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明
(北京師范大學(xué),北京 100875)
中朝兩國山水相依,文字相通,文化交流淵源久遠,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兩漢時期。清代,由于中朝宗藩關(guān)系的特殊性,兩國的外交使臣幾乎成為雙方政治、經(jīng)濟、文化交流的惟一渠道,他們是兩國文化交流的媒介,他們將出行途中的所見所聞以詩文、日記、小說、繪畫等文藝形式記錄下來,為兩國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巨大貢獻。目前,學(xué)術(shù)界比較注重研究朝鮮使臣的紀行錄,對中國使臣出使朝鮮紀行文學(xué)的研究相對冷清。清代后期,花沙納出使朝鮮,留下紀行日記《東使紀程》,為我們今天研究中朝關(guān)系史和中朝社會發(fā)展史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在中朝文化交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花沙納(1806-1859)是清代道光咸豐年間一位舉足輕重的大臣,蒙古正黃旗人,字毓仲,號松岑,屬伍爾特氏,世居察哈爾的崇古爾一帶,屬蒙古八旗。
花沙納出生于一個顯赫的官宦世家,自然仕途順暢,身居要職,道光十二年(1832年)中進士,不久提升為翰林院庶吉士,后不斷升遷,歷任散館編修、國子監(jiān)祭酒、都察院左副都御吏、翰林院學(xué)士、理藩院尚書、禮部尚書等職,在處理咸豐朝財政危機時力挽狂瀾,不徇私情,公正辦理,有力地打擊了貪官污吏,還提出了“酌行鈔法”的主張,展示了其處理財政問題的才能,同時,花沙納的外交能力也值得肯定,其外交思想也有相當?shù)慕洹O特S九年(1859年)十二月卒,咸豐帝聞訊諭曰:“花沙納人品醇粹,學(xué)問優(yōu)長,勤慎宣勞,克盡厥職,方以年力正強,長資以畀,茲聞溘逝,悼惜殊深。”后賜一等侯,謚號文定。
花沙納不僅在仕途上大有作為,在文藝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詣。他多才多藝,漢文學(xué)素養(yǎng)深厚,擅詩文,兼長書畫、鼓琴。著有《東使吟草》、《出塞雜詠》、《韻雪齋小草》、《韓節(jié)錄》等詩文集,擅長寫邊塞風(fēng)光、草原景觀。
朝貢是中國古代禮法制度中的特有概念,這一制度形成于先秦時期,其體系是以天子為中心,將四周分封領(lǐng)土的諸侯分為五服,九州之外,謂之藩國,分為四服,統(tǒng)稱“九服”。進入“九服”之內(nèi)的各諸侯、藩屬都要向天子履行朝覲和貢物的義務(wù),而天子也要以禮相待,進行回賜。秦漢以來,隨著以儒家學(xué)說為基礎(chǔ)的封建禮法制度的確立,朝貢的意義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原始的物物交換,而是以冊封—朝貢關(guān)系為表現(xiàn)形式的宗藩關(guān)系的確定。較早與中國王朝建立直接的冊封—朝貢關(guān)系的國家是朝鮮,早在東晉時期,東晉安帝曾遣使冊封百濟王。清崇德二年正月(1637年),清太宗率大軍出征朝鮮,朝鮮投降,雙方簽訂《丁丑條約》。這一盟約的簽訂,標志著清朝與朝鮮正式建立了宗藩關(guān)系。清朝沿襲中朝關(guān)系的傳統(tǒng),冊封是封建集權(quán)統(tǒng)治的重要形式之一,對朝鮮國王的冊封,是宗主國對藩屬國的一種特權(quán),除國王外,必須得到冊封的還有王妃和世子。
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朝鮮王妃金氏卒,繼室洪氏被立為妃,請清朝冊封,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清朝派侍郎花沙納為正使,副都統(tǒng)德順為副使,出使朝鮮冊封王妃?;ㄉ臣{本來打算二月十六日啟程,后因患瘟疾不能成行,請假十日,后又被派管圓明園暢春園事務(wù),最后于三月初三日啟行,并于五月二十七日返回京城復(fù)命,留有《東使紀程》記述出使朝鮮經(jīng)過,日記中對沿途里程、山川名勝、古跡遺址、城池館驛、風(fēng)俗民情、天時寒暖都有詳細記載,對設(shè)官分職、衣冠服飾、朝儀禮節(jié)、饋贈儀物也多有記述,這些記錄對我們研究清朝和朝鮮歷史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稏|使紀程》后附《東使吟草》一卷,內(nèi)有花沙納出使朝鮮過程中寫下的紀行詩38 首。
花沙納作為冊封使出使朝鮮,在《東使紀程》里對出使、冊封以及朝鮮方面接待的禮儀有比較詳細的記載,這對我們今天考察中朝關(guān)系有一定認識價值。
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之后,中國社會性質(zhì)發(fā)生改變,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清王朝內(nèi)憂外患,內(nèi)有農(nóng)民起義頻頻爆發(fā),外有列強威逼簽訂不平等條約,清王朝真正意義上的朝貢國岌岌可危,傳統(tǒng)的朝貢冊封體系面臨瓦解,清與朝鮮傳統(tǒng)的宗藩關(guān)系面臨著考驗。在這種情況下,清王朝除了繼續(xù)乾隆朝以來對待朝鮮的“厚往薄來”的政策外,更是極力維護兩國薄弱的宗藩關(guān)系,以隨行通官人數(shù)(即譯官)為例,乾隆朝以前較多,后來一般每行有2-5 名,花沙納出使朝鮮時改為一名,原因是“恐該通官等隨至該國或有騷擾需索等事,非所以示體恤[1]P7,花沙納的出使就是在這一背景下展開的。
古代中國,以儒家思想為立國之本,等級森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級不可跨越,宗藩國之間也適用這個法則。清朝統(tǒng)治者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有家奴、內(nèi)臣、藩屬、夷狄、外邦的區(qū)別,對應(yīng)的禮儀也不可擅越政治上的藩屬關(guān)系要通過朝貢禮儀來展現(xiàn)。中朝往來禮儀,清太宗在城下之盟中明確規(guī)定必須沿襲明朝與朝鮮的舊制。明代人龔用卿把出使朝鮮的禮儀加以歸納,分為“出使之禮”、“邦交之禮”、“使職之禮”三類,其中“出使之禮”是“出使禮節(jié)之大這”:“一曰迎詔之儀,二曰開讀之儀,三曰沿途迎詔之儀,四曰謁廟之儀[2]P1。”而實際上,清朝使朝禮儀在明的基礎(chǔ)上有所簡化,以示撫恤之意。下面我們從花沙納在《東使紀程》中對這些禮儀的記錄來看清代后期中朝兩國在禮儀上的實際的操作情況。
首先是朝鮮對清使的沿途接迎之禮?;ㄉ臣{一行來到鳳凰城,“朝鮮首堂通使六人等來接?!痹谶呴T,“遠接使、觀察使、義州府尹俱差人來接?!边h接使又稱“館伴”,負責(zé)安排敕使的生活起居、行程。渡過鴨綠江,“遠接使吏曹判書樸永元、平安道觀察使趙秉鉉、義州府尹金德喜、漢城府左尹申從翼俱來見,藝文館校理趙然昌遞儀注三單。登岸換馬轎,鼓樂執(zhí)事導(dǎo)引,敕諭黃亭緩行?!卑凑彰鞔呐f例,敕使渡江后,國王備輿迎候,但從乾隆朝開始,命令改用鞍馬,我們看到到清代后期對這一命令已經(jīng)進行了折中,花沙納登岸后改換馬轎。到清川江,“安州文武官接旨入城行禮……國王遣中使申寬吉持名帖來候……凡過嶺、過河、入城、起馬俱放炮,長行有旗傘、吹手,聲音不斷,轎前一人牽長韁,扶轎八人俱時常呵道,聲尖而亮,耳畔余音裊裊不絕。行住坐臥不離花席,恐暴殄太甚?!睆牧x州到平壤開城一段,各宿站都是精心準備食物,花沙納記錄:“每宿站皆有三單:一茶啖單子即宴桌,另用席棚高擺,一飯俸單子即每日生供給魚肉蔬餅之類,一別入單子豬雞鴨雞子之類,物較少。尖站亦同,殊覺繁費耳?!睆囊陨线@些記載可以看到,鴉片戰(zhàn)爭后,雖然當時清王朝的氣數(shù)將盡,朝鮮方面對這個宗主國還是非常尊重,接迎敕使的禮儀還是非常隆重,連花沙納都覺得“暴殄太甚”。
其次是清朝使者的冊封禮儀。清朝敕使敕封朝鮮國王或王妃、世子,是清朝有效行使宗主國權(quán)力的最重要的表現(xiàn)形式,使者受到的禮遇也是最隆重的?;ㄉ臣{于四月十七日到達京都漢陽(即漢城),看到這樣一幅景象:“過山即迎恩門,牌樓設(shè)布棚迎敕,國王行禮先行,兩使稍候。又換肩輿,鼓樂旗幟如荼如火導(dǎo)敕亭前行,兩使緩隨……門內(nèi)仁政殿即此次迎敕殿也。使者至門停輿,敕誥亭升至殿階上,兩使捧入,國王升殿詣受敕位跪接行禮,兩使捧敕宣敕官,出殿立讀訖,國王率百官行山呼萬歲者三,樂止禮成……二刻許,國王遣官來候,又遣官請茶宴,復(fù)升殿,東西設(shè)交椅三,國王欲行再拜禮,三辭始揖見。始茶宴,次小宴,次大宴,酒七巡,舞童更番迭上,約二時許甫終席。國王送出仁政門,同肩輿,拱手別?!边@些記載基本和《欽定大清會典事例》上記載的禮儀過程一致。
國王和敕使的問答,內(nèi)容是大致固定的,每次敕使來時,承政院要為重要活動草擬數(shù)份問答綱目,經(jīng)過備邊司討論交由國王參考,稱為“說話別單”?!稏|使紀程》中記錄了兩方見面時交談的內(nèi)容:“未入座時,國王立問皇上圣安、皇太后圣安,使者隨答。使者問太王太妃、王太妃安,亦隨答。賜座后問諸王貝勒安,又勞使臣遠來小邦不安之至……又言去歲天使來時,不過略盡土儀,蒙大皇帝賜還,使小邦益抱惶恐。答言大皇帝體恤藩封之意,故使臣亦不肯受。又言通官減至一員,皆皇上體恤之恩。答言圣意恐貴國繁費,故裁減員數(shù)耳?!睆倪@些記錄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十九世紀四十年代,雖然世界風(fēng)云變幻,清王朝無力應(yīng)對西方列強的入侵,國力衰退,但是朝鮮仍然非常恭順地執(zhí)行以往的迎使、冊封禮儀,雙方關(guān)系非常穩(wěn)定、融洽,清朝大量裁減歲貢,增加賞賜力度,派出使臣時也不忘減輕朝鮮招待的負擔(dān),而朝鮮則不厭繁復(fù)地招待使臣,回饋宗主國。另外,在宗藩關(guān)系中,朝貢與回賜是一種小規(guī)模的官方貿(mào)易,可以看到清代后期這種朝貢貿(mào)易仍在進行。
在《東使紀程》中花沙納對國內(nèi)所經(jīng)過的地名、道路情況、住宿、飲食以及沿途風(fēng)光做了細致的描繪,真實地再現(xiàn)了清代后期中朝邊境的風(fēng)貌?;ㄉ臣{出使朝鮮走的是陸路,使者所走的路線稱為“貢道”,而驛站沿線的路稱為“驛道”?;ㄉ臣{去往朝鮮的路線是北京—山海關(guān)—錦州—盛京—遼陽—鳳凰城,我們對照史料發(fā)現(xiàn),清代去往朝鮮的貢道和驛道基本是重合的。
那么驛道道路狀況怎么樣呢?在清代史書中,有很多關(guān)于驛路修整的記錄,而在其他出使朝鮮大臣的記錄中,也屢次提到驛路的崎嶇難行。在花沙納出使朝鮮的前一年出使朝鮮的大臣柏葰,在他的《奉使朝鮮驛程日記》中記錄了山海關(guān)到鳳凰城路段道路的顛簸難行。花沙納在《東使紀程》中也常有“路難走”,“一路轍深難行”的記錄,在小黑山驛站,作者寫道:“自此而東路愈難行,大道水過馬腹,久無轍跡,須繞路走,幸負弩前驅(qū)者四人尚知路徑,而小黑山路記佐領(lǐng)又招集民夫荷鋤前導(dǎo),平治道途?!盵1]P83可以想象出使朝鮮一路的羈旅艱辛,而且清代后期貢道沿線驛站的設(shè)置并不完善,以致于出使朝鮮的使者有時要被迫借宿民居。花沙納在日記中記錄道:“循城外走三十里,望寶臺尖,借民房,湫隘卑陋,僅可容膝。”[1]P86
一路走來道路艱澀難行,又沒有條件良好的驛站可供休息,但是沿途邊境的景致給花沙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像遼陽城外依山的茅舍旁邊的桃杏梨花,頗具野趣,這樣的景色讓久居京城的花沙納感到新鮮,作者在日記中興致勃勃地寫道:“過嶺則涉溪無數(shù),山田頗饒,山頭石隙遍簪紫花,色勝緋桃,不知何名。地多香水梨樹,彌望香雪大是可觀,不到省南,怎知春色如許?!边€有浪子山,“緣浪子山坡行,風(fēng)景絕佳,梨杏滿山,紅白可愛,松濤柳線相間于野田茅屋中,真畫境也?!?/p>
花沙納路過一些山川河流、古城的時候通常喜歡考證一番,抒發(fā)懷古之情。如對鳳凰城的考證,“鳳凰城,《遼志》稱開州,山上疊石為城,周圍二十里,今鳳凰城山上古城猶在,唐薛仁貴征高麗與其大將溫沙門站熊山,擒善射者于石城即此……鳳凰城周二里,止有東南二門。城所轄境內(nèi)有婆娑府,《金史》作婆速路,即元閻長吉題詩處也[1]P88-89?!兵P凰城為中朝邊境上的古城,其邊門為通朝鮮之孔道,鳳凰城境內(nèi)有古婆娑府,是當時丹東地區(qū)最高的行政統(tǒng)治場所和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中心,這一古城就在貢道邊,花沙納路過時對此考證一番。到達邊門時,當時邊境的馬市還未完,朝鮮人很多,而通朝鮮的孔道—邊門非常小,僅可容車,墻都是用樹柵做的,所以稱為柳條邊。根據(jù)《清代柳條邊》記載:當時“朝鮮國人不時來寬甸等地挖采人參,經(jīng)常引起爭端”,所以修復(fù)一段舊邊,來限制朝鮮人進入。通過花沙納的描繪,我們對所謂的柳條邊有了直觀的認識。出了邊門花沙納描繪道:“出邊風(fēng)景迥殊,草木山溪皆有天然之致?!弊屛覀儗吔L(fēng)貌也有所了解。
過了邊門,就是朝鮮境內(nèi),花沙納對異國風(fēng)情非常感興趣,在日記中記錄一些很感新鮮的事物,以異國人的視角觀看當時的朝鮮,對我們了解十九世紀四十年代的朝鮮有一定的價值。
花沙納諳熟朝鮮地理歷史,當親眼見到書本上記載的一些古跡、山川河流,必然親自考察一番。進入朝鮮后,花沙納首先看到的古城,即蓋蘇文城,這是一座以高句麗末期非常具有爭議性的一位大將的名字命名的古城,花沙納參考《明一統(tǒng)志》和《遼志》推測遼時西京鴨綠府下四州三縣之一的東明縣就是蓋蘇文城。另有九連城地勢險要,是古代貢道的必由之處,始建于金代,元朝時是婆娑府巡檢司治所,明清兩代,成為中朝兩國通商要地,開設(shè)了互換市場,并且駐兵戍?;ㄉ臣{路過九連城,“考之于《金史》:斡魯于合懶甸之地筑九城,與高麗對,出戰(zhàn)入守,今邊外遺址尚存?!?/p>
再如對清川江的考察,“清川江即薩水,《明一統(tǒng)志》云:薩水在鴨綠江東,平壤城西。今考其地屬安州,距平壤一百七十五里程”。還有平壤城,花沙納寫道:“此處舊建王都,雉堞猶壯,人煙萬井……平壤在漢為樂浪郡,負山帶江,據(jù)形勝之地,故歷代爭之。舊為高麗王都,宋時遷開城,至今王京又遷而南矣。”
清使進入朝鮮境內(nèi),沿途均設(shè)有專門的館舍供敕使使用,花沙納記載了他沿途居住的館舍:入義州城宿龍灣館,“館在山半可望遠,榱楹間多揭詔使詩版。”義州在山上,而龍灣館在半山腰,可以俯瞰下面城郭居民生活情況,但是花沙納看到的卻是,下面的居民家都用蘆葦編成的簾子遮蔽房屋,讓人無從窺其底蘊,花沙納猜測大概是人民貧困,房屋簡陋,而相對而言使館卻是修建得非常高大。
到龍川府,花沙納住在良策館,住在那里兩天朝鮮方面都準備了豐富景致的喜宴。接著在宣川府的林畔館居住,又定州城新安館宿,館門有延熏樓,屋宇高達勝于其他地方,定州城郭依山,城內(nèi)外屋皆卑陋,惟客館非常高大,花沙納還在此留詩一首,收入《東使吟草》??梢钥吹?,當時朝鮮經(jīng)濟并不景氣,但對招待清使設(shè)置的使館往往都是精心修建,朝鮮對清朝這個宗主國還是非常尊重的。
朝鮮的官職設(shè)置也是花沙納非常關(guān)心的,并記錄在日記中。像朝鮮的首堂、二堂、三堂相當于清朝的鴻臚寺官,其中首堂最大,有事一定要首堂同意才可執(zhí)行,而差備官官職最小?;ㄉ臣{還記錄了朝鮮的官服,如“旂鼓官折沖金洛裕佩弓矢,帽上插白棕三束,假虎須也。”而且有官職的人帽子上有小銀頂,系紅線帶,沒有官職者沒有。朝鮮國俗以白色為最高等級的顏色,其他深藍、淺藍、湖色、藕色、石青、灰色可以隨便穿,但只有國王能穿紅色,官民都不敢儹用。
另外,朝鮮的美麗風(fēng)光給花沙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東使吟草》中的很多詩都歌詠了朝鮮的獨特景致。朝鮮方面了解花沙納在書畫方面造詣很高,從國王到官員求書索扇者非常多,讓花沙納有些難以應(yīng)對,其他詩歌唱和者也不在少數(shù)。在出使過程中,花沙納與一些朝鮮官員結(jié)下了很深的友誼,一些詩歌表達了作者離別時的不舍之情。如《歸路》:“歸路無端感客心,舊題詩處更沉吟。青山俯仰成陳跡,錦樹摩挲勝綠蔭。人擬彩云容易散,事如春夢杳難尋。東來地主殷勤甚,情比桃花潭水深?!?/p>
綜上所述,花沙納出使朝鮮留下的日記《東使紀程》全面反映了鴉片戰(zhàn)爭之后的中朝關(guān)系,雖然世界風(fēng)云變幻,但中朝歷史悠久的宗藩關(guān)系仍堅如磐石。另外,對我們了解清代使者出使朝鮮的禮儀,清代后期兩國的社會狀況,邊疆風(fēng)貌,朝鮮風(fēng)土民情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是中朝兩國文化交流的結(jié)出的碩果。
[1][清]花沙納.東使紀程[M].北京:中華書局,2007.
[2][明]龔用卿.使朝鮮錄[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