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丁，王 琳

（西華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四川 南充637000）

筆者通過中國期刊網(wǎng)CNKI（1988—2014）輸入篇名“曾寶蓀”僅搜索到期刊6篇，其中學位論文0篇，期刊雜志6篇。在讀秀搜索中輸入“曾寶蓀”搜索到有關(guān)曾寶蓀的圖書7本。在萬方數(shù)據(jù)庫中輸入題名或關(guān)鍵詞“曾寶蓀”獲取到期刊3篇。在國家圖書館聯(lián)機公共目錄系統(tǒng)中輸入“曾寶蓀”后顯示出與曾寶蓀相關(guān)信息共4條。

雖然有關(guān)曾寶蓀的研究資料不是很多，但在老師和同學的幫助下，筆者于2015年1月11日前往湖南婁底、雙峰縣、荷葉鎮(zhèn)富厚堂、長沙等地進行考察調(diào)研。在這次調(diào)研中，筆者首先采訪了湖南省教育科學規(guī)劃辦資助項目“曾寶蓀與藝芳女校研究”的負責人石瀟純老師。在石瀟純老師的指引下，拜訪了研究曾氏家族的專家胡衛(wèi)平老師。此次調(diào)研收獲很大，不僅找到曾寶蓀所辦學?！嚪寂ＰＳ褧k內(nèi)刊《藝芳晚晴》、《藝芳通訊》及《紀念曾寶蓀校長》等資料，還得到了很多學者專家的親臨指導。值得一提的是，筆者有幸采訪到叫曾寶蓀三姑的曾家后裔曾憲琪，她也是曾國藩直系第五代后裔。

一、曾寶蓀的生平研究

曾寶蓀女士與戰(zhàn)國詩人屈原同日出生，字平芳。曾寶蓀是翰林學士曾廣鈞之女，即清末著名數(shù)學家曾紀鴻之孫女，也是晚清重臣曾國藩之曾孫女。曾寶蓀自幼深受其祖母藝芳老人郭筠的影響。［1］郭筠有眼界，有情調(diào)，敢于嘗試新鮮事物。［2］有學者指出：“曾寶蓀自幼聰明伶俐，5歲就開始學習《千字文》、《詩經(jīng)》等書；但是曾寶蓀年幼時性格比較倔強，父母按照傳統(tǒng)要給她裹足，她堅決不同意，幸好她祖母郭筠思想異常開明，注重男女平等，尊重了曾寶蓀這位小女孩的選擇?！保?］性格決定命運，也許從那時起，就注定了曾寶蓀的傳奇人生。在曾寶蓀14歲時，祖母郭筠便讓曾寶蓀外出求學，曾寶蓀先后在上海晏摩女校、上海西門務本女校、浙江公立杭州師范學校讀書、馮氏高等女校就讀。［4］當她在杭州師范學校讀書時，“教育救國”的種子就深埋在她的內(nèi)心。馮氏女校校長巴路義非常賞識曾寶蓀，隨后又帶曾寶蓀去英國留學，為中英教育交流史中增添絢爛一筆。劉曉琴在她的《中國近代留英教育史》一書中以“曾寶蓀”為例來介紹民國時期非官費的留學生的情況，“曾寶蓀的留學經(jīng)歷對于了解當時的留英女學生的情況有很大的參考價值”。［5］除了顯赫的家世，與這個第一位赴英留學的英國姑娘緊密相關(guān)的就是她教育思想的結(jié)晶——藝芳女校。從1918年到1949年，雖然三次停校三次復校，但不能掩蓋住這所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一體化女校的光芒。除此以外，曾寶蓀先后擔任過“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師范學校校長、湖南省第二中學校長、湖南省高等檢定考試委員會委員”等職。曾寶蓀1951年應宋美齡邀請去了臺灣，將“一家之寶乃至國家之寶”的曾氏家族手稿暫存臺灣博物館，保存了曾國藩的許多家書典籍，是曾氏家庭教育思想的物質(zhì)載體，也保留了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真實記錄。

曾氏家族的車夫朱祝生曾經(jīng)這樣評價曾寶蓀：“她所做的所有事情沒有哪一件是為自己考慮的?！保?］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教育，有專家指出，曾寶蓀在金陵女子大學的演講深深影響了金陵女子大學校長吳貽芳。［7］這位將自己的一生嫁給教育之神的女校長應該被我們銘記。

二、曾寶蓀的教育思想及教育成果

研究資料表明：曾寶蓀將教育思想貫徹在她的教育實踐中，身教言行。邵夢蘭在《懷念藝芳之母、東海之父》中強調(diào)，“曾寶蓀特別注重生活教育和道德教育”。［8］據(jù)劉新美校友回憶：“藝芳女校不規(guī)定穿校服，但要穿國貨?！保?］可見，曾寶蓀寓愛國主義思想教育于實際生活中。藝芳學生陳美大也有記錄：藝芳每天早晨上課前半小時有朝會，曾寶蓀校長對學生進行思想品德的教育，及灌輸愛國愛人民的思想。身教重于言行，據(jù)熊再之老師講述：在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時，社會上流傳著“中國必亡”的謬論，曾寶蓀在英國伊頓學校發(fā)表了《中國必勝》的演講，這也是東方女性在這里演講的第一人。曾寶蓀的愛國主義精神得到了國際社會更加廣泛的關(guān)注，為日后國際社會援助中國的抗戰(zhàn)做了有力的鋪墊。同時，此舉對藝芳女校的學生也有很大影響。據(jù)校友尹紀新回憶，在抗日戰(zhàn)爭中，有些人擔心車站是日軍飛機轟炸的目標而不敢前往，只有藝芳師生最為勇敢，每逢值日，必定前往，曾寶蓀校長也在其中。

據(jù)藝芳學生陳慧雅陳述：“曾寶蓀校長放棄高官厚祿，奉獻私有財產(chǎn)，犧牲青春，以畢生精力從事教育事業(yè)，都是出于基督徒‘博愛’精神”。［10］學生陳幼瓊回憶說：“我們各自的經(jīng)歷雖然是不同的，但有一點是相同的，我們都無愧于校長當年的教誨。細想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曾寶蓀校長在我們成長時，教我們做人的品德，為我們?nèi)蘸蟮慕?jīng)歷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chǔ)”。［11］校友陳美大對曾寶蓀的一句格言記憶猶新“人生是為了奉獻，不是為了索取”。

一些口述資料記載：曾寶蓀是一個非常重視生活教育的教育家。藝芳女校學生唐耀曦在回憶中提到：“記得高三寒假那年，全班留校不放假，主要不是集中復習為畢業(yè)會考，而是校長教我們課程以外的一些知識，如女人的生理結(jié)構(gòu)，少女的生理及心理現(xiàn)象等?！庇兴嚪紝W生楊嘉禾也提到，每個班將畢業(yè)時曾寶蓀校長都會給她們講婦女衛(wèi)生知識。民國時期，湖南大部分中學都規(guī)定學生穿校服，但曾寶蓀獨樹一幟?！靶ｉL以女孩正處在花樣年華，不應過于樸素，始能顯現(xiàn)青春活潑?！?，［12］藝芳女校學生唐新媛在浩園往事一文中提出?！暗嗍囟Y守分，穿著樸素大方”，由此可見，曾寶蓀的學生校服方面也凸顯著教育意義。

從清末新政到民國初年，湖南私立教育非常繁榮，長沙的教育家群體大膽探索，勇于嘗試，辦出了自己的特色，影響了全省、全國。時至今日，也無法忘懷那段璀璨的時期。有學者評價，“藝芳女中等女子中學也成為民國初年中學教育的亮點”。［13］海濤在《人物春秋》中描述了藝芳女校的學習成績相當不錯：“在1935年湖南省舉行的第二屆中學生畢業(yè)會考中，全省不及格的學校有30余所，藝芳女校的畢業(yè)生不但全部及格，而且半數(shù)成績在80分以上。”［14］以后每年會考，藝芳的畢業(yè)生均無不及格。在《懷念曾寶蓀校長》一書中，藝芳女校學生的楊嘉禾也說道：“數(shù)字二班畢業(yè)時只有九位同學，卻有三十多人考取國立大學（每人同時由幾所大學錄?。?。有學者熊再之曾說過：“在臺灣地區(qū)，人們對于民國時期湖南私立中學，只知曉明德中學和藝芳女中?！钡捎谫Y料遺失等原因，在中國知網(wǎng)中搜索藝芳女校的期刊論文時只有馬藜、石瀟純一篇期刊以“藝芳女校”為主題進行論述，遠遠不及明德中學、周南女中、雅禮中學等那么異彩紛呈。據(jù)文獻顯示：藝芳女校培養(yǎng)了大批的女校學者、專家和社會精英。如藝芳畢業(yè)生曾昭橘，大學畢業(yè)后留學英國倫敦大學、德國柏林大學，解放后任南京博物院院長，全國政協(xié)委員；曾憲楷，中國人民大學教授；袁恬瑩，湖南醫(yī)科大學教授；臺灣女作家蘇雪林；其余在歐美從事實業(yè)的藝芳女校學生，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三、曾寶蓀教育思想的溯源

法國史學家和批評家丹納曾強調(diào)種族、環(huán)境、時代三原則對偉大藝術(shù)家成長所起的作用。他這樣描繪說：“有一種精神的氣候——風俗習慣和時代精神，與自然界的氣候起著同樣的作用”。［15］（P132）這里雖然指的是藝術(shù)家的成長，但對曾寶蓀同樣適用。縱觀曾寶蓀的研究資料，影響曾寶蓀教育思想的主要有：湖湘文化的影響；其曾祖父曾國藩和他的家庭教育思想；祖母郭筠不拘舊法開明對待子孫教育，父親曾廣均的影響；西方先進科學教育的影響；民國時期特殊時代背景的影響；基督教仁愛思想的影響。

有學者認為，“源遠流長的湖湘文化，其基本精神就是憂國憂民，愛國愛鄉(xiāng)，經(jīng)世致用，講求實際，革故鼎新，敢為天下先，堅忍不拔，樂于奮斗等?！保?6］在曾寶蓀的身上，湖湘文化的這些基本精神是體現(xiàn)得非常充分的。家庭教育對每個人的影響都是深刻而持久的，家族在傳統(tǒng)中國社會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有學者在《曾寶蓀教育思想溯源》中指出：“曾寶蓀的成長之路是比較平坦的，曾氏家族在數(shù)百年間漸漸形成的良好家風、祖母、父親等親人對她寬松、開明、優(yōu)柔的教育態(tài)度，讓她獲得了一個平常女子很難具有的成長環(huán)境?！保?7］可見，曾寶蓀是幸運的。藝芳學生米重華也曾論述，曾國藩的“非常重視人格教育”直接影響到曾寶蓀創(chuàng)辦藝芳女校的教育宗旨“培養(yǎng)完全人格”。［18］曾國藩有一句話貫徹其子孫后代“吾不望代代得富貴，但愿代代有秀才”。曾氏一門數(shù)代人才不絕，到第八代上，有成就的約240多位，大學教授就有70多位，曾寶蓀本身就是實例。曾寶蓀重視女子教育也可以在她的曾祖父身上找到源頭。曾國藩雖然深受儒家思想影響，但是他并不拘泥于儒家封建劣習，在重視男子教育的同時也注重婦女的教育。曾寶蓀的祖母郭筠就是在曾國藩的指導下，成為一介女詩人并且成為侯府富厚堂的第一主人。［19］藝芳中學（田家炳實驗中學北校）掌管校史的熊再之在《藝芳舊事——曾寶蓀先生的祖母及對藝芳辦學的影響》一文中闡述了郭筠對曾寶蓀的影響。郭筠順應歷史潮流，不拘舊時，對孫兒輩進行教育，為他們?nèi)蘸蟮陌l(fā)展打下了堅實的文化基礎(chǔ)；［20］郭筠主張男女平等，這也是曾寶蓀女子教育思想的發(fā)端之一。郭筠喜愛看雜志報紙，談政治時事令曾寶蓀十分佩服，耳濡目染，曾寶蓀日后的抗日救國愛國思想可以在這里找到源頭?！俺俗婺腹尥?，曾寶蓀在極其維新的父親曾廣鈞處得到了精神上的支持，不纏足，不幼年訂婚，準入基督教及出洋留學”，［21］這些都為曾寶蓀的成長提供了良好的發(fā)展空間，使她敢于標新立異，做出超凡脫俗符合時代需要的選擇。

文獻表明：除了受到濃厚的家教思想外，留學運動使得曾寶蓀受到了西方民主主義思想的影響，她沖破封建思想束縛，發(fā)表自己的觀點，以傳播先進的教育理念，推動教育思想的革新。所謂時勢造英雄，曾寶蓀與同時代的知識分子均有濃烈的愛國主義思想，渴望科學救國，教育救國。最后，曾寶蓀的“對基督教‘心愛’與‘力行’精神的吸納”對其教育思想也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22］這也是她一直對學生實施愛的教育的原動力。在湖南黨史中，筆者發(fā)現(xiàn)曾寶蓀還在長沙創(chuàng)辦了“兒童保健科”，“規(guī)定凡六歲以內(nèi)兒童，只要由其父母前往報名登記并繳納一元銀洋，以后即可免費或優(yōu)惠享受保健中的一切利益。”

四、曾寶蓀教育思想研究的評價與展望

綜上可看出，研究文獻對曾寶蓀教育思想的各個領(lǐng)域均有涉獵。各種文獻資料表明，曾寶蓀的教育思想并沒有過時，對如今的家庭教育、女子教育、素質(zhì)教育等方面都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以曾寶蓀為題名輸入中國知網(wǎng)，僅僅6篇文章，這個數(shù)字僅是曾寶蓀教育思想的滄海一粟，所以對曾寶蓀教育思想的文獻挖掘和深入研究亟待加強。

從研究內(nèi)容上來看，有兩方面的問題：第一，缺乏整體性研究。曾寶蓀的生平、家庭教育思想、女子教育思想、獨立辦學等創(chuàng)新理念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學者們往往只針對個別或者幾個方面進行探究，缺乏對曾寶蓀教育思想的系統(tǒng)整理和分析。第二，研究內(nèi)容太過寬泛，且很多研究內(nèi)容都是“換湯不換藥”，缺乏新視角。從讀秀等資料中可以看出，關(guān)于曾寶蓀教育思想的研究看似“很多”，但很多文章大同小異重復率較高。

從研究方法上來看，大部分學者采取的是歷史文獻法，較少使用比較法。而采取訪談法、比較法等能更加全面地了解和論述曾寶蓀教育思想。在曾國藩家族“大管家”胡衛(wèi)平老師、曾國藩故居管理所劉建海主任的幫助下，有幸采訪到藝芳女校學生曾憲琪、龔安琪及藝芳中學管理校史的熊再之老師，通過他們的細致講解，可更加全面深入地研究曾寶蓀的教育思想。另外，將曾寶蓀的藝芳女校和長沙同時代其他名校相比較，從比較中能更清晰地分析其教育的當代價值。

從研究資料來看，主要是資料貧乏且多重復利用。由于曾寶蓀所處時代是民國戰(zhàn)亂時期，而且曾寶蓀思想的體現(xiàn)更多是在實踐層面，這無疑給學者們分析其教育思想增加了難度。筆者在長沙訪學得到許多珍貴資料，如臺灣版《曾寶蓀女士紀念集》、《懷念曾寶蓀校長》、《藝芳通訊》、《藝芳晚晴》等。后續(xù)研究希望能在史料上有所突破，進一步豐富教育家辦學的史料，完善曾寶蓀教育思想研究。

［1］ 李響.獨身不寂寞，另類民國范兒［J］.國家人文歷史，2014，（4）.

［2］ 石瀟純.論曾國藩家族女性對曾氏家風的繼承與發(fā)揚［J］.船山學刊，2014，（4）.

［3］ 左持，羅紹志.余燭淚殘——記女教育家曾寶蓀［J］.湖南黨史，1996，（2）.

［4］ 趙世榮.女杰之鄉(xiāng)——荷葉紀事［M］.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

［5］ 劉曉琴.中國近代留英教育史［M］.南開大學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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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李響.獨身不寂寞，另類民國范兒［J］.國家人文歷史，2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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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私立長沙藝芳女中校友編.懷念曾寶蓀校長［M］.1992：17.未出版

［10］ 陳慧雅.回憶母校，懷念校長［J］.藝芳通訊，2001，（12）.

［11］ 陳幼瓊.懷念校長［J］.藝芳通訊，2002，（6）.

［12］ 唐新媛.懷念校長［J］.藝芳通訊，2002，（6）.

［13］ 王岳夫.民國初創(chuàng)前后長沙私立教育發(fā)展述論［D］.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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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王岳夫.民國初創(chuàng)前后長沙私立教育發(fā)展述論［D］.湖南師范大學，2005，（4）.

［17］ 成賽軍，石瀟純.曾寶蓀教育思想溯源［J］.湖南社會科學，2014，（1）.

［18］ 米重華.曾國藩教育思想對藝芳的影響［J］.藝芳晚晴，2010，（12）.

［19］ 石瀟純.夜宿富厚堂說郭筠［J］.湖南人文科技學院，2011，（4）.

［20］ 熊再之.藝芳舊事——曾寶蓀先生的祖母及對藝芳辦學的影響［J］.藝芳晚晴，2012，（12）.

［21］ 孫啟華.曾廣鈞研究綜述［J］.安徽冶金科技職業(yè)學院，2009，（3）.

［22］ 柯倩婷.諸教同理，力行道證——曾寶蓀基督信仰與踐履之路［J］.湖湘人物，2011，（12）.