。

      楚辭《卜居》云:“寧昂昂若千里之駒乎?將泛泛若水中之鳧,與波上下偷以全吾驅(qū)乎?寧與騏驥亢軛乎?將隨駑馬之跡乎?寧與黃鵠比翼乎?將與雞鶩爭食乎?”在中國文學批評界,《文學自由談》就是一匹昂然驟馳的駿馬,就是一只奮羽高翔的鴻鵠。少陵詩云“所向無空闊,真堪托死生”;“白鷗沒浩蕩,萬里誰能馴”,我希望,在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和三十年的時間里,它能不忘初心,一如既往,繼續(xù)以清醒的質(zhì)疑和尖銳的話語,“自由”地“談”自己時代的“文學”。

      祝《文學自由談》而立之年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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